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瞿易修。”
“沙芙娜。”
各自不情願的伸出手握了一下,旋即像是觸電似的縮了回來,落坐的姿態大有談判的態勢。
不過,這是半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
因為握手后的半個小時,兩人相對無言,倒是目光的殺戮不知道已經交手過幾回了。
高頭大馬,肌肉債張、橫眉豎眼,眼前這傢伙怎麼看都像個每天泡健身房把美眉的傢伙,她懷疑他到底懂不懂文字,而且真能拍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丰姿綽約,萬種風情、驕縱任性,眼前這女人怎麼瞧都像每天上美容沙龍削凱子的嬌嬌女,別以為會看電視就懂劇本,她真能寫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嗎?
故意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唔,好早喔!”沙芙娜皮笑肉不笑的說。
“很抱歉,我花了點時間在找這家茶館。”他努力隱忍着脾氣。沒辦法,遲到者理虧,這筆帳他只好算在裴子郡的頭上。
她做作的掩嘴輕笑,“唔,呵呵,據說這家茶館就在貴傳播公司附近,你也能找一個多小時!瞿導真是了不起呀!”再從鼻孔輕哼一聲,
心裏則不停嘀咕。再瞎拼呀,怎不幹脆說大塞車算了!這也能當借口?白目。
“對,我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這麼有耐心的聽你調侃我。”瞿易修的臉色有些陰沉。
這女人有陽奉陰違的本領,第一印象,很差!他在心裏大大的搖頭。
提高音頻,她不怕死的繼續調侃道:“唷,我哪敢呀,瞿導的威名誰能不知,我沙芙娜怎麼敢調侃你?”
受不了她把嗓子掐得像火雞一般尖銳,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裏。“廢話不必多說,我們直接切入正題吧!”他可不想繼續被這個空有美貌的女人這麼羞辱下去。
“好,爽快,拿來吧,裴子郡應該有跟你提過工作保障契約。”青蔥白玉似的手指朝他挑了挑,迫不及待的想拿到合約。
瞿易修毫不猶豫的把花瑁紫準備的那紙合約往桌上一擺,“我不知道你跟裴子郡是怎麼談的?不過既然他已經承諾你了,我就只有接受的份,這點容人的雅量我還有。”倏地劈去一刀。
工作保障契約!呿,他都沒要求她得保障她寫出來的東西是能用的,要不然這些浪費的時間他找誰算去?早知道會這樣,當初真不該貿然答應裴子郡。
只見她柳眉不悅的一挑,心中暗斥。可笑,容人的雅量?難不成要她對他的寬容叩首謝恩嗎?她都還沒拿湯匙敲他一頭包呢!
抿着嘴,她飛快的看完合約內容,未了,薄棱的粉唇挑起美麗的弧度,“到底還是裴子郡像人。”她不動聲色的回了一箭。
拐彎損人,好樣的!瞿易修握緊拳頭,以免自己失控扭斷這女人的脖子。
沙芙娜始終維持着優雅的笑容,拿起她的筆簽下合約后,順手招來路易絲的工作人員雨沛。
“芙娜姐,你還需要什麼?”
她的目光始終盯着眼前的瞿易修,“我餓了呢,看來等待還真是耗費力氣,雨沛,麻煩你跟小艾說,給我一客紅酒燉牛肉。”睞了他一眼問:“瞿導,你想吃什麼?這裏的餐點都很美味,而且保證絕對不是料理包。”
“不了。”他實在沒那樣的好胃口跟這女人共進晚餐。
“簽了合約實在是很適合大吃一頓的,那就一客紅酒燉牛肉,外加咖啡無限暢飲。”充滿炫耀意味的眸子,再度看了對方一眼。
聞言,雨沛當場露出瞠目結舌的傻樣。咖啡?她沒聽錯吧?
忍不住掏掏耳朵,“芙娜姐要喝咖啡?”
“對,咖啡。”沙芙娜固執的說。
狐疑的看看她,又回頭求救的望了老闆一眼。路易絲茶館可是從來都不賣咖啡的呀,芙娜姐是瘋了嗎?
櫃枱前的粱豐艾差點沒把一口茶給噴出來,拚命的忍住笑。
沙芙娜真是個愛搞笑的女人,這茶館裏哪有賣什麼咖啡?成天就愛隨口胡讒。
何況,這嘴刁的傢伙不是只喝桂花烏龍茶嗎?她這輩子怕連咖啡是什麼味道都不曉得呢!
