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爹--”強忍悲傷的哽咽,令人聞之鼻酸。
外頭霪雨霏霏,斷斷續續的飄雨,一整夜都沒停過。
這濕冷又迫寒的雨夜,像是在呼應他的心酸與悲慟,那雨聲和悲切的淚語,交織成令人不忍細聞的音調。
“別……曦兒,別哭,男兒有淚不輕彈,生死之路是人都必行,不要太傷心……咳咳咳……”
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谷南曦慌然無措,母親早逝,這十多年來父子倆相依為命,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他真的就這麼……走了,那徒留他獨自一人,該怎麼辦?又該何去何從呢?
“爹,我去求王大夫,王大夫……王大夫他醫術高超,他……他會醫好你的,你不用擔心……不用擔心。”邊安慰着老爹,邊提起袖子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想趕快去找大夫,不料衣角卻被拉住。
“太遲了。”谷老爹滄桑的灰白臉上寫滿無奈。
“不!不遲,怎麼會遲呢?念么會……”他幾乎狂亂了。
“曦兒,別那麼激動,聽我把話說完,聽我……咳咳咳……”谷老爹突然嘔出了一大口血。
“爹--”谷南曦俊雅的臉色瞬白,回身扶住他。
“咳……曦兒,爹不行了,不過我心裏一直有個心愿未能了,你一定要……咳咳咳咳……”話語未歇,又是一陣猛烈的狂咳。
谷南曦知道,再不好好的醫治他爹,就要來不及了。
“爹,別再說了。來!我揹你,我這就揹你去找大夫,咱們……咱們趕緊去找大夫。”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泛流的淚了。
“不!冷靜點,讓……讓我把話說完,再不說就沒機會了。”谷老爹氣若遊絲地說道。
“爹……”
“別插嘴。”谷老爹制止他說話,死白的臉上藏着一絲遺憾,“曦兒,爹真的不行了,很遺憾無法看到你娶妻生子。”
他強忍淚水地猛烈搖頭,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聽我說,我心裏還有另一個遺憾,那就是……我再也無法親自償還鳳家人的恩情。”
“鳳家?”似乎聽爹提起過,只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罷了。
“沒錯!轉眼間,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谷老爹咳了又咳,記憶回到了年少輕狂的時候,“當年爹進京趕考,不幸名落孫山,返家時盤纏又用罄,窮途潦倒,幾乎奄奄一息,幸好當時鳳良善夫婦及時伸出援手,讓我能夠得以溫飽,平安返家。曦兒,這恩情……這恩情你可要記住,爹已經沒辦法報答人家,但是你可別忘了……咳咳咳……”
“鳳良善?”
“是呀!記住了,曦兒,一定……一定要報恩,你要記得報……恩--”谷老爹話說完,頭一偏便過了氣。
“鳳良善?鳳良善是誰?爹你……你還沒講清楚,爹……爹--”
霪雨紛飛的濕冷暗夜裏,凄慘絕望的哭喊不斷從殘破的木屋裏傳出,聽來愈加教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