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華如霜，絲絲柔光從樹葉間隙撒下，在地上留下斑駁的黑影。
密林間，冷笑天一身青衣上血痕點點，勉力支撐著自己，血嘯擋在身前似乎不可撼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真的是強弩之末，若是再勉力提氣可能會落得血崩而死的地步，但未分清此人是敵是友作何居心前他是不會放鬆警惕的，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大家同歸於盡罷了。
因為一時大意落到這個地步冷笑天不可謂不悔，但他畢竟是碧水宮宮主，面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我？”莫笑言指著自己，他都忘了，雖然自己知道美人是誰，但美人對他可是半點印象沒有。嗯……這個出場雖然不怎麽浪漫，但好歹他也算英雄救美，搞不好美人已經對他芳心暗傾，問明了身家姓名便要以身相許呢！
腦子裏勾勒出冷笑天嬌羞的向自己道謝的模樣，莫笑言在心中感慨自己果然不愧為莫家第十七代長孫，甫入江湖便引得美人傾心，實在是罪過哦。
輕咳一聲，直把對面冷笑天謹慎的防備當作不好意思，莫笑言在對方詫異的眼光中扯開大大的笑容。
“在下姓莫名笑言，乃是莫家第十七代長孫，秉承了莫家一貫風流倜儻溫文爾雅身心健康無不良嗜好……的作風，乃是眾家父母心目中的女婿人選……”滔滔不絕的介紹著自己，莫笑言故意忽略了自己和魚暢藍裳秦霓林寶寶小花兒……的情史。
他說得這麽賣力，只可惜冷笑天只聽到那句“姓莫名笑言，乃是莫家第十七代長孫”便將他後面的廢話自動忽略了。
莫家？難道是那個莫家？冷笑天心中百轉千回，人稱採花世家的莫家乃是百年前便聞名江湖的世家，其子孫以卓絕輕功俊美相貌及對美人異樣的執著而著稱於世。若他是莫家人……那麽有這種輕功倒也不足為奇了。但莫家人為什麽要救他？他自認現在的樣貌奇醜無比，不要說沾上美人的邊了，就是說聲醜八怪也不為過。
冷笑天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只見莫笑言好像嫌光是說明不太夠，猛地撲上去將冷笑天抱在懷中。“美人美人美人，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失了魂，你就是我認定的伴侶了。你放心，雖然我們莫家號稱採花世家，但一旦我們選定了伴侶就會很專一的，我爹二十年前號稱一枝梨花壓海棠無節操沒良心人見人怕又怕又愛的紅粉大盜千人斬的莫凌俟，自從對我娘一見鍾情之後還不是乖乖收山跟在老婆屁股後面洗衣做飯帶孩子，所以我保證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啦……”
這、這個人自說自話怎麽也可以說這麽久？冷笑天今日可算開了眼界。美人？這莫笑言可是見過他以前模樣，所以才如此叫他？難不成他的出現並不單純，而是安排好的陰謀？
沒有深想，一天之內真力逆流又勉力提氣，再加上莫笑言不知輕重的一抱，碧水宮宮主冷笑天終於忍耐不住……昏了過去……
***
“天兒……”
黃昏之中，美麗的婦人笑着招手，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撲入她懷中，甜甜的叫着“娘”。
婦人溫柔的笑了，將小男孩抱在懷裏親吻著，“娘的乖寶貝……”
突然，血紅色染遍了整個世界，婦人美麗的臉孔扭曲了，染血長劍狠狠從小男孩臉上劃過，在眉眼間劃出一道血痕。
“娘！娘……”
小男孩捂着眼睛，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遭受如此對待，卻還是怯怯的想要靠近婦人。
“娘？”婦人如大夢初醒般怔怔看着小男孩，“是了，這是他的孩兒……”
“娘？”
敏感的感覺到危機，小男孩不顧自己的疼痛想要拉住婦人，婦人卻突然甩下劍抱住小男孩，“天兒，娘的乖孩子……”
娘已經恢復正常了……
正當小男孩想要回抱婦人的時候，婦人神情陡然一變，纖長手指猛地扣住小男孩頸項──
“天兒，乖乖的，一會兒就好了……”此時婦人臉上竟然綻放一抹笑容，絕艷溫柔，“娘馬上就跟你走，我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讓他找到了……”
