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忌，怎麼了？”床上的女人拎起被單遮住赤裸的身軀，嬌聲貼上無忌寬闊的背。難得他連着兩天來找她，這是否代表着他已深受自己吸引？思及此，女人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只盼能成為身邊這花心情人的唯一。
無忌默默的抽着煙，正愁着自己的心浮氣躁所為何來，向來自恃的冷靜沉穩完全遁逸無蹤。
“忌？”女人小心的叫喚，不明白他為何失神。
不耐的捻熄煙，他翻身貼上她，給了她一個火辣、挑逗的深吻。
他無意去深思反常之處，就當是生理需求未得發泄吧。他毫不憐惜的在女人身上烙下印記，大手熟練的揉弄，引得她嬌喘連連。
女人，就如同懷中的這個，不過就是一個樣。
而素妃自然也不例外。
像是要證明般，無忌恣意的撩撥着女人的感官，使其完全臣服在他身下，只能緊擁着他，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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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影島回來的第二天，素妃呆坐在封憂閣里，想着先前的事。
兩個星期前，她隨着無忌和何家人一同到了影族的祖宅所在——影島，她才知道原來影門御人就是影族的少主。然而更叫她吃驚的是，菀兒居然和他生了對龍鳳胎，哥哥叫極，妹妹叫瑤，兩個小孩可愛極了。
真令她難以相信。據說御人找到菀兒時，她的身體狀況已因生產而落至谷底，直到近日才有起色，於是他忍不住的帶着她回到影島結婚。
聽治療菀兒的柳小姐說，菀兒有好幾次都在生死邊緣徘徊，全憑御人和醫療小組的堅持，尤其是生小孩的時候。
聽她的形容，素妃真是冷汗直流。也因此，御人堅持不讓菀兒回台灣，要她在氣候溫和的影島上好好調養身子，怕一個不小心，她這條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就丟了。
本來菀兒提議要素妃留下，但想起店沒人顧，她就拒絕了。反正知道菀兒人平安，又有御人在一旁照料，她就放心了，至於有沒有在一起，倒已不是那麼重要，她想自己是成長了許多。
撲上無忌購置的大型泡棉躺椅，她發覺無忌好久沒來了。但其實也不算久，畢竟兩人前天才一同回台灣。可是他通常每隔一天便會來找她呀，怎麼這兩天卻不見人影？在影島時，他總是和那個展翊航在一起，瞧也不瞧她一眼，不過她也忙着巴着紫菀和小孩子就是。
聳聳肩，大概是忙吧，素妃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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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無忌。”批着公文，無忌接起私人電話。
“是我。”電話另一頭傳來低沉有力的男音。
“御？什麼事？”不是兩天前才分手的？
“那天忘了和你說，林素妃要你繼續看着。”御人交代道。
若不是親愛的老婆耳提面命，他實在是不想交代無忌這等差事。可沒辦法，菀兒點明了要無忌或翊航，她不相信別人，且聲明若他搞不定，她便要抱着孩子回台灣。
“還有需要？”無忌有絲訝然，紫菀都公開行蹤了，還有這必要嗎？
御人無奈的說：“沒辦法啊！菀兒放不下心。”
也只有紫菀才能把御治得服服帖帖。想來真是不可思議，一向自我的御居然會在意起人，連帶着她身旁的人也受惠。
“我知道了。”他不曾，也不會拒絕御。
“受不了的話就和翊航對調。”御人良心的建議。
無忌無聲的苦笑，當初御讓他和翊航挑，一個人派駐歐洲，另一人掌管台灣分部，外加照顧紫菀的好友。而他會留下全是老天在定，因為他和翊航是以下棋決定，而他們倆沒一個儘力。
“知道了。”接著說了些公事，便切斷通話。
