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華燈初上，白天熱鬧極了的擎天堡，每到晚上，尤其是這個時候，通常也會很熱絡，捨不得睡的大有人在，或聊天、或商討事宜。
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樣，大伙兒早早就各自回房，而一向會在書房待到三更半夜的石凜天，也被大伙兒強迫地推人了房間。
有古怪!
石凜天看眾人的表情就察覺到了，只是沒說破。
現在他可沒心情去探究為什麼，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盤據他的心頭，教他心情煩躁不已。
“什麼人?”突然，他覺得房裏有其他人存在。
“石大哥，是我。”
一個穿着薄紗的美麗女子朝他款款走過來，那曼妙的身材在若隱若現的衣裳包圍下，更加引人遐思。
那張晶瑩絕美的臉蛋，更是讓人喉頭一緊。
沒錯，那不顧一切的女子，正是燕姒歡。
她無懼地揚起了小臉蛋，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直揪着他，但是一顆心卻不停地狂跳，那聲音之大，讓她差點都要以為對方聽得出她的心跳聲了。
“你在做什麼?”她這突然的轉變讓石凜天一怔。
在心中，燕姒歡是個單純又買玩的小姑娘，想不到搖身一變，她竟然也可以這麼嫵媚風情。
“勾引你!”燕姒歡直接地說，“石大哥，你的警覺心怎麼那麼差，竟然都沒發現我，還好今晚是我潛入你房裏，若換成是刺客，你怎麼辦?”她皺起了
眉頭，替他好擔心。
這個小女子，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了，竟然還為他擔心?
石凜天的心深深地被感動着。
不!不行，他不能被她所吸引，他不能因為她而失去了原來的自我，現在的狀況他很滿意，並不想改變這一切。
“既然你知道闖入我房裏是錯誤的，尤其夜深了，更是不應該，那你就該趁早走人。”石凜天也不迂迴，直言說。
燕姒歡美麗而幽怨的眸子眨了眨。
“石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含嗔帶怨地問：“難道……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她都拋下一切了，包括她的自尊，難道他竟毫無知覺?
石凜天心口一室，他拚命地告訴自己，千萬別動心。
“這種事我早就說過了，何必一再要我重複?”他別過頭去。
“看着我，石大哥，你看着我。”燕姒歡走到他面前，“我要你當著我的面，再說一次。”
石凜天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抬起頭來。
“講幾次都一樣，我只將你當成小妹，不可能對你有感情，請你別——”他的聲音戛然停止，“你……你在做什麼?”
燕姒歡突然解下了薄紗，露出潔白如藕的手臂和晶瑩白皙的香肩，那白細中帶着嫣紅顏色的肌膚，看來令人全身發燙。
“我根本不想當你的妹妹，只想當你的心上人。”燕姒歡緩緩靠近他，主動貼上他懷裏。“為我放下你的身段好嗎?別再拿那張冷酷的臉當作保護色了，我知道，其實我在你心裏，有不一樣的地位。”
“我……”
“別否認。”她的聲音泫然欲泣，“我只想聽實話。”
石凜天一雙濃黑的眉頭緊緊皺着，推也不是，不推開她，自己又快要沒辦法呼吸了。
天啊!誰給了她這種膽子的，她……也大膽的讓他太訝異了。
“天哥，告訴我，我想知道你心裏的話。”
“我……”石凜天下定了決心，這一次，是講清楚的時候了。“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
他忍痛地將她推開自己身邊。
“將衣服穿上吧!小心別著涼了。”他故作冷酷地說。
燕姒歡的心，比外頭的天氣還要寒冷。
“你……你真是無情無義，虧我這麼喜歡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燕姒歡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對不起。”
“我才不想聽這句話。”她搖搖頭，“我告訴你，今天我二哥來了，他說……他說我爹娘已經為我訂了一門親事，我就要嫁給別人了。”
石凜天知道，上官揚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他了，所以一進門時他才會那樣魂不守舍。
可那又如何呢?這不是他所希望的結果嗎?
只是心為何那麼痛?一想到她就要嫁做人婦，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個淘氣鬼在身邊，一下子威脅他吃東西，一下子拿好玩新鮮的玩意兒在他面前獻寶，又一下子當眾說喜歡他……
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他的生活即將恢復以往的平靜，他再也不用想盡借口躲開她。
這不是他所希望的事?是他所希望的……
“你為什麼不說話?天哥，你為什麼不說話?”燕姒歡不死心地喊。
石凜天苦笑，要他說什麼呢?
“小歡，恭喜你。”
他不再喊她燕三小姐，他終於喊她的名字了，而且喊的那麼好聽、那麼親切，簡直教她熱淚盈眶。
但是……但是為什麼?他竟然是在恭喜她，恭喜她嫁給另一個男人?這……這算什麼?
