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是,梅絮兒怎麼也沒想到一切還真讓左韻靈給說中了。
就在她費盡千辛萬苦、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找出那本被堆在儲藏室里的畢業紀念冊后,赫然發現,上頭那寫着「狄冠宇」三個大字的照片果然已經讓她給塗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不過,雖說已不太記得那個狄冠宇的長相,但梅絮兒可是完全記起那個小學時和自己立下不共戴天之仇的「好同學」了。
「好哇!狄冠宇,我這下子可全想起來了。」
梅絮兒咬牙切齒的翻着畢業紀念冊,一張臉早難看的像什麼似的,想起小學時候常受的委屈,她原本的好心情立刻盪到谷底,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碎屍萬段。
「畢業那天的仇我要是不討回來,我就不叫梅絮兒。」
才說完,她已氣沖沖的將那本畢業紀念冊用力丟在地上踩,然後衝進廚房從柜子裏搜出一些平常用不到的大小尖刀,犀利的刀鋒閃着冷冽的光芒,就如同她帶着殺氣的眸子一樣,陰森駭人。
「敢欺負我,我下一次就給你好看。」
驀地,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哪位?」梅絮兒接起電話,怒氣尚未消,語氣沖得很。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左韻靈幸災樂禍的笑聲。
「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找到那本被你『摧殘殆盡』的畢業紀念冊啦?」
聽出她聲音里的挖苦意味,梅絮兒不以為然的哼了聲。「沒錯,而且我全部都想起來了。這個王八蛋居然敢這樣欺負我,同學會那天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左韻靈忍不住噗哧一笑。「剛才班長打電話來,他說時間地點都已經決定好了,這個周末下午兩點在福華飯店;以你這個爛記性,你最好馬上記下來,否則要是忘記了,你報『大仇』的機會可就沒了。」
梅絮兒順手抄了起來,可是仍不免狐疑地道:「你又怎麼確定那個王八蛋那一天一定會來?」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拋下這麼一句暗帶玄機的話,左韻靈便把電話給掛了。
「喂,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耶!」
聽着話筒傳來的嘟嘟聲響,梅絮兒一張臉難看到了極點。
怎麼她認識的這些朋友老是喜歡掛她電話啊!
唉,真是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周末,原以為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梅絮兒卻度過她怎麼也想像不到混亂悲慘的一天。
為了能養足精神好「報大仇」,前一天晚上她早早便入睡,興緻勃勃的期待同學會的到來;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倒霉的做了個可怕的惡夢,害得她在凌晨兩點的深夜裏驚醒,便不敢再入睡。
死撐活撐的撐到窗外的天空漸露曙光,她才帶着一雙嚴重的熊貓眼安然進入夢鄉;誰知,這一覺卻讓她睡到下午一點半。
倉皇的驚醒后,眼看時間已一分一秒的逼近,她尖叫一聲,立刻火燒屁股似的衝進浴室,卻倒霉的踢到角落的紙箱,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還撞傷她潔白的額頭。
強忍着額上傳來的劇痛,梅絮兒一跛一跛的換好衣服,手忙腳亂的拿了皮包便衝出門。誰知出了門,才愕然發現自己腳上居然還穿着居家拖鞋,一張臉瞬間刷白,唇角則不住的抽搐着。
