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悠閑美差
洗漱完畢，杜藍已經從鳴鳳和秋蟬口中聽來很多信息。原來，內院這一排小木屋裏，就只住着她們三人和孫大娘。另幾間還空着，因為葉嘯樓挑丫環的眼光很高，不漂亮的一概不要。至於杜藍這種小家碧玉型，完全是因了傅先生的舉薦才破例收進來的。鳴鳳和秋蟬屬於少爺內院的二等丫鬟，主要是負責端茶送水和服侍葉嘯樓房中的三名一等丫鬟。那三名丫鬟分別名凝香、琴心、箋玉，三人負責葉嘯樓的衣食起居，晚上宿在他的閣樓之上，與其說是丫鬟，倒不如說是侍妾更來得恰當。
鳴鳳和秋蟬洗漱一番后，便趕着將早膳送往葉嘯樓房裏去。而身為磨墨丫鬟的杜藍卻顯得清閑多了。她自己跑到廚房端了份早飯，回到自己屋裏邊吃邊尋思下一步該怎樣設法將葉嘯樓的寢樓給搜一遍。正吃着，門外傳來了葉喜和孫大娘的談話聲。
“孫大娘，藍兒姑娘起了么？”葉喜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羞澀。
“是喜哥兒呀，不在樓上伺候大少爺，跑到這裏來做什麼？找藍兒姑娘？剛才我見她去端了早飯，想來此時應該在她房裏吧。”孫大娘熱絡地引着葉喜來到杜藍房前，這才轉身離去。
杜藍的房門本就開着，這時她便抬起頭來，對着站在門口的葉喜微微一笑道：“葉喜哥，找我有事嗎？”
這一聲“葉喜哥”入耳，葉喜臉上立刻變得喜氣洋洋，他站在門口，小聲地問：“藍兒姑娘，我聽葉慶說，昨天你的手受傷了……要不要緊？”
“沒事，一點小傷。”杜藍抬起手指瞧了瞧，一道淺淺的傷口，早已結了痂，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葉喜卻囁囁道：“小傷也要好生將養。要是留下疤痕壞了手形，少爺會將你攆出去的。”葉喜說完，跑進屋在，將背在身手的手中拿着的東西放在桌上，紅着臉說了句：“少爺還等着我呢，我先走了。”而後匆匆跑遠。
杜藍搖頭輕笑：位葉喜哥心眼兒真不錯。要裝就裝像點，別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好意。”說著話，杜藍掏出絲巾擦了擦嘴，將葉喜送來的金創葯收起來，卻用那紗布將手指里三層外三層地纏了起來，直到一根手指變得足有原來的三倍粗，這才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鳴鳳和秋蟬托着葉嘯樓用罷的殘羹冷炙回來，看見杜藍正閑閑地坐在門口望天呆。鳴鳳忍不住羨慕地道：“還是藍兒你的命好，書房裏活計少，又能天天見着少爺。哪像我們忙前忙后，卻連少爺的面都難得見上一回。”
秋蟬也有些哀怨地說：“可不是嗎，現在還得趕緊給少爺房裏的姑娘們送早膳去。藍兒，你真是浪費了一個好位置。”
“秋蟬，你怎麼這樣說藍兒呢？”杜藍沒說話，鳴鳳倒站出來鳴不平了：“藍兒雖然相貌普通了些，但可是傅先生親自舉薦的，定然有些才華。少爺不是也喜歡才女嗎？玉箋姐都被少爺收房了，沒準藍兒也有機會呢。”
秋蟬不服氣地道：“藍兒怎麼能跟玉箋姐比？不過，如果是我在那個位置，我也早就是一等丫鬟了。”
鳴鳳笑得前仰後合，險些將托盤中的碗盞打翻，她一手端托盤，一手扶着上面的碗盞說：“秋蟬，你就安安心吧，我可不敢想少爺有看上我們的一天。”
秋蟬不屑地白了鳴鳳一眼，哼道：“話不能這樣說，鳴鳳，你別忘了，當初我們也是少爺親自點進內院來的。若不是被琴心她們擋着不得見少爺的面，現在誰服侍誰還不一定。”
杜藍一直無所謂地聽着兩人的爭執，這會兒總算聽出了一點頭緒。原來，秋蟬和鳴鳳也想成為葉嘯樓的侍妾之一。
有錢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這是杜藍在江湖闖蕩多年得出的結論。她只是為了來盜回家傳玉佩，自然對這些爭寵的事情不感興趣。所以，在鳴鳳和秋蟬爭吵的間隙里，她終於插進去說了一句：“秋蟬，要不我們換換吧，你去書房伺候少爺讀書，我來送茶水。”
據杜齊所說，那玉佩就在葉嘯樓手中，她正好可以藉此到葉嘯樓房中探探地形，早點盜了寶走人。杜藍可不想長久地在這裏做丫鬟，杜齊還等着她早日回去呢。
秋蟬搖頭道：“藍兒，我倒也想和你換，可是孫大娘那裏肯定不會同意。”
杜藍淡笑道：“沒關係，我去找孫大娘說說。”
“算了，你千萬別去。”秋蟬和鳴鳳同時驚叫出聲。鳴鳳一臉緊張地說：“藍兒，你可千萬別去向孫大娘提這事兒，不然你和秋蟬都得被趕出去。”
“有這麼嚴重？我看孫大娘挺可藹的呀？”杜藍覺得鳴鳳和秋蟬的表情太奇怪了。
“是誰在背後表揚我呢？怪不得老婆子一大早就聽見有喜鵲喳喳地叫。”孫大娘的聲音突然響起，三人轉頭一看，原來是孫大娘笑眯眯地站在左近，身後還跟着個手捧大碗的丫鬟。看到這個丫鬟，杜藍鬆了口氣——原來這裏也有和她一般長相平凡的，這回不用擔心了。
“婢子見過孫大娘。婢子這就幹活去。”鳴鳳和秋蟬驚惶地行了一禮，端着碗盞快步往廚房走去。
“孫大娘早。”杜藍行了個禮，便又坐回椅子上無所事事地望天。
孫大娘微微一笑，鼻尖上的黑痣也跟着抖了抖，溫和地道：“藍兒姑娘，下午別忘了早些去將書房打掃乾淨候着少爺。”
知道了。”杜藍微微點頭。
孫大娘瞧了杜藍一眼，注意到她左手手指上裹着的紗布，便問：“你受傷了？”
杜藍笑笑道：“沒什麼，昨天在少爺房裏拾掇一個碎碗時割到了，並不嚴重。”
孫大娘皺眉道：“在少爺跟前做事，須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事事小心謹慎。”說完，領着那名丫鬟往前走去，走出幾步卻又回過頭來道：“藍兒姑娘，反正早上你也閑着，就隨我去少爺房裏送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