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但是，裴浩很快使發現不對勁了。
雖然小狼狗依舊天天打掃、洗衣、做家事，卻不再做一件事，那就是睡前的親吻。
前幾天，裴浩還當嚴家煜忙忘了；但隔了幾天後，每回洗完澡踏出浴室時，心頭竟開始涌升起一股失落；因為，他知道嚴家煜在迴避自己。
達到既定的成果，裴浩反而覺得不開心。
坐在沙發上無聊地按着遙控器，轉到了某出偶像劇，裏面的千金女拽得二五八萬，偏偏旁邊的男人還是像狗一樣對她百般容忍，就只因為愛上她。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頓時一直，瞪着上演的劇情，他的心思已飛至另一段雷同的戲碼。
他想起那一晚嚴家煜乖順道歉的模樣，還有自己故意挑起紛爭又在事後後悔個半死的心情。以為對方就該事事順着自己，要他笑便笑，要他撒嬌便撒嬌，要他聽話便聽話，害怕耽溺在他的吻中便找機會澆熄對方希望，一旦澆熄了又為他不吻自己而氣悶……這種反覆無常的姿態，不是與劇中女主角的驕縱任性一樣嗎？
批評小狼狗任性不懂事的自己，才是最任性不懂事的那個。
裴浩臉色一沉，眉頭也皺得更緊，恰巧嚴家煜走出房門要倒水喝，他立刻叫住他，「你過來一下。」
嚴家煜捧着水杯，乖乖走到裴浩面前。「有事嗎？裴大哥？」
裴浩頓了頓，一見到嚴家煜，竟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沉默了半晌，他才試探性地問：「你最近怎麼了？」
「嗄？」嚴家煜疑惑地歪了下頭：「我沒怎麼樣啊。」
「真的？」裴浩不信。「你最近、最近……」話說了一半，又不知如何接績。
總不能要他直截了當地問：如果沒怎麼樣，那你為什麼都不吻我了？
這種話他沒臉問出口。
見裴浩躊躇不言，嚴家煜也沒催促，只是靜靜站着，用那雙晶亮瑩潤的黑眸定定看着他。
半晌，裴浩忽然懊惱地一啐，「夠了！」他霍地起身，「你是不是還為了上回的事情在生氣？」
「沒有啊。」相較於裴浩的焦躁，嚴家煜只是平靜地笑了笑。「上回是我太任性了，跟裴大哥沒關係。如果沒事的話，我回房間了。」
不等裴浩出口攔阻，他捧着水杯逕自回房了。
留下裴浩站在原地，相較嚴家煜的雲淡風輕，他頓感自己的焦躁是何等可笑。
既然都說沒事了，自己幹嘛一個人在這裏悶着頭猛想？哼，將話悶在心頭悶到死是對方的事，自己沒必要想辦法為他排解！
雖然在心頭碎吟不停，但裴浩還是忍不住任隔了兩天後又問了一遍。
這一回。小狼狗狐疑地歪了下腦袋。「裴大哥，你好怪。」
誰奇怪了？裴浩自沙發上跳起：「奇怪的是你！從那天之後你就端着張死氣沉沉的臉，整個房子只有我和你，你擺臭臉不是要給我看，難不成是給鬼看？」
嚴家煜眼神一黯，「這樣啊……可是我笑不出來啊！」他摸摸臉，試圖扯出笑容，「對不起，我只是在學校發生一點事：所以才會這樣，我以後會注意的。」
沒做錯事，為什麼要道歉？聽見「對不起」三個字，裴浩說不清心頭是生氣還是愧疚，但口氣明顯比剛才差了許多。
「你發生什麼事？說出來。」一副施恩者的口吻。
嚴家煜搖搖頭。「沒什麼，不干你的事。」說完，人又走了。
不干你的事？那小鬼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要在以往，自己若主動問起嚴家煜的事，小狼狗肯定會興奮地翹着尾巴圍着他團團轉，然後一古腦兒將心裏的話全對他說了，哪會說出「不於你的事」這種話？裴浩頓時一肚子火。
他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嚴家煜的感情寵壞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就會開始發脾氣。
