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果然,文曦盈端來了一盤水果擱在桌上,然後坐在他身旁,完全契合了他腦中賢妻良母的想像。
瞪着他懶洋洋的姿態許久,她輕嘆了口氣。「你休假到什麼時候?」
她也很希望這陣子的平靜能持續到永遠,但她知道,只要他待在陸家一天,這個願望便不可能實現,日子總歸要回到現實。
「沒有期限。不過在媽回來之前,我會回去歐洲一趟。」他皮皮地笑了笑,分明就是要把江敏霞這個燙手山芋再次丟給她。
「媽看不見你,又要生氣了。」她沒好氣地伸手擰了下他強壯的二頭肌,即使明知這對他來說就像蚊子叮一樣。
這男人的身材,好到讓男模特兒都會嫉妒,從沒看他上健身房,卻得天獨厚的有着結實的肌肉。
「沒關係,我知道你對媽很有一套。」他裝傻賴皮,因為知道這招對她很有效。「還不是因為有你當我的後盾,我才能這麼無後顧之憂的工作。」
「我倒希望你不要這麼忙,偶爾也要關心一下……關心一下家裏。」她不敢直說希望他關心她,因為他的工作確實忙到翻掉,她不想因為自己想黏着他的自私心態,拖累了他的鬥志。
「曦盈,你知道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讓你和媽過着優渥無虞的生活。」至少在階級分明的陸家裏,他的成就能使她們不受白眼和輕視。「你只要好好地替我守着這個家、顧好媽媽,其他的事不用煩心……」
「槐南,可是我也有我想做的事。」他替她編織的遠景,卻不一定是她想要的。「我有會計師執照,也有專業財務金融師執照,最近我還想考CFA、FRM、CIIA……」
「你把自己搞得那麼忙做什麼?」陸槐南覺得她只是在自找麻煩。「我賺的錢還不是都給你花用?你想想,有多少人能夠不為生活而忙碌?你每天就和媽在家裏泡泡茶、插插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偶爾約一些三姑六婆聊八卦,這樣的貴婦生活多美滿?」瞧她仍皺着眉頭,陸槐南繼續自以為是的說服她,「生活過得寬裕悠閑了,媽的戾氣也會少一點,你才不用成天受她的氣。有空再去發展自己的興趣,不是比較好?」
「可是我也想要實務經驗啊!否則累積一堆證照做什麼?」說到她的夢想,文曦盈雙眼閃着動人的光芒,她也很想自己努力看看,享受事業上的成就感。「我自信對數字有一定的敏銳度,以前學校老師也稱讚過我有財金會計方面的天分,如果因為婚姻放棄了事業,不是很可惜?」
「有天分又不代表一定成功,若你努力了半天,到最後還是一無所有,那才慘。」陸槐南搖搖頭,不否認自己有着男性的自大優越感。「反正你不要想什麼事業的事了,你沒出過社會,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那不是靠聰明就可以應付的。你就乖乖待在家裏,做陸太太享福,吃苦的事由男人來就好。你看大媽和媽,有誰像你這樣事業心那麼強,一天到晚考東考西的……」
難道嫁入了陸家,就註定成為男人背後的花瓶?為什麼女人自己不能是顆閃耀的恆星,而必須靠着男人散發出的光芒反射,才能讓人看出其中的明亮?
這個認知很令人灰心,可是如果要打破這樣的迷思與困境,文曦盈很清楚,那勢必得付出顛覆兩人未來人生的慘痛代價。
「一樣是為了事業前途努力,為什麼不是你放棄,而是我?」她再也高興不起來了。他的世界是世界,而她的世界,卻只能有頭上這片屋頂。
「因為你嫁的是我!」陸槐南大言不慚,傲氣的說。
「你真是大男人主義到了極點!」她氣惱地瞪着他。
「沒錯,我承認。」他皮皮地聳肩。「誰教你就愛這樣的我呢?你就認了吧。」
接下來,他開始埋頭吃着她送來的水果,任她瞪到眼睛都快凸出來了,也不再搭理她,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文曦盈只能吞下滿腹的怨氣和不甘,因為類似這樣的爭執,已經從他們剛結婚時延續到現在,她卻從來沒有贏過。
陸槐南還來不及回到歐洲,一通電話,就粉碎了他的悠閑生活。
「你說什麼?和荷蘭經銷商的合約,你拿給陸柏東簽了」
書房裏,接到這通該死的電話,陸槐南氣得火冒三丈,差點沒把手上的話筒直接給砸了。
「喬治,你跟了我這麼久,應該知道我在這件事上下了多少工夫,幾乎有三個月的時間都在跟荷蘭的人周旋,」陸槐南對着電話那頭咆哮。「為什麼最後會是陸柏東去簽合約?我不是說如果荷蘭那邊有回應,要馬上通知我嗎?」
驚天動地的吼罵聲,讓書房外的文曦盈嚇了一跳,思索半晌,她到廚房泡了杯咖啡,準備端進去。
「該死的早知道你這麼沒用,當初我就應該守在歐洲!」不知道那方的人又說了些什麼,他更生氣了。「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現在變成陸柏東成功的簽下合約,他可以去邀功,但荷蘭的對外窗口單位一直是我,我還要幫他處理後續的事——最好生意天殺的有這麼容易談!」
纖影停在書房門前,文曦盈知道現在不是進去的好時機,他聽起來像頭爆怒的獅子,她只能端着咖啡在門口等。
「我過兩天就過去,和荷蘭那邊的人講清楚,以後我不再負責他們的業務。還有該死的你,喬治,我不知道陸柏東給你多少錢收買你,但在我還沒抵達的這幾天,你最好安分點,不要再扯我後腿!」
「叩!」陸槐南氣憤的掛斷電話,知道自己三個多月的努力全泡湯了。
陸柏東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功勞由他手上奪走,而始作俑者,就是喬治那個疑似間諜的該死秘書!
文曦盈在此時走進來,把咖啡放在他桌上。
不忍看他氣惱的直揉眉心,她走到他身後,指尖為他按摩着額際。
「你還好吧?」她關心的問着。
陸槐南卻不領情,他氣得頭都快炸了,被她一碰反而更不舒服,便一手格開她。「不要碰我,我的事自己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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