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別以為他們之間從那頓飯後,就會有了不同的局面。

不可能!習慣爭論的兩個人沒有因此而休兵,反而益發激烈,因為沙芙娜的劇本接連又被罌易修退了兩三回。

“重寫、重寫,瞿易修,你的嘴巴除了會說這兩個字,還會說什麼?”沙芙娜怒氣騰騰的把話筒摔上,倖幸然的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可惡,這該死的大猩猩!啊--”她失控的大叫,張牙舞爪的雙手往發麻的頭皮抓去,“總有一天一定要叫你把本姑娘寫的劇本通通吞下去!”

真是造孽喔!她懊惱的抓亂頭髮,把向來優雅從容的自己搞得狼狽不堪,然後無力的靠在桌面上。

瞿易修真是她寫作生涯里的一塊大鐵板,讓她疼得幾度想要縮回腳,但是下一秒,她又不甘心的自言自語,“不行,不能放任大猩猩把我這樣要着玩。”

叩叩--

“進來。”無力的應聲。嗚……她好可憐啊……

歐陽芃的小腦袋瓜采進書房,“我剛剛聽見你講電話的聲音,既然醒了,要不要吃早餐?”

沙芙娜不禁汗顏。身為母親的她,好像從未替芃芃張羅過一頓吃的,反倒是這個小丫頭總會替她準備一些點心、宵夜什麼的,到底誰才是媽呢?

她搖搖頭,“不了,沒胃口。”

對於一個剛吵完架的人來說,心肝脾胃腎都還處於一種亢奮激動的狀態,實在不適合進食,那隻會糟蹋了那些食物,勞累腸胃罷了。

現在的她需要平靜,一點平靜,或者有一個貼着大猩猩照片的轉盤,好讓她擲出手中的飛鏢,盡情泄恨。

“阿娘,你怎麼了啦?”歐陽芃走來,雙手搭上她的肩膀,“最近工作不順利嗎?”

“沒事,只是遇到煞星,火氣大了點。”

“你太辛苦了,應該要休息一下的。”歐陽芃撒嬌的把頭靠在她的背上。

沙芙娜終於露出微笑,“你這小丫頭……”

“好吧,既然沒胃口,就先睡一下好了,晚點到乾媽的茶館來,我再準備好吃的東西給你吃。”

她狐疑的望着她,“你今天不上學嗎?”

“媽,你真的忙得昏天暗地了,連今天是星期天放假都不知道,放假我要去茶館打工的啊!”

“芃芃,你不是應該要專心準備考試了?跟你小艾媽說一聲,打工的事情先中斷一陣子,等你上了高中再去嘛!”唉,她真的是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歐陽芃偷偷吐了吐舌頭,裝迷糊的回道:“好啦好啦,再說嘍,我先走了,記得上床去睡覺。”

“喔。”她只是咕噥了一聲。

歐陽芃離開后,她索性關了電腦,拔去電話線,然後爬上床去打算好好睡一覺,現在她寧可跟周公說話下棋,也不想去鳥什麼劇本的事情。

星期天,總有休假的權利吧!

狠狠的睡了一覺,時間跨過晌午,沙芙娜把熬夜的疲累全都獻給可敬可愛的周公后,便換上輕便的衣服,決定遛達到路易絲茶館。

假日午後,閑人還真是多得不像話,茶館裏坐了滿滿的人,幸虧吧枱的保留席是永遠不會被佔據的。

“你來啦!”梁豐艾對着一臉鬱卒的她微笑。

沙芙娜顧不得氣賁,整個人掛在吧枱上。“餓……餓到不得不推辭周公的盛情邀約外出覓食,今天有啥好吃的?”

“阿娘,吃份總匯三明治好不好?我剛學會的喔!”歐陽芃突然在吧枱下竄出頭來,手裏拿着筆和記事簿。

“丫頭,你躲在那裏幹什麼?”

“摸魚兼思考啊!”