在原地悶站了半晌，最終還是按捺不下煩躁。他索性走到嚴家煜的房門外，本想敲門，忽又覺得這麼做太沒有質詢的氣勢，乾脆握住門把一轉。
門無聲地被推開，露出一絲縫隙，裴浩所有的詢問全讓房內的景象震懾住！
只見嚴家煜趴在桌前，美麗眉心攢起，似乎在強忍着什麼，表情帶着苦澀與甜蜜，像一杯加了少量蜂蜜卻忘了倒入牛奶的Latte，喝起來雖甜但更多的是苦。
細細的呻吟聲不斷自嚴家煜微吾的紅唇發出。
裴浩本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但那表情又不大像，定神凝聽一陣，竟聽見那呻吟聲還夾雜着低柔沙啞的悶哼。
「浩……浩……我喜歡你……喜歡……唔——」
最後一聲長音甜膩濃稠，震人心弦；裴浩不是毛頭小子，早猜到是怎麼回事。
他身子一僵，視線不由自主地下移，果見嚴家煜褲子前的鈕扣已被解開，手則覆在上面蠕動着！
轟的一聲，一股熱氣直衝裴浩腦門，羞臊在他臉上迅速暈染開來。
心緒因眼前景象亂而糟成一團，裴浩想也沒想的鬆開手走出大門。
裴浩亂無頭緒的在街上走着。
那傢伙這麼做多久了？
雖然嚴家煜曾說過對着他的照片做了很多事，但親眼看見自己成了對方意淫的對象，心頭的震撼遠較於聽聞大得許多。
他本以為對方不會再親吻他、親近他，孰料竟兒到比之更進一層的……自慰。
更糟糕的是，自己竟因為這樣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嚴家煜還是迷戀着他……天，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本想藉着上回的晚餐讓自己與嚴家煜間的曖昧消失，怎料曖昧是消失了，卻反過來讓自己的感情撥雲見霧，真實察覺自己埋藏心頭的那份悸動！
這就叫作自作自受嗎？裴浩懊惱地抱頭低吟一聲。
不行，肯定是因為最近總想着嚴家煜的事，才一時意亂情迷。對，意亂情迷罷了：所以當務之急便是走出這片迷障！
想到這裏，裴浩掏出身上皮夾看了看，立時招來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十五分后，他來到女友的住處，摁了電鈴。
對方打開門，裴浩還沒說明來意，她身後就走出一名男子。
「May，誰啊？」
「我之前的男朋友。」看着裴浩，皺起眉。「你還來這裏做什麼？你不認為我們之間早就完了？那好，藉著這個機會，我跟你介紹，這是我新男友，我們交往三個月了。」
三個月？那就是在May指責他冷淡、連情人節都忘記之前，兩人便在一起了。意思就是：他被劈腿，而且May為了掩飾這件事，還先聲奪人地打電話過來反控他。
May還繼續說著：「上回吃飯時我就想提分手。我早就受不了你了，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趣的男人，我懷疑你連愛不愛我都不知道，你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女人當你女朋友，誰都可以！」
「那就分手吧。」裴浩聽見自己這麼說，然後，他將門關上離開。
要在以往，他一定會很生氣，會覺得付出的時間精力被作踐、男人的面子被踐踏；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只感到失望，卻沒有發脾氣的街動。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裴浩？
愛愛愛的，真不懂愛又如何？就因為這樣，所以你選擇背叛吵鬧而不選擇好好說清楚嗎？
想親近你、保護你、照顧你、討好你，這就是我的愛情；裴大哥你呢？
