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嚴寒的冬天在無聲無息的情形下像陣煙般倏地溜走了,隨之而來的是多雨卻溫暖的初春。凝結在樹梢上的冰霜消失了,屋檐上的雪花也不見了,有的只是包里在愛裏頭的真心與絕對。
好不容易找回了愛妻,神君行帶着段青艷在外頭過了幾個月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兩人生活,沒想到一回到神門,等於是向先前的美滿甜蜜宣告終結。
“艷兒,我的好媳婦兒,你終於回來了,你可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個月來,娘有多傷心難過呀!答應娘,你可不要再走了啊!”向梓荀心疼地道。
“青艷,回來就好,我一大家都好想念你啊!”
“是啊!別再走了。”
眾人見了她是又哭又笑的,全圍着她千叮嚀萬囑咐,為的就是希望她不要再離開了,其中最誇張的自然就非神君戀莫屬了。
“六嫂,你終於回來了,戀兒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哇……我不要你走,我不許你再走了,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簡直痛苦極了,吃不到你做的菜、喝不到你泡的茶,人生還有什麼意義,生不如死嘛!”神君戀誇張地道。
神君行只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急着就想把愛妻帶回房,兩人好好的溫存溫存一番,卻根本沒想到回來竟是他痛苦的開始。
“六嫂,你過來,馬上離開六哥。”神君戀命令道。
神君行愣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戀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要艷兒馬上離開我,我可是他的丈夫耶!”神君行一反應過來,馬上開回問道。
“哼!”神君戀的臉很臭,“就是因為你是六嫂的丈夫我才要她離開你呀,你自己老實招來,六嫂嫁給你的這半年來你是怎麼對她的,你給過她一句好話嗎?沒有。你稱讚過她一句美言嗎?沒有。你賞過她一個好臉色看嗎?沒有。全部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你對她簡直可惡到極點。試問一下,憑你這種種的混帳行為與舉止,你認為我還可能讓六嫂回到你身邊去受你欺凌、任你宰割嗎?”
聽完神君戀一條又一條的指責與批判,神君行半晌說不出話來。
“戀兒,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可是我……”神君行為自己辯解。
“哼!你知道是你不對就好。”
神君戀可得意了。
“所以我才會去把艷兒找回來,為的就是要彌補她以前所受的苦……”神君行繼續為自己抗爭。
“你總算承認自己的錯,也終於明白自己有多可惡了?”神君戀一點也不想放過他。
神君行忍不住嘆了口氣,“是,我總算知道自己的錯,也終於明白自己有多可惡了,但是……”
“既然你都承認了,那還有什麼話好說?”神君戀又打斷他的話。
她一再打斷他的話,神君行不覺怒火中燒。
“你可不可以先聽我把話說完再表示你‘過多’的意見?”見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他只能搖頭嘆氣,“你說得沒錯,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總是以言語傷害艷兒,冷落了她,最後還把她給趕走;但我現在都已經悔悟、知道錯了,也很儘力地在彌補,艷兒也都已經原諒我了,所以你的擔心是不是太多餘了?”
“多餘?”神君戀聽到他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你居然敢說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你也不想想自己前科累累,誰還敢相信你的保證呀!”
“可是戀兒……”
他的話尚未說完,神君戀便像陣旋風似的,飛快地把段青艷拉了過去,護在身後。
“廢話少說,反正我是不會再讓六嫂去當你那個什麼勞什子受氣包的,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能娶到六嫂可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既然你瞎了狗眼,不知珍惜,我就不讓六嫂再受你的荼毒了。”神君戀儼然是以正義使者自居。
神君行聽完立刻警覺地攏起了劍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神君戀呵笑兩聲,笑得又賊又得意。
“嘿嘿,就是要讓你看得到、吃不到!”
“什麼?”神君行氣得暴跳如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妹妹居然會如此捉弄他!
“戀兒,你不要太過分了,艷兒可是我的妻子,我神君行明媒正娶來的,你憑什麼將她帶離我身邊?”神君行怒氣騰騰地道。
他還清楚地記得當時她有多麼的生氣。
“你還好意思說!現在發現六嫂的好了,知道她有多麼的重要了,就承認她是你神君行明媒正娶來的妻子,那以前呢?你對六嫂簡直棄如敝屐,恨不得一腳踢開她,神君行,你簡直虛偽做作、噁心無恥到極點,我看你跟那個狐狸精倒挺配的,你還是去娶她吧!六嫂我不還給你了。”
“你說什麼?”神君行真的快氣瘋了。
“說不還你就不還你,怎樣,想吃了我不成?”神君行繼續在老虎嘴上拔毛。
知道再如何爭也爭不過他那個向來伶牙俐齒、鬼靈精怪的么妹,於是他便轉而向眾人求救,沒想到所有的人竟然一面倒,全部向著神君戀就是不幫他,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什麼叫啞巴吃黃連!
“艷兒。”神君行呼喚他的愛妻。
既然沒人要幫他,他索性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愛妻身上,希望她能念在他這幾個月來的優良表現上聲援他,卻沒想到————
“對不起,相公,既然所有的人都不答應,那我恐怕也……”段青艷故意頓了一下。
神君行急壞了,“你怎麼樣?”