而奇異的，這幾天懸浮的心因為這交代而回歸原位。而他，一如往常的不願加以思考，只是讓秘書推掉晚上的約會，準備到夏卡兒“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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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笑望着和室內的人，隨即掩嘴睜大眼，看着微笑的無忌。
他的外表沒什麼變，不同的是，他的右手捉着快和他齊高的大型熊熊布偶，而且是她最喜歡的那隻米黃色小熊。好高興哦！她忍不住想哭，可是看他拎着熊的呆樣也讓她很想笑。
看她一臉感動，無忌反倒不自在起來，將手中的布偶遞向她，“送你。”
素妃撲向他，給了他一個大熊式的擁抱。
“謝謝你，我好高興。”她高興的眼淚噙在眼眶中打轉。
清了清喉嚨，他佯裝不在意的開口，“這沒什麼。”
瞧她感動的，不過是件禮物。女人吶！
素妃無法回答，忙着控制快潰堤的淚水，以搖頭表達自己的想法。怎麼會沒什麼，他上次出遊曾見到她對一隻不足十五公分高的小熊有着強烈依戀，沒想到他居然去訂作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大型布偶送她，這是他的用心，怎能說沒什麼。
“好了。”他無奈的拍拍她，實在無法去揣測女人易感的脆弱心思。
拉開她落坐，動手打開自己帶來的蛋糕。
“許個願吧！”
她又想哭了。無忌輕易的看出她的反應，輕輕地擁她入懷。
“你是怎麼了？”已經許久不曾看到她流淚了，今天是她生日，有什麼好哭的？
“我……”素妃吸了吸鼻子，努力的眨日淚水，過了好一會才顫抖的開口，“我以為，不會再有人替我過生日，只要菀兒沒有回來，我就只能一個人帶着蛋糕、禮物上山去找小彤……真的想不到你會替我過生日，而自己還能對着別人準備的蛋糕許願……”
“好了，”看她那想哭卻強忍住的樣子，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憐惜“切蛋糕吧。”
將刀遞給她，他陪她度過這二十四歲的生日。
☆☆☆
萬里無雲的好日子，素妃好心情的做了無忌愛吃的東西，拎着它往掠影大樓走去。
閑閑的哼着歌步出電梯，卻看到有位小姐正在對王秘書發脾氣。
“為什麼我不能進去？”琳達中氣十足的對着王秘書吼，她來找無忌，給他個驚喜，這有什麼不對。
王秘書平靜的看着無忌最近新上任不久的女伴，絲毫不畏懼的開口。“副總辦公時嚴禁外人打擾，您請回吧！”
“你居然敢叫我走，無忌呢？我非要他讓你道歉不可……”一大串的話由琳達口中逸出，而秘書們仍保持着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反正這等陣仗她們三不五時會遇上個一、兩次，只會在心中憐憫眼前的潑婦，因為她的名字將會在今日由副總的女伴名冊上除去。
“林小姐。”王秘書轉頭時才看到呆站在一旁的素妃，面孔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看着這近年來副總唯一特准進辦公室的人。“什麼時候來的？副總在裏面。”
一旁謾罵的琳達不禁住了口，看着眼前的女人緩緩繞過她，提着一籃東西往副總辦公室走。
“你是誰？憑什麼她可以進去？”後面的話是對着秘書們問的。
“林小姐有副總的許可，隨時可以進去。”
“憑什麼！”她一把拉回素妃，力氣大得讓素妃直撞上辦公桌。“你這女人是哪來的，和無忌什麼關係？你說話呀！”
“林小姐！”王秘書連忙扶住素妃，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后，仔細的審視她有沒有受傷。
正當素妃考慮該不該回答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了。而拉住她的琳達登時收起潑婦神色，好溫柔的“飛”進無忌懷中。
“無忌，她們都欺負我，你要替我作主。”
下三濫的連續劇對白！無忌低頭看着她，冷聲問：“誰讓你來公司？”
“哎！人家想你嘛！你不是說好了中午要陪人家吃飯，所以我就來了，你想上哪去吃？”
