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嗚嗚……她好想念路易絲茶館裏的桂花烏龍哦,還有香噴噴的紅酒燉牛肉、鬆餅、烤布丁……啊!不能再想了,再這麼奢想下去,只怕今晚就要捱不下去了。
“不想吃?”瞿易修望着她咬了三、四口的麵包,沒等她回應,便伸手搶了過來,“那我吃好了。”然後忙不迭的送進嘴巴里。
“喂,瞿易修,那是我的……”看着麵包在他口中迅速消失,沙芙娜的吶喊抗議也跟着消失。
沒了!她的麵包被大猩猩嗑光了!
一把怒火兇猛的在她身體裏竄燒,忍着將眼前的大猩猩五馬分屍的衝動,她渾身僵硬的站起身,“我要去睡了!”
瞿易修不動如山,悠閑的喝着他的礦泉水,置若罔聞。
半晌,他也跟着鑽進帳柵里。
還沒來得及躺下,沙芙娜的腳已經掃了過來,橫在他們之間。
呿,又是腳,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喜歡拿自己的腳當武器?
“腿不長,就不要這樣自曝其短。”他冷冷的說。
毫不掩飾她的凜凜殺氣,沙芙娜惡狠狠的撂下狠話,“我警告你喔!”
“行,我讓你警告。”他一屁股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帳棚所屬範圍一分為二,這邊是我的,那邊是你的,咱們誰也不許侵犯對方的地盤,”不知打哪來的一根樹枝飛快的橫在他們之間,“喏,這就是界線,楚河漢界不許跨越。”
“隨便你。”他和衣躺了下來。
“誰敢破壞規矩,那就……”
“那就祈禱台灣黑熊來把這傢伙叼走吧!”他以一派悠閑的口吻吐出嚇死人的話。
“台灣黑熊?你說這裏會有黑熊出沒?那不是在動物園才有的玩意兒嗎?”沙芙娜頓時心驚膽跳。
“原始山區有很多保育動物,台灣黑熊數量減少不代表已經絕跡,畢竟這是它的地盤,難保它不會到這兒來,我們畢竟只是擅闖者,所以請搞清楚主客關係,黑熊會在動物園出現是因為人類的自以為是,事實上大自然才是他們真正的家。”瞿易修為黑熊發出正義之聲。
黑熊……她該不會要在這種地方遇上黑熊吧?揪着忐忑的心,沙芙娜開始不安了起來。
她不愛動物,一點都不喜歡,別來!黑熊別來啊!
惴惴不安的躺在帳棚里,兩人有志一同的背對對方,帳棚里只聽聞兩人的呼吸聲,外頭山間的晚風幾度吹得帳棚搖晃,搞得膽小的沙芙娜草木皆兵,一雙眼開開闔闔,就伯帳棚外會冷不防的冒出一隻龐然大物,把委屈又無辜的她給拆解人腹。
揪緊衣襟,不讓山裏的寒冷侵襲自己,她全身縮得像只小蝦米。
累,真的很累,她的腳酸到近乎麻痹,身子也冷得發顫,台北的家讓她異常想念,偏偏此時的時間卻是過得格外緩慢。
不知寧靜了多久,“睡了嗎?”瞿易修出聲問。
“嗯。”不置可否的應了聲,帶點埋怨和無奈。
“沒想過要學游泳?”
“學不會,”因為老是學不會,所以她像貓一樣,益發的害怕和討厭水。
“想不透。”
“什麼東西想不透?”
她才想不透呢,為什麼好瑞端的要接這種爛攤子?為什麼好瑞端的她得睡在這種荒郊野嶺?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惹了一身麻煩?為什麼、為什麼……
她開始後悔簽了那什麼工作保障契約,然後把自己給逼進死胡同。
“為什麼你落水的時候不掙扎?”
“嗯,我也不知道,可是……掙扎有用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掙扎,可能是怕極了,連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喪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連揮舞四肢都辦不到!
她曾經想要克服,可是越是勉強卻發現情況越發嚴重,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極度恐懼。
“小時后落水過?”
“沒有,純粹是不會游泳、不愛游泳、不喜歡游泳,潛意識的一種抗拒。”
“真像一隻貓。”他說,兀自玩味的想着像貓的女人。
“嗄?”
他換了個話題,“她叫芃芃?”