“娘……不要……不要……娘──”
大叫出聲，冷笑天猛然張開雙眼，刺目的陽光映入眼帘，讓他一時無法適應的閉了閉眼。再次張眼，看到的是一片蒼翠。
“醒了？”一雙關切的眼眸湊過來，是……莫笑言？
猛地坐起，他怎麽會大意到在他人面前昏過去的地步？這莫笑言昨夜若是對他不利早早就沒命了，即使十五月圓功力大失也不該如此大意啊。
“還好吧，你出了很多汗……”擰了條布巾擦上他汗濕的額頭，看着冷笑天蒼白的臉色莫笑言有些心疼。看樣子美人不但樣子美，還是個病美人呢。雖然說美人楚楚可憐的樣子也很好看啦，但經常這麽下去他會心痛到受不了的。嗯，他決定了，他一定要好好將美人的身子養好，帶回去給爹炫耀一番！
渾然不知莫笑言心中打着什麽主意，確定莫笑言暫時不會威脅到自己，冷笑天試著調息真氣，對自己額上的布巾視而不見。
稍稍一動便覺丹田一陣刺痛，勉力運功之下額頭更是冷汗密佈，冷笑天臉色更顯蒼白。不好，昨日月圓之夜他真力不濟又妄動真氣，雖然那三人已經命喪黃泉，但流失的真氣已經無法彌補了。這下子他至少三個月內力全失，若是在此時遇上了搶奪血嘯之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心思轉動間，便將視線移到莫笑言身上，暗忖此人雖然看起來怪怪的，但是輕功絕佳，且暫時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略一沉吟便決定要好好利用莫笑言。
“你……可願意護送我去洛陽城外三十里處的玉風客棧？”
啊？客客客客……客棧？！莫笑言心中一陣悸動，那不是傳說中才子佳人偷情的好去處麽（有嗎？），美人如今是對他發出“愛的邀請”嗎？實在是太幸福了！
“……我碧水宮左右護法會在那裏接應……”
什麽啊，原來美人的意思不是要和他……真是太讓人失望了！莫笑言心中湧現一陣強烈的失落感，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猛地撲上前將冷笑天攬入懷中，頭擱在別人懷中不停的磨蹭，“不要不要不要嘛，美人，我想和你在一起啦。”
這個人，在做什麽？
猝不及防之下被抱個正著，想要掙脫氣虛的身子卻偏偏不爭氣，冷笑天只得任幽默曉彥抱到高興。只是……他自幼威嚴狠辣，雖然是宮主之尊，但身邊人多是敬他、畏他，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如此親近他，除了娘以外的人……
臉上傷痕處開始抽痛，憶起剛剛噩夢，冷笑天不自覺地便想掙脫，溫情的擁抱後面，緊跟着的都是一片血紅……
“美人美人美人……”莫笑言變本加厲的抱住冷笑天的腰，“我對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情真意切至死不渝，你不可以拋棄我了啦！”
這個人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瞠大了眼看着胸口烏髮濃密的腦袋，冷笑天實在難以理解莫笑言的思考方式，但心中的揪痛在他的胡鬧下倒是減輕不少。
只是……他堂堂碧水宮宮主，被人“美人美人”的叫成何體統，“你……不要叫我美人！”
“啊？”正說到興頭上冷不丁被打斷，莫笑言怔了怔。不叫美人？那……
“小天天？”
“轟”的一聲，火山爆發，冷笑天聽到理智斷裂的聲音，在自己發現前身體便自動的將莫笑言──踹了出去。
“啊啊啊──”慘叫一聲跌了出去，莫笑言委屈萬分的爬起來，揉着腦袋，“小天你就算不願意也用不着踹我嗎。”
半晌不見冷笑天有反映，莫笑言湊上前去，發現他早不知神遊到什麽地方了。
其實在那一腳踹出去的時候冷笑天便愣住了，他身為碧水宮宮主，自是威嚴過人，雖然莫笑言做的事是很讓人生氣，但以他的自制力不應該做出這種舉動。更何況權衡利害，在和左右護法會合前他還要利用莫笑言，就更加不應該對他出手。是因為功力大失所以連克制自己的情緒都做不到了嗎？
“小天……小天天？”伸手在冷笑天面前搖晃，看着他的眼珠晃也不晃，顯然還沒有回神。嗯，小天動不動就會發獃，這個習慣可不好。莫笑言搖搖頭，不過小天此刻混合著委屈和悔恨的表情真的是……好誘人哦，他忍不住了啦！
悄悄的、悄悄的靠近，看準了時機，猛地在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上“啾”了一下，換來的是冷笑天遽然回神，和反射性的一巴掌。
“啊──痛！”
