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位於巷弄內的古董店,范筱苓正整理着自家店鋪里的物品。
身着條紋斜裁洋裝,濃濃的紅色搭上湛藍的細條紋,抽繩不對稱設計展現她玲瓏身段,藍白細帶高跟涼鞋與白色亮面肩背包,帶點正式感也讓她嬌俏中不失成熟韻味。
大概是小時候聽太多父親所說的豪門故事,着實帶出了她的興趣,她特別喜愛玉髻、翡翠鐲子這等有古味的東西,慢慢地,她的視野也拓寬到欣賞西方人的飾品,懷錶、胸針或是西洋茶具、餐具器皿等。
她也經常到各地尋寶,足跡踏遍各地的古董店與跳蚤市場,更買賣出些許心得,要買琥珀就會到主產地丹麥,珊瑚就要到東南亞,在泰國則可買銀飾與有色寶石,而巴黎跳蚤市場賣的多半是那種家傳的珠寶,也有難得一見的中國古瓷器品。
多年下來,范筱苓不僅把玩古物有了自己的心得,家中也堆出了不少古玩意兒,為此她甚至開了家名為「把玩」的古董店,這還是她繼「玫瑰精品」后的第二家古玩精品店。
古董店門口懸挂大紅燈籠,玄關則擺設古董櫃,充滿古色古香的中國風味,搭着幽雅的國樂聲緩緩流瀉。店內的裝潢則融合了中國與日本風格,老舊斑駁的中式圍牆與木雕花窗,牆面的書法對聯和工筆水墨畫,在昏黃光線下予人一份神秘感。
古味十足的留聲機和各式古玩意兒樸實的陳設,搭配着櫸木傢具、紅木坐椅和古董櫃桌,在雅緻清幽的氣氛里,反而流露出一種溫馨古雅的文人書香,十分動人。
入內望着牆面一幅幅的老照片,聽着每天必須上發條才能行走的老鐘擺滴答聲,更讓人有種步入舊日時光的錯覺;而隨處可見的懸挂式竹編燈,則適時散發出閑適的禪意。
木門上銅鈴輕響,說明着此時已有等不及開店的客人上門了。
「對不起,我們開店時間還沒到……」背向門口的范筱苓急忙轉身,婉言告知,卻訝異地注視來者。
「是你?你怎麼會……」一見到來人,她那張向來親切的臉,很明顯地露出了難得的戒備。
「為什麼會來?又為什麼會知道你在這裏是嗎?」彭逸皓幫她說完。
范筱苓遲疑地點着頭,可自個兒已嗅出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訊息。
「我是來完成我的承諾,而我的承諾是追求你,當然就得找到你。」彭逸皓指的是昨晚他所說過的話。
范筱苓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語帶諷刺的說:「你還真是有心。」昨晚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她可沒忘!
「還在生我的氣?」
范筱苓冷哼一聲,未回答他的問題。
「我若道歉,你接不接受?」彭逸皓誠意十足地表示。
和昨晚他的惡行惡狀相比,此時在她面前這張誠心道歉的臉孔,實在很沒說服力,范筱苓一逕搖頭,絲毫無法將這兩張面孔擺放在一起。
彭逸皓不作聲地緩緩向她走近,嚇得她頻頻往後退,臉露出驚慌表情低喊:「你……你要做什麼?」
范筱苓愈是躲避他親密的舉止,愈激起彭逸皓的征服欲,他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向她邁步逼近。
「你不要再過來了。」無路可退的范筱苓,撞上了花梨木幾,几上的花瓶和多寶格也跟着發出嘎嘎聲響,如同她一般地搖搖欲墜。
沒理會她的警告,彭逸皓伸手撫上她的粉臉,她隱忍着內心的激蕩,眉頭一擰偏過臉不看他。
「我會等到你的原諒,就如同我也會等到你的答案。」彭逸皓信誓旦旦的說,丟下話便旋踵離開。
「你……」望着他的背影,范筱苓無意識地撫過光滑手臂抱緊自己,彷佛能驅離因他前後態度的差異心裏所襲上的一層不安。
此時已坐在車內的彭逸皓,回想到方才范筱苓的慌張,忍不住笑得更得意,她臉上的羞紅告訴他,他已經成功擄獲她的心。
「這又是在做什麼?」范筱苓不解又無奈地喊着。
一連三天的九百九十九朵女神玫瑰后,第四天換上Tifffany的鑽戒,讓她無法再坐視不理。
「我只是在追求一個我認為她值得我如此對待的女孩,而且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歡上的女孩。」彭逸皓表現出一副真誠模樣。
聽到如此露骨的表白,范筱苓沒有感動,只有頭痛,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該臉紅一下,聊表女人所謂的矜持?