動動身子,她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回想起第一次進入路易絲茶館的插曲,“第一次到路易絲茶館,我聽到你們都這樣喊她,而且半夜她幫我開門時便很大方的自我介紹了,這點,她比你這個媽媽好多了。”最後仍不忘揶揄這驕傲的女人。
鼻子發出一聲冷哼,心裏不住的詛咒這個可惡的男人。
“芃芃真的是你的女兒?她……幾歲了?”
沙芙娜肯定的出聲捍衛,“當然是!她當然是我女兒,而且是亭亭玉立的十五歲。”
嚇死你,嚇死你!聽聞她有個十五歲女兒而嚇死的男人不在少數,多一個瞿易修也沒差。
芃芃是她的寶貝,她打從心裏要保護的人。
“他父親呢?”
“不知道。”說得似是篤定卻又模稜兩可。
瞿易修翻過身子發出憲宰聲響,無言的望着嬌小的身子。
“你還挂念嗎?”
“挂念?挂念誰?”
“芃芃的父親。”
沙芙娜聞言,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挂念?有啥好挂念的?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覺得想笑,忍不住悶着頭哈哈大笑起來。
忽地,瞿易修撐起身子望了過去,“你笑什麼?”表情十足不悅。
正在揩着眼淚的她忽地斂去笑容,警告的瞪了一眼,“欸,不要跨越界線。”她提醒他注意腳邊的樹枝。
那模樣彷彿在告誡他,若是膽敢越雷池一步,鐵定要他付出性命當作代價。
瞿易修不滿的掃她一眼,旋即又倒過身去。
然而一思及她心裏有可能還懷念着某個男人,便不是滋味了起來,胸口好像漲滿了什麼似的不爽,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那個遺棄她們母女的傢伙抓過來狠狠揍一頓痛快。
“哈啾!”沙芙娜打了一個噴嚏。
“是不是會冷?”
“才沒有。”她倔強的縮着身體,揉揉鼻子。
“喏,外套給你。”
“不要,我不冷,我只是鼻子發癢。”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拿去!”瞿易修兇巴巴的命令。“還是你希望我親自抱着你睡?”
二話不說,沙芙娜趕緊伸過手臂,一把搶過外套裹在自己身上。
說真的,這山上還真是見鬼的有夠冷,打從入夜開始,她就覺得渾身發冷,始終無法安然入睡,又因為實在死愛面子,所以倔強的不願出口示弱。
暖呼呼的外套上有着大猩猩的氣息,溫暖……卻也讓人滿腦子胡思亂想。
忍耐、忍耐,睡着就好了,露宿荒野的惡夢應該很快就會結束。沙芙娜如是安慰着自己,雙腿極度腫脹,加上肚子極度飢餓,人極度的疲累,她不禁心想,在有生之年她都不會忘記今天的極度慘狀,絕對不會。
寧靜不過須臾,忽地一陣滴答聲把接近睡夢中的兩人驚醒。
“啊!那、那什麼聲音,黑熊來了嗎?”沙芙娜第一個反應便是害怕。
“下雨……”瞿易修額頭上閃過無數黑線。
“下雨?好端端的下啥雨,這個帳棚不會倒了吧?瞿易修,你說話啊,這帳棚到底撐不撐得住啊?!”雨勢好像越來越大了,小帳綳顯得搖搖欲墜。
“我不知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老實說他也沒把握。
“什麼,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雨要下多久?會不會有閃電劈中我們啊?”心一惶恐,她就開始歇斯底里了起來,頻頻追問着一旁老僧人定的瞿易修,非要問出個滿意的答案不可。
“你閉嘴好不好?”這種時候,他寧可她流露出害伯的模樣靠向他的胸膛,也不希望她歇斯底里的吵個沒完,雨聲已經夠吵了,不需要她的輔助,這麼吵實在叫人無法思考。
“你敢叫我閉嘴!”她揪着他的手又氣又委屈的說。
“對,閉嘴,與其費力嚷嚷,不如安靜的祈禱,祈禱這帳棚可以捱得過這場大雨。”
原來是生死未卜!登時她一陣無力。要不是這鬼地方連一格的收訊都沒有,她早打電話求救了。
“過來。”瞿易修握住她冰涼的手,拉近兩人的距離,她頹喪的不發一語,他索性把她摟在懷裏,“放心,會沒事的,快睡!”