眼角帶淚，可憐兮兮的瞅著冷笑天，莫笑言巴望着喚起對方的同情心，可惜冷笑天鐵石心腸，對他哀怨的眼光視而不見，心中暗忖可惜現在功力大失，不然剛剛那一掌怎麽也要打他個半死。
甩甩頭，算了，反正大男人被親一下也算不得什麽。哼哼哼，採花世家，這莫笑言果然不愧是採花世家的人啊。
心中想着，冷笑天對那個親吻倒是不怎麽在意了，不過經過剛剛這麽一鬧，冷笑天倒是確認了莫笑言這塊牛皮糖是不會輕易被嚇走的，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小天……痛啦……”見冷笑天沒反應，莫笑言硬是湊上前，把清晰地印着一個掌印的臉伸到別人眼前，“很痛……”
“痛什麽！”摸清了莫笑言的底線，冷笑天自然不會和他客氣，沒有對“小天”這個稱呼提出反對（知道反對也沒用），直接一巴掌甩上完好的另一邊臉，“別耽擱了，趕緊趕路！”
說罷，一甩衣袖，扶著樹榦站起，一旁的莫笑言顧不上臉上抽痛，連忙扶住他站穩。
“趕路。”沒有回頭，任莫笑言扶著自己慢慢前行。
只是，在莫笑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冷笑天袖子底下的手悄悄的握緊──剛剛，很爽……
***
春風徐徐，風和日麗，新抽的柳條兒在風中緩緩起舞，帶著嫩綠嫩綠的柳芽蕩漾著柔和的漣漪。
洛陽附近官道上，一輛……呃，驢車，正在以看上去很慢，實際上也非常慢的速度前進著。
“駕──駕──”
臉上帶著兩個鮮紅的掌印，莫笑言心情好好的把驢車當馬車在趕。
“別駕了。”冷笑天在車廂中皺眉，又不是馬車，搞那麽爽干什麽。
“哎呀，這個是感覺問題嘛。”莫笑言回頭，雖然這輛不是馬車，但好歹他們可以把它想像成是馬車嘛，小天這麽嚴肅，生活會少很多樂趣的。
“感覺問題？”冷笑天乾笑一聲，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足夠讓他了解到這莫笑言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而試圖和一個非正常人爭辯事情是非常不明智的。他功力大失不得不仰仗莫笑言，但他決定一旦和左右護法會合就立刻甩掉他！
“是啊，感覺是很重要的！”莫笑言一邊趕車一邊認真的道，前邊那頭辛苦的驢回應般嘶鳴一聲，立刻得到莫笑言的支持，“你看，小黑也贊成。”
小黑，還小黑呢！瞪着那一個鼻孔出氣的一人一驢，冷笑天第無數次後悔當初怎麽就認為莫笑言所說的“坐驢車比較隱蔽，也不會有人想到”有些道理而答應他乘坐驢車趕路？！
更過分的是這驢車居然是他搶來的？
想到那天莫笑言說要去找輛驢車，而他居然還蠢到答應，是不是腦袋壞掉了？以手撫額，冷笑天發現他又想到了那讓他一生都不願再回想的一幕──被一個趕驢車的老漢追罵，而他身邊的莫笑言搶了人家的驢車，竟然還理直氣壯的對罵回去，真是把他碧水宮宮主的顏面都丟盡了。
“我也沒有真的搶啊，是因為當時小黑太辛苦了，那個人讓他拉那麽多東西……”看到冷笑天的臉色就知道他又想起那天的事情，莫笑言咕噥著為自己辯解，“我說要買小黑他又不答應，我只好搶了嘛……”
被稱為小黑的驢長鳴一聲，似乎在感激莫笑言救它出苦海，一人一驢極為相似的“純潔”眼神看得冷笑天是一陣心火上升，忍不住從身邊隨手拿了樣東西砸過去。
“哎呀！”一時不察被砸個正著，莫笑言撫著被砸痛的腦袋，小天的脾氣怎麽越來越暴躁了？明明記得剛見他時他也是一副成熟穩中的模樣嘛。
看着莫笑言呲牙咧嘴可憐兮兮的樣子，冷笑天悄悄彎起了嘴角，絲絲縷縷陽光照射在那張蒼白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異樣的嫵媚。不知道為什麽，看這莫笑言慘兮兮卻又不敢反抗的樣子他就會心情大好，難道是這莫笑言傳染給他什麽毛病不成？
正想得專心，驢車突然一停。要知道這驢車雖然慢得像烏龜爬，但好歹也比烏龜快上那麽一點點，所以這突然一停差點將冷笑天甩出車廂。
“做什麽？”終於想起他現在沒有反抗能力想要報復了嗎？冷笑天一凜，立刻反省這幾天自己是不是太不謹慎，竟然就這麽對這莫笑言放下戒心……
“小天……”渾然不知冷笑天心中掙扎，莫笑言爬到車廂中，欲言又止。
“你突然停車做什麽？”看到他的臉就覺得是自己多慮，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怎麽也看出來這莫笑言心思單純到接近愚蠢，又怎麽可能別有目的？心情一下子放鬆，口氣也變得不好。
