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也許是他錯了。
特意整天耗在工作室里，卻怎麼也等不到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時。羅森深深這麼覺得。
已經是第十天了，他倆整整十天沒有聯絡，就算是賭氣吧！她太倔，而他也太傲了些。
不可否認的他想念她，這麼久沒見她，她過得可好！他已不奢望她會乖乖聽話好好地照顧她自己，卻極為渴望知道她的近況，即使只有那麼一點點。
這樣避不見面，他懷疑這個不主動去找她的決定，是否在無意間也懲罰了他自己！
“老闆，二店有筆大生意上門了！”林助理掛上電話，人都還沒進門，就已忍不住大聲嚷嚷了起來。
“哦。”羅森卻興緻缺缺，頭也不抬。
林助理跑向他，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縫了。“聽我說，威爾頓公爵的獨生愛女要出嫁啦！而這位艾琳娜小姐所選上的婚紗設計師呢，嘿嘿……”她賣關子的直笑，然後伸出一隻食指直指他的鼻頭。“就是你！”
偏羅森不為所動。
“開心吧？開心吧！”她絲毫不察他的異樣，仍一個勁兒繞在他身邊喳呼着，“這艾琳娜小姐可是個大有來頭的名媛，她老公是迫克洛財團的長公子，婚禮哪有不盛大的道理？你，咱們這還能不賺翻了嗎？哦呵呵……”說完又是一連串誇張的笑聲，顯然是樂昏頭了。
“我現在沒空。”羅森如此道，當場澆了她一頭一臉的冷水。
林助理登時呆了，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乾笑幾聲道：“你……開玩笑的吧？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耶！”他是瘋了不成？竟要放棄這筆大生意！
“除非延後，否則一切免談。”
“你……”她心一涼，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不是着玩的，當下她唇一咬，氣憤地跺了跺腳。“好啦好啦！我再找她談談看啦！你喔！真是的，任性！”
罵了幾句，見他依然面不改色，她真是手無策了，只好放棄。
正要走出去，她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折了回來，問道：“對了，最近怎麼都沒看到舒梅？”
羅森垂首不語。
“怎麼啦！幹嘛不說話！”
“去做你的事吧！”
“喲！你是怎麼啦！這樣悶悶不樂的。”一陣靈光閃過，她恍然大悟地道：“你們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看到他陰霾的臉色，不用他說她也明白了。
“難怪這幾天都沒見到她，你啊！也不會主動去找人家！”
羅森又是一陣靜默。
林助理見狀輕啐了聲。“都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嘔氣，真是無聊！”懶得理他！她轉身走了出去。
而羅森聽了她那些句話，心中悔意更盛。
是他太小題大作了！仔細想想，這根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他何須如此掛懷！還和舒梅鬧得這般不愉快！
林助理說得沒錯，他簡直是無聊！竟為了這種小事發脾氣、吵架，出去只怕讓人笑歪了嘴巴。
去找她吧！這麼久沒見了，實在是思念得很，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她自己呢？憑她那種個性，怕是一忙起來就啥也不管了吧！
思及此，羅森不由得是憂心是期待，抓起外套就要衝出去。
“嘿！”
門一開，一張如花的嬌顏赫然出現在他跟前。
“蘇菲亞！”
蘇菲亞媚眼微眯，艷紅的唇向上一勾。“好久不見，瞧你迫不及待地，這麼歡迎我啊？”
羅森愕然，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她嗔道，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
“小姐，東西放這裏行嗎？”
一個陌生的男音突然插入他們的談話，羅森這才注意到還有旁人的在，是個扛着大批行李的苦命司機，而站在他身旁的，則是同樣滿手行李的林助理。
“老闆。”林助理苦笑。
話她才剛踏出工作室的門，立即就被一通電話給叫到樓下當苦力了。
羅森皺眉的看着滿滿的六大箱行李。