“不要,都是臭猩猩害的,我想家了啦!”沙芙娜撲在他懷裏,用拳頭掩飾正在哽咽的自己。
“好,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唔,沒聽錯吧?大猩猩認錯了欸,不會是雨聲干擾的錯覺吧?
沙芙娜永遠記得那一天。
因為抵擋不住大雨,搖搖欲墜的帳棚頹然的倒下,她和瞿易修手牽手狼狽的逃了出來,然後無力回天的在樹下被淋成落湯雞,她渾身發昏的讓大猩猩抱着,以為自己會命喪在這個山區。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全身發冷又昏沉沉的她依稀聽見聲音。
“阿修、阿修……”
是希望嗎?存活的希望尋來了嗎?她頭疼欲裂,無法判斷聲音的真實與否。
“阿徒,我在這裏!”直到大猩猩回應,靠在他胸前,她的臉龐感覺着他氣息的起伏,這才確定了真實。
終於,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等不及他們開口,對方已經說話且聲若洪鐘。
“阿修,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在家等你一天一夜還不見蹤影,我就在猜你一定是從這邊徒步人山,偏偏昨晚下了一場大雨,我怕山況不佳,等不及天亮就趕緊出發找你,總算在山腰入口看到車子。”
沙芙娜勉強睜開眼睛瞟了眼來人,是個壯碩黝黑的男人,一臉純樸憨直。
“很多年沒來,我想重溫當年的舊夢,所以任性的從以前走過的山路進來,沒想到已經生疏得連方向都搞不清楚。”平常老闆着臉,活似凶神惡煞的大猩猩此刻竟然露出靦觍的笑容回道。
“笨蛋,都那麼多年了,人跡罕至的山路當然會有變化。”他往他懷裏掃去一眼,好奇的問:“懷裏的女人是誰?不會是你女人吧?”
“阿徒,她淋雨受了涼,快幫我找醫生。”
“媽的,你真是夠變態了,明明大馬路可以直達我家,我老婆還料理了一桌豐盛等你來,你就非得拉着小姑娘跟你爬山嗎?阿修,這真不是我愛說你。”
嗄,明明有馬路可以直達的,她卻被瞿易修拐到這荒山野嶺來受苦?這個可惡的大猩猩!
她艱困的掙扎了一下,“這是哪裏?”喉嚨隱隱發疼。
“喔,達娜依谷。”名叫阿徒的男人說著。
“嗄?”什麼谷?她一臉困惑。
“嘉義的山區。”大猩猩言簡意賅的說。
睜着微弱的目光,沙芙娜使出最後的殺氣咬牙切齒,“我要殺了你,臭猩猩,明明可以開車直達,你竟然把我搞得這麼狼狽……”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掐住大猩猩的脖子泄恨。
可惜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又累又病的奄奄一息,頹然的歪靠在他肩膀上。
關於達娜依谷的美麗,她什麼都沒看見,只記得酸麻的腿、飢餓的肚子,還有雨勢滂沱的山雨和倒塌的帳棚。
戴着口罩,病傲撅的沙芙娜仍強打起精神,努力的敲着鍵盤。重感冒讓她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剩下的餘毒歷經一個禮拜仍未見好轉,不知道還得要多久才會徹底散盡?這筆帳,毫無疑問的堅持必須由瞿易修買單!
“咳、咳……”心臟都要咳出來了還是不停的咳,這全都是拜瞿易修所賜。
不過,能夠在跟猩猩同處一室,且雙腿接近半殘的狀態下平安歸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堪慰!堪慰!
“媽,瞿叔又來看你了。”女兒雀躍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
她冷不防的挑起一道眉,“歐陽芃,你叫他啥?”不滿的聲音硬是穿透門板。
門突然打開,歐陽芃的腦袋探了進來,“我叫誰啥?你說瞿叔嗎?”
“幹麼叫他瞿叔?叫猩猩還便宜他了呢!”沙芙娜怒氣騰騰的說。
也不想想是誰害她病得一塌糊塗,足足一個禮拜欸!沒道理她的寶貝女兒還投靠敵營,對着瞿易修熱絡的喊着瞿叔。
不過說也奇怪,以往芃芃對外人總是冷冷淡淡,不擺臭臉就已經阿彌陀佛,偏偏卻對瞿易修特別禮遇熱絡,大猩猩到底用啥東西收買了芃芃的心,竟然把這小丫頭治得服服帖帖?