唔,不對,她該不會想設計這男人也點一杯特調咖啡——棕色廣告顏料加剩茶水吧?
梁豐艾不住的對她使眼色,沙芙娜只瞟來一眼,像是在說著:安啦!有事包在我身上。
沒注意到這些女人之間的眉來眼去,瞿易修雙眉聚攏的逕自說著,“相信你也從裴子郡那邊聽說這個工作的緊迫性,如果你有時間在這裏慶祝簽定合約,那麼我建議你早點回去開工,因為不管合約怎麼簽,只要我不滿意你的劇本,你就得繼續寫。有聽過早死早超生吧?如果我是你,就會馬上回家工作。”
唷,下馬威啦!
“慶祝的大餐是可以先不吃,不過喝杯咖啡應該不為過吧?”
“建議你少喝,因為我希望我的編劇是個腦袋聰穎、身體健康的人,也不要是個咖啡因中毒的傢伙,雖說咖啡提神,但是一個透支精神的人就算喝一百杯咖啡,我還是會質疑此人的腦袋清醒度,更會懷疑如此狀況下產生的工作成品,美麗的你先天條件已經明顯缺乏,所以我誠摯的建議你少喝為妙。”瞿易修不着痕迹的嘲諷她是個空有外貌卻沒腦袋的女人。
哇哩咧,這年頭連咖啡都喝不得了,這瞿導演管得還真是寬,竟然還酸人。
臉一僵,抓起她的筆記型電腦就往桌上一擱,“要開工就開工,我沙某人也不是那麼不受教,至少禮義廉恥我還懂,遲到這種鳥事也不曾干過,既然老闆說要開工,我就來開工。”
嘴上說得卑微,可是那張美麗的臉龐就是一副桀騖不馴的模樣,冷不防還瞟了他一眼,存心要激怒他。
呵,又想激怒他,這女人天真得可以。
瞿易修冷靜的伸手壓下她的筆記型電腦,學她方才威脅的模樣,微眯着眼睛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在這種地方工作吧?”
“是呀,路易絲茶館就是我未來工作寫劇本的地方,咖啡、美食、人來人往的足跡,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更適合讓我寫盡人生百態了。”她不怕死的挑釁。
“回去。”說一不二的性子再度發作。
“回去哪裏?”晶燦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回望他。
“回你家去寫、回你的書房去寫、回你的工作室去寫,就是別想在這裏隨便敷衍交差了事,我可沒時間等你在茶館裏喝咖啡要盡優雅,然後交給我三流的內容,如果你夠聰明,就好好的閉關思考你的內容。”
“我是在思考啊!”就圖書館才能思考,茶館不能思考啊?這是哪門子的刻板印象。
“回你家去寫,對工作環境要求嚴謹的人,我才會相信他對工作本身的執着,你可以說這是我的偏見,但我的確是這樣認為。”
沙芙娜握緊拳頭,目光森冷的瞪着前方的大猩猩,似乎準備伺機而動,等着下一秒可以將之撲殺。
瞿易修倒也沉着,瞬也不瞬的任她這麼鎖定。
她匆地漾開一抹嬌笑道:“好,瞿導怎麼說,我照辦便是,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瞿導退稿又轟人。”
“我沒有莫名其妙——”
不等他說完,沙芙娜婀娜的起身,把她輕薄的筆記型電腦往腋下一夾,臨走前還不忘用她清麗的嗓音朝吧枱交代,“小艾,待會芃芃回來,你讓她幫我外帶一客紅酒燉牛肉跟十杯冰咖啡,我呢,現在得苦命的銜命回家工作了,因為大導演說路
易絲茶館不是工作的好地方,唉!誰叫我簽了合約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嗚嗚……”說完還聲淚俱下的啜泣個幾聲。
一旁的瞿易修見狀,氣得差點鬍子打結,心裏頭則不住咒罵這個造孽的女人。
“掰掰嘍,瞿導,小的回家加班工作了。”扭腰擺臀走了兩步又停下,“我在書房吃大餐、嗑咖啡應該不為過吧?”
