第十九章
"主人?曉傑,你叫他主人?"何曉雅失聲。
"對,我是狗狗的主人,狗狗一直由我照顧。"沈定澤跨前一步,兩人中間再無距離。他低頭,凝視着何曉雅:"何小姐,狗狗在我們這裏過得很快樂。"
"快樂?你居然敢說他快樂?他不叫狗狗,他不是狗,他是人。"何曉雅含着淚直視沈定澤:"沈先生,你就放過曉傑吧。我弟弟是智力有問題,但他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麼可以這樣糟蹋一個人的自尊。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做?"
"如果一個人連選擇當一隻狗的權利都沒有,那他自尊對他而言又是什麼呢?"沈定澤把狗狗從身後拉着出來:"你看看,這是你最關心的弟弟,可他最不想靠近的人卻是你。為什麼你不考慮一下原因?"
"不要再強詞奪理!"何曉雅尖利的聲音刮破天花,胸口激動地起伏,指甲刺進肉里,她的眼淚涌了出來:"我不管曉傑想不想靠近我,但我不能讓傷害他利用他的人靠近他。你們……你們這些只認得錢的混蛋,把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推上螢屏讓大家看他的笑話,這是人做的事情嗎?我今天一定要帶走他,你們如果阻攔的話,我和你們拚命。"她說得力竭聲嘶,完全沒了剛來時那股靦腆。
豐鳴悄悄拉拉沈定澤的衣袖。真鬧起來的話,吃虧的一定是公司,從法律和道德上來講,讓狗狗為他們公司掙錢確實不易取得諒解。
沈定澤不理會豐鳴的暗示,他的狗狗在發抖,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讓狗狗迷惑而且驚恐了。
他盯着發泄出怒火的何曉雅,嘴角微揚,逸出一絲冷笑:"只要狗狗不願意,我就不會讓他跟你回去。"他退後一步,把狗狗推到他和何曉雅中間,一鬆手,狗狗立即又竄回他身後。
"當然,你可以叫來警察,明天早上所有人都會知道狗狗原來是個智力有問題的人,他會背負沉重的世俗目光,被當成異類,失去所有影迷的尊敬和愛戴。"豐鳴客觀地插入一句。
"不……"何曉雅看着曉傑又逃回沈定澤身邊,一種無法挽回的無力泛上心頭,可她怎麼能甘心?她搖頭,咬唇說:"你們不能就這樣帶走我的弟弟,我絕不允許。明天我就上福利組織要求援助,他們有專門的法律援助,會知道怎麼用法律保護曉傑。"知道今天是帶不走曉傑的,她拿起沙發上的提包,收拾情緒。
"曉傑,姐姐明天再來接你。"走到沈定澤身後,柔聲和曉傑再見,看見弟弟避之唯恐不及的舉動,何曉雅神色一黯,轉身對沈定澤堅定地說:"沈先生,我不會放棄的。等到通過法律途徑處理問題時,你會後悔。"轉身,挺直脊樑向門口走去。
"狗狗已經失去很多智力健全的人才能享受的快樂,為什麼不能讓他擁有另外一種屬於他的快樂?"沈定澤對着她的背影,沉聲說:"認為自己屬於另外一個種類,並且享受當另一種生物的樂趣,是狗狗最感到快樂的事情。我們只需要點頭承認,根本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讓他得償所願。何小姐,他已經這樣不幸,為什麼他所要求的一點點快樂,你都不肯給他?"
