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靜小姐，到了，請下車吧！」阿成打開車門扶持她下車。
沈靜一站定，立即臉色大變，「阿成，你……」等着她的竟是嚴嵩身邊的護衛，在嚴府時，她見過的。
「對不起了，靜小姐。」阿成臉上的恭謹盡退，貪婪之色立現。
「你辦得很好，拿去吧！」
「謝秦統領賞賜。」
「你可以走了。」秦雄面無表情的道。
「是。」阿成躬身應道，直起身，秦雄一劍穿胸而過。
「啊！」沈靜驚叫出聲，被他殺人不眨眼的冷酷給嚇著了。
「進來吧！」秦雄看向她。
沈靜不知道這是不是叫殺一儆百，不過，在她目睹了殺人像揑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和不在乎後，她不會傻得反抗他的話。所以，她乖乖的隨他後面進屋。
「吃點東西。」桌上有着豐盛的早點。
沈靜搖頭，雖然從昨晚起就沒吃過東西，此刻她又哪吃得下東西？就算吃了，也難保不會吐出來。
「在這裏，嚴世蕃找不到你的。」秦雄突然道。
「你不是來抓我回嚴府的？」沈靜奇道。
秦雄搖頭。
「那你捉我來是為了什麼？」沈靜大著膽子問。
「你是我的。」秦雄宣告，「我不會將你交給任何人。」
沈靜聞言，嚇得面無血色，半晌說不出話來。
「梁明昆死了。」秦雄突然道。
「什麼？」沈靜驚呼。
「是我殺的。」秦雄又道：「他承認你奶娘是他殺害的。」
「可是，為什麼？」沈靜吶吶的問，分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她是恨粱明昆，也想過要替奶娘報仇，可是……
「你不想替你奶娘報仇？」秦雄看她。
「我想。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會……」
「我說了，你是我的。只要是你的事，就關我的事。嚴世蕃欺負你的事，我也會替你討回來。」秦雄許諾。
「你知道？那你也看見……」沈靜不自在的讓紅潮攻佔上雙頰，又氣又窘，這人是偷窺抂嗎？
「是的，我看見了。」秦雄點頭，沒有佯裝不懂她想問什麼？眸子閃過一抹妒恨。
「既然你知道，那麼也應該明白我已經是翼哥哥的人了……」
「不是，你還不是他的人。」秦雄冷聲打斷道：「因為他沒有佔有你，所以，我才放過他，當作他及時從嚴世蕃手下救了你唯一的回報。不過，從今以後，他不會有機會再碰你一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是我的身子既然給了他，這輩子就是他的人，就算他不要我也一樣。』沈靜聲明。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奪下你的初夜，不管是誰，都會是你的選擇？」秦雄冷漠的眼底突然冒出一簇火焰。
「當然不是，我愛沈翼，所以，才會將自己給他。」沈靜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危險，退了一步搖頭。「換了是別人，我寧死不屈。」
「是嗎？那麼，他便非死不可了。」秦雄冷酷的說。
「你要殺他？」沈靜抽了口氣。
「你好好休息，千萬別亂跑，這屋子四周佈滿了機關，不小心碰到是會喪命的。」秦雄沒有回答她，冷冷的交代道。
「你不可以殺沈翼。」沈靜對他叫。
秦雄只是冷冷的對她一笑，便離開了。
＊＊＊
遍尋不著沈靜，沈翼快急瘋了。
一封信適時的送到他的手上，他看完後，片刻也不敢耽擱的立刻趕到信中說的地點。
「被趕出家門的感覺如何？」
「靜呢？」沈翼問。
「她很好。」秦雄道。
「我要見她。」
「可以，只要你打得過我。」秦雄道：「不過，在動手之前，我要無告訴你一個故事。」