“她在想她的獨門健康食譜,說是要弄給你吃,怕你忙於工作忘了照顧自己。這年頭有女兒真是幸福啊!”梁豐艾羨慕的說。

呵呵!沙芙娜開心的咧嘴一笑,“你才知道。”

“乾媽是在吃醋嗎?我也會弄給乾媽吃呀,只是乾媽手藝太好了,輪不到我獻醜。”扮了一個鬼臉,歐陽芃轉向問沙芙娜,“吃總匯好嗎?”

“好,當然好,我女兒準備的東西我都喜歡吃。”

“那你等我一下喔!馬上就好。”歐陽芃轉身到廚房去料理她的獨門總匯。

瞟了好友一眼,“怎麼啦?一臉哀怨,早上芃芃還在說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徹底的休息。”梁豐艾嫻熟的張羅着茶飲,一邊問道。

“沒,只是不爽!”想起瞿易修她就一肚子火,“哎呀,總之就是遇上鳥人,發生鳥事,一切都很……鳥。”頭頂隱約冒着煙。

“所以不是需要休息,而是需要發泄?”

“沒錯,需要發泄,所以我打算來大吃大喝,好好發泄一場。”沙芙娜繃著小臉,煞是認真。

“你喔,就是這倔脾氣,什麼都不服輸。”

“這不是倔不倔強的問題,而是人格操守加上尊嚴的問題。”

“好了好了,難得假日,放鬆一下,別再想工作的事情了。”梁豐艾將飄散着香氣的桂花烏龍茶往她面前一擺,“喏,喝唄。”

低頭深深嗅着花香、茶香,沙芙娜滿足的贊道:“真香!”接苦她側過頭問好友,“逸嵐呢?最近都沒看到她人影。”

“方才來了電話,說待會會過來坐坐。”

“喔,那我們可以趁機聚一聚。”她在啜飲一口桂花鳥籠後接續開口,“多虧你開了這家店,我們才有地方耗時間。”

沙芙娜悠閑品嘗着她最愛的桂花鳥龍,至於煩人的劇本和可惡的瞿易修,暫時都被她拋在腦後。

此時路易絲茶館的門又被推開,門上的鈴鐺發出聲響,粱豐艾停下手邊泡茶的動作望向門口,瞬間,兩眼滿是玩味的看了看沙芙娜,繼而又調向門口那方,詭異的笑容俏哨爬上她的嘴角。

她記得這男人,上一次在茶館裏,他和沙芙娜的短兵相接真是叫人難忘。

沙芙娜以為是沈逸嵐到了,開心的擱下手中瓷杯,漾着一抹親切的笑容回過身去。

“你終於……”笑容在嘴邊僵住,兩眼發直。

該死,是瞿易修!

偌大的身軀頂着陰鬱的臉色,壓追感十足的闖進了這個寧靜的茶館,還環顧了下四周,就把目標鎖定在吧枱前的沙芙娜,當下邁開堅定的步伐朝她走來。

“歡迎光臨呀,瞿大導。”她酸酸的說:心裏卻嘀咕着冤家路窄的字眼。

見到他,便很難不想起他的惡行惡狀,她吝嗇得連一抹笑容都不給,繃著清麗的面容,老大不爽的瞅着眼前的龐然大物。

“你沒接電話。”瞿易修言簡意賅的說。

“我不在家。”

“手機!我打的是手機!”他顯然在壓抑怒火,可是竄着火苗的眼睛卻掩不住真實的情緒。

她有些挑釁的揮揮兩隻手,“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帶手機了?”

他又掃了茶館的環境一眼,“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談。”

“欸,瞿大導,今天是星期天,我不想談工作的事情。”她拒絕。

吵架是很累的事情,尤其是跟聽不懂人話的大猩猩吵架,更累!

“快點。”他也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她最好別妄想挑戰極限。

“不要!”她還在生氣,這男人很可惡又很挑剔,不知道他對劇本究竟有啥意見,總是不滿意。

沙芙娜故作優雅的端起瓷杯,存心忽視這個怒火中燒的大猩猩。

瞿易修一把搶下她湊近嘴邊的杯子,拉住她的手就住茶館外頭走,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

“欸、喂!你在幹麼--”她不敢大聲嚷嚷,怕驚擾了茶館裏的客人,可是又不甘心被他這樣擺佈。

可憐瘦小的沙芙娜不敵大猩猩的蠻力,硬是被拉出了茶館外。

“阿娘,總匯三明治來嘍!”歐陽芃端着豐盛的三明治快步走出廚房,卻發現吧枱只剩下乾媽一人,於是眼睛掃了一圈。

娘呢?跑到哪裏去了?