她這是幹嘛！打算賴在這兒長住下了嗎！行李竟帶了這麼多。
嘆口氣，看來他要去找舒梅的事勢必得緩一緩了，這不速之客可來的真不是時候。
“都放下吧！”他隨即瞪向笑得諂媚的蘇菲亞，以流利的法語道，“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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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啜口飄着濃郁香氣的曼特寧，蘇菲亞雙腿交疊，好不優閑的坐在沙發上，慵懶的姿態優雅如貓，嫵媚得足以迷惑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的心智。
可惜跟前這位男人心中正記掛着別的事，壓根兒沒注意到這一幕旖旎的好風景。
“說吧！你來做什麼！”羅森落坐在她正對面，口氣稍嫌冷淡地問道。
之前她才來過一趟，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居然又來了！這個蘇菲亞，肯定是另有所圖！
想到這裏，他實在沒辦法擺出好臉色。
蘇菲亞也不介意，嫣然一笑，“我來找你。”
“找我！”他眉頭一挑。“找我做什麼！”
“不做什麼啊！”她笑道，晶亮的綠色眼睛閃着異樣的采。“只是上回我來，行李帶得太少，走得也太匆忙，所以這次我打算多待點時日。”
“這麼喜歡台灣！”他才不信。認識她這麼久，早知道她是個嬌生慣養、眼高於頂的大小姐，台灣這污染嚴重的小小海島怎吸引得了她？
果然聽得她道：“那倒不是，我喜歡的是別項事物。”
別項事物！小籠包！據說挺多來台藝人都對小籠包讚不絕口。
可喜歡歸喜歡，有必要待上這麼久嗎！他看她帶的行李，都足夠她住上個一年半載了慢——着——
“你打算住哪？飯店的價錢可不便宜。”
“這我自然曉得，所以羅，你不會忍心見到我流落街頭吧！”她醚着眼直笑，可諂媚了。
“什麼意思？”他皺眉，瞬間起了警戒。
蘇菲亞垮下笑容，噘着嘴道：“你還聽不懂呀！我在求你收留我呀！”倚上前，她開始撒起嬌來，當真是媚態橫生。“好不好嘛！讓我去住你家。”
也許這對其他男人來都是一個難以拒絕的甜美誘惑，可羅森聽了卻只覺得頭皮發麻，連忙婉拒絕道：“上回我不是跟你介紹了一些朋友嗎？我相信他們會很樂意招待你的。”
開玩笑！讓她跟他住，孤男寡女的，讓人誤會了還得了！尤其他又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希望和舒梅之間再有什麼波濤發生。
“哎呀！我跟他們不熟嘛！”
“久了自然就熟了，最近我很忙，沒時間顧着你。”他事先聲明。上回為了她，不知耽誤了多少公事，有了前車之鑒，這回他可得小心謹慎。
“我不要人照顧的。”見他似乎不肯收留她，她急得站了起來。“你可以不必管我，儘管去做你的事，我不會妨礙到你的，好不好！jason，讓我住嘛！”
“這……”羅森好不為難。
不答應，於朋友道義上太說不過去；答應了，閑言閑語又不能不避，唉！
“不然這樣吧！你還是去住飯店，至於錢則由我來出，這樣可以嗎！”
蘇菲亞沉默不語。
本來她是想藉此機會多親近親近他的，畢竟這回她之所以會來台灣，目的就是要把他拐回去做老公的呀！不然她大可去五星級飯店住個三年五年都不成問題，這點小錢，她哪看在眼裏！
真是的，他怎麼那麼遲鈍呀！
眼看他不肯答應，她怕繼續死纏下去不定要惹他生氣，只好道：“好啦好啦！我去住飯店啦！錢你不用出了，只要多陪陪我。”
總算她沒有堅持下去，羅森吁了口氣。“只要我有空，當然好。”
蘇菲亞這才展顏笑了開來，坐到他身邊勾着他的手臂。“好了喔！那麼這幾天你就先陪我到百貨公司買東西，我好多日用品都沒帶哪！”
她還真好意思，行李那麼幾大包，居然還有東西沒帶。羅森斜瞄她。
“這禮拜五不行，我有事情。”
“咦？怎麼這樣？”
他從桌上抽起一張邀請函魎給她，一邊解釋道：“舒梅有一場服裝秀要在禮拜五展出，我不能缺席。”
“舒梅！”她接過請帖，低頭看了一遍。“是上次在餐廳看見的那個女孩！”
“嗯。”他點頭，眼中有着平常沒有的溫柔。
蘇菲亞看在眼裏，心頭大震，只能強壓下湧上的驚慌，故作不經意的問起：“你現在跟她很熟？”
“是啊！”他笑道，一臉滿足。“她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這怎麼可以！蘇菲亞差點尖叫出來。
該死！該死！她終究是晚了一步，早知如此，上回她就不該回去讓他倆有機可乘！可惡……