「廢話少說，我要見靜。」沈翼不耐的說。
［曾經有一個女僕懷了主人的孩子，當時主人尚無任何子嗣，得知女僕有了身孕，主人的欣喜可想而知。可是主人的妻妾眼看女僕得到主人的恩寵，擔心女僕會母依子貴，動搖了她們的地位，於是設計了女僕和男僕私通的假象，主人當然大為光火，一氣之下，將大腹便便的女僕給趕出門，更視女僕腹中的孩子為雜種。」秦雄逕自說著，完全不理沈翼有沒有在聽。
「說完了？」
「女僕肚子裏的孩子長大成人了，他決定要報復並拿回原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沈翼深思的看着他，將事情前後連貫起來，「你就是那個孩子？雲霓是你布的棋？」
「你很聰明。」秦雄冷笑。
「好，如你所願，我已經讓老頭趕出家門了，以雲霓的手腕，相信你很快就能如願以償的入主沈家。你還抓靜幹什麼？她跟你的恩怨無關吧？」沈翼根本不在乎沈家家產，也沒興趣認兄弟，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和他便是兄弟了，他只在乎靜。
「我要地。」秦雄道。
「不可能，靜是我的。」
「原本我並下打算殺你，可是她說她愛你，所以，你非死下可。你死了，她身心就全是我的了。」
「你碰了她？」沈翼氣憤的握緊拳。
「我不會對她用強。」秦雄冷酷的臉龐因談到沈靜而軟化了些許，「打從五年前在靜心園見到還是小女孩的她，我就決定要她。我一直在旁邊等着地長大，可是你冒了出來，以哥哥的身分接近她，讓她毫無防備的愛上你，你該死！她本該是我的。」
「不，靜是我的。沈家我可以讓給你，我也可以不跟你計較雲霓的事，可是，靜是我的，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的。」
「那就看看誰能得到她吧！」秦雄動手了，一出手就是狠厲的要命招式，十足的殺手本色。
沈翼猝不及防，退後了好幾步，胸口仍是重重的挨了一掌，噴出一口鮮血，足見秦雄出手沒有半絲留情，當真非要他的命不可。
秦雄再度攻來，沈翼往後飄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沒再讓自己處在弱勢的地位。
「別想逃！」秦雄狠厲的招式再度攻過來。
沈翼也不再客氣，既然他不顧念血緣關係，不能說是兄弟之情，他們從來沒有過這種情誼，他又何必太在意？靜還等着他救呢！
在秦雄挾著凌厲的招式攻過來時，沈翼也以同樣的氣勢迎上去。
一轉眼，兩人已交手了數百招，突然，兩人互對一掌後，「砰！」地一聲，兩人同時住後趺開。
沈翼退了數步才停住跟槍的腳步，勉力站住。另一邊的秦雄則在趺落在地時，噴出一口鮮血，不敢置信的瞪視他。
「靜在哪裏？」沈翼間。
「你不殺我？」秦雄不敢置信的憤怒轉為不可思議的表情，在他以往的世界裏，不是生就是死，從來不會有人儍得放過自己的敵人，讓他有機會報復。而他……他是他的敵人吧？
「我殺你做什麼？」沈翼問。
「我想殺你。」
「那又如何？你終究沒殺成不是嗎？靜在哪裏？」
「我圖謀沈家產業，命令雲霓設計你。」秦雄又道。
「你是在鼓勵我殺你嗎？」沈翼有些好笑的問。
「我只是告訴你事實。如果你今天不殺我，改天我還是會殺你的。」秦雄冷然的回視他，神情沒有一絲落敗的狼狽。
「如果你想天涯海角來找我的話，請便。」沈翼笑答，「不過，我想你處心積慮的想得到沈家產業，不會只為了要靜而扔在一邊的吧？」
「算起來，你該是我的兄長，那麼，沈家產業傳到你手上，沈家的列祖列宗們應該不會抗議才是。至於雲霓，是我自己不長眼，能怪得了誰？何況，我還要感謝你最後來這一招呢！這樣，我對雲霓就不必有愧疚，能安心的帶著靜從此五湖四海雲遊。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殺你？」