“你竟然恭喜我?石凜天，你竟然沒良心的恭喜我，你真的很殘酷，你太無情了。”她怨恨地說。
“我本來就是這種人，早跟你說過了，不是嗎?”
燕姒歡的心涼了，但是她還做着垂死的掙扎，不顧一切地上前擁住他，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石凜天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將她推開了，他拿回了主控權，熱烈地吻上她的唇，像要將滿腔的愛火跟她同燃，那像是波濤般洶湧的情慾，怎麼也無法停下來，誰也沒辦法掌控。
砰!兩人太過激烈，撞倒了旁邊的椅子。
那彷彿被魔網包圍的兩人，這才恢復理智，尤其是石凜天。
他驚訝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太不可思議了。
就說這小女子是他的剋星，總是會讓他做出連自己都意外的事來。
他怎麼能夠再繼續下去呢?
“天哥，天哥你……”
燕姒歡突然被推開，屬於他的溫暖瞬間消失，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好冷，冷的快要發抖了。
“對不起，穿上衣服，你走吧!”他用力冷靜下來說。
“不!我不走，我不走。”燕姒歡不顧廉恥地上前抱住他，“我不會走的，今晚，我是屬於你的。”
剛剛他那麼激情地吻她，她感受到了他熱切的愛意，他是愛她的啊，為什麼他不肯承認呢?
罷了!既然他害羞，那她可以拋下矜持主動沒關係，只要能夠跟他長相廝守，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燕三小姐，真的很對不起。”他又推開了她。
“天哥，難道你不要我?”她楚楚可憐地問。
“對不起!”他已經數不清楚自己今晚說了幾次這句話，但是……除了這句話以外，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天哥——”她不死心地仍想追上前。
“你不想走，那我走好了。”石凜天又一次狠狠地落荒而逃。
房門被推開，然後又關上了。
燕姒歡就這樣跌坐在地上，動也不動，宛如一座雕像。
怎麼會這樣?她都已經投懷送抱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夠那麼理智，頭也不回地離去?
“石凜天，我恨你。我從來……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但是……我真的很恨你!”
一滴滴的眼淚，慢慢地順着她的香腮落下，訴不盡的悲涼，在這凄冷的夜晚，聲聲切切。
突然，她像是發狂似的，狂掃屋裏的所有東西，摧毀看得到的所有物品，直到力氣用盡，才慢慢地蹲坐在角落邊。
她的眼裏看不見任何東西，耳里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完全將自己整個人給封鎖死了，不然她會發現小簇的火花，正在竄動。
是她剛剛推倒了的燭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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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凜天衝出門外，奮力地往前飛奔而去，期間那冰冷的空氣朝他臉上襲來，不知跑了多久，整個人總算稍稍可以冷靜下來。
沒想到燕姒歡竟然會那樣做，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而他竟然辜負了她，連他都恨自己。
他看來好像很堅強剛毅，但事實上根本就是沒勇氣的膽小鬼，他不敢接受她的情意，他不想為任何人而改變。
“喂，你們猜，現在老大和小歡怎麼樣了?”上官揚帶着興奮的聲音突然從涼亭里傳來。
“這還用說，本姑娘的計策向來萬無一失。”這得意的聲音，正是出自那惟恐天下不亂的秦穎兒之口。“何況歡歡那麼美，連我這個女人看了都心動的要命，你家老大要是看不上她，八成是有問題。”
“你這女人，老是口沒遮攔的。”谷南曦不滿地說。
“就是說，我家主子才不像你說的那樣。”雷雲也幫忙說話。
再怎麼說對方都是他家老大，說話當然得放尊重些。
“我說錯了嗎?本來就是這樣，你家石老大天生長了一張生人迴避的臉孔，好不容易有人上門送死……我是說主動喜歡他啦!別瞪我。”秦穎兒說的口沫橫飛，“而且歡歡不但是大美人，還是飛鶴山莊莊主的掌上明珠耶，這樣的女人多少人搶着要，你家石老大要是再拒絕，我就要懷疑他的腦袋了。”
石凜天總算弄明白了，原來這一切，全都是這死丫頭出的主意。
“是嗎?秦大小姐懷疑我的腦袋如何呢?我倒想聽聽高見。”低沉的嗓音傳來，把涼亭里的所有人都給嚇壞了。
“老大!”
“主子。”
“大哥……”
眾人差點沒跌倒。
天啊，這個……他是男人嗎?在大美人燕姒歡的誘引下，竟然還能衣着整齊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太不可思議了!