“她人呢?”她納悶問道。

“喏,外頭。”梁豐艾努努嘴,把歐陽芃的視線導向落地窗外的兩個人。

眼睛一亮,“咦?是上回那個男人。”因為她被狠狠的撞倒了,所以記得。

“嗯。”梁豐艾輕應了聲。

“他們怎麼會認識?”真令人驚訝。

“因為工作,他是你媽新的合作對象,是個導演。”

“喔--”歐陽芃點點頭,拉長尾音,“是個導演啊!長得高頭大馬,而且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比較像電影明星一樣,具有獨特的風采。”她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正在和母親說話的男人。

腦子裏蹦出一個畫面,威武的男人配上嬌小可人的母親,呵呵,這畫面看起來還挺不賴的,儘管老媽的臉有些臭。

忽地,外頭的兩個人狀似激烈的對話,讓歐陽芃更加好奇他們的狀況,因而想弄清楚,“乾媽,那兩個傢伙是不是在吵架?”

“嗯,可能是處於激動對話狀態吧!”在小孩面前吵架,不智。

驀地,歐陽芃開心的笑了,“哈哈哈哈……”笑得無法剋制。

“笑啥,丫頭?”

“第一次看到有男人敢這樣火力全開的跟老媽吵架,以前那些蒼蠅老是送上鮮花、禮物和燭光晚餐,奉承的嘴臉在老媽面前簡直驢到不行,我光看都覺得膩死人了,男人還是要這樣才顯得真實多了。”歐陽芃點頭稱許。

她喜歡這個不奉承老媽的男人,因為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鎮得住任性又霸道的媽咪,她喜歡!希望那男人不會被她這個超齡拖油瓶給嚇着。

“凡,你在想啥?”有時梁豐艾實在不大能理解這個小孩的思考模式。

慧黠的眸子轉了轉,“沒想啥,就跟乾媽想的一樣而已。”她笑着回廚房去。

“我?跟我想的一樣?有這麼明顯嗎?”梁豐艾忍不住拿出鏡子研究自己的表情。

“我們一早不是已經聯繫過了嗎?不就是退回劇本重寫,除此之外,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沙芙娜拾高下顎問。

奇怪,這男人沒事長這麼高作啥,跟他說話還得抬着頭,真累!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早上又退了她的劇本,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卻顧慮起她的心情。

看得出她是個對自己要求嚴謹的人,對工作有着莫名的堅持,同樣的,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她有預感他們之間的合作會激蕩出不一樣的火花,可是又擔心在火花點燃之前,他嚴苛的要求會澆熄了她的熱情和動力。

若是以前,他壓根兒不在意這種事情,可是這次他就是很難不去在意。

撇開工作不談,他也想要以另外一種身分與她聯繫,不是站在導演和編劇的立場,而是像朋友一樣。

只是,她始終沒接電話。

他整整打了一個上午,直到自己在飯店焦慮暴躁不已,才決定來這兒碰運氣。

知道她就住在茶館附近,他抱持着說不定會遇見她的想法,才驅車前來。

“我不在家,而且我沒帶手機,夠清楚了吧?”

“你應該隨身帶着手機,因為我很有可能隨時要跟你討論工作進度和內容。”

眯起眼,沙芙娜踮起腳尖靠近他,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以着堅定且溫柔的口吻說:“瞿大導,今天是星期天,不管誰會跟你在星期天討論工作,至少我就不會!”

他一把抓下她放肆的手指,“不要忘記你是有簽定工作合約的。”雖然處於盛怒下,他還是不忘拿出合約壓制她。

她感覺到她的心慌亂了一下。怪了,為什麼每次他一碰她,她就渾身不對勁,好像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停擺了似的?

沙芙娜趕緊縮回手,且不客氣的回著,“合約上並沒有寫明我得二十四小時等你電話,然後全年無休的只為你工作。”哼,敢拿合約壓人,當她是小孩子啊!