不等他有所反應,沙芙娜翩然的身影伴隨着咯吱的成串笑聲,優雅又美麗的離開路易絲茶館,獨留下吹鬍子瞪眼的翟易修。
一遠離路易絲茶館,她馬上打電話向裴子郡抗議。
“喂,那隻大猩猩是哪家動物園跑出來的?龜龜毛毛又愛管,吃飯也不行,喝咖啡也不行,本姑娘想在哪裏工作他也管,他管這麼多不煩啊?”
“沙大小姐,你的音量可以控制一下下。”裴子郡一邊吃着花瑁紫張羅來的好料,一邊提醒沙芙娜嘴下饒耳,要不然他還沒出院又要耳聾了。
“裴子郡,你還吃!我正在餓肚子欸!”
“呵呵,別這樣咩,我是病人,病人的職責不就是吃跟睡嗎?這樣才能早日康復呀!”
“你叫那隻大猩猩給我小心一點,要不然我……我宰了他當標本。”
“好,我會叫瞿猩猩收斂一點的,合約簽了喔,看吧,我對你多好,你大小姐說一聲,我啥都無條件答應。”
“貧嘴!”沙芙娜掛上電話決定回家睡覺去,至於工作,就等到睡醒后再開始吧。
距離和沙芙娜的通話結束不到半小時的時間,瞿易修已經殺到病房外,下一秒就矗立在裴子郡面前。
“嘿嘿,吃飯沒?要不要一塊兒用餐?”
“裴子郡,你給我好好的吃、大口的吃,免得到了陰曹地府餓肚子。”他怒氣騰騰的出言恐嚇。
“欸,阿修,你幹麼恐嚇病人?”好害怕哦!
“你在這邊大吃大喝,我卻要去被那瘋女人羞辱,我沒一把掐死你算客氣了,約四點半,你四點二十八分才告訴我,也沒說清楚地址,害我跟個傻子似的在台北市亂逛,媽的!”
“最後還不是讓你找到地方啦,就說你神通廣大咩。”他狗腿的奉承,“沙芙娜很漂亮吧?可惜我把不到她,真令人扼腕!”
瞿易修一把掐住他的下顎,“聽着,這個沙芙娜最好能寫出和她人一樣漂亮的東西,否則,你裴子郡有十條命都不夠死。”說完便風馳電掣的閃人離開。
裴子郡怔愣半晌,才回神叫道:“花子,花子!”
病床底下探出一顆頭,“幹麼?”
“這裏差點釀出人命,你還躲?”他沒好氣的罵著見死不救的小秘書。
“不然呢?我又打不過瞿導。”瞿導一個眼神就可以殺人了,傻子才不躲。
“你不會幫忙安撫大猩猩啊?”養個笨蛋員工真辛苦。
“厚,我又不是馴獸師!”花瑁紫嘴一噘,乾脆也閃人。
“欸,花子!別走啦,花子,我明天要吃蔥油餅啦,花子……”
決定了,他下定決心在出院之前,絕對不再接任何一通沙芙娜或瞿易修打來的電話,手機宣佈就此關機,讓他們兩個去吵個高興算了!
沙芙娜揉揉酸澀的眼睛。
職業病,長時間的注視電腦螢幕,眼睛都快要不行了。
她看看視窗右下角的時間,頓時萌生起惡作劇的念頭,抓起話筒便按下第一次撥打的號碼,順勢張手掩了一記哈欠。愛睏啊!
“瞿易修。”堅毅的口吻從電話彼端傳來。
半張着嘴的沙芙娜愣了一下。她以為她會聽到一個滿是睡意的渾沌聲音,未料竟是如此清醒,而且清楚,難不成這傢伙從過了子夜就在倒數她劇本繳交的期限?
“說話!”他冷冷的提醒。
回過神,嬌甜的細嗓漾出清鈴笑聲,掩飾方才的閃神,“瞿導早呀!是我。”
“嗯。”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唷,好冷淡喔。”故作受傷姿態。
“沙芙娜,你別再跟我搞這種小把戲了,劇本呢?”最好不要跟他說,劇本繳交要延期,否則他敢保證,他絕對會讓她死得很難看。
“呵呵,閑話家常一下也不行,瞿導,這可不是個社會人士該有的應對進退態度呀!”就是非要教訓他一下才甘心。
“少廢話,劇本呢?”他的語氣依然冷峻。
真是個不受教的男人!收斂起逗弄的心情,沙芙娜沒好氣的說:“待會打開你的信箱就看得見了,現在本姑娘要去睡覺啦,掰!”
