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好像很關心弄羽哦？”趴在窗台上，落塵隔着一道牆和隔壁的飛映對話。
飛映專心地擦拭着紫風劍，不理會落塵。她等了好久，都沒有聽見迴音，便不高興的大喊：“你快點回答我，不要當聾子！”
飛映慢條斯理的把紫風劍收回劍鞘中，無奈地走到窗檯，輕輕一躍，就到了落塵的面前。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搖搖頭。
“沒有？你說你不關心她，那為何當你聽到她昏倒的消息你會那麼緊張呢？還有，在用晚膳的時候，她人不舒服，你也是一臉擔憂的樣子，你還想要連我也騙？！”落塵語氣輕柔，卻把懷疑表現得很透徹。
飛映再度搖頭，並且顯出急切的樣子。
“我想……寒岳說得沒錯！你和這渡月山莊的確有些瓜葛。”落塵字字穩重的說。她今年雖只有十九歲，但有時思路要比她實際的年齡成熟許多；特別是在她躲避一些無聊的求婚，而扮老妝的那段期間。若不是她不小心讓飛映發覺了破綻，她想，她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恢復她本來的面目的。飛映是她最關心的人之一，如果有可能，她倒希望他能夠離開她，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就因為兩人的關係很好，所以在飛映的面前，落塵不太需要去偽裝成熟的一面，她也需要有情緒的發泄吧？她不是神仙，總是會有七情六慾的！
不過，這樣的落塵，飛映倒是挺習慣了，這樣的落塵總比原先那個莊重自持、不苟言笑的老梅神醫好吧？
飛映蹲下來，洋洋洒洒的寫了幾個大字！我聽說過她這個人。
“你聽說過她？那你認識風少殘啰？！”落塵又問了一個問題。
飛映愣住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你快告訴我嘛！”落塵站在窗檯邊，激動地撐起了身子，讓人有一種“她會往下跳”的感覺。
飛映倒也考慮到她的安全了，他站起來，走到窗檯前面站定。現在他們是面對面站着，可以直接溝通了。
他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你在說什麼啊？一下不是，一下又是，我都快被你搞胡塗了！”落塵搔搔頭，鼻子、眉頭和嘴巴都皺在一起，樣子真的是很不懂。“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嗯。”飛映點點頭。
“那就是你認識啰？”落塵的眼睛都發亮了！
“嗯。”這次是含糊的帶過。
“明天就去告訴莊主他們吧！好不好？”落塵徵求飛映的同意。
飛映既沒點頭，亦沒搖頭。神色飄忽的望向天邊的雲。
※※※
“各位！在下要告辭了。”過了第二天，寒岳突然興起了去拜訪湘湘和關衛的念頭。和他們分別也有兩個月了吧？不知道他們近來可好？
“你要回去了？”落塵驚訝的說。
“嗯！順道回去探望關衛他們！”寒岳說。
“不多留一些時日嗎？”鶴尹挽留他。
“不了！”寒岳笑着拒絕他，走向落塵，好像有話要對她說。
“我……”寒岳要和落塵說的時候，目光卻不自覺的望向飛映。“沒事！”他又笑了一下。
“告辭了！”打開羽扇輕搖着，昂首瀟洒的跨步離開。
目送他離開之後，落塵若有所感的說：“寒岳走了，還真有點捨不得呢！對不對呀？飛映？”
飛映冷哼一聲，掉頭回休息之地。後面落塵莫名其妙的跟着，搞不清楚飛映為何生氣。
※※※
“我想請問莊主，哪兒可以採到藥草？”這一天，落塵心血來潮，想要出去走一走，順道看看這附近兒有沒有可用的藥草。
“渡月山莊的後山上有，只是不知神醫用得着否？”
“沒有關係！其實我也是想出去走一走啦！”落塵招出她的企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她就是這樣坦白的一個人，飛映常常會給她弄得哭笑不得。
鶴尹和藹可親的笑着，他很欣賞落塵，也很希望她能是自己的女兒。如果少殘還在身邊的話……或許……唉！到嘴邊的笑容又收了回來。
“需不需要派人保護你？”鶴尹終究是沒把心事說出來，他笑眯眯的問落塵需不需要多點人手。