“你不懂禮貌,幹麼也教你女兒學你的無禮?”瞿易修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書房外,還端着一碗熱粥。
“瞿易修,你又來幹麼啦?”說不完的仇恨,讓她每見他一回就想一回。
“芃芃,甭理你媽了,先去吃東西吧!”
“吵架的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我沒打算理。”歐陽芃揮揮手,順手帶上門把自己隔離在外頭,聰明的她絕對不跨人這兩個冤家的吵鬧戰場。
離開前,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瞿叔和老媽,實在覺得有趣極了!一抹笑容漾上臉龐,轉身雀躍的離開。
她喜歡這個瞿叔,他是難得沒被她這個十五歲拖油瓶嚇走的人,也不特別討好誰,就是一如往常的樣子,該發火的時候發火,體貼的時候默默的做,她喜歡這樣的男人來照顧老媽!
她也喜歡老媽對瞿叔的樣子。別人她是不知道啦,可自己的老媽她可了解得透徹,越是喜歡的人就越不給好臉色,生怕自己的愛慕會泄了底,可聰明有腦袋的男人就會知道這只是老媽的保護色,而瞿叔就是那個聰明的男人。
至於那些貪圖美色而奉承的火山孝子,看看就好,真要她喊人一聲爹,只怕她會先吐血死亡吧!
歐陽芃走後,兩人又這樣冷冷的瞟了對方一眼。
“哼!”沙芙娜拉上口罩,背過身去繼續寫她的劇本。
瞿易修也不以為忤,端着碗熱門熟路的走了進來。
“不是叫你多休息嗎?”
她拉下口罩,酸溜溜的說:“我哪敢唷!瞿大導那麼獨裁又那麼凶,說不定哪天又要我上山下海的,我不趕快把劇本生出來怎麼行!”
“與其打了一堆爛東西被我退稿,還不如把握時間多休息,我如果是你就會這麼做,當然,這種聰明事不是每個人都幹得出來的,我可以體諒。”
又拐彎說她笨!“你?!”忍住、忍住,千萬不要被這隻大猩猩激怒了。
“別你呀我的,快吃。”瞿易修把碗放到她手裏。
“沒下毒吧?”挑釁的睇他一眼。
“有,砒霜十斤,鴉片五兩,海洛英和安非他命少許、FM2一顆,還有古柯鹼適量。”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口吻。
“瞿易修,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快被氣炸了。
“我也不是說笑話,快吃!”他將湯匙交到她手中。
給了他一記白眼,卻還是乖乖的吃起東西來。
打從回到台北,這男人三天兩頭的便往她家跑,每一次都非得把她氣得半死不可,也順便把她的心搞得一場糊塗,有時悵然若失、有時恍恍惚惚、有時開心的想要大笑,可有時又無端憂鬱起來,哎呀,總之就是煩!
沙芙娜幾乎把臉埋進碗裏了,可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偷偷的打量起眼前盯着她電腦逕自瀏覽閱讀的男人。
說起他罄竹難書的惡行,她就一肚子氣,可說起他的溫柔,卻也是滿心溫暖。
那天她還在山上便發起高燒,一路回來都是昏昏沉沉,可是每次途中幽幽轉醒時,都會看見大猩猩寫滿懊惱的臉孔,以充滿歉意的溫柔眸子望着她。
路上也不忘喊她喝水、吃飯和服藥,看她實在暈極了的難受,又連忙把車子停在路肩,急忙忙的來到她身邊抱住她,任由她大發雷霆的臭罵他。
身體若是有了病痛,連心也會跟着脆弱起來,而他的擁抱更顯得格外溫暖,給她莫名的安全感,好幾次她都在想,可以這樣嗎?可以這麼任性的靠在他懷裏嗎?