段青艷藏住笑,決心給他一點教訓,“對不起,相公,戀兒說得有道理,而且,我總不好違背公公婆婆的意思吧!”“艷兒?”神君行不敢置信。
“很抱歉,六哥,看來以後得換你獨守空閨了,哈哈哈……”神君戀一副小人得志樣。
神君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就這樣任那個向來鬼計多端的妹妹當著他的面,光明正大的將段青艷給帶走。
“不,艷兒……”神君行極力挽回。
“六弟,認命吧!”神君霆落井下石。
“六弟,你就忍耐一陣子吧!畢竟艷兒也為你受了不少的折磨,你現在就吃一點苦頭也是應該的。”神君嚴同情地安慰他。
這要他怎麼能夠接受?“可是……”
“我看你就別再掙扎了,你是鬥不過戀兒的。”神君頎道出事實。
沒想到向來和他感情甚篤的兄弟居然會說出見死不救的風涼話來,他的心頓時發寒。
他氣得簡直想殺人,“你們……”
誰知他們卻拋給他一個無奈的笑。
“六弟,對不住,老婆大人有令,我們這幾個做丈夫的也只好‘大義滅親’了。”神君霆說出他們“大義滅親”的原因。
神君行終於忍不住地在心裏哀號。
天啊!早知道他當初就帶着段青艷在外頭多逍遙快活幾個月,要不然乾脆在外面找個地方住別回來算了,隨便一個地方也好過現在的情況呀!
“神君戀,我絕不放過你!”神君行對天發誓。
神君行只能一個人兀自對着天空怒吼着,不斷地懊惱自己幹嘛那麼快就將艷兒帶回來,搞得現在只能在這裏瞪着地面發獃,後悔莫及。
“艷兒……”他自認倒霉的嘆了口氣,認栽了。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神君戀完全不讓神君行有和段青艷單獨相處的機會,每次只要見他企圖接近段青艷,她一定早一步將她帶走,然後在一旁笑看他驚詫與憤怒的模樣。
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人是他的,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憑什麼這樣對待他?好歹他也是她的親六哥,她居然敢這樣整他!
他不管了,今天他非得見到他的愛妻不可!
急急忙忙來到“芙蓉閣”后,他氣沖沖的便將門踹開走了進去,暗暗決定今天非得好好的和神君戀談一談才行。
“戀兒,你不要再鬧了,快點把你六嫂還給我……”
一進門,原以為神君戀一定會守在段青艷身邊,防止他接近段青艷,卻沒想到房內除了段青艷之外,完全不見那個他足足恨了一個月的丫頭。
一見到愛妻,他喜出望外,“艷兒,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難道相公不想看到我嗎?那我走好了。”
段青艷斜睨了他一眼,嘟着嘴便要起身離開,神君行見狀嚇得連忙將她拉了回來,同時緊緊地抱住她。
“別走,艷兒,我已經想你想了一個月了,你知道嗎?”
段青艷偷偷露出一抹笑,但仍佯裝不解地道:“咱們不是天天都見面嗎?而且也天天都有說話呀!”
不想不氣,越想神君行就越氣。
“但那個臭丫頭根本不讓我接近你半步,每次我只要靠近你一點點,她就馬上把你拉走,完全不把我這個哥哥放在眼裏。”
段青艷咯咯嬌笑,“誰教你惹火了她。”
神君行頓時只能瞪大了眼,無話可說。
“可是、可是那丫頭也不該這樣對我,你可是我的妻子,但是她居然就這樣把你給帶走,整整一個月讓我一個人抱着枕頭睡覺。”簡真太可惡了,哼!
段青艷再也忍不住掩唇輕笑出聲:
“碰上了搞怪調皮的戀兒,你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尊劍’也沒轍了吧!”
“好哇,你居然敢笑你的丈夫,看我不好好整治你才怪,”他突然狂吼了聲沖向她,段青艷見狀又是閃又是躲的,最後還是讓他給一把摟入了懷中。
“嘿嘿,讓我給捉到了吧!”神君行好不得意。
段青艷笑得幾乎換不過氣來,“相公,您就饒了娘子吧!”
神君行緊緊盯着她因劇烈奔跑而變得嫣紅美麗的粉唇,邪邪地道:
“除非你讓我親一下。”段青艷臉都紅了。
“相公,你——”
她剩下的話被他突然罩下的唇給悉數吞入嘴裏,她嚶嚀了聲,虛軟地癱入他懷裏回應着他過於激烈的熱吻。
“噢,天!你知道我已經想你想了多久嗎?而你居然忍心看我受苦,放我一個人,不罰不行。”
說完,他又封住她的唇,熱切而又貪婪的吮吻着她柔軟的唇,吸吮着她唇內芳香的蜜汁與甘甜。
好不容易結束這個吻,段青艷早已氣喘吁吁,“是戀兒硬是要我陪她彈琴下棋,我也沒法子呀!”