「我一定跟那個姓狄的王八蛋犯沖!」
忍無可忍的,她握拳嘶吼,想轉身回去換又怕來不及,一氣之下,她憤怒的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
好死不死的,一隻野狗剛好在這個時候經過,那顆小石子便不偏不倚的踢中那隻野狗的頭。
野狗怒咆一聲,咧着一口銳利的牙,兇狠的朝她奔了過來。
「噢,我的天啊!」梅絮兒驚喘叫道,扯着包包拔足狂奔起來。
自從小時候被狗咬過後,她便對狗產生莫名的「懼犬症」,不管是大狗還是小狗,只要是會咬人的狗,她都怕得不得了,甚至到了「聞狗聲就遠之」的地步,卻怎麼也沒料到自己居然會有被惡狗追着跑的一天。
「死狗、臭狗,不要追我啊!」梅絮兒氣喘吁吁的回頭看了一眼,眼見那隻野狗仍舊緊追着自己,而且還有愈來愈接近的趨勢,她嚇得一路尖叫,拉起褲管跑得更拚命了。
「汪汪汪!」
兇猛的狗叫聲彷如近在耳邊,梅絮兒嚇壞了,連忙使出渾身解數拚命爬上附近住家的一面圍牆上。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一隻拖鞋卻不小心的掉了下去,梅絮兒緊張的想伸手接住,圍牆下那隻蓄勢待發的凶狗卻對着她的手咬來;她又是尖叫一聲,連忙收回手,又驚又懼的看着那隻仍對着她狂吠不已的惡犬。
「可惡,你走開、你走開啦!」
可憐兮兮的被困在圍牆上,梅絮兒進退不得,急中生智掏出包包里的原子筆丟向那隻狗,卻引來那隻狗更猛烈的吠叫。
「我又不是故意拿石頭丟你的,是你自己剛好經過這裏啊!要是你不走這條路,不就不會被我的石頭丟到了嗎?你現在居然還敢對着我狂叫?」梅絮兒氣得語無倫次了。
「我命令你馬上給我走開,聽到了沒?你要是不走的話,我等一下就叫人把你殺了煮成狗肉,看你還敢不敢在這裏囂張。」
眼見那隻狗根本不為所動,仍舊守在圍牆下猛對着她吠叫,似乎不等到她不罷休,梅絮兒又氣又急,拿出放在包包里的刀子丟向它,想藉此嚇唬它,可卻讓那隻惡狗輕易閃過,差點氣黑她的臉。
「你不走是不是?你如果再不走,我等一下就叫捕狗大隊來抓你;被那些人抓到你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哦!他們會拿針扎你,扎得你體無完膚,還會拿鞭子抽你,抽得你皮開肉綻;然後把你吊起來毒打,打得你氣息奄奄、最後一命歸天。你不想那麼早死吧?」
眼見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結果下還是徒勞無功,梅絮兒氣得拿出包包里的東西丟它,可是等到包包里的東西全部丟完了,那隻狗還是站在那裏,瞠着一雙惡狠狠的狗眼瞪着她。
這回梅絮兒再也忍不住了,她放聲大叫:「討厭、討厭、討厭,誰來救救我啊!」
她眨了眨泛紅的眼,終於受不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已經站在這裏看着她很久了。
從發現她穿着一雙和身上的衣服極不搭配的兔寶寶拖鞋開始,他便對她起了好奇之心。
從她一路上像是懊惱不已的自言自語,然後火大的踢着地上的石頭,結果倒霉的踢中一隻惡狗,最後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爬到那面牆上后;從頭看到尾,他的笑聲就沒停過。
這個穿着古板、打扮老舊的女人完全引起他的興趣了,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居然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從原先的倉皇憤怒、驚懼惶恐,到最後的放聲嚎啕大哭,他幾乎忍不住衝動的想看看那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真面目,會是怎樣的令人怦然心動、魂牽夢縈?