強自鎮定下來，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常，“我也想去看看那個服裝展，可以帶我去嗎！”討厭！她要去搞破壞啦！
羅森沒有考慮太久就點頭答應了。“好啊！如果你這位國際知名模特兒能夠給他們一些建議，相信對他們應該有很大的幫助，不過……”他提醒她，“到時據說會有記者在場，你是偷偷來台的吧！小心別被發現了，否則會很麻煩的。”
蘇菲亞不服氣地道：“你也是啊！為什麼光說我！”
羅森笑道；“我不一樣，我又不常在媒體上露面，應該不會有人識得我。”
這倒是。蘇菲亞無法反駁，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道：“知道了啦！”抓起皮包，一邊死巴着他不肯放。“現在可以陪人家去買東西了吧！”想到不能打扮得美美的出門，心裏就氣嘔，尤其她要去見的還是她的情敵哩！
哼哼哼……討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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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當天下午正點，服裝展開始的前一小時。
主辦人范雲芳手捧着資料夾，正和佈置會場的人員做最後檢查，這時禮堂的大門外早已是大排長龍，而舞台後方也是亂成一團。
“衣服都送來了嗎””
“還沒，還有兩個人沒到，是阿余和家瑋學姊。”
“打手機叫她們快點！”
“小米，這顏色不對，去換掉！”
“好的。”一個人影匆匆跑來。
“對不起，這邊鞋子少了一雙。”
“去柜子裏找找！”一個人影匆匆跑去。
舒梅看着這兵荒馬亂的一幕，雖然已是習以為常，卻仍忍不住有些緊張，她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走到梳妝枱前。
“梅子，你來得正好，妝都化好了嗎？”李文宜一邊擦着隔離霜，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
她搖搖頭。“還沒，我正要化。”
“太好了！你有帶蜜粉嗎？借我一下，我的蜜粉不知怎地突然不見了。”
“好啊！”舒梅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從化妝箱中掏出粉盒給她。“喏！拿去吧！”
“謝謝。”李文宜接了過來，上好粉霜后就往自己臉上撲了起來。
舒梅笑了笑，也開始專心化妝，這次她的妝是以粉色係為主，倒也還好，唯一就是要把那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給去掉，可得花一番工夫。
望着鏡中反射出來那兩顆黑青的眼圈，她神色一黯，想起了羅森。
不該跟他吵架的，怎麼說，他都是為了她好。
好想他，不知這些日子他在做什麼呢！這麼久不跟她聯絡，想必是氣還沒消吧！他還不肯原諒她嗎？唉……
她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也反省過了，可是……可是……他還是沒來找她……
“請問沈舒梅小姐在嗎？”
一個不熟悉的聲音自門口響起，她連忙收攝心，抬眼望去。
“我是，你是……”她起身步向門口，在一個穿着圍裙。綉有繽紛花藝字樣的秀朗男子面前站定。
男子靦一笑，捧出一大束散發著芬芳香氣的粉紅色鬱金香，交到她手中。
“請簽收。”
舒梅訝異的揚起了眉，但在看到附在花束上頭的卡片上熟悉的字跡后，她微愣了下，接着所有緊繃難受的情緒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一股暖暖的甜意自心底滋長，開始蔓延至四肢百骸。
“謝謝。”簽完名，道過了謝，她捧着花束回到座位上，久久說不出話。
“喲！行情不錯嘛！”旁邊的李文宜羨慕中又帶了點譏刺的說了句。“好漂亮的花，所費不貴吧！”
舒梅魂不守舍的沒在聽她說些什麼，隨口應了句。“是啊！”逕自拆開卡片讀了起來。
花，是羅森送的，卡片里寫的也不過是些應景的話，可是光是這兒舒梅好高興，好高興，覺得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她高興的事了。
羅森呢！他人在哪兒！怎麼還不來呢！她想見他，現在就好想見他！