腦海中突然浮現嚴家煜的話，裴浩腳步一頓，站在原處發了一會兒呆隨即坐上計程車，看着May的住處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然後，他在住處樓下買了幾瓶啤酒，回家打開門的那一刻，疲憊感席捲而來，他坐在沙發上，開始喝酒。
到了半夜，嚴家煜起床要找水喝，聞到客廳有股酒味。走了過去，就見到裴浩半躺在沙發上，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
「裴大哥？」嚴家煜止住腳步，站在離裴浩五步遠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視線早忍不住下滑到裴浩因酒氣上涌，故而解開幾顆鈕扣散熱的半裸胸膛，他咽了咽口水，總覺得裴浩的態度很奇怪，卻又該死的性感撩人。
「……你過來。」裴浩沒有動，只是用平穩的聲音命令，說明了那幾罐啤酒並未讓他喝醉？
嚴家煜聽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伴着加速的心跳，又大又響。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動，因為他害伯裴浩事後又翻臉不認人，做出像上回那樣傷人的舉措。
嚴家煜不動，倒是裴浩動了。
他站起身，越過矮桌，來到嚴家煜面前。「我累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讓嚴家煜呆了呆。「那你要不要……到房間睡？」
「好。」裴浩點點頭，竟拉起嚴家煜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走。
「等……」他的意思是要裴浩回房睡，完全沒摻雜任何邪惡思想，真的！
被拉到床前的嚴家煜呆若木雞地看着裴浩微紅的俊帥臉龐，吶吶地說不出話。
「我累了。」裴浩又重複了一遍：「所以，討好我、親近我、照顧我什麼的，全由你做，你別妄想我會費盡心思就為了讓你笑、讓你喜歡我。」
「……嗄？」
還沒消化完裴浩的話，嚴家煜就覺得脖子一緊，然後裴浩的唇便貼了上來——
自己最近做了什麼好事嗎？
腦中迷迷糊糊地閃過這個念頭。但思考能力在下一刻便全數讓慾望取代，不管裴浩今日的反常，嚴家煜想都沒想地惡狠狠回吻回去。
有好久沒吻裴浩了，這回竟還是對方主動……嗚，真是感動啊！
很快地，嚴家煜反被動為主動，捧着裴浩的臉熱情地吮吻舔咬；裴浩也不像之前會先閃躲一番，反而馬上回吻他。伸出舌頭與他勾纏。
相濡以沫的雙唇發出曖昧的水漬聲，當嚴家煜的舌頭剛過裴浩的牙根，手指也來到他敏感的頸側輕撫時，裴浩身子一顫，發出一聲沙啞的低吟，腳下一軟，連着嚴家煜一起摔跌在床上。
裴浩才想起身，就看見趴在自己身上的嚴家煜露出一抹大大的、會意的笑，雙眼更整個綻光。
「等……」還來不及阻止，小狼狗的爪子已探到他身下，自動地替他解開褲扣「住手。」
「嗯？」小狼狗可愛地歪了下頭，沒等裴浩痛斥，便湊了前又吻了起來。「你把我拉到床上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我好開心喔，浩……」
「我沒……唔……」駁斥全被吞進嚴家煜口中，裴浩只覺下身一涼，一隻手已握住他的男性上下套弄。
這下子，什麼拒絕、抗辯的，全在腦袋裏攪爛成漿糊，只剩絕頂快感在翻騰。
上身的衣眼被整個拉起，胸前的紅蕊被含住啃咬吸吮着，上下的刺激讓裴浩壓根兒無力思考反抗，只能奮起最後一絲力氣，緊咬住牙關，不讓呻吟逸出口，不知何時，嚴家煜已擠進他的雙腿間，將他的腿扳起。