在聽見她天真的對着那隻惡狗威脅利誘后,他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不再冷眼旁觀,踩着勢在必得的步伐走向她……
坐困愁城的梅絮兒已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不敢相信幾乎所有倒霉的事全集中在一天發生,先是倒霉的做了個最教她害怕的惡夢,又倒霉的跌了個跤、倒霉的穿錯了鞋,更倒霉的被狗追,現在則是倒霉的被困在這面圍牆上。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向來倒霉,只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倒霉。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離兩點只剩下不到十分鐘,再瞥一眼自己狼狽的模樣,她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討厭,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我?我不管,我要上訴啦!」
她抽抽噎噎的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發現那原本近在耳邊的狗吠聲似乎已經消失了;而後,一雙男性的腳來到她的面前。
「小姐,需要幫忙嗎?」
梅絮兒微微一愣,抽噎的啜泣聲立刻停止。她擦乾眼淚抬起頭,毫無防備的墜入一雙深邃迷人的黑眸里。
沒料到出現在眼前的會是一個擁有着如此俊俏男性臉龐的男子,梅絮兒登時瞠大了眼,呆愣住。
視線離不開那一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英挺的劍眉、挺直的鼻樑,以及那一張性感、魅力十足的唇瓣,梅絮兒心頭一震、耳根一熱,炫艷的紅霞立刻染上本就白皙的臉龐。
而他,則是悠然自若的將她的轉變一一盡收眼底。
「你沒事吧!」
看着他性感的薄唇在她眼前一張一合,像是在誘惑她似的,梅絮兒的粉頰更紅了,不敢相信向來抱持單身主義的她,竟也會有讓男人迷得如此神魂顛倒的一天。
「我沒事。」別過視線,她略微狼狽的說著,臉頰持續燙紅,尷尬的調整原先粗魯的坐姿,目光不敢再瞟向他。
他饒富興味的笑着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那隻兔寶寶拖鞋,雙眼掃過她變得羞愧的眼神、紅透的雙頰,再往下梭巡,來到她那張緊咬的紅潤唇瓣,唇邊的笑意再加深幾分。
「我幫你。」不等她反應,他已捧起她小巧白潤的腳,套上那隻兔寶寶拖鞋。
像電流一般的感覺滑過她心頭,梅絮兒猛地一震,腦海里不禁在此時浮現卡通仙度瑞拉里王子幫公主套上玻璃鞋的那一幕。
「謝謝。」回過神來,她倉皇的說著,腳不自在的移開他那雙仍舊握着她的手,腳底的末梢神經似乎在他奇異的視線下起了作用,嚇得她心兒狂跳。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怪異的感覺。
她閃避的舉動讓他的笑意更深。「想下來嗎?」
他的話說進梅絮兒的心坎深處。
懊惱自己竟上得來卻下不去,又感覺到他迫人的視線始終緊緊跟隨着自己,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藉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謝謝你救了我。」
拋下這麼一句像是拒絕的話后,她不再理他,努力想着解決之道;而他卻早已伸長手,噙着英雄救美似的豪爽笑容,將困在牆上的她抱入懷中。
「啊——」
未料他會有此一舉動,梅絮兒下意識的驚呼一聲,連忙張手抱住他,反而更拉近兩人的距離,她聞到他身上男人獨特的煙草味。
無助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她慌亂的抬起頭,對上他那雙異常深邃的黑眸,竟像是墜入深淵般,被震鎖住心靈。
「放我下來。」從未有過的慌亂嚇壞了梅絮兒,她不禁在他懷裏掙扎着。
她急於逃避的模樣讓他感覺好笑。「我以為救了你,你該會感激我。」
「我是。」梅絮兒迅速瞥了他一眼,很快的別過頭去。「我剛才不是已經道過謝了?真的很謝謝你救了我,替我趕跑……那隻狗。」
「就這樣?」他微挑眉,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裏,優閑的看着她。
梅絮兒不明白他話里的涵義,只好慌張的跪在地上撿拾着方才她從包包里丟出的東西;這一看之下,讓她尷尬的羞紅了臉,因為她剛才丟出來的東西里,居然還包括了女性最私密的物品。
天啊!讓她死了吧!她忍不住在心裏哀號着,撿拾的動作更快了,只想儘快逃離他的面前。
「現在還有狗在追你嗎?」
他聲音里明顯的調侃語氣讓梅絮兒更羞了。
好不容易撿完所有的東西,她略顯狼狽的起身,臉已紅透。
「真的很謝謝你。」
見她驚慌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還有呢?」
「還有?」梅絮兒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有什麼?」她確定她的東西都已經全撿起來了,難道還掉了什麼嗎?
他毫無預警的抬起她不斷向地下張望的小臉,唇邊掛了抹有趣的笑。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梅絮兒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到他們的身體幾乎貼着彼此了。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本就膽小的梅絮兒,她連連往後退,雙手揪緊衣襟,一顆心緊張的狂跳不已。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想幹嘛?
他挑眉環臂,有趣的盯着她小心謹慎的模樣。
「你以為我要害你?」這女人真有意思!