伸手推門的手停下,輕輕按在門上。何曉雅落寞的背影印入沈定澤眸中,她低頭沉默了很久。
"沈先生,你永遠不會明白。因為曉傑永遠不會是你的弟弟,你沒有看着他出生,沒有和他一起長大,沒有為他學會笨拙的抓筷子而流淚。你不可能了解我多麼希望他能慢慢變好,一點一點學會更多的東西,成為一個可以在社會上生活的正常人。而你們,卻鼓勵他當一隻狗。"
她推開門,活動門來回晃動着,象煽動着她留下的話在空中飛舞。
回到別墅的時候,大家都已筋疲力盡。沈定澤和豐鳴一聲不吭躺到在沙發上,都失神地看着天花,狗狗眼睛紅紅的,直接坐在地毯上靠着沈定澤的手愣了半天,看見沈定澤轉頭看自己,才想起回家第一件事該做什麼。
"狗狗去洗澡,"狗狗站起來:"主人去不去?"平時沈定澤都很高興這個邀請,不過今天他一點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
"你自己去吧。"沈定澤柔聲說。
狗狗答應一聲,因為沈定澤不陪他,背影悵悵地去了。
豐鳴嘆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們該準備對策,錢賠了可以想辦法,可萬一傳出去我們誘騙智障人士簽約、拍電影,公司就完了。定澤,你還和狗狗拍過接吻鏡頭,以前這都是報紙的佳話,可狗狗身份一曝光,這就成了老闆性騷擾無自理能力的員工。"
沈定澤**一聲,也翻身坐起來,兩手捧着頭,深吸幾口氣,才沉聲問:"只要想到何曉雅會把狗狗要回去,我什麼都亂了。她怎麼做姐姐的,難道都不知道弟弟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
"現在不要說那個女人,我們先談談公司,這件事傳出去怎麼善後?"
"不說那個女人?"沈定澤被激怒了,磨着牙冷笑:"那個女人要把狗狗從我身邊帶走,她要把狗狗關在她的破房子裏,直到狗狗老死。全部都是那個女人的事,我不能把狗狗給她。"
"定澤,冷靜點。"豐鳴客觀地分析:"現在的情況,她不告我們騙狗狗為我們工作,已經算仁至義盡。如果真和她爭奪狗狗,我們必輸無疑。這是沒有絲毫勝算的官司。"
"沒有勝算我也……"沈定澤忽然閉上嘴,一身熱氣騰騰的狗狗穿着白睡袍從走廊閃過來,不打招呼就跳上沙發,挨到沈定澤懷裏。
他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早把今天不高興的事扔到九霄雲外,笑臉燦爛地對着沈定澤:"主人,可以吃牛肉乾嗎?一塊,只要一塊。"
沈定澤憐愛地親親他,小聲說:"狗狗今天很乖,去吃牛肉乾吧,要吃多少塊都可以。"
狗狗一聲歡呼,跳下沙發,立即跑上樓梯上二樓拿牛肉乾的罐子。
豐鳴看狗狗快快活活的背影,不禁嘆氣:"難道我想那女人把狗狗帶回去。可她是狗狗的監護人,法律上她完全有這個權利。不如我們先讓她把狗狗帶回去,避免事情鬧大,然後慢慢和她談。她也是狗狗的姐姐,一定會為狗狗着想,而且我們……"他也忽然閉嘴,因為狗狗捧着牛肉乾罐子蹦着在樓梯頂端出現了。
把罐子抱在懷裏,狗狗縮上沙發,向沈定澤靠過去,又瞪着不大相信的漂亮眼睛問:"真的吃多少都可以嗎?"他對上次偷吃牛肉乾被懲罰的事印象深刻。
沈定澤作出個思索的表情,見狗狗緊張地盯着他,笑起來,溫和地點頭:"吃吧。"親自打開罐子掏出一塊,放到狗狗嘴裏。
狗狗興奮地抱住沈定澤親一口:"主人最好!"立即開始處理罐子裏的牛肉乾。
狗狗在,兩人有再多點的話都不能說。豐鳴朝沈定澤打個眼色,要他叫狗狗上樓自己吃牛肉乾去,沈定澤會意的點頭。一看狗狗,愜意地靠着他,享受自己的牛肉乾。
說不定哪天就不能這麼……,沈定澤猛地心裏一疼,竟說不出叫狗狗離開的話來。她凝視狗狗半天,露出戀戀不捨的神色,改了開始的打算,對豐鳴說:"夠累的,明天再說吧。你今晚別回去了,就睡我這。一樓浴室給你用,我用二樓的。"
豐鳴瞧狗狗無憂無慮的樣子,也隱隱難過,點頭說:"好,明天再說。"
"狗狗,上二樓吃吧。"沈定澤打橫抱起狗狗,親昵地用額頭蹭狗狗光滑的臉蛋:"要不要陪主人洗澡?"