當一根不軌的手指試圖擠人他股間的溝壑時，裴浩猛地驚醒，想都沒想，一腳便踹上嚴家煜胸前，將他踹下床去。
「好痛——」小狼狗發出一聲哀號、撫着屁股站起來。
裴浩鐵青着臉拉過棉被，蓋住自己的身體。「你要幹什麼？」
「不是要做愛嗎？」嚴家煜滿臉委屈，重新爬同床上。「浩，你帶我進來，跟我說了那些話，又拉着我一起倒在床上，不就是要做愛的意思嗎？」
「我……」裴浩氣一窒，想也沒想，便一拳敲上嚴家煜的腦袋。「我只是一時站不穩，誰跟你暗示要做那檔子事。況且若真要做，為什麼是我在下頭？」
雖沒想過要那麼快進展到結合的地步，但他知道接受嚴家煜的感情，最終也是要肉體結合；但，剛才那根手指是怎麼一回事！
「耶——可是、可是……」
嚴家煜還想辯解，便讓裴浩一個瞪眼給瞪回，嘴巴蠕動幾下，在好不容易有長足進展的這個時刻，他選擇乖乖的閉上嘴巴，不敢再造次。
「總之，我一個人男人是不會當下面的那一個。」裴浩一啐，「我要睡了，你回房去。」
May的事情全在剛才的親吻打鬧間，給拋到九霄雲外去。嚴家煜的熱情反應讓裴浩不再氣悶，原本讓人煩心的事也變得不再重要了。
做也這樣的選擇，或許是對的吧！
察覺嚴家煜起身將燈關上，裴浩整理了下衣服，將棉被拉高正要入睡的時候，床又一陷，小狼狗竟自動地鑽進他被窩裏。
「喂，你幹嘛？」
「一起睡嘛，」試探性地伸出手，察覺裴浩並沒抗拒，嚴家煜索性一把摟住他的腰，貼得緊緊的，「天氣冷，兩個人睡會比較溫暖，而且我們都是情人了啊！」
「……誰和你是……」沒好氣的咕噥一聲，但這一夜經歷了那麼多事，裴浩實在累了；加上嚴家煜的體溫頗高，熨貼着自己也極為舒服，他沒再多說，反而往後一靠，很快便睡著了。
喜孜孜地抱着裴浩的嚴家煜，因他的接近忽然全身一僵，連忙將下身往後挪了幾分。
嗚，真是既甜蜜又難受的負荷哪！
當小狼狗又恢復以往愛笑、愛黏着他撒嬌的模樣后，裴浩卻覺得快瘋了。
別說接吻這檔事變成了隨時隨地、二餐飯後加宵夜都要的習慣，兩人的進展早到達了互相愛撫發泄的程度，而嚴家煜更三不五時在他耳畔說些甜死人的情話，說的人不害臊，他這個聽的人都替他感到可恥。
晚上共睡一張床，到了假日時間，嚴家煜更是整個賴在他身邊，捨不得離開半步。這樣的愛，真的是太肉麻，但又……覺得挺甜的。
而且嚴家煜確實貫徹他之前的諾言，討好、親近、照顧，全由他一手包辦。裴浩所要做的，只是享受……
發泄過後的餘韻讓裴浩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傭懶的味道，性感至極，嚴家煜看着，又大大地吞了口口水。
他的浩真的好美喔……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與他合而為一？那個時候的風情一定更加的迷人啊！
沒發現小狼狗已在心頭開始對自己意淫起來，裴浩只是打了個呵欠。「我懶得猜測這個承諾的實踐度能有多少，不過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他要起身，嚴家煜卻壓住他雙腿，眼底閃着有所求的光芒。
「浩，明天星期六，我們出去約會好不好？」
「約會？」
「嗯，就手牽着手，一起去吃飯、喝咖啡，到處走走！」
「你腦袋壞掉了嗎？」裴浩瞪他一眼。「兩個男人手牽着手出去約會，是要嚇死別人嗎？」
「可是我真的很想這樣做嘛，情人間不都是這樣嗎？」裴浩疾言厲色的模樣讓嚴家煜喪氣地低下頭，隔半晌，他忽又抬起頭，雙眼二兄，「那這樣好了，請我媽幫我打扮一下，扮成女人就沒關係丫。」
裴浩一呆，「你是在開玩笑嗎？你不是最討厭被打扮成女的，怎麼……」
「因為對方是你啊！我說了，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的！」嚴家煜咧開嘴巴，露出大大的笑容。「那說好嘍？我馬上打電話拜託我媽！」