「我沒說。」梅絮兒飛快的反駁,向來不擅與異性接觸,更不懂在她的認知里,向來只以貌取人的男性怎會花費時間在她身上。
她知道,她並不是個會讓男人眼睛一亮的女人。
他盯着她良久,終於下了結論:「你知不知道,你防人之心太重?」
「不要你管」梅絮兒抱緊懷裏包包,頻頻後退。
沒料到她會如此厲聲反駁自己,他反倒訝異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幾分鐘前我才救了你。」
聽了他的話,梅絮兒尷尬的紅了臉。因為他說對了,她真的忘了。
「對不起,我絕對沒有把你當壞人的意思,只是這年頭人心險惡,會像你這樣伸出援手的人實在太少了,原諒我誤會你,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她急急忙忙的澄清,而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愈描愈黑。
「真的對不起。」她頻頻的道歉。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剛才態度不佳已經十分不應該,居然又誤會他,真是太枉費他的一番好意。
他反倒有趣的盯着她。「我接受你的道歉。」
見他如此乾脆的接受,梅絮兒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不過……」他故意遲疑了下,才慢條斯理的說:「我還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恩公』,不是嗎?」
他的話讓梅絮兒瞠大一雙眼。「很謝謝你救了我,再見。」才說完,她已轉身飛也似的離去,好像他是多麼可怕的毒蛇猛獸似的。
愣了半晌,他終於放聲大笑。
她真的是他所有見過的女人里,最有趣、也是最有意思的一個了。
梅絮兒匆忙又狼狽的趕到福華飯店后,時間已經是下午的兩點半。
一見她來,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左韻靈立刻朝她走過來。
「你怎麼現在才來?那天我不是還特地交代過你要把時間和地點記下來的嗎?你怎麼還是遲到了?」
「那個……」梅絮兒急喘着氣,根本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算了,待會兒再說吧!大家都已經等你很久了,快過來。」
一走進餐廳,熱鬧喧嘩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所有許久不見的老同學熱絡的圍在一起開懷暢談着,有的一點兒也沒變,還是和以前同一模樣;有的則是轉變太大,讓記性一向不好的梅絮兒根本認不出來。
「那個穿紅衣服的是誰啊?」
「楚璇箏啊!」左韻靈附在梅絮兒耳旁小聲的道。「怎麼樣?她變了很多對不對?以前她丑的跟什麼似的,大家常常在背地裏罵她『醜八怪』,沒想到現在女大十八變,現在居然變得這麼漂亮;如果不是侯穎昌告訴我,我絕對不相信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梅絮兒點點頭。「那她抱着的那個小男孩是誰?」
左韻靈一聽,差點吐血。「你白痴啊!那當然是她的孩子!我剛才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
梅絮兒一臉無辜的望着她。「有哇!可你又沒說那個是她的孩子。」
左韻靈忍無可忍的捧着頭,投降了。
「算了算了,我服了你了。過來吧,和大家打個招呼。」
梅絮兒才一走近,左韻靈立刻向大家介紹起來,所有的人既熱情又喜悅的和她寒暄。
「絮兒,好久不見了。」
「過得怎麼樣?在哪裏高就啊?」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改變呢!」
梅絮兒含蓄的點點頭,不太習慣回應大家的熱情。
她入座后,每個人又嘰嘰喳喳的閑聊起自己的近況,左韻靈這會兒才有時間好好的進行逼供。
「快說快說,你為什麼會遲到?」
「這……」梅絮兒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個救了自己的陌生男子。
見她面色有異,左韻靈更好奇了。「你別這呀那的,你倒是快說,為什麼遲到了半個小時?快快從實招來。」
無可奈何,梅絮兒只有尷尬萬分的把做惡夢、跌了大跤、被狗追的事全部說出來。
聽到最後,左韻靈立刻不給面子的笑倒在椅子上。
「我的天啊!真是快笑死我了,我說絮兒,我看你可以去參加金氏世界紀錄『最倒霉的女人』的比賽了,我想絕對沒有人可以贏你的,我還不曾看過有誰和你一樣從小倒霉到大的呢!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梅絮兒雖然不太在意自己成為被調侃的對象,但見她笑得如此誇張,還是尷尬的漲紅了臉。