“想不到你們這麼好興緻，半夜不睡覺，在這裏聚餐嗎?”石凜天瞄了一眼桌上的食物。
大概除了今天剛到的燕似祺以外，其他人全都聚集在此了，可見所有人都有參與設計這件事。
“啊!是啊是啊!老大，你……你也睡不着覺，出來……呃，走動走動啊?”上官揚陪着笑臉問。
“還笑得出來。”他叱喝，“這種餿主意，虧你們想得出來。”
眾人滿臉的苦澀表情，完了，惹火了這老大，他們死定了。
“我們……我們都是搞了你的幸福着想耶，石老大，找個美人給你作伴，你該感激我們才對。”秦穎兒怕死地躲在上官揚身後，偷偷地說。
“秦穎兒，這筆賬，我還等着跟你算。”石凜天直接地說。
秦穎兒苦着臉，連連搖頭。
“不!這種事人人有份。”要死大家一起死，“而且我們都是為了幫歡歡的忙，歡歡真的很喜歡你，雖然我一直很難理解她到底喜歡你哪一點……我的意思是說，您真是太優秀了，連歡歡那樣的大美人都忍不住受你吸引。”
“廢話少說，你……”
“哎呀!你跑出來了，那歡歡呢?”秦穎兒眼見他就要算賬了，趕緊轉移話題地問。
“她……”提起燕姒歡，石凜天的口舌和理智總算又渾沌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大喊。
“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
“失火?哪裏失火了?”
秦穎兒眼尖地發現，“是石老大的房間，哇，那兒火勢好大。”
眾人立刻飛奔朝火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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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的大主子，幸好你沒在房裏，真是老天保佑。”擎天堡的管家走了過來，看到大主子沒事，心裏總算放下了大石。
“哇!真精彩，沒想到小歡這麼猛，竟然放火燒房子。”上官揚吹了一計響哨，看着漫天的火舌竄動。
“一定是太生某人的氣了。”秦穎兒斜瞄了石凜天一眼。
燒的好、燒的妙，最好把擎天堡整個都給燒掉，這樣才能大快人心，誰要這木頭人不識情趣。
石凜天則面無表情，燒掉一間房又何妨，只要她能開心點就好。
當然，他知道這是奢求了!
從他傷害她開始，她就快樂不起來了。
眾人也沒加入救火行列，就這樣看着僕人來來去去，反正一間房對他們來說，損失並不大，別波及旁邊就行了。
“火燒?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突然水兒跑了過來，着急地問，“你們大家，有沒有人看見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
眾人面面相覷，燕姒歡她沒回房睡覺嗎?
“是啊，我聽見人喊火燒，趕緊跑到我家小姐房間，但是她不在房裏。”在人群中找不到燕姒歡的蹤影，水兒更加着急了。
“那可能去別的地方走走了。”
“我四處都找過了，也到二爺房裏問過，就是沒瞧見她。”
“水兒，找到小歡沒有?”燕似祺一聽見寶貝妹妹不見的消息，也趕忙四處去找。
“沒有，二爺，你找的怎麼樣了?”
眾人總算髮現事情不對勁，燕姒歡很有可能還留在房裏沒出來。
“糟了!歡歡，歡歡你快出來，歡歡。”秦穎兒連朝屋裏大叫。
她們兩個年紀相當，談話也投機，而且一見如故，一下子就混熟了，像是姐妹一樣，她可不希望燕姒歡真的出意外。
“小歡，你千萬別那麼傻。”鳳無憂也跟着緊張了。
“你們……你們別嚇人，小歡不可能還在屋裏的。”上官揚說的也有些心虛，完了，她不會那麼想不開吧，要真弄出了人命，怎麼跟飛鶴山莊交代?
“就是，小歡怎麼可能跑進石凜天的房裏?”燕似祺一點也不相信。
雖然他那個妹妹很任性，但是不可能做出那種破壞名聲的事來。
石凜天一想起有這種可能，就覺得頭皮發麻。
燕姒歡那麼驕傲，不可能用這種方武尋短，除非那是不經意的……
下一秒，他連想都沒多想地就往屋裏跑。
“老大，你做什麼?”谷南曦動作迅速地拉住他。
“是啊，主子，那火燒得那麼旺，你別亂來。”雷雲也連忙跟着拉。
“你們放開我。”石凜天沉聲道。
“可是那……小歡也不一定在裏面，你這樣去真的太危險了。”鳳無憂擔心的說。
只要一想起有一丁點的可能性，石凜天就無法忍受。
他不要她死，他不要她死……
在這一刻里，他才發現她對自己有多重要。
“我再說一次，放手，快、放、開、我。”石凜天不顧一切地推開眾人，往火燒的房裏跑。
“老大——”
“主子。”
“天啊，你們這群笨蛋，喊什麼喊啊?還不快點救火，要是歡歡真的被燒死在裏頭，看你們怎麼賠得起?”秦穎兒趕緊催促大家加入救火行列。
“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燕似祺完全被弄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