說著，他便要拿起茶几上的話筒，卻讓裴浩按住手。
「你真的要扮成女人？你媽可能會抓着你拍照，並且讓你穿女裝，你不用這麼犧牲……」
「沒關係！」嚴家煜拿起話筒，要撥鍵的時候突又一頓，他回過頭，「對了，浩你喜歡幾CUP的？我順便交代我媽……哎喲，好痛！」
「……白痴！」裴浩收回手，一瞪。
居然還能笑着談論罩懷，看來嚴家煜也沒多討厭扮女裝嘛！
晴朗的冬日午後，湛藍的天上几絲白雲飄浮，暖暖的冬陽照在行走的路人身上，帶來寒冬少有的暖意。
行道樹的葉子片片掉落，台北東區的街景如一幅鉛筆速寫畫般自在優閑。
在這時尚的地段，舉目望去皆是打扮人時的逛街者，但是當一道穿着灰色毛呢大衣的高大身影自捷運站的出口步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男人有着深刻俊帥的五官，麥色的肌膚漾着柔膩的光澤，打扮帶着都會型男的感覺，很引入注意。
接着，一道深紫的身影匆匆跑上來，一臂挽住男人。
那定一個女人，一個美麗清秀、像搪瓷娃娃似的女人。她有着蓬鬆微卷的黑髮，雖然穿着深色牛仔褲，但可以想見褲子底下一定是雙修長的美腿。
耀眼的一對男女！這是路過的人心頭所共有的讚歎。
男女皆極高，像極了出來拍外景的模特兒。
「好過分喔，都不等我、」女人扯住男人的手臂，塗著淡粉唇彩、形狀美麗的嘴巴輕聲抱怨着。
半帶撒嬌的抱怨讓女人更增幾分風情，但被扯住手臂的男人臉色卻極為難看。
「……我不想和你走在一起。」裴浩別聞臉，「雖然大家都當你是女的，但我還是覺得自己跟個人妖在逛街。」
雖然嚴家煜剛畫好妝出來時，他確實又因對方的美麗而震撼了一次；但當嚴家煜一開口，他的幻想頓時又破滅了一遍。
他沒辦法自欺欺人地將畫了妝的嚴家煜當成女人，所以一路上他着實彆扭得要命，還不如不答應出來。裴浩在心頭懊悔不已。
「大家沒看出我是男的就好啦，你別那麼在意嘛，好不容易我媽拍完照放我出來，逛街的時間也剩不多了，就別抱怨了嘛。」自顧自的牽起裴浩的手，嚴家煜倒挺自得其樂的，見有人經過。他立刻用嬌嗲的聲齊細聲細氣問：「親愛的，我們要去哪裏逛？還是找間旅館休息？」
「噗——」在裴浩起了滿身雞皮疙瘩的同時，在喝飲料的路人也因嚴家煜過於露骨的話而將口中飲料整個噴出。
「你別鬧了！」裴浩的臉當場黑了一半。「還是說你其實喜歡裝成女人？」
「才沒有，我是為了你才扮的。」嚴家煜嘴一扁，拉着裴浩往前走，「以前班上演戲，大家拱我當女主角，我當場翻臉。」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同學面前發脾氣，自此以後，大家再也不敢要他扮女裝。
「你確實很適合。」
「好過分喔。」嚴家煜不怎麼認真地抱怨，隨即一挑眉，「既然很適合，那幹嘛還說我像人妖？」
被挑到語病的裴浩臉一僵，假意咳了聲，沒再說話。
可是小鬼卻執意要知道，「為什麼？」
被纏得沒辦法，裴浩只得道：「適合和習慣，是兩碼子事。」
他不習慣看見這樣的嚴家煜，史不認為對方要為了一次短短的約會犧牲至此。
裴浩的話讓嚴家煜呆了下，隨即會意地一把抱住他。「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認為我男裝比較帥，比較喜歡我男裝的模樣，對不對？」
「我沒那麼說！」被抱住的裴浩漲紅臉，伸手推他。「你別在街上這樣子！」
嚴家煜還是不放。「我好高興喔，浩，親一下嘛！」
「喂！」察覺嚴家煜真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吻自己，裴浩滿臉通紅，才要去推，就聽見一聲女子的驚呼。
「裴浩，你……」