他好像是有答應過，可是她也不該跑來公司。伸手正想拉開她，卻聽見一個熟悉不過的女音，這才看見站在王秘書身旁的素妃。
“好漂亮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素妃在一驚之下，一反平日的慢半拍，快速的恢復了正常。她提醒自己要笑，他會有女朋友也是正常的。至於自己心中的那份不舒坦，她則隨意的歸類為驚訝或尚不能反應過來，只是如此而已。
無忌沒回答，只是看着她眼中的絲絲霧氣，又發生什麼事了？
琳達不動聲色的打量兩人，沒放過無忌僵硬的身軀及陰鬱的神色。她不善的打量起素妃，撒嬌的貼着無忌問：“她是誰呀，忌。”
素妃被她那佔有的動作給刺痛了，她從未想過無忌的懷裏會有進駐其他女人的一天，隨即強笑着開口，“我是他朋友，普通朋友。”
無忌不作聲，對她那欲蓋彌彰的回答有着不甚滿意的感覺，卻又不明白為何。
“憑你？”琳達放聲的嗤笑，眼光若有所指的將她由上看到下，似乎在提醒她的身份，但轉向無忌時則露出微笑。“我倒想聽聽忌是怎麼和你交上朋友的呢！該不會是他撿到了你的鞋子吧！”
素妃一愣，她是哪惹了她？不覺自己一身粗衣也會礙着別人的眼。
所有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素妃只覺滿心失望及屈辱。
“隨你怎麼說。”沒元氣的低下頭，拿起王秘書放在桌上的餐盒。“我想你大概不需要，我帶回去好了。”說完，素妃轉身便往樓梯走去。
“哼！凈會浪費人家的時間，也不知哪來的下人。”琳達不屑的道，轉向無忌。“我們走吧！你想上哪吃我都陪你。”
“滾，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無忌看也不看，冷漠的抽回手。
“無忌！”琳達不依的追上去，卻叫三、四名秘書捉住。
“小姐，請你馬上離開，要不我就叫警衛。”王秘書唾棄的看着她，居然敢讓林小姐難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
☆☆☆
素妃提着餐盒衝出大樓，不自覺的就來到公園的圍欄邊。
她喘着氣，不明白胸口怎會傳來陣陣痛楚，她又不是菀兒，怎麼會覺得心痛？
一抬頭，只覺兩行清淚順勢滑下。
她哭了！
素妃好驚訝的發覺，但這又有什麼好哭的呢？
無忌有了女朋友，那很正常啊！三十歲且事業有成的英俊男子，身旁自是少不了追求者。
而她和他如天差地。
不過那又如何？交朋友沒必要計較這麼多，誰規定青年才俊不能有個孤兒朋友的，菀兒這集三千寵愛的名門千金不就和她情同姐妹，何需在意別人怎麼說。
他的女朋友實在欺人太甚，看在無忌的份上，她不必與她一般見識。
無忌不喜歡她……
素妃嚇了一跳，他有權不喜歡自己啊！可是為何她會這麼難受。
揪着心口，素妃一向遲鈍的大腦卻清明無比。
她愛上他了！
素妃漫無目的的走了一下午，當她拖着疲憊的身軀步進夏卡兒時，不意外的看見和室里透出的燈光。他還是來了。
“你去哪了？”他等了她一下午，打手機也沒回應，直讓人心浮氣躁。
“散步。”低着頭，她沒有看他的勇氣。
無忌靜靜地看着她，感覺到她心事重重。而且，她的眼睛有點腫。
他略顯遲疑的開口，“你怎麼了？”
素妃飛快的瞥了他一眼，臉不爭氣的紅了。她在心中嘆氣，鼓起勇氣，有了壯士斷腕的決心。
“有個問題，我直到今天才想透。”在這之前，她從未對兩人的關係下過任何評斷，只覺得和他在一起既自然又心安，任何關係都無法表達他倆間的情感，可經過今日之事，一切都改變了。
她抬起頭，直勾勾的鎖住他的黑眸，一字一句堅定的說：“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黑眸中依然是空白一片，他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做不出反應。
她說她愛上他了？
當初會留意有關她的大小瑣事，純粹是為了御的託付。她怕寂寞，他盡量挪出時間陪她；她遇上事總愛窩在他懷裏凝聚力量，他也無異議的當她的依靠……但什麼時候開始，這種單純的照料變了質？
一回神，眼中只見她嫣紅的小臉及期待、擔心的眼神。