更不懂為何老被女人追逐的彭逸皓,怎會願意浪費時間在她這個陌生人身上?
自從知道他是奕升建設的少東總經理,她多少也聽聞了些關於他的傳聞;他的花邊新聞加起來不少於十本研究報告。他總是面帶不正經的笑容,使着高超的求愛手段,日夜尋歡偷心,一旦女人如他所願地上勾,他便會覺得索然無味,大手一揚便棄人於不顧來個一走了之。女人面對這種男人,為了自身安全,還是保持距離較妥當。
范筱苓無奈地跟他說道理。「彭逸皓,你不但是個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更是個大家公認的單身貴族,這世界彷佛為你而設的,你要什麼有什麼……」
「也包括你。」彭逸皓的語氣夾着霸氣,忿然截斷她的話。
「你……」他的神情大變,嚇得范筱苓倒抽口氣,好一會兒,才吞下懼怕,堆起笑容地說。
「我不適合你。」這人不會是蟑螂轉世吧,怎麼都打不死!范筱苓暗忖。
「沒試過,你又怎麼知道我們適不適合呢?」彭逸皓挑着眉說著,唇角有一抹不正經的笑意,似乎對於兩人的交往很有把握。
「你在自我推銷!」范筱苓非常訝異地看着彭逸皓,他那痞子樣着實令她覺得刺眼。
「看你驚訝成那樣,我應該還不到那樣凄慘的地步吧?」彭逸皓又揚起痞子的笑容。
范筱苓無力地搖着頭。「或者我該說你很有自信。」自信到近乎自大,讓她也只能無奈嘆氣。
「你的稱讚我會銘記在心。」彭逸皓好似真有那麼回事似地按住心口。「若你願意點頭跟我約會,我這一生死而無憾。」
「呵……」范筱苓聽到這話也只是輕笑搖頭轉身便離開,不願和他再多說。
「我會天天出現在你面前,直到你點頭。」彭逸皓在她身後大聲宣誓,臉上有着誓不放棄的決心。
只是范筱苓沒回頭搭理他,大有要他別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的意味。
原以為自己能抵擋得住彭逸皓的追求攻勢,未料這番堅持卻在今日破了功……
范筱苓在一旁偷覷着彭逸皓的側臉,愈看愈心悸,心裏直怨自己大意,堅持了那麼多天,還是被他表現出來的誠意給迷昏頭,一時心軟答應讓他開車送她回家。
她挫敗地收回眼光,不禁想到,萬一他不懷好意,那自己不就慘了,想着、想着,范筱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會冷?」
彭逸皓溫柔地注視着她,更讓范筱苓有一種被獵物盯上的感覺。
「嗯……」范筱苓忙點頭,冀望能瞞過他,別發現她心裏的畏懼。
彭逸皓脫下外套覆在她肩上,不理會她的拒絕,圈着她快步走往停車場。
他當然明白,惹得懷裏的嬌弱身軀連連顫抖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因為她懼怕他!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寧可說服自己,范筱苓是禁不起涼風吹襲而顫抖,也不願承認她怕自己怕得渾身發抖。
他只是想替被她玩弄的男人們出口氣,幹嘛要在乎她怕不怕他這檔事?
彭逸皓搖搖頭,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我不應該……」范筱苓推拒他環抱她的手,儘管在他懷裏很溫暖。
「相信我,我真的只想送你回去,沒別的意圖。」他在她耳旁輕喃,不願看到她眼底對他的恐懼和排斥。
彭逸皓的解釋只是適得其反,讓范筱苓的身心緊繃到了極點。
從上車一直到達目的地,范筱苓一直處在緊張的情緒中,只明白自個兒愈接近彭逸皓,愈是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
「到了。」彭逸皓體貼地為她解開安全帶,瞧范筱苓不發一語地直盯前方,他橫過她的身子,看似要幫她鬆開安全帶,卻整個人撲在她身上,驚得她猛然醒了過來,瞪大了雙眼看着他,只能僵直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嚇到你了?」彭逸皓的手指柔柔地撫過她臉龐,試圖安撫她的緊張。
「沒有,我……」范筱苓有些不自在地想解釋,卻在看見彭逸皓溫柔的笑容及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樣時,一時忘了要說什麼。
「沒關係,明天再告訴我,晚安。」彭逸皓貼心地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寬心。
「晚安。」
范筱苓偷偷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地對他淺淺一笑,也化解兩人間的緊張氣氛。