"要!"狗狗大聲回答,又想起什麼似的問:"可以帶牛肉乾嗎?"
沈定澤和豐鳴雖然心事滿腹,還是不禁笑起來。正要上樓,電話響起,豐鳴順手接了電話:"你好,找哪位?"聽了兩句,豐鳴叫住抱着狗狗已經上了樓梯的沈定澤:"定澤,你接一下。"臉色凝重。
沈定澤知道不對勁,放下狗狗,拍拍他的屁股:"去幫主人放水,不要又弄得整個浴室濕漉漉。"
狗狗聽話地去了,沈定澤下樓接過豐鳴手中話筒,豐鳴壓低聲音說:"是蘇慰青。"
沈定澤也臉色變沉,舉起話筒:"我是沈定澤。"
不知蘇慰青說了什麼,沈定澤臉色越變越黑,豐鳴已經大致知道內容,見沈定澤幾乎捏碎話筒,知道他快氣壞了。豐鳴擔心沈定澤氣頭上亂說話,剛要伸手拍拍他,要他小心言語,不料沈定澤已經對着話筒大吼起來:"你閉嘴!誰給你的消息?蘇慰青,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在報紙上亂寫一個字,我捏碎你的脖子!"
啪!摔上話筒,沈定澤喘着粗氣瞪着電話,抬頭看看豐鳴,眼裏閃過無法抑制的憤怒,再也壓不下火氣,雙手捧起電話,用盡全力狠狠往客廳盡頭一扔。
巨大的響聲令人心悸。電話撞上牆,碎成幾塊,掉到地毯上。
兩人心情都無比沉重,望着亂七八糟的地毯不作聲,沉默中,頭頂傳來狗狗小心翼翼的聲音:"主人?"正從二樓走廊上探頭向下看。
沈定澤抬頭看見狗狗擔心的模樣,微笑起來:"沒什麼,正和豐鳴討論劇本,其中一個場景是這樣的。"
"對,你主人不過是做個現場示範。"豐鳴聰明地加一句。
"主人好厲害。"
"對啊,你主人好大的勁道。"
沈定澤上樓,抱住狗狗,聞他身上洗澡后的香味,寵溺地問:"放好水了嗎?"
"放好了。"狗狗請功,非常滑頭地試探:"明天也可以吃牛肉乾嗎?"
沈定澤眯起眼睛:"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把浴室弄得到處濕漉漉。"
"沒有,這次狗狗乖乖的。"
豐鳴在樓下聽着他們的嘻笑聲,掏出香煙,沉默地一個人抽起煙來。
狗狗心情非常愉快,主人幾乎是有求必應,他吃了很多牛肉乾,陪主人洗澡的時候把浴室弄得象下過一場大雨,可主人根本沒有怪他,還拍拍他的腦袋說"不要緊"。
他抱着主人甜甜睡了一覺,抱着主人的感覺舒服極了,那是影迷送的大抱枕絕對比不上的。
"我的脖子。"沈定澤睡着睡着就會閉着眼睛把狗狗勒住他脖子的手往下挪,讓狗狗抱住自己的腰。
可只要過一會,狗狗又會迷迷糊糊地再次勒住他的脖子。
上吊般的感覺讓沈定澤無法安睡,他睜開眼睛:"這小傢伙。"把狗狗摟得他脖子緊緊的兩手抓下來,握在掌心裏。
這下終於好了,狗狗似乎滿意沈定澤掌心的溫度,這個感覺比主人的脖子舒服。他愜意地打個哈欠,挪得更近點,臉擱在沈定澤胸上,繼續做他的好夢。
充足的睡眠賦予狗狗無窮精力,第一絲陽光射進窗戶時,狗狗就被驚動了。他揉着眼睛,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的靈活,從床上簌然跳起來,又猛地跪在沈定澤身邊搖晃好不容易剛剛入睡的主人。
"主人,太陽出來了。"
"主人,狗狗要吃排骨。"
"主人,主人……"
沈定澤閉着眼睛胡哼了兩聲,顯然被陷在夢鄉不願浮出來。
"排骨,狗狗要吃排骨。"
這個小搗蛋,吃不到排骨是不會安靜的。沈定澤早習慣了狗狗對排骨的虔誠,只好勉強睜開眼睛,把拎着狗狗睡衣的前襟把他抓過來,在他頭頂上輕敲一記。
"就知道排骨。"在狗狗達到目的就滿眼放光的笑臉上親一下,下床為他準備早餐。
狗狗跟在沈定澤後面:"可以不吃胡蘿蔔嗎?"