“但是合約代表着在工作完成之前,你必須聽從我的指揮調度,確保我們之間的聯繫無障礙,這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嗎?”

“好,那你說,你還要跟我講什麼?我洗耳恭聽。”沙芙娜揚着不馴的臉龐望着他。

“……”瞿易修一時語塞。

這女人好樣的,竟反將他一軍,總不能說他沒事,只是想見見她吧?

該死,他幹麼想見這刁鑽的女人?瘋子!

濃濃的眉在他臉上打出難解的結。

一陣得意躍上心頭,“怎不說啦?快,瞿導,我的周末假期可是很寶貴的,你多耽擱我一分鐘,我就少了一分鐘的時間,女人最怕時間無聲無息的溜走,請您大人大量,順便多多體諒嘍!”料准他無話可說,沙芙娜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靈光一閃,瞿易修從容的咧嘴低笑,“我當然是有事才來找你的。”

“那快說啊!”她急了起來。

“急什麼?”

“我就是急性子啊,瞿導你又何必吊我胃口?”

“很簡單,我只是想要跟你說,因為劇本始終沒有令我滿意的結果,造成工作進度嚴重落後,所以為了確實監督你的工作進度,我希望你從明天開始到公司來報到,由我親自盯着你的進度。”

哇咧,工作進度落後是她的錯嗎?她還不是每天沒日沒夜的趕劇本,是他大老爺很難伺候,這樣不好那樣也不行,比娘兒們還難搞定。

“呵,很難喔,因為我都習慣下午睡醒后才開始工作,傳播公司晚上空蕩蕩的,三更半夜在那種地方寫劇本,小的我會害怕,而且安全堪慮。”

“好,那就到我下榻飯店來寫,我們可以一邊討論一邊進行,為了讓劇本早點出爐,我可以跟你耗,”

沙芙娜驚訝的瞠目結舌,“什麼?”

“不夠清楚嗎?我可以再說清楚一點。”

“等等,我又不是小學生,跟我搞什麼點名制度!”她強烈抗議。

“無關點名,只是要更有效率的加快劇本完成的速度。”瞿易修加強語氣。

沙芙娜搖搖頭說:“不行,我累了就想睡,所以工作的地方不能遠離床鋪。”

“飯店裏什麼沒有,床最多。”

聞言,她更是死命的搖頭,“我會認床,沒睡在自己的床上我會失眠。”

“我說過,台北市的車程再遠也不過一小時左右。”

揮舞着雙手拚命拒絕,“免談,這樣舟車勞頓太辛苦了。怎麼,難道稿費有增加幾倍嗎?不然我幹麼這麼辛苦?”

“我不介意親自接送你。”

“我……”還有什麼可以刁難他的?

“沒有借口了嗎?”

“這才不是借口呢,我、我……是認真的。”她氣急敗壞的懊惱着。

“我也是認真的。”他的雙眸定睛的望着一臉懊惱的她,素來嚴肅的臉孔也忍不住出現得意的抽搐。

“可、可是合約里並沒有這樣規定啊!”

“為了完成工作,細節是可以被調整的,何況當初你不也表達了務求工作早日完成的意願,所以才決定簽訂台約的,不是嗎?”

凝視着她乍青倏白的臉龐,瞿易修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

他原本沒想到要這樣對付她,倘若事先知道這個要求會讓她如此懊惱,他絕對會早早搬出來招待這個任性的小姐。

呵呵,感謝天!

沙芙娜緊繃著臉不發一語。該死,她竟被他反將一軍!

見他一臉得意,心裏實在氣不過,她忍不住掄起拳頭,狠狠的打了他好幾拳,氣急了,連雙腳都使出來踹他。

相較於她的舉動,高大挺拔的瞿易修文風不動,反倒是專註的把她每個模樣舉動悄悄收納入眼。

這女人,可愛得緊呀!

拎着她的手提電腦,擺着臭臉踏入了1312號房,湖水綠的裙擺隨着她的步伐劃出優雅的弧度。

“歡迎。”應門的瞿易修笑容過分的燦爛刺眼。

“瞿大導,打卡機呢?”沙芙娜冷冷的問,

他不解的挑起眉,“打卡機?”