「拜託你控制一下好不好?」她挫敗的嘆了口氣。「你以為我喜歡自己這麼倒霉嗎?可我就是這麼的倒霉,從小到大已經夠我嘔的了,你還這樣取笑我?」
見她委屈萬分的模樣,左韻靈才勉強止住笑。「好啦好啦!不笑你了。那你有沒有問救了你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梅絮兒納悶的瞥她一眼。「我問他的名字幹什麼?」
「你沒問?」左韻靈當場尖叫一聲。「他在狗爪下救了你,可以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沒問他的名字?你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麼?你起碼該問問他叫什麼名字,日後好想辦法報答他啊!」
梅絮兒愈聽愈覺得奇怪。「不過是一隻狗啊!」
「一隻狗就可以把你嚇得三魂七魄都沒了。」左韻靈不留情面的嘲諷。
梅絮兒愈聽臉色愈僵,「你以為我喜歡被狗追啊?跌了一跤撞傷額頭,還穿錯了鞋,我今天已經夠倒霉的,你可不可以饒了我?」
「倒霉?」左韻靈哼了哼。「至少你沒有被飯店的經理趕出去,已經算是幸運的;要想想你穿的可是拖鞋,而且還是兔寶寶拖鞋耶!拜託,你都幾歲的人,居然還穿這種小孩子穿的拖鞋,你不丟臉我都替你覺得丟臉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梅絮兒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叫。「言歸正傳,那個王八蛋來了沒?」今天要不是他,她又怎麼會如此倒霉又丟臉?追根究柢,一切都是他害的,要是讓她看見他,她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哼!
「還沒。」左韻靈沒好氣的說著。「我說你們這兩個歡喜冤家還真是默契十足,居然還相約好一起遲到,大家都已經到齊了,就你們兩個還沒來,你們還真是大牌啊!」
「誰跟他是歡喜冤家?」梅絮兒怒氣橫生的撇清。「我會這樣都是他害的,待會兒看到他,我非給他好看不可。」
「你想怎樣給他好看?」
「這樣。」梅絮兒咬牙切齒的從包包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尖刀,張牙舞爪的揮舞着。「雖然今天是一團混亂,但我可是有備而來的。見着了他,我非捅他幾刀不可,看他還敢不敢再欺負我?」
左韻靈一看,馬上粗魯的噴出剛下咽的湯。「我的天,你是準備來殺人的嗎?」
「殺人就殺人。」她已經氣到神智不清了。「畢業那一天我會跌倒都是他伸腳故意絆倒我,我可是高高興興的要上台領獎,沒想到他卻這樣對我,讓我成為全校的笑柄,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嗎?」
左韻靈當場傻了眼。「原來你會跌倒是他害的?」才說完,她已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那他真是太過分了,而且還害你跌了個難看的狗吃屎,你知道嗎?當時就連台上的校長也在偷笑耶!我看八成他心裏在想,這真是他有生以來主持過的最好笑的畢業典禮了,哈哈哈……」
見她愈笑愈大聲,梅絮兒一張臉卻愈來愈難看。
「你居然幫着那個王八蛋取笑我?」
察覺她臉色大變,左韻靈趕緊止住笑。「好好好,我不笑你了,你也彆氣,反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你就別那麼生氣了嘛!再說,大家當時年紀都小,畢竟年少無知,你就原諒他吧!我想他現在應該也是很後悔的。」
梅絮兒咬牙切齒地道:「要是他沒有呢?」
「這個啊……」
左韻靈話還來不及說完,身後已響起一陣騷動。
「狄冠宇來了,狄冠宇來了。」
梅絮兒推開椅子站起身,怒氣沖沖的揮舞着手中的刀子。
「我就給他好看。」
不顧左韻靈的阻止,她踏出狂怒的步伐朝餐廳門口簇擁着的人群走去。
手中銳利的刀鋒像是她閃爍着怒火的眼,冷冽卻又炙人。
好不容易排開眾人,擠入人群,她已火大的揚起刀。
「王八蛋,你總算來了。」
刀刃尚未揮下,原本背對着她的男子緩緩轉過頭來,深邃迷人的黑眸閃爍着璀璨的光芒。
而揮舞着利刃的梅絮兒當場僵在原地。
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就是不久之前在狗爪下救了他的那個男子!
鏘的一聲,她手裏的尖刀失去支持力,掉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