"不可以。"
"那可以不吃黃瓜嗎?"
"不可以。"
"狗狗要喝汽水。"
"喝牛奶。"
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合作曲,豐鳴也探進頭,看着沈定澤穿圍裙的樣子,忍着笑問:"主人,早餐我也該有一份吧?"
"等狗狗吃完,有剩就給你吃點。"
狗狗對豐鳴得意地做個鬼臉。豐鳴嘆口氣,搖頭說:"這年頭老闆連寵物也不如了。定澤,幫我下個方便麵。"
"一個方便麵就能滿足?你什麼時候改了挑剔的壞習慣?"
"我從來不挑剔。對了,"豐鳴說:"加兩個雞蛋,撒上點胡蘿蔔絲和黃瓜,狗狗的排骨分我一半。"
看着狗狗信以為真的瞪大眼睛對豐鳴示威,豐鳴哈哈大笑起來。
穿戴整齊的三人吃過早餐,精神奕奕回公司。
"狗狗!是狗狗!"
"狗狗我愛你!"
轎車剛剛進入街口,久等的影迷紛紛拿起驚喜準備好的禮物,衝鋒陷陣。大家都知道這是狗狗出入的必經之路。人潮湧來,把車窗遮得陰沉沉的。各種獻花和毛娃娃在玻璃外晃動,狗狗經歷多許多次,對影迷的激動反應也沒有當初那樣懼怕了,好奇地觀察窗外的禮物。
記者們也擠進來,閃光燈此起彼伏。人群堵得汽車無法通行,沈定澤和豐鳴苦笑着對看一眼。
"今天我們兵分兩路,你什麼也別管,帶狗狗做該做的事。我去查查何曉雅的事,提前做點關係。"豐鳴對沈定澤耳語兩句。
沈定澤點點頭,打開車門。三人一起走出轎車。
"狗狗!狗狗!"
"狗狗我們支持你!"
沒有車廂阻隔的尖叫聲更高亢,狗狗成為眾人的焦點,無數獻花禮物硬往他手裏塞。
"狗娃娃!"發出這聲音的狗狗本人,他高興地接過一隻毛絨狗玩具,轉頭問沈定澤:"象不象狗狗?"
豐鳴早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通道做自己的事去了。
記者們也不甘落後,幾個話筒舉到狗狗面前:"《痴心濃情》賣了滿堂紅,有什麼想對觀眾說的嗎?"
這些問題沈定澤早教導過狗狗,狗狗記性不錯,流暢地全背出來:"當然是非常高興,這些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謝謝大家的支持,給我這個機會。我以後會更加努力的。"
"接下來還會拍電影嗎?"
"要看公司安排。"
"聽說最近有數家電影公司與你接觸,是不是真的?"