“快化妝，還發獃！”剛巡完場回來的范雲芳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她身邊，化妝箱砰地一聲放到桌上，立即就對着鏡子塗塗抹抹了起來。
“嗯……雲芳，我想出去一下……”舒梅手拿卡片，輕聲說道。
“不準！你連妝都還沒化！”她扳過她的臉，刷地就給她塗上了一層隔離霜。
“啊！我自己來，自己來。”舒梅嚇了一跳，連忙接過她手上的隔籬霜，不敢再提要出去的事。
礙於這場活動的主辦人就坐鎮在她身邊，她只好聽命行事地乖乖上妝，等該化的都化了，最後灑上一層亮粉，便大功告成。
時間差不多了，這時記者已站好位置，而外頭的觀眾也已陸續進場，其中不乏許多有名氣的設計師，看來大家都很重視這次的服裝秀，畢竟這所學校的服裝設計系相當地出名。
羅森身着一件蘇格蘭呢灰色寬領上衣，一件黑色直筒牛仔褲，很輕鬆的打扮，混在人群中說是學生也不會讓人起半點疑心。
可是看看黏在他身旁的蘇菲亞，貼身的紫紅色絲質背心，亮皮處理的寬管長褲，蛇紋涼鞋，串連式手環，再加一個珠綉鑲綴手提袋，渾身上下亮眼得簡直是專門要來吸引群眾的目光，雖然欲蓋彌彰的戴了一副太陽眼鍾，卻也起不了什麼用處，看來她壓根兒沒把羅森的提醒給放在心上。
羅森一看到大批的記者，埋怨的瞄了她一眼。“叫你穿得樸素一點，你就是不聽，非得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蘇菲亞嬌媚地笑了笑，軟呢道：“人家就是愛嘛！”開玩笑，她可是要來見情敵的耶！怎麼可能醜化自己，助長他人威風！
要是不幸運被記者給認出來，她也只好認了。
“還有，你們兩個……”羅森對緊跟在他後頭的兩個人無奈地道：“為什麼連你們也要跟來？”
林助理嘻嘻一笑，道：“別那麼計較嘛！怎麼說舒梅也是我們的朋友啊！”
店長也跟着附和，“是啊！何況她邀請函都給了，我們怎麼能不來賞光呢！”
“倒是蘇菲亞，怎麼她也來了！”林助理知道她聽不懂中文，所以問得很直接。
羅森簡單地道；“她說想來，我便帶她來。”
“喲！這麼百依百順，是不是對人家有什麼企圖啊！”她開玩笑地道。
羅森聽了立即板起了臉，正色道：“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心裏只有舒梅一個。”
林助理俏皮的吐吐舌頭，知道自己得太過火了，閉上了嘴不出聲。
而蘇菲亞則是聽到了舒梅的名字，抬頭深深望了他一眼。
一行四人步入場內，憑着林助理橫衝直撞卡車似的開路，他們順利佔到了視野絕佳的好位置。
羅森看了看手錶，離開始差不多還有十五分鐘，沒有多想，他決定先去找舒梅。
交代完三個跟班，他直接往後台走去，不料卻在休息室的入口被攔了下來。
“對不起，這裏賓客止步。”
“啊，我找朋友，能不能讓我進去一下！”他有禮的問。
“你找哪位？”
“沈舒梅。”念着她的名字，他的心有着小小的怦動。
“你等一下。”那人推開門，逕自走了進去。
羅森一人站在外頭，等着舒梅從裏面出來，雖然期待萬分，卻又有些不安，和一點點緊張。
要是她氣還沒消，不肯出來見他呢？
不，不會的，剛剛那人可沒喊他的名字，她不會知道是他來找她。
但，若她見着了他，卻又不肯跟他說話呢……
越想心情越低落，正暗自傷，一道纖細的人影悄悄出現在門口。
“是你。”舒梅低呼。
乍見他，她是又驚又喜，一時之間竟呆在原地，不知該什麼才好。他來了……就在她正念着他的時候，他來了……
“舒梅……”羅森向前跨出一步，雙眼上上下下貪戀的巡着她，心疼的發現她形容清秀中竟帶了幾分楚楚可的僬悴。“你瘦了……”
伸手捧住她削尖的小臉，他百般不舍的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印下無數個細碎的吻。
舒梅順勢靠入他溫暖的懷中，張臂環住他的腰，頭枕在他的胸前輕聲低喃：“我想你。”
“舒梅……”他又是驚訝又是感動，心喜的擁緊了她，面頰緊貼在她耳邊，低道“我也是，好想你。”
“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她問。
“當然好。”他求之不得。“再也不吵了。”
她輕輕鬆開手，仰頭望着他，笑了。“我收到了你的花。”
“哦。”他微紅了臉，小聲地問：“還喜歡嗎？”
她還來不及回答，范雲芳就出來催人了。
“梅子，快點，要開始了，快進來換衣服。”
“喔。”她應了聲，卻仍遲遲待在原地不肯走。
“進去吧。”羅森勸她。“我等着看你的婚紗。”
她精神一振，朝他羞怯一笑。“嗯。”隨即轉身入內去了。