“這個……”莫笑言瞅瞅他，欲說還羞……
“快說！”這是什麽樣子，竟然給他一副嬌羞模樣，看着就火大！
“我們要停下……”
“重點！”
“嗯……”莫笑言眨眨眼，“重點就是我們要去前面的山泉取水……”
“水？”兩天前不是剛剛取過嗎？
“嘿嘿嘿……”看出冷笑天的疑惑，莫笑言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你剛剛把水袋拿來砸我我沒有接住……所以我們現在沒水了……”
***
碧空無雲，楊柳依依，清澈的泉水拍打在石頭上叮咚作響，配着鳥兒優美的歌喉，合該是個靜謐柔和的春日，只可惜在泉水裏胡亂拍打的人破壞了這幅堪稱完美的畫面。
“你不是要去取水嗎？怎麽變成下去洗澡了？”坐在泉邊，冷笑天一邊忍受着“小黑”不斷噴在臉上的鼻息一邊發問。
“嗯？小天你不洗嗎？”遲鈍的發現冷笑天根本沒有下水的意思，莫笑言停下掬水的動作，“都好幾天沒洗澡了，小天你怎麽這麽不愛乾淨呢？”奇怪，他以為小天是很注重潔凈的。
“……”青筋暴起，冷笑天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冷靜、冷靜，在沒有和左右護法會合前不能砸死這個莫笑言，忍──他一定要忍！
“嘩啦──”清脆的水聲響起，迎頭而下的泉水彷彿變成了助火的滾油直直澆了冷笑天一頭，把那個“忍”字沖得支離破碎。
“莫、笑、言──”冷笑天雙目泛紅，再也無法忍耐，掬起一捧水便向莫笑言潑去。
“哎喲。”被潑個正著，莫笑言大笑出聲，童心大起的又潑回去，引得冷笑天更是怒火上升。
“笑什麽！”怒上心頭，冷笑天不自覺地用上殘存的內力，一掌拍在水面，濺起一面水牆向莫笑言撲去。
“啊啊，你作弊──”一邊哇哇大叫一邊向後閃躲，在水中施展不開輕功的莫笑言中就沒有逃脫，反而因為躲避太急腳下一滑跌入水中，成了新鮮出爐落湯雞一隻。
“哈哈哈……”看着莫笑言坐在水中的狼狽樣，冷笑天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小天你作弊啦！”抹了把臉上的水，莫笑言嘴角一撇，趁著冷笑天笑的時機猛然掀起一陣水花，躲閃不及的冷笑天被潑了個全身濕透。
“你──”
“哈哈哈，這樣就公平了！”
“可惡！”
看了眼濕透的衣物，冷笑天索性衣袖一挽，走下水和莫笑言打起了水仗。
“嘩啦、嘩啦──”
水珠兒在陽光下跳躍著七彩的光芒，一道道水流在二人之間揚起，落下。偶爾響起幾聲莫笑言的笑聲，或者冷笑天的怒罵。
半晌，倦了的濕漉漉的爬上岸，雙雙躺在泉水旁的草地上。冷笑天不經意的轉頭，正對上莫笑言視線。看着對方的狼狽樣子，兩人不覺大笑出聲，冷笑天心中煩悶在這一笑中似乎也淡了許多。
“小天，心情好些了嗎？”莫笑言銜了根青草在口中，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冷笑天心中一陣悸動，難道，他剛剛那些行為都是為了激他出手，好將這幾日心中的鬱悶發泄出來？
看着那被水珠兒潤濕的嘴角上揚，在青草的映襯下尤顯紅潤，彎彎的眉眼似乎永遠帶著笑意，冷笑天心中驀然一動。
“你……”
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心一下子揪緊，從來沒有人如此的跟他笑鬧嬉戲，也從來沒有人如此的為他着想過，為什麽這個幾天前還是陌路的莫笑言會如此對他？！
“小天……”
本能的為冷笑天孤寂的目光感到心痛，莫笑言翻身躺在他身邊，永遠帶著笑意的眼中透出從未有過的認真。
“其實……”
“什麽？”冷笑天不由放柔了嗓音，他真的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嗎？
“其實不喜歡洗澡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不用這麽在意啦。”
“你──”媽的，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認為莫笑言這個瘋子會理解自己，冷笑天氣極攻心，揮拳就向莫笑言打去。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哎喲，疼啊──”
莫笑言抱頭鼠竄，冷笑天正打到興頭上，突然聽得一個女聲說道：“冷宮主好興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