范筱苓下了車,望着彭逸皓駕車離去,忽然覺得自己好似被他那多變的樣貌給迷惑了。
他一有動作,她就反應激烈;她不想去理會,可是偏偏情緒總會受他影響,連她自己都無法自由掌控。
然而她卻不知道在車上的彭逸皓,此刻正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對於自己的追女計劃進行順利而沾沾自喜;但就是不願去面對心底無端升起的感覺,只因那已超越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彭祖道氣憤地踢開彭逸皓的辦公室門板,怒不可遏地走進來,大手一扔將今日的報紙丟在自己兒子面前的桌上。
「這是什麼?」彭祖道厲聲問道。
彭逸皓瞄了報紙一眼,無謂地說:「最近那些記者朋友哭喊沒新聞可報,所以我做了點新聞給他們。」
一早便見到八卦報紙上,繪聲繪影地報導關於奕升集團少東彭逸皓的桃色新聞,彭祖道氣得拿着報紙來質問兒子。
看著兒子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在媒體前的形象糟得一塌胡塗,以致間接影響了公司形象,他說什麼也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這是什麼理由!你有膽再說一次!」彭祖道不能接受地大聲咆哮。
彭逸皓淡漠地看着父親。「你已經聽到了。」
「你……」彭祖道忿然地瞪著兒子,眼裏燃起熊熊烈火。他全身充滿怒氣,眼中並不見為人父親的仁慈和藹,只有隨時閃爍的野心,但身為一個大財閥的他,為了不讓大眾認為他驕傲跋扈,在眾人面前總裝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彭逸皓毫不畏懼地迎視父親的目光,一字一句回道:「你別忘了,上樑不正下樑歪……」他永遠記得母親受不了他的花心,憤恨自殺的那幕。
彭祖道的背脊挺得更直,彷佛兒子的話讓他的肩頭沉重許多,隨即惱羞成怒地吼道:「別拿我當藉口!」
彭逸皓則緊咬着他的話尾說:「你當然不是藉口,你是我的目標。」
說不過兒子,彭祖道決定拉回正題。「我不是來跟你爭辯,是要提醒你,不要忘了晚上的宴會。」
「我是不會去的。」彭逸皓想也沒想便直接拒絕。
他怎麼會不懂父親在想什麼,每一次赴宴的目的,雖名為私人聚會,但實為替他尋覓企業聯姻的對象。對於父親急欲為他選擇對象的舉動,他是抱着反對到底的態度。
「由不得你不要,這是命令。」彭祖道的眼睛睜大,想逼迫向來喜歡忤逆他的兒子遵照他的安排。
「別想利用我的婚姻來拓展你的事業版圖,我是不會接受的。」
面對兒子的反駁,彭祖道並沒有興起更大的怒意,反而冷冷地瞧着他。「由不得你要不要,這是命令。」依然是這句話,只是他的語氣變得更強硬。
「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在跋扈的父親眼裏,他彭逸皓永遠是他的布偶,為此彭逸皓強烈反抗被擺佈的感覺。
「你這孽子……」彭祖道胸口突然感覺悶疼,按壓着胸口吼着。
「別裝了,我是不可能上你的當……」彭逸皓淡淡地說,不理會他地背過身望着窗外的高樓林立,拒看父親故作痛苦的模樣。
「你……」彭祖道再次怒喝,只是心跳規律錯亂,迫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彭逸皓回身,挑了挑眉。「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他的話並沒有引起彭祖道更大的反應,臉上依然又冷又硬,瞪着他好一會兒才轉過身。臨出門時,他似是想到什麼停住了腳,語帶警告地說:「晚上,最好讓我看到你。」
彭逸皓還是出席晚間的宴會,至於為什麼,他心裏很清楚,只是不願承認。
表面上,他說服自己是不想讓父親有把他賣掉的機會才來赴宴,然而骨子裏,是擔心父親一時興起喝太多酒,心臟的老毛病會不堪負荷。
其實平日不論酒會或舞會,彭逸皓他都非常樂意參加,尤其是在講究排場且流露上流社會質感的大型私人宴會裏;在這些地方除了可以表現自我之外,還能夠瞧見許多盛裝打扮的紳士淑女,並享受眾人圍聚的感覺,然而今天他卻沒有一絲的興奮之情。
身着具有復古風情的灰色羊毛編織上衣、黑色細直條紋西褲,不同材質、顏色與觸感的混合搭配,呈現出彭逸皓的內歛與優雅,一進入會場,便引來眾家名媛淑女的目光,只可惜他對她們一點興趣也沒。
直到一名熟悉的身影出現,瞬間便擄獲了彭逸皓的目光,他試圖以灼熱的目光鎖住那身影。
那是一名身穿白色系搭配荷葉滾邊的多層次感洋裝、佩戴卡迪亞經典珠寶的女子,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他注視的目光,緩緩旋身看向他。