「你真的一點都不怪我？」秦雄臉色怪怪的問。
「除了你把靜帶走這件事。」沈翼道。
秦雄靜默了片刻，「我帶你去。」
＊＊＊
怎麼辦？怎麼辦？……
秦雄殺掉阿成的畫面不斷在眼前浮現，伴隨着他臨走前的冷笑，慘殺的阿成的臉漸漸變成沈翼的瞼，然後，她就再也揮不去這恐怖的畫面，開始坐立難安了。
「不行，我不能讓他傷害翼。」
秦雄依恃園內有機關，也是不想讓人知道沈靜的行蹤，因此並沒有讓人把守在門外。
所以，沈靜輕易的便走出房門。
然而，才踏出房門，走上迴廊，一支箭不知打哪兒朝她當胸直射而來，快得教她無法反應……
＊＊＊
沈翼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實，靜渾身是血的仰躺在地上，胸上猶插著一支箭。
「不！」沈翼狂吼著衝上前抱起她，那把插在她身上的箭像插在他心上一般。
秦雄也沒料到會見到這種場面，直愣愣的看着靜慘白的容顏，「我明明告訴她這屋裏到處是機關，要她不要亂跑的，她為什麼不聽？」
沈翼的淚一滴，兩滴地直落到懷裏的沈靜臉上，然後一發而不可收拾。
熱燙的淚喚醒昏迷的沈靜，她乏力的張開眼，虛弱的擠出聲音，「翼……是你……你……快走……他要……殺……殺你……快……快走……快走……」
「靜，你沒死！你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沈翼乍聽她說話，狂喜的摟緊她叫，忘了她身上還插著一把致命的箭，「老天，我以為……謝天謝地，你還活着。］
「好痛！」沈靜痛呼，差點沒再昏死過去。
沈翼忙不迭的放開她，然後才想到要檢視她的傷。
秦雄見她醒來，關心的靠過來想看她的傷勢。不料沈靜看見他，沒有血色的臉更見慘白，「翼……你快……走，不……不用……管……我，快……快走……」驚懼之上，氣往上涌，人又暈死了過去。
「看來，她讓我嚇昏了。」秦雄苦笑。
沈翼沒有理他，逕自抱起她走向房內，動手替地處理傷口。
「她的傷勢如何？」秦雄跟在後頭問。
「你差點害死她。」沈翼處理好靜的傷勢後，才總算能鬆口氣，幸而那支箭只是射穿了左肩膀，不是他乍見上以為的當胸一箭。不過沈靜受傷，還是令他非常生氣。［只差兩寸，差兩寸靜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
秦雄放下心，又恢復慣常的冷漠，「我警告過她這裏到處是機關，叫她別亂闖的。」
［這是什麼話？讓你抓到這裏來，能逃會不逃嗎？你為什麼不派人保護她？」沈翼生氣的質問。
「因為她從來就不是沒腦筋的女人，我既然告訴她這裏到處是機關，她就不會儍得亂闖。」秦雄深思地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兒，她明知危險卻不顧一切跑出來的原因只有一個，她要去向沈翼示警。
「我嫉護你，沈翼。」秦雄突然說。
「嫉妒我？」
「她愛你。」秦雄留戀的再望眼床上的人兒，明白即使他真的殺了沈翼，這輩子仍然得不到她的心，她用生命告訴他這個事實，他又何必再強求？
另一個放手的理由是，沈翼愛靜只會比他多，不會比他少。在誤以為靜香消玉隕的那一刻，沈翼的淚徹底將他打敗了。
一個冷血殺手居然讓淚給打敗了，多可笑！秦雄自嘲。
「告訴她，有我這個哥哥。」
「秦雄……」沈翼納悶的叫住突然往外走的秦雄。
秦雄停住，遲疑了一下，「我叫沈昊。」
說完，沒再回頭。
＊＊＊
「翼，快走，別理我，快走，不，你不能殺他，不能……」沈靜由昏迷中驚醒。
［靜，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沈翼佈滿胡碴的瞼滿是疲憊，可是卻難掩見到她清醒過來的欣喜。