“後山里挺多毒蛇猛獸的！”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雲雙的叮嚀聽起來倒有點像警告。
落塵笑了笑，“沒關係！我有飛映保護我啊！”
“那就好。”雲雙淡淡的說。語畢，她也特意地看着飛映。
他一定就是少殘！她在心中肯定的說。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準的！
“你真的不覺得那個飛映像咱們的少殘？”雲雙在落塵和飛映離去后，忍不住對鶴尹說。
“你真要那麼喜歡飛映，那就收他當義子吧！”鶴尹不當一回事的回了一句。
“他明明就是我的兒子，為什麼要當我的義子？！”雲雙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抗議。
“你少在那裏胡思亂想了！”鶴尹斥責她。心裏面卻在考慮着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決定收飛映當義子！
※※※
後山上
“明天開始，我得替風少青診斷了！”落塵和飛映兩人共乘一匹馬，在山間小道行走着。
“嗯。”飛映虛應。
“等等！那邊有一株雪紅芨！”落塵發現了新大陸般地叫了出來。
飛映馬上勒馬，落塵等不及地滑下馬。
“生長在崖壁上！”落塵仰頭望着那株罕見的奇草。“沒關係！我爬上去摘！”落塵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她抓着壁上的樹藤，踩着凸起的岩石縫，小心翼翼地攀爬着。
“飛映！我採到了……哇！”落塵一高興，手一松，整個人急速地往下跌。
“哇！”在尖叫聲停止的同時，她的身子已安然地落在一雙結實的臂膀之中。
“呼！好險！”落塵驚魂甫定地拍拍胸脯。“謝謝你啦！飛映！”落塵笑得很大方。
飛映把落塵放了下來。
“嗯！我們繼續走吧！”落塵小心地把藥草放進她帶來竹籃里。“飛映，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要找的對象是什麼樣子？”落塵一邊閑看一邊問。
飛映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
落塵翻過頭來看他。“怎麼不出聲呢？”
飛映搖搖頭。
“你太緊繃自己了！我想，你需要放個假吧！”落塵決定了以後才對飛映說。“就從明天開始吧？”落塵整個人都轉了過來，面對着飛映走倒着。
飛映望着她，很擔心她會不小心撞上什麼，或者是跌倒。
“你就是這樣處處護着我，我現在才會對你那麼依賴！”落塵有點埋怨的口吻。
飛映苦笑。
“我在想，應該幫你物色個對象了！你總不能這樣一輩子跟着我這個老巫婆吧？”落塵的神色很認真。
飛映微微動容，臉上閃過一絲的落寞，但是很快地就恢復正常。
“我現在的立場，還是你的娘親喔！不要辜負為娘的苦心才好！”落塵有個壞習慣，就是三不五時就會虧飛映一下。
“快點說吧！”落塵停下來，巧笑倩兮地。
飛映望着落塵的笑臉正出神的時候，竟有一支支的利箭快如流星的向他們飛來。
飛映馬上將落塵撲倒，一支箭恰好插在落塵的耳旁一寸之處！落塵差點驚呼出來。
“噓！”飛映示意她安靜，落塵努力讓自己鎮定。
飛映緩緩地站起身子，閉上眼睛，聆聽風中傳來的混亂訊息。
“喝！”飛映忽然張開眼睛，抄起劍，往地上猛力一插！劍氣在地下三寸之間如火藥導火線地向前直驅前進。
碰！在林子深處突然一陣爆炸聲響，和着慘叫嘶吼，一起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落塵感受到那股不尋常的波動，馬上爬了起來。“你的功夫越來越好了？”落塵看見了一波波的煙塵從遠處那方散開。
飛映沒有反應。
“看來，有人不歡迎我們來山莊啰！”落塵嘴角露出笑容。心裏，卻不如外表那樣輕鬆。
弄羽今天起了一個大早，小心翼翼地不觸碰到枕邊人，躡手躡腳的穿好外衣，想一個人到花園裏靜一靜。她沒想到她竟然在這個時候懷孕了！少青的病情根本就還沒有起色，如果小寶寶出生了，那麼，對寶寶而言，不也是一種危機？如果寶寶平安順利的長大了，他又要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有此怪疾的事實呢？