從未想過事情會演變成今日的……麻煩，想必這御亦是不樂見吧！
“我……”忍不住，素妃開口想打破僵局，他的表情看起來很……不敢置信。
不待她說完，給了她複雜的一眼后，他便奪門而出。
素妃呆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眨了眨酸澀的眼。
這，算被拒絕了吧！
☆☆☆
“我的好師妹，你就別哭了。”電話那頭傳來陳於武擔心、無奈且不舍的勸慰。真恨自己遠在日本，無法飛奔到她身邊給予安慰。
“我也不想哭……可是……”斷斷續續的抽噎聲，讓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
“別哭了嘛！你告訴我，是哪個人惹得你傷心，我馬上通知二師弟，讓他明天率眾去將那個不長眼的小子大卸八塊，好替你出口氣，這樣如何？”他半開着玩笑，只希望她能夠快點停止哭泣。
至於她到底為什麼哭，他還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
“我都這麼難……過了，你……還……”她哭得更起勁。
“好，好，是我不對。”陳於武忙不迭的道歉，在心中暗嘆。“可是小素妃啊，你好歹也要讓為兄的知道原因吧，否則你半夜打電話來，說不上一句話就哭到現在，你是要我怎麼辦呢？”
陳於武無計可施，又不可能掛她電話，只好在話筒那頭乾耗着。
素妃又哭了好一陣子，才慢慢止住哭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半夜吵醒你的，實在是因為……”
也是因為這層顧忌，她才沒打電話給菀兒，而且她也怕她擔心，因此於武便成了直接的受害者。
“沒關係。”他溫言安慰，很高興她終於不哭了，要不再耗下去，他可能會忍不住睡着。“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曾聽她在曲彤雲墓前發過誓不再哭，那會是什麼事，使她違背了自己的誓言？
她沉默了半晌，才娓娓訴說她對無忌的感情，以及他拒絕的離去。
陳於武聽完，問出心頭的疑問，“你確定自己真的愛他？”
“真的，”素妃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但仍是老實的回答。“我是真的愛上了他。你知道我的遲鈍，若不是撞見其他女人和他那麼親密，我也不會去思考自己和他的關係，因為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但若執意去想，只能得到一個答案，我愛他。”
“那現在的問題就是那個上官無忌。”由於常由她口中聽見這個名字，陳於武並不感到陌生。
他暗忖，若一個男人能這樣守着一個女人，極盡其所能的照顧她，也不該是無情才是。
“他已經拒絕我了。”她的言語中滿是挫敗及傷心，她怎麼也忘不了無忌那震驚的表情，及迫不及待離開的舉動。
他安慰她。“他什麼也沒說，不是嗎？”
“可是他表現得很明白。”
“也許他只是因為太驚訝了，沒辦法回答，只好離開去好好想想，你自己不是也會這樣。”
“但……”
陳於武打斷她，不希望她再消極下去。“你要放棄他嗎？”
“不。”她毫無考慮，下意識的排斥這種可能。
“那很好。”他稱讚道。“你也不希望莫名其妙的被三振出局，所以給他點時間好好想想，再問他一次。”
“可以嗎？”她已經夠不好意思了。
“可以的。”他試着建立她的信心。“每個人都有追求被愛的權利，過兩天再去找他問個清楚吧！若他還是拒絕你，就當他沒這福氣，到時候我隨時歡迎你來日本散心。”
素妃握着話筒的手不由得發抖，明白自己要有所覺悟。不論如何，她和無忌都回不到過去的樣子了。
“素妃？”
“嗯，我會的。”儘管他看不到，素妃還是點了個好大的頭。她還沒聽見無忌的回答呢，現在放棄，傷心難過都還太早。
“那就好，我等你消息。”末了，陳於武不放心的加上一句。“有事一定要和我說，知不知道？”
“知道。”
三天，她給他三天的時間想，也給自己三天儲備勇氣。
一切，就等着三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