“等等!”
“又怎麼啦?”
“我要看到打印稿。”
“嗄?”
“打印稿。”他異常堅持。
“為什麼?”
“今天我不會進辦公室,你寄到信箱我也看不到。”翟易修解釋。
龜毛什麼鬼呀,還要打印稿!要不要她把整部電腦都送他算了?看不到是他的事,跟她何干啊?
“怎麼,你該不會是怕我退件,想拖延一天是一天吧?”他存心挑釁。
“我幹麼要拖延時間?”她可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耐住性子,她不死心的要他打消念頭,“況且打印需要一點時間。”
“我可以等。”
廢話,你當然可以等,但是本姑娘的美容覺可不能等,難道他不知道她沙芙娜討厭清晨的陽光嗎?因為她是越夜越美麗的睡美人!
嘴角抽搐了幾下。算了,不跟猩猩計較!“行!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懂,比起那些遲到還不知禮貌的傢伙,我還是有格調多了。”
“嗯。”回應她的是壓抑的單音。
瞿易修的臉陰鬱異常,若不是對她慣於言語攻擊的挑釁行為心裏有底,難保不會再一次被她激怒。
“晚點兒我會叫郵局的快遞送去。”
“大小姐,今天是星期日,台灣的郵局有上班嗎?怎麼有人生活在台灣,卻像個生活白痴。”瞿易修提醒她。
蝦米,他竟然說她是生活白痴?
不過她還是忍氣吞聲的問:“那不然呢?”他休想叫她親自送去,因為她要睡覺,她要睡覺!
“我想就由最有自知之明的沙芙娜編劇親自送過來吧,我們也可以當場就劇本內容討論一下。”
“嗄?”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真敢叫她親自送去?
“我今天都會待在下榻的飯店,就約在一樓的咖啡廳吧!如果劇本讓我滿意的話,我不介意請你吃頓飯。”話語方落,不等她拒絕,瞿易修已經掛上電話。
“喂!喂?”沙芙娜不可置信的對着電話大吼。
天殺的男人,他當真叫她親自送過去,頤指氣使的姿態,分明是把她瞧扁了!她扔下話筒,怒不可遏的起身在書房裏踅來走去,不斷的摩拳擦掌,一副要吃人的恐怖模樣。
好呀,臭翟易修,給本姑娘記住,今天姑娘我就大人有大量的親自送去,再看看你想變啥把戲,最好別想玩花樣,要不然……哼哼!
對了,追求完美的女人最忌諱被旁人瞧見疲累的倦容,而且兩軍交戰最重氣勢過人,若是氣勢贏了,勝利就會易如反掌!於是她當下決定要好好的打扮一番,要用最美麗的模樣去迎戰瞿易修這個天宇第一號的自大狂。
按下打印鍵,沙芙娜二話不說的馬上衝進浴室,沐浴、泡澡、按摩、造型、化妝……經過一、兩個小時精心打扮后,這媲美出戰前的神聖儀式,讓她宛若是準備披掛上戰場的勇士。
準備就緒后,她挾帶着過人氣勢,神情峻凜的出發前往飯店。
正在玄關前穿鞋子的沙芙娜,見到歐陽芃起床,便開心的跟她道聲早。
“早呀,寶貝,自己張羅吃的喔,老媽要出門了。”
被叫喚的人兒渾身一震,連忙回過頭,瞠目結舌的望着美麗的母親。
“媽,你竟然醒着?而且你現在要出去?”睡眼惺忪的歐陽芃,吃驚得幾乎要把眼球給瞪出來,並狐疑的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唔?異象!
基本上,在中午以前,她那具有二分之一蝙蝠傾向的阿娘是不可能出現的,可現在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而且……打扮得比往常還仔細。
完美的髮髻一絲不苟,渾身散發自然的香氣,叫人心曠神怡。
怪了,今天的阿娘很詭異。
“嗯,要出去作戰。”沙芙娜挺起身子優雅的轉了一圈,“如何,我看起來不錯吧?”
“無懈可擊。”她忍不住好奇的問:“對了,你要跟誰作戰?”
“一個該死的自大狂。”想到仍然覺得忿忿難平,“放心,你等着看阿娘贏得勝利凱旋歸來,我出門嘍!”