唉！弄羽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從古至今，整個風氏家族都沒有人有這種病例啊！怎麼到了少青會這樣……如果說是這樣的話，少殘呢？他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怪病？！弄羽越想越害怕，臉色也漸漸蒼白起來。
她扶着花園裏的矮牆，一步一步地走向涼亭。忽然間，她聽見風中傳來舞劍的聲音。
她微微一怔，然後腳步不由自主的循着傳來聲音的步道移去。
微風中，一個碩實修長的人影靈活俐落地耍着劍，粉紫色的衣衫隨着舞動的身軀轉動像風中旋轉飛舞的落葉；銀色的發隨意地綁在腦後，像天上的流星滑落人間一般地引人注目。弄羽不禁看傻了，眼神定定的望着飛映。
忽然腦海里竄出一個影像，和眼前的飛映緊緊的重疊在一起！
少殘！弄羽情不自禁的喚了出來，飛映馬上停止他的一切舉動，默立在原地。
風突然變大了，兩個人的衣衫隨着風勢往同一方向飄動飛舞。
飛映慢慢的轉過頭來，眼神中充滿了淡漠的看着弄羽。
弄羽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那眼神好似隔了一座萬丈冰山一樣，沒有商量餘地的隔絕人於千里之外！她難過的咬咬下唇。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少青憤怒的聲音猛然介入這份尷尬的沉靜當中，弄羽赫然回頭。
少青因為醒來見不着弄羽，所以很着急的跑出來找她。不料卻見着了這一幕。醋心重的他當然以為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你在這裏做什麼？！”少青毫不客氣地指着飛映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也想像我那不自量力的弟弟一樣，勾引我的妻子？告訴你沒用的！”
飛映還沒聽完他的話就已經在瞪他了。可是少青似乎是沒看見。
“少青……”弄羽比他眼尖，要他馬上閉嘴。
少青本想再罵的，但是，他注意到飛映瞪着他的眼神，讓人寒透身心的凌厲冷冽的感覺；好像是在看一個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家！
“什麼事這樣吵吵鬧鬧？”落塵伸了伸懶腰，一副剛睡飽的樣子。
“哼！”飛映頭也不回的走人。
“發生什麼事啊？飛映幹嘛一早就臭着臉？”
“沒什麼！只是有一點小誤會罷了！”弄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哦！”落塵嘴裏是這麼說，心裏卻不這麼想。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一向好脾氣的飛映怎麼會如此反常呢？
“我可否請少夫人陪小女子逛逛山莊？”落塵提出不情之請。
“這……”少青面有難色的。
“可以呀！”弄羽倒是爽快。
“嗯，那就待會兒見啰！”
弄羽點點頭，和少青相偕離開。
落塵頗有深意地望了飛映的房間一眼。
※※※
廣大的渡月山莊有南、北兩座大門，和東、西兩座小門，整個渡月山莊的鳥瞰圖看起就像是兩個並聯着的三合院。要進入大廳前還有一座牌樓，為了加強安全起見而設；通過大廳之後，就是第一院──渡鈴院。
渡鈴院的東邊，分成了玉朴、石毅、紅闋三房，供僕役們活動、居住；和西邊的客房之間花園以外有層層樹木叢草、水塘和石雕像迷宮間斷阻隔，所以不是長年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在院子裏穿梭是很容易迷路的！
西邊的廂房共有六間，除供總管蕭禾、渡鈴院院管元宗次、以及月笙院的院管杜滄海所居住的聽荷齋、藍砌屋、晴雨築外；當然，剩下的就是讓渡月山莊的客人歇息居住的上房了！
渡月山莊的主人們其實很不喜歡私隱被人干涉的！所以他們很有默契地選了月笙院最靜僻的一隅居住；鶴尹夫婦住的雲鶴居、少青夫婦的蘭亭別苑、以往少殘居住的懷秋軒；還有一間練功房。
和渡鈴院不同的，月笙院的花園小徑是由許許多多的卵石鋪設而成；不像渡鈴院，是厚實淳樸的泥土地。但是，花園裏的小橋流水、奇花異草、難得一見的奇石，卻是一樣的罕見、一樣的精緻。