彭逸皓舉起酒杯,以嘴形無聲地對她說了聲「乾杯」。
范筱苓顯得非常驚訝,她沒想到彭逸皓竟會在這裏出現。
彭逸皓又高舉酒杯再一次向她示意。
他那神秘又帶着遊戲的笑容,令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點頭回應后,即匆忙離開他的視線。
范筱苓不懂自己為何一見到彭逸皓就沒了思考能力,恐懼和不解同時湧上,令她呼吸變得不順。
趁她上二樓之際,彭逸皓快步跟上,很快便在樓梯口攔住她。
「為什麼躲我?」彭逸皓質問。
「我……沒有呀!」范筱苓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有……」彭逸皓伸出手指滑過她的臉頰,以輕柔的嗓音說:「你的眼神告訴我,你說謊……」
「我沒有。」范筱苓氣憤地揮開他的手,阻止他繼續說那些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別否認……」
她睜大眼看向他,「夠了,你可以停止說那些玩笑話了!」
「玩笑?」彭逸皓搭着她的肩,不肯讓她迴避他的目光。「我彭逸皓做事一向不開玩笑,你以為那晚在PUB相遇是巧合嗎?我一路跟你回家,在你家門口守到隔天,一早又隨着你到古董店,連續幾天到你的店裏守候,央求你讓我送你回家,現在又追着你來到這裏,我並不是只為了開你玩笑才這麼做的。」
「你……」范筱苓訝異地看着彭逸皓,但很快她又收回目光。
「我怎麼樣?」彭逸皓苦苦等不到她的答覆,已經有些失控,此時的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現在所說的話是真實的情緒或是在演戲。
他逼近的臉龐,令范筱苓有種想逃開的衝動。「我該走了。」
「走?」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她的答案,激動得大吼:「我難道就得不到你一點點的認同嗎?」
「認同?」范筱苓不懂彭逸皓話中的意思。
「我喜歡你,而且是非常肯定,這回我絕不讓你走。」彭逸皓板起嚴肅臉孔,欲抓起范筱苓的手,卻被她閃身拒絕。
「你別……別嚇我!」范筱苓驚愕地看着他,嚇得身子直往後退,未留意到身後的階梯,一個踩空,整個人往後傾斜。
「啊……」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彭逸皓眼明手快,一個跨步將范筱苓攔腰抱住,讓她逃過摔下樓的下場,隨即他便發現懷中人兒身子不停顫抖,他擁抱的手勁加重,心疼地輕拍着她的肩安撫着。
范筱苓緩緩地抬起頭,看見了他眼底的擔憂。
「我沒要嚇你,我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被你這樣漠視。」彭逸皓解釋着。
「除非你答應我的追求,不然我是不會放手的。」彭逸皓向來溫文的臉上,此時只有固執的霸道。
范筱苓不悅地瞪他一眼,硬是不稱他的意。
「不過是點頭答應我的追求,這有那麼困難嗎?」面對范筱苓的遲遲不點頭,彭逸皓再也沉不住氣,通常他只要尊口一開,身邊便有成群美女圍繞,等着他左擁右抱,現下竟淪落到站在此地,只為了哀求范筱苓點頭好讓他追求,這實在是太委屈他這個情場常勝將軍。
知曉自己一時之間推拒不了彭逸皓,范筱苓只好跟他交換條件。「你放手我才說。」
「不,你答應我,我才放手。」彭逸皓雙手仍圈緊她。
「你喝醉了。」沁入鼻息的酒味提醒范筱苓,現下的他已失去理智。
「是,我喝醉了,我巴不得自己大醉一場,醒來什麼事都沒了,煩惱也沒了……」彭逸皓立刻依着她的話語表現出一副茫然樣,兩腳站不穩,手還在空中亂揮舞。
「你也有煩心的事?」范筱苓迷惑了,語氣也變得有點軟化。
「當然有,我家老頭幫我安排了幾個女的要我挑,這幾天不挑一個出來,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可是我根本不喜歡她們……」未說完話,彭逸皓便走到角落往一張單人沙發上倒去,閉上沉重的眼皮,一動也不動。
「彭逸皓……你還好吧?」范筱苓有些遲疑地看着他,直到確定眼前的人動也不動,才驚慌地蹲在他身旁急切地喊着:「你快醒醒啦!」
彭逸皓半合著醉眼說:「我只喜歡你。」
范筱苓聞言恐慌地偏過頭,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彭逸皓藉酒裝瘋地對范筱苓吐露愛慕之意,他深信沒有任何女人抵擋得了男人的這種攻勢;只是沒料到向來有把握的他,竟因她眸中的神情而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