兩人同時回過頭，卻是上回告白被拒的尹紅秀，她指着黏在裴浩身上的嚴家煜，表情很是複雜，但又立即扯開一抹僵笑。
「這就是你說的女朋友吧？真的很漂亮。」
「他？」裴浩下意識便要反駁，忽又想起嚴家煜現在的打扮，只得住口，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呃……算是吧。」
嚴家煜聽他承認，樂得將他抱得更緊，掐細聲音回答：「你好！」
尹紅秀原本還對裴浩的事不死心，但今日一見，頓感自慚形穢，想再追求裴浩的意思也全數消失，只得僵着笑朝嚴家煜頷首，找了借口離開。
「哼，看你以後還敢下敢染指我的浩！」嚴家煜朝尹紅秀的背影扮了鬼臉，又轉過頭摟住裴浩的脖子。「我幫你趕走一個討厭鬼嘍。」
「你為你自己吧？」對於小狼狗的邀功，裴浩很不以為然。
「因為你是我的啊，我追了那麼久才追到，怎麼可以讓給別人？」被戳破意圖的小狼狗也不害臊，大聲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過大的音量惹得聚在百貨公司廣場前的人紛紛將視線投向他倆。
裴浩臉一紅，「這種話不要拿出來說！」
「好，我乖乖的。」嚴家煜彎高唇，瞄了下百貨公司外懸挂的大鐘，見指針己要指到整點部分，他笑着將臉往裴浩方向一湊，「浩，我們來接吻，好下好？」
「……不要。」裴浩羞窘地別開臉，「幹嘛一定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親？」
他的拒絕讓嚴家煜臉一垮。「在整點的鐘聲中接吻，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你當日已是灰姑娘啊？」裴浩撇撇唇，還是一臉不願。
小狼狗有些惱了。要知道他忍受一整個上午的化妝酷刑，就為了在這短短半天中和裴浩於牽手逛街，並且光明正大的接吻，就這麼小的目的，他一定要達成！
想到這裏，嚴家煜嘟起嘴湊上前去，就要吻裴浩。
裴浩一愣，下意識便一把將他的臉推開，怒道：「別鬧！」
擺明了拒絕的姿態讓嚴家煜眼一黯，委屈地揪着他的衣角，「只是親上下嘛，你好冷淡喔，又沒關係，不會有人發現的啊……」
「我……」
裴浩正要說，在旁邊抽煙聊天的三個年輕人已看下下去。
其中一個說道：「對嘛，就親一下而已，女朋友長那麼正，還對人家那麼凶，要我的話，她要我親我就親，要我當狗也願意。」說著，還「汪汪」幾聲，惹得旁邊的人一陣大笑。
也因此，裴浩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向來討厭張揚，想到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接吻，更覺得難堪。
瞥見嚴家煜還兀自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瞅着自己，裴浩原本的怒火頓又一歇。小鬼受了這麼多罪，卑躬屈膝地扮成女人就為與自己來場光明正大的約會，自己不答應似乎又太過不近人情。
才這麼想着，已學會看裴浩臉色的嚴家煜便試探性地將臉湊近，見他沒拒絕，他立時勾住他的脖子，嘴對嘴來了個熱吻。
那群年輕人看見他倆的熱情表現，也吹着口哨鼓噪。
下午三點的鐘聲響起，音樂聲中，嚴家煜捧着裴浩的臉，熱情地與他的舌糾纏着，就連樂聲停了，也還壓在裴浩的唇上恣意舔咬。他越吻越忘我，連裴浩打了他好幾下世不肯放。
漸漸地，鼓噪聲停了。
那群慫恿他倆接吻倆接吻的年輕人張大嘴巴、瞪大眼，除了覺得這個女人有夠饑渴之外，也開始覺得那名被狂吻的男人有點兒……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