“你們住的就是柳意齋和夢清築了！”弄羽含笑地向落塵介紹。不過，她覺得奇怪的就是，飛映為何不一起來呢？“現在，我帶你到別的地方走一走吧！”
“等等！”落塵拉住她。弄羽不解的轉過頭來看落塵。
落塵原本輕鬆的臉色馬上變得嚴肅。“我想請教你有關風少殘的事。”
弄羽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恢復神智時，臉上已堆起苦苦的笑。
“怎麼問起這個問題呢？”
“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們風家的……情形！”
“這……”弄羽猶豫着。
“飛映說他知道風少殘的下落。”
弄羽倏地轉身，很難置信的抓住了落塵的肩頭，激動地握緊了她的臂膀。“你……你說什麼？！”
“我……我說飛映他說他知道你小叔的下落。”落塵眼睛張得大大的，很顯然的是讓弄羽的反應給嚇到了。
“真的嗎？！”弄羽再確定地問上一句。
落塵苦笑得要她把手放開。“你先放開我嘛！”
“對不起，我失態了！”弄羽難堪的垂下頭。
“嗯……沒關係啦！”落塵還是苦笑。
“那你先告訴我你和少殘的關係除了是叔嫂以外，還有沒有……？”
“你這是什麼意思？”弄羽馬上呈警戒狀態。“誰要你來試探我的？！”
落塵馬上表明誠意。“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任何人派來的，我只是本着朋友的立場，關心你們而已！”
“關心？那隻不過是個騙人的把戲罷了。”弄羽神色黯淡的說。
“此話怎說？”落塵不明白。
弄羽忽然笑了笑，然後又搖搖頭。“沒什麼！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落塵對弄羽的態度有些疑惑。“是這樣啊……”
“你不是想聽少殘的故事嗎？”
“對呀！你肯說了？！”
“那是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了……”
※※※
美麗的花園裏，不時地傳來孩童的嬉鬧聲。男孩俊秀敦厚，女孩伶俐乖巧，他們現在正在玩着踢皮球的遊戲。
屋子裏在書桌前端坐着一個男孩，年紀稍為比他們年長二歲，此刻正接受夫子的教誨。
大男孩雖然身在這裏，心卻飄向了外頭嬉鬧女孩身上。
從窗戶望出去，女孩的臉頰暈成紅蘋果般的顏色、笑靨像盛開的薔薇一般，黑又長的秀髮隨着女孩，像是有生命般地舞動，也像黑色的緞帶，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她長得真可愛啊！大男孩想，一雙手撐着下巴，眼痴痴的跟着女孩移動。
“大少爺！你在做什麼？”夫子發現少青心不在焉的上課，便敲着桌緣喚回他的神。
“沒有啊！”少青懶洋洋的回答，心裏面咒罵個不停。
為什麼那個死啞巴就可以和羽兒玩得那麼高興？！為什麼我要在這裏拚命讀書？！為什麼？！少青忿忿不平地想着。
夫子在渡月山莊這兒教了好幾年的五經了，對於少青和少殘的資質如何，他自是非常明了。論聰明才智，少青略遜一籌；至於武功方面的造詣，根據他們專職的師父說，少青比較在這方面下苦功。
“你在羨慕二少爺，對否？”夫子從少青的表情和眼神來判斷他現在的心情。
少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誰羨慕那個啞巴啊！你別亂說話！”語氣挺不高興的。
“既然羨慕他，就應該更加努力求取學問，打動小歐陽小姐的芳心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少青不耐煩地拍桌子。
“少爺你心裏面在想什麼，就您自個兒心裏面最明白；如果沒有事的話，就繼續我們的課程吧！”夫子說。
就在這個時候，花園裏傳來呼救的聲音。
“救命啊！快點來救我啊！”原來是弄羽掉進了池塘里了！
少殘手足無措的徘徊在池邊，他不會游泳，所以不能下水救她；要他呼救，他又不會說話；如果要他離開這裏去搬救兵，他又很害怕回來之後就看不見弄羽了，小小的心靈正陷入萬分的矛盾當中。
“救……命……”來不及了！
眼看着弄羽就要慘遭滅頂，少殘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就當他要跳入池裏的時候，一個身影以更快的速度躍進了池裏。