羅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門后，這才快步回到場中，與其他三人會合。
“久等了。”
“見到舒梅了嗎？”林助理關心的問。
“見到了。”
瞧他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她笑睨着他道：“你們倆言歸於好啦！”
羅森面上一紅，不答腔，但那喜不自勝的神情，卻是任誰都看得出來的。
“有什麼好事發生嗎？”完全不知內情的蘇菲亞看到他臉上的那股神氣，不禁奇怪地問。
怎麼啦！自從她來后就沒見他笑過，怎麼短短几分鐘就讓他心情變得這樣好！
“沒事。”他回道。
蘇菲亞雖然不信，卻也沒再追問，逕自把目光調回伸展台上。
就在這時，音樂乍起，首先出來的是這次活動的主辦人范雲芳，她身着一件平紋珠繡的露背裝，下半身則是皮質直筒褲，全身上下金光閃閃，好不耀眼。
“這個不錯。”蘇菲亞贊道。“很有時尚感，我喜歡。”
“嗯，用色大膽，款式落落大方，質料搭配得也相當不錯。”羅森附和。
可是當第二個人出來的時候，他倆卻又是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這可就差得多了。”
接下來雖有不錯的作品，卻往往都只是鴻一瞥，十件作品中竟然只有一、兩件算得上是成功，蘇菲亞越看越不耐煩，林助理也失了興緻，鄭店長雖然失望卻仍勉強撐着，只有羅森一人還興緻勃勃，拉長了頸子在張望。
當一名身着復古剪裁連身洋裝的模特兒走入後台后，音樂驟變，變成非常輕柔優雅的鋼琴抒情曲，眾人還不明所以，只見一道淡紫色如夢似幻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哦！這個挺不錯的。”店長首先贊道。
林助理也接着道：“真的，沒有傳統那些繁複拖累的裝飾，單純用雪紡紗來搭疊，顯得整個作品格外酌清薪雅緻，真特別……咦！你們看，是舒梅，是舒梅耶！”她手指着台上的人兒，好不興奮地嚷嚷。
羅森早在舒梅出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也立即被她那纖纖身影攫住了目光，身着那件如霧般朦朧婚紗的她簡直美得令人屏息，他幾乎就像是被雷劈中了般，一瞬也不瞬的呆望着她。
她竟是那麼地美！
她原就生得秀麗，再用這件飄然淡雅的婚紗一裹，令她整個人好似幻化成花仙，只消輕輕一個款擺，就足以讓滿場觀眾嗅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輕甜芬芳。
她簡直美得不似凡人？
一股莫名的恐慌浮上心頭，他忽然衝動得想遮住在場千百雙盯在她身上的眼睛。她是他的！任誰也休想覬覦……
“喂！回魂哪！”林助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人都進去了，還看什麼？”鄭店長也跟着取笑。
羅森被她們一調侃，這才驚覺地收回線，微赧的不去搭理她倆。
後來舒梅又出來了兩回，次次都教他驚艷不已，那些婚紗穿在她身上效果出奇的好，看得他都痴了。
“大成功！舒梅真是了不起。”林助理佩服道。
“是啊！本來以為她只是個學生，沒想到功力不比一般設計師差呢！”鄭店長也接着道。
“啊！她要進去了。”
舒梅一進休息室，范雲芳立即熱情的湊上前來，開心的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太棒了，梅子！台下好多人都在贊你呢！”
“是嗎？”她淺淺一笑，放鬆的喘了口氣，接過她遞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當然了，你設計的婚紗簡直出色極了。”
舒梅但笑不語，紅通通的雙頰像蘋果般鮮嫩誘人，她褪下身上的婚紗，換上平常輕鬆的裝扮。
“我出去一下。”她道。
“好啊！但別忘了要在謝幕之前回來喔！”
“嗯。”她點頭，迫不及待的找羅森去了。
來到會場，才剛踏入場子，舒梅就被場內擁擠的人潮嚇得遲遲不敢進去，她在外邊連繞了幾個圈子，卻怎麼也找不到他人，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擠入人群。
就在她努力排開人群，試圖殺出一條血路時，場中忽然一片讚歎聲此起彼落，她心下好奇，止住了步伐往台上看去。
那是一件美得超乎想像的婚紗。
舒梅只覺得全身血液彷佛在這一刻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