望着翩然遠去的身影,歐陽芃幾乎要被心中的疑惑給淹沒了,衝到陽台低頭望着走出門的沙芙娜。
終於,她忍不住嘀咕着,“作戰?誰作戰會打扮成這樣?娘呀娘,怎麼我看來看去,都覺得你像是要去約會呢?”
對於那些停留在她身上下去的愛慕眼光,沙芙娜雖然早已習以為常,可是心裏仍難掩得意。
可惜呀可惜,她今天是來打仗的,所以不能跟這些愛慕者周旋太久,僅能以唇畔絕美的弧度回報他們的諸多青睞,
“我找1312號房的瞿易修。”她直接走向飯店櫃枱。
“……您、您請稍等。”櫃枱小姐乍見她,竟不可避免的口吃起來。
呵呵,連飯店櫃枱的服務小姐都被她的美麗給震懾了,看來勝利就在不遠的前方。
“很抱歉,瞿先生目前並不在房內。”
另一名飯店男服務人員輕靠同事耳邊低語,“二十多分鐘前,還看見瞿先生在一樓咖啡廳,可是後來就走了。”
“不在?”沙芙娜微擰了雙眉,“可否請您幫我找一下,是瞿先生邀請我過來洽談公事的。”
身為飯店工作人員,他們有責任要避免房客遭到騷擾,所以得特別小心過濾每一位訪客身分,現在找不到瞿易修本人,櫃枱這裏又沒有收到任何交代的訊息,只見櫃枱小姐一臉為難。
怕她是來騷擾房客的無聊人士嗎?
素來不大有耐心的沙芙娜索性表明立場,“我叫沙芙娜,如果你找到瞿先生,請轉告他說我已經到了,而且就在一樓的咖啡廳等候,麻煩你了。”
眸子裏傳遞的堅定溫柔,讓櫃枱服務人員不得不對自己的懷疑感到歉赧,“好的,我馬上為您服務。”最後只得趕緊聯繫各部門人員協助找人。
又失約了,這個臭瞿易修竟然敢三番兩次讓她等!怒火中燒的沙芙娜正要走向一樓的咖啡廳,方才的櫃枱小姐連忙喚住她。
“沙小姐。”
“請說。”她扯出一抹微笑。
“我們已經找到瞿先生,他目前正在我們飯店的游泳池游泳,請您稍等一下,我馬上請人通知他。”
游泳!好個閒情逸緻呀!
沙芙娜微眯起眸子,掩飾她的殺氣騰騰,心裏嫉妒的箭早就朝瞿易修筆直的射去無數次。
她苦哈哈的工作了一夜,現在還得忍着昏昏欲睡的腦袋幫他送劇本,而他這隻大猩猩倒是過得挺愜意的,竟然還悠哉游哉的去游泳,什麼道理嘛!
“請問,我可否直接前去?因為我待會還有要事在身,可是瞿先生又堅持我非得把這些資料親自交到他手上,礙於時間緊急,是不是可以讓我把東西拿到游泳池交給他后就離開?”說完不忘露出兩難的模樣。
飯店人員思索須臾,馬上聯繫在游泳池附近工作的同仁,確定得到瞿易修的應允,這才放行眼前這位嬌滴滴的訪客。
“沙小姐,我請服務人員帶你過去。”
“謝謝你了。”沙芙娜微笑的望着眼前單純的女孩,可惜她永遠不會知道這笑容底下的怒火有多旺盛。
可惡的瞿易修,等着受死吧!
輕盈的步伐夾雜着對瞿易修的不滿,望着眼前的飯店游泳池,晨泳的人大都已經散去,不過或許是周末的關係,還是有三三兩兩的住房客人在游泳池裏宛若蛟龍的來回穿梭。
她人生的敗筆之一就是無法下水,游泳就像是她的死穴,怎麼學怎麼怕,到現在還是早鴨子一隻。
明亮的眼眸在游泳池裏梭巡着,“到底在哪裏?這個臭瞿易修。”她一身柔美的春裝,緩慢的沿着池畔走去,就是找不到那個自大狂的人影。
呿!該不會又是晃點她的吧?
抓着熱騰騰的劇本,原本僅是微挑的眉已經深深聚攏。
游泳池裏的人又散去一些,在她探頭探腦之際,忽地,一抹矯捷的身影夾帶着激起的水花,自她面前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