不一會兒，弄羽就被救起來了。
少殘就這樣看着少青跳下水、救人，心裏面除了高興之外，還有一點點自卑。大哥是多麼勇敢！塘水是那樣的深且冰冷，為了弄羽，他一點也不怕危險的就跳進了水裏，並把弄羽給救上來了！少殘真得覺得好慚愧喔！
“還杵在那裏做什麼？！快點去叫人弄壺熱飲來啊！”
少殘趕快跑去找廚娘。在路途中，不小心撞着了院管杜滄海。
“二少爺怎麼了？何事跑得慌張？”他蹲下來，替少殘抹去眼角殘留的淚。
少殘噫噫啊啊的比了一堆，很急切的表情。
也不知道滄海看懂了沒，反正他就是一直點頭。
“阿郎，你來一下！”恰好看見一個雜役經過，滄海便把他叫過來。
“院管，有什麼事？”阿郎恭敬地說。
“我帶二少爺去洗把臉，你到廚房去通知春嫂，要她馬上熱一壺薑湯送到月笙院來！”
“是！”阿郎就趕快去辦了。
“少爺，我帶你去洗把臉去！趁着莊主和夫人還沒回來的時候，別讓他們看見你這副模樣。”滄海對少殘說。
少殘搖搖頭，硬要拖着滄海往少青的房間去。
“歐陽姑娘自有大少爺照顧的！”
少殘一聽，又開始要凝聚眼淚了。滄海不由得搖搖頭嘆息。“大少爺現在一定在氣頭上，你現在再回去，一定會被罵的！”滄海對少殘好言相勸。
少殘搖搖頭，表情甚是堅決。
滄海無奈的搖搖頭。“好吧！我就隨你去吧！”
少殘終於破涕而笑。
※※※
少殘怯怯地在少青的房間門口探啊探的，想要大大方方的推門而入，卻又不敢！他轉向滄海，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滄海回望他，知道自己不幫他是不行了，於是就敲了門。
“誰呀？！”少青的情緒還沒有平復。
“大少爺，是我！我聽說歐陽小姐發生了點事，所以特地來看看！請您開門好嗎？”
過了好久，門才打開。
少殘馬上沖了進去，擔憂的看着沉睡中的羽娃兒。
“你還好意思過來？！”少青看少殘就要伸手去撫摸弄羽的臉，一個快步揮掉少殘的手。
“羽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絕饒不了你！”
在少殘還沒回神過來的時候，少青竟給了他一巴掌！
“大少爺！”滄海沒有料到少青會這麼狠，居然用他平常練武的力道來打完全不會武功的弟弟！
少殘的臉頰馬上青了一片，嘴角也流出血來，而黝黑的雙眸此刻氳着水氣。
“以後不准你和羽兒在一起！聽見沒有！”
從此以後，這句話，在少殘幼小的心裏，留下了極深刻的陰影。
※※※
五年後的某一天
渡月山莊今天可是熱鬧非凡，因為集英堡的當家歐陽無境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弄羽的婚事而來。
長輩們正在大廳里聊得起勁，女主角卻趁着眾人不注意之時，偷偷地跑到懷秋軒來。
她在找一個人，她心中真正想嫁的人。
可是，怎麼找也找不到。
耳邊突然傳來了笛聲，她失望的心情再度復活，尋着笛音。
多麼熟悉的樂曲啊！她閉上眼回想某年夏天的快樂情事。那一次他們倆依偎坐在相思樹下，欣賞着夕陽優美的景緻。這個時候，少殘突然拿起玉笛，吹奏了一曲送給她。弄羽永遠也忘不了那時少殘看她眼裏的深情，那是她一生當中最美的回憶！
那時候的他們生活是多麼愜意，一切的改變開始，都是從少青從西域經商回來時候。
礙於少青，少殘又和她回復了以往淡漠的關係。
萬萬沒想到，父母要把她許配的對象是少青！天啊！為什麼會是這樣？想到這一點，弄羽頭又痛了！
忽然，笛聲停了，取代的為長長的嘆息。聽到嘆息聲，弄羽的神智又清醒了。
“少殘，你在哪兒？為什麼不出來見我呢？”弄羽最後放下了矜持喊着。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哀怨飄蕩着，讓人無奈得不匆如何是好。
“我爹娘就要把我嫁給你哥了！你知道嗎？你怎能這樣無動於衷呢？！”弄羽擦着眼淚。
“你快出來啊！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我嫁給他？！”她跌坐在地上，滿腹的悲凄。
又聽見嘆息聲了。但這次好輕、好輕。
“我恨你！”弄羽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懷秋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