“對啊,上班打卡確定出席與否啊!”她故意挑釁的說。

露出從容的微笑,他全然不被她的言語所激怒。

最近他體悟到一個現象,要對付像她這樣的女人,絕對要比她更從容,更加有恃無恐,而且臉皮要厚,最好像防彈玻璃一樣堅固,那麼便能十拿九穩的拿下最後的勝利。

“我通常採用人性化管理,打卡機這種冷冰冰的玩意兒,並不是我會使用的東西,”

“人性化?呿,要是真的人性化就不會讓人千里迢迢的跑來跑去,還限制人身自由行動,以及打壓思考空間。”她大表不滿的嘀咕。

他故意匆視她的抱怨,“走吧,工作地點已經準備好了,歡迎開工。”

驕傲的把筆記型電腦往桌上安置妥當,臭着一張臉的沙芙娜才入了座,瞿易修也跟着拉過椅子一併坐下。

沙芙娜抿着雙唇。她決心把這隻體格過人的大猩猩當作空氣一樣處理,雖然有點難度,但是沙氏忽視法可從來沒有失效過。

因為她是沙芙娜,人生字典就是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細緻的臉龐擺出神聖高傲的姿態,美麗的雙手在鍵盤上敲擊着故事對白,屏住呼吸,不讓大猩猩的陽剛氣息干擾太多,備戰狀態百分之百,痛苦指數卻是滿分!

瞿易修目光專註的盯着螢幕,在心裏無聲的把那對白綵排過一遍,時而若有所思,時而顰眉蹙額,忽然——

“等等!”他輕擊桌面。

該死的傢伙,她最討厭工作的時候被打斷,死大猩猩,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要不然他這條小命就等苦嗚呼哀哉。

“怎麼了?”她隱忍着怒氣問道。

“這段對白怪怪的。”

怪?她的對白口語十分生活化,哪裏怪?火苗在眼底竄着。

“哪裏怪?”她壓抑着情緒,勉強扯出虛心受教的笑容。

“不好。”

血色褪去大半,“哪裏不好?”沙芙娜瞪着他問。

“總之就是不好,刪掉。”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瞿易修堅決的搖頭,否決此段對話存在的必要。

好樣的,這傢伙的不滿還真是全然沒有理由,純粹就是個人喜好而已,這男人怎麼會難搞到這種地步?

握緊的拳頭費了一番力氣才又鬆開,“是,馬上刪掉。”她堅定且力道十足的將那段對白逐一刪除。請注意,是逐一!

答、答、答、答……每碰觸一次刪除鍵,就是一次憤怒的無聲吶喊。

沙芙娜靜定思索須臾,重新換了對白,可是大猩猩的存在過於龐大,讓她覺得極不自在。

加油加油,沙芙娜!把他當空氣一樣就好。她在心裏吶喊着。

“唔,這是什麼?”他指着螢幕上突兀的字眼,“把他當空氣一樣就好?”先是狐疑的瞟她一眼,不忘復誦一遍,然後用質疑的目光鎖定她。

“喝--”沙芙娜倒抽一口氣。哎呀!她竟然把心裏的自白給一併打出來了,真是該死。

她趕緊伸出食指,刪除證據佯裝無事,可是心虛的潮紅卻很不識相的從素白的頸項一路蔓延至雙頰。

瞿易修不着痕迹的捂住嘴巴,極力制止嘴角幾乎要揚起的笑紋,還有體內劇烈翻湧着的狂笑衝動,把她的窘迫全然看在眼底。

不過本能是一種強過意志的直覺反應,儘管他百般克制,胸口依然明顯的反覆憤起,難以平靜。

沙芙娜無聲的睞了他一眼,冷冽的眸子彷彿挾帶着千萬殺氣,朝他撲殺而來。

僅是一眼,他便知道自己不該再激怒她,“我、我渴了,你要不要喝水?”

“嗯。”她僵硬的發出單音。

瞿易修佯裝泰然的起身喝水去,然後痛苦的笑倒在廚房一隅。

有趣,沙芙娜這女人真是有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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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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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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