哎呀,沙芙娜!你在胡思亂想個什麼東西啊?真的是病糊塗了!心裏犯嘀咕。
她收斂起追逐的目光扒了幾口熱粥,又忍不住偷偷瞟他幾眼。
“咳咳,你究竟要這樣看我看到什麼時候?”清了清喉嚨,瞿易修盯着電腦螢幕,頭也不回的說。
沙莢娜先是心虛的低下頭,胡亂的喝着粥,繼而拾起頭抗議的瞪着他。
“胡說,我哪有?”她才不會示弱。
瞿易修回眸凝望着她,不發一語。
慢慢的,白皙的臉龐不自在的浮現一股暈紅,欲蓋彌彰的泄漏了她的心虛。
驀然,他笑了,瞼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你笑啥?”鼓脹着臉頰,沙芙娜不服氣的模樣,索性把粥喝個精光將空碗往他手裏一塞,“我吃飽了,你可以走了。”不爽的下起逐客令。
“喜歡上我了嗎?”他從容鎮定的問。
“大猩猩,你在胡說什麼?我、我、我怎麼會喜歡上你?”忍不住又心急的以她光裸的小腳踢趕着他,“出去、出去,我要工作了啦!”
瞿易修橫過長臂,連人帶椅的把她拉近身。“看來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嘛,精力旺盛的!”
“幹麼,不會又想奴役我去勘景當苦力吧?門兒部沒有。”她斷然拒絕。
他抽出衛生紙擦拭着她的嘴角。“我要回美國了,因為有支片子很急,必須要趕回去完成。”
“你、你要回去了?”胸口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上似的,微疼又有些失落。
“嗯,不得不。”他無奈的點點頭。
忍着酸澀,沙芙娜佯裝無事的開口,“喔,那劇本我會……”
不等她說完話,他則已經下達了命令,“至於你,得跟我一道回去。”
這下她嚇得瞠目結舌,“為什麼?”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死命拒絕。
“因為我要在第一時間內看到劇本,方便掌握你的進度。”
這是哪門子的爛理由?現在是科技時代,好像有種東西叫做E-mail吧?“我可以用電子郵件寄給你。”
“不行,我必須要跟你討論。”
“可以打國際電話啊,005、002、009隨你挑!你該不會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電話吧?”一不做二不休,她繼續拿借口搪塞,“而且我的護照已經過期了,美國簽證又這麼麻煩,恕我無法陪同瞿大導您一起回美國去。”可憐兮兮之餘還不忘擺出遺憾的表情。
只見瞿易修不以為意的挑挑眉,逕自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本中華民國核發的綠色護照,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唔,護照過期?可是怎麼好像半年前才換過?”他斜睨了沙芙娜一眼,接着又笑說:“美國簽證很難嗎?那這個又是什麼?”指着核發的簽證。
她的護照!沙芙娜當場花容失色,“你怎麼拿到的?”有賊!她家一定有賊!
“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老天爺知道有人會唬弄人,特地讓我撿到這玩意兒。”
一定是芃芃,這丫頭開始學會出賣她了,可惡的丫頭!
“大猩猩,把我的護照還給我——”她顧不得什麼形象,開始起身搶奪。
“休想!”只見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書房裏拉扯不休,她的花拳繡腿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可她越惱火,瞿易修的笑容就越張狂,最後他索性一把抱起這個瀕臨崩潰的女人,大手正好擱在沙芙娜的俏臀上。
忽地,書房的門開了,歐陽芃見狀,瞪着大眼尷尬的嘀咕,“喔哦,好像闖入了限制級的世界呢!”
瞬間,兩個人馬上彈了開來,原本緊擁的身子瞬間隔了千里遠,臉上都爆出火紅。
歐陽芃擠出乾笑。“哈,抱歉抱歉,我只是來打個招呼!”接着轉身對滿臉通紅的沙芙娜笑着說:“媽,我要去乾媽店裏坐坐,那就不打擾兩位嘍!請繼續,請繼續……別顧慮我了,晚餐之前我都不會回來,所以兩位可以盡興。請!”
她帶着賊笑,忙不迭的一邊揮手一邊退去。
偌大的屋子旋即恢復寧靜,沙芙娜握緊拳頭瞪着禍首。
瞿易修則兩手一攤,狀似無辜的上前,卻冷不防抓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
人家女兒都首肯了,他還客氣什麼?
書房裏陸續發出匡啷的聲響,只因糾纏的兩人吻得激烈萬分,將一堆東西無端撞落。
“唔,別……我感冒!”她別著臉躲避。
眼神深幽的瞿易修抱緊她,“那就一起感冒吧!”然後繼續狂野的親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