那把箭雖然沒有射中要害，但也讓沈靜足足發了三天高燒，直到今早燒才退了下來。教沈翼擔足了三天的心。
［你，你快走……］沈靜一見是他，緊張的直推他。
「已經沒事了，秦雄他走了。」沈翼安撫她。
「走了？真的？］
「恩！而且他永遠也不會再傷害我們了。」
「你把他殺了？」沈靜驚懼的說。
「當然不是，」沈翼失笑，「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說他走了，又說他永遠也不會再傷害我們了，而我知道他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們的。」想到他冷酷殺掉阿成的那一幕，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翼，他好可怕！」
「靜，他有可能傷害任何人，但永遠下會傷害你的。」沈翼憐惜的拍拍她。
「可是我怕他傷害你。］沈靜衝口而出。
「不會了，他要我告訴你，讓你知道有他這麼一位哥哥。靜，他是爹的兒子。」
「爹的兒子？」沈靜詫異的張大眼。
「嗯！所以，他算起來是我的兄長，不會傷害我的。」沈翼輕描淡寫的說，相信這麼說，靜一定能釋懷的。這幾天靜已經受夠驚嚇了，沒必要告訴她，秦雄，不，是沈昊，是在明知兩人是兄弟的情形下對他出手的。
當然也沒必要告訴她，沈昊早在五年前就知道她的身世，而且一直暗中守護着她長大。這當然也是他的私心啦！光是想到在他還不知道靜時，沈昊就一直守在她身邊：心裏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沈靜一頭霧水。
「這事說來話長，不急的。以後，我有的是時間說給你聽。」
「以後？」
「嗯！靜，我不回沈家了，你願意跟我走嗎？就我們兩個？」沈翼深情的看着她。
「那十二姨娘呢？」她沒有忘記他在和她親密之後，扔下她回去找雲霓的事。
「我和雲霓的事已經過去了。靜，我現在愛的是你，我愛你。」沈翼終於說出自己的心意。
「你愛我？」幾乎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喜悅，沈靜不敢置信的顫抖雙唇問，「你說，你愛我？」
望着她盈著喜悅淚光和柔情款款的瞳眸，沈翼忍不住用力抱緊她，「對，我愛你。」
「不是為了負責？］沈靜猶不敢置信。
「負責？」
「因為你佔了我的身子，所以你才會……」沈靜的臉沉了下來。
「你以為……儍靜，你仍然是清白的。」沈翼邪邪的笑看她。
「可是，你明明……難道那不是……」沈靜窘得不敢抬頭，「人家怎麼知道嘛？你對人家那樣，人家以為……以為……」
「靜，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沈翼在她耳畔輕聲訴情。
沈靜無限矯羞的躲進他懷裏，輕輕嗯了一聲。
「靜，你還沒說呢？」沈翼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挑逗她。
「說，說什麼？」沈靜呼吸漸漸下穩，整個人嬌軟的倒在他身上，吐氣如蘭的說。
「說你愛我呀！娘子，你不說，為夫的怎敢造次？」沈翼壞壞的輕咬着她的粉頸，「你知不知道為夫那晚為了剋制自己，差點要了我的命？」
「你……」沈靜羞得滿面通紅，「我……人家怎麼知道嘛？」
「那現在知道了，可以給為夫的通行令了吧？」沈翼將自己的灼熱抵住她，燃著慾火的鷺猛眸光灼灼的射向她，完全不似他口氣中的輕鬆。
「我愛你！」嬌羞的紅唇柔情萬千的吐出深情款款的愛語。然後……一室繾眷，激情無限。
沈靜終於「真正」成為沈翼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