"這些由我的經紀人負責。"
狗狗抱着滿懷的禮物,坦然站在攝像機和閃光燈前,他瞅瞅沈定澤,沈定澤對他滿意地點點頭。
主人誇我。一絲興奮的光芒從狗狗眼裏閃過。
"我們接到消息,說狗狗的身世是捏造的,他並不是留學生,其實他連幼稚園也沒有上過,是真的嗎?"一把尖利的聲音劃破眾人耳膜,把原本熱烈和睦的氣氛撕得七零八碎。
瞬間,沉默籠罩。
"是真的嗎?"那是一個沈定澤從沒見過的記者,入時的打扮,吹着大波浪頭,正用麥克風挑釁地對着狗狗:"娛樂公司對外宣傳的關於你的背景都是假的吧?在哥倫比亞大學根本查不到沈定邦的記錄。"
沈定澤沒有給過這個問題的答案,狗狗對突如其來的沉默非常敏感,驟然的寂靜預示着危險,他不安地把視線轉向沈定澤。
沈定澤跨前一步,把狗狗拉到身後,犀利目光射向那記者:"你是哪家報社的?"
"我們在中廳福利社查到一個叫何曉傑的智力障礙人士的資料,他有嚴重的智力障礙,根本沒有自理能力,一年前失蹤。我們發現何曉傑的照片和狗狗一模一樣,沈先生可以解釋一下嗎?"
人群嘩然。象蒼蠅嗅到血的味道,記者們立即興奮起來。麥克風遞得更近,閃光燈紛紛閃爍。
"沒有這樣的事。"沈定澤認真地回答:"人長得相似而已,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可沒有人會這樣放棄一條大新聞,麥克風轉移目標,眾人視線都轉到狗狗身上:"狗狗,你對這有什麼感想?"
"感想?"狗狗納悶地看着他們。
"你承認自己有智力障礙嗎?"
"何曉傑和你是同一個人吧?"
"身份是捏造的?"
為了引起狗狗的反應,一個記者甚至問:"你常說自己是一隻狗,並不是開玩笑的是吧?你真以為自己是一隻狗?"
這種假設引起現場的震動,狗狗以前接受訪問種種不可思議的可愛反應,完全可以做此解釋。
麥克風逼得更近,狗狗被人們拉扯着,朗朗蹌蹌,蒼白不安的臉在攝像機下無所遁形。他抬頭尋覓着沈定澤:"主人……"
"你們在幹什麼?"沈定澤推開阻擋他的一個記者,看見閃光燈的強光在眼前一下接一下迸發,惱怒地搶過相機,狠狠往地上砸去。
砰!巨大的響聲讓記者們變色。娛樂公司老闆發毛了,看來確實是實情。大家更興奮地搶拍。
"狗狗,抬起臉來,合作一點。"有人拿着相機沖狗狗喊。
"主人……"
"你真的接受過弱智培訓?可以說說感覺嗎?"
"家庭生活困難嗎?"
"誰幫你捏造身份的?是公司老闆嗎?"
問題象密集的箭一樣射過來,狗狗捂住臉退了兩步,撞在另一個記者身上,被猛地拉下捂在臉上的手,無情的閃光燈讓他頭昏眼花。沈定澤推開幾個記者,他的西裝已經被也開始失去理智的記者們扯得變形:"狗狗,我們離開這。"他拉起狗狗,但發現他們已經陷入包圍。
"沈先生,請回答問題。"
"娛樂公司老闆對記者大打出手,觀眾們看見的是現場直播。"
"智力障礙者拍電影有什麼特殊困難嗎?"
沈定澤緊緊摟着狗狗,朝哪個方向走都有人阻攔,幾十人死死把他們困着,他們一舉一動都被攝像機冷酷地記錄下來。
"滾開!你們給我滾開!"沈定澤咆哮。
越來越多人圍繞上來,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記者,更多的是剛剛衝上來送禮物的影迷。
"狗狗是智障?"一個長發的女孩子不敢置信地擠進來,盯着狗狗,忽然大喊:"不可能!狗狗你快點否認!快點否認!"
狗狗縮在沈定澤懷裏,不知所措地張望。友好的人為什麼都變了臉,象魔鬼一樣猙獰,尖利的爪伸向他。
"不可能!狗狗不可能是智障!你們騙人!"另一個女孩也大叫起來。
"他是!他才騙了我們!"
聲浪一道高過一道。
"他是騙子!狗狗是騙子!"
"智障?天啊,這什麼世界?"
記者們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