“彈琴?下棋?”神君行有些納悶。
想着想着,段青艷笑了,“是呀!戀兒說很懷念我的琴音,所以天天纏着我彈琴給她聽,還要我教她下棋。”
她的話讓他呆愣住,“天!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會彈琴、下棋。”
段青艷推開他,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以前你總是避我如蛇蠍,跟我說一句話好像會要你的命似的,你當然不知道了。”
見愛妻發火了,他急忙摟着她又是哄又是道歉:
“對不起,我親愛的娘子,以前是相公太愚昧了,沒有發現你的好,你就原諒相公,再給相公一次機會吧!”
段青艷作勢皺皺鼻子,“讓我好好的想一想。”
“娘子……”神君行急了。
她轉回美眸,定睛望着急得滿頭大汗的神君行,“你保證以後不會又突然對我那麼壞?”
他連忙舉手立誓:“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傷害你了,如果我敢把你氣哭,就讓我一個月不能碰你。”
她滿意地笑了,“這可是你說的哦,”
神君行想了想,馬上就反悔了,“娘子,我看一個月太久,還是半個月好了,怎麼樣?如果我敢再欺負你,就讓我半個月不能碰你……不好不好,還是十天好了,不行,十天也太長了,不如七天吧!等等,七天好像……我看就三天吧!就這麼決定了,就三天,如果我又讓你掉一滴眼淚、受一點苦的話,你就罰我三天不能碰你,怎麼樣?”
他着急的模樣突然讓她覺得好想哭。
“笨蛋!只要你不再惹我哭、傷害我,就根本不用受處罰呀!可你現在卻訂下了這些責罰,是不是代表有一天你還是會傷害我,拋下我一個人?”
沒想到她居然紅着眼眶,一副就要哭的模樣,神君行當下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天,我的好艷兒,你可別哭呀,我怎麼可能傷害你、怎麼捨得拋下你一個人呢?如果我再這麼做的話,我就連豬狗也不如了。”
“那你的意思……”
“我永遠也不放開你。”他連忙下保證,然後深情地捧起她的臉,“相信我,我今生今世絕不負你。”
她抖着雙唇問:“真的?”
“真的。”神君行再次保證。
“君行……”
她感動地撲進他懷裏,雖然淚還是剋制不住的流下來,雖然他還是把她給弄哭,可她卻覺得好幸福、好快樂。
“我的愛,你永道都是我神君行最愛的人。”
說完,他深深地在她唇上印下了一吻,接着出其不意的將她推倒在床上,將這一個月來的渴望與慾念付諸行動,讓她真正成為他的。
門外,屏息偷聽的兩人則是掩唇曖昧的笑着。
“我說六弟他可還真是性急呀!也不想想這是戀兒的房間,居然就迫不及待的在這裏和青艷溫存起來了,唉!”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則是拚命忍住笑,“算了,我看就由他們去吧!六弟已經忍了一個月了,要是再忍下去,怕他要得內傷了,咱們就讓他們夫妻倆好好的獨處一下吧!”
“如果戀兒知道是咱們特意把她支開,讓他們兩人在一起,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暴跳如雷,和咱們絕交呀?”
“依我看,她可能得先自求多福了。”
“怎麼說?”
“我聽相公說他們那幾個兄弟正在想法子治戀兒,好報當初被她惡整的仇呢!所以我看戀兒怕也是逍遙不了多久了。”
“那咱們要不要去和她通風報信?”
“算了,由他們去吧!幾個大男人讓一個小女孩給整得死去活來的,他們早恨得牙痒痒的了,就讓他們去吧!”
“說得也是,而且我也很想看看誰才是那個治得了戀兒的男人。”
“我聽相公說那個男人叫雲劍天。”
“是嗎?他是誰!什麼來頭,和咱們神門又有着什麼淵源呀?”
“別急,聽我慢慢說來……”
說著說著,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深夜裏,六個儀錶不凡、風度翩翩的俊男子聚集在一起共商大計。
“你們趕快想想,咱們要怎樣才能整倒那個可惡的丫頭?”
一名俊美得仿若女子的男子暗暗咬牙道:“那丫頭實在太無法無天、自以為是了,她差點就害得我得去睡地板,這個仇不報不行。”
“可那丫頭聰明得很,沒那麼容易着了道,要設計她可不容易。”
“我倒有個好法子。”聞言,其他五人立刻興奮的湊了過去。
“什麼好法子?”
一抹邪笑爬上男子剛毅俊朗的臉,“還記得雲劍天嗎?”
眾人齊聲道:“雲劍天?”
“就是他。”他把玩着腰間的玉佩,笑得可惡極了。“劍天是和咱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你們也知道戀兒始終無法忘情於他。”
沉默了會兒,其他的人像是逮着了把柄似的,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笑了。
“就是他了。”
“好,我明天就把劍天自洛陽召回來,非讓他治治那個臭丫頭不可。”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好夢連連的神君戀,殊不知自己的未來就這樣讓六個哥哥給賣了,仍兀自沉浸在夢中笑得好不開心呢,
看來,一場驚心動魄、天崩地裂的愛情戰記又將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