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辦公室的午休時間照例會有八卦聚會出現。

羅若平依然如往常般不當一回事的埋首看報,以免自己不小心被流彈射中,成為全公司八卦新聞的女主角。通常愈沉默、愈置身事外愈安全。

但現在已經講到沒人可講,連李經理都不甘寂寞的出來參一腳。“你們都不知道,我同學……上次來過,長得很好看,條件很好的那一個……”

說的不就是嚴浩恭嗎?

羅若平的頭雖是埋進報紙里,但耳朵正盡責地認真豎著。

說是不想聽,不過對象是嚴浩恭……好吧!勉強聽一聽好了。

“……我就常勸他,男人要想得開。像他,多有身價的一片韓國草,他以前那個女友不過是路邊的圓仔花,根本就……”

圓仔花?他說她是圓仔花?

憑什麼她就是鄙俗的圓仔花,而他就是身價不凡的韓國草?

羅若平臉皺得兩道橫眉連在一起,差點沒有把報紙給捏破!

“他說他女朋友是圓仔花?”

突如其來的冷峻聲音像職業殺手般,駭得李日新頓時中止精彩八卦,抬頭望着她。哇!好一陣鐵青的臉色!他突然感到一陣害怕的胡亂點頭。

羅若平看了更為光火。

“若平,你認識他以前的女朋友?”否則何必那麼生氣,氣得像要殺人。

她冷冷的瞟了李日新一眼,令他立刻住嘴。

“電話。”她向李日新伸出手。

“誰的電話?”沒頭沒腦的,讓他一頭霧水,不明白她是要準的電話。

“當然是嚴浩恭的。”此刻,她的心頭有好幾把火在燒,燒得讓她所向無敵。李日新戰戰兢兢的說出電話號碼,心中不斷地為嚴浩恭祈禱;他不是故意出賣嚴浩恭,只是懾於她太有魄力的眼神,生怕若不交出電話,第一個倒霉遭殃的會是他自己。

挾着雷霆萬鈞的氣勢,羅若平一通電話直搗嚴浩恭的辦公室,在眾多八卦目光的深切關心下,她忘了此舉止正好成為下一個八卦時間的重要話題。

※※※

“沒良心的阿恭,你說誰是圓仔花?”

沒有報上任何稱謂,也沒有任何暗示,劈頭便是一句好罵,讓另一頭的嚴浩恭除了認出聲音主人是羅若平外,其餘的則是一頭霧水。

(圓仔花?你打電話來問圓仔花?)

“對。你說你前任女朋友是圓仔花,而你自己則是韓國草,為什麼你就身價不凡,我就那麼卑微?”

羅若平蘊含怒氣的質問,讓嚴浩恭大約有些明白了。

(我本來就是韓國草,但你怎麼知道圓仔花指的就一定是你?)

嚴浩恭戲謔的反問令羅若平為之語塞。

是啊!人家只說是前任女友,又沒指名道姓,她如何能確定就一定是在說她?

只是……她還以為嚴浩恭從來也沒交過其他女朋友,就只有她一個,不是嗎?

(喂!不說話啦?若平,這麼多年怎麼你都沒變,依舊這麼衝動,做事不經大腦思考。)

“你這話什麼意思?”

忘了現在是午休時間,忘了周遭有一海票人中午沒事正豎耳熱心的關心同事,羅若平的表情逐漸陰霾,聲音也大了起來,像炎夏的的颱風夜。

(哈哈!)他輕鬆的笑了開。(我的意思是,圓仔花這種路邊小花哪能和你比,你是溫室中嬌貴的鬱金香。)

這句話稍稍平衡羅若平自認青春美麗的淑女心情,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馬上黑了臉。

(只不過,鬱金香偶爾看看就好,我有空還是采采圓仔花來得自在;一次十幾朵真令人爽快。)

“你……你真下流!”她恨得差點咬斷牙齒。這個下流的傢伙,竟然說這種話。“你說,你到底招惹了多少朵圓仔花?”

(嗯……)嚴浩恭故作思考地在電話那頭認真算着,(不多不少,十來個跑不掉吧!)這數字和顏面問題有極大關聯,說多了好像自己很濫情,說少了又怕自己丟臉,隨口一說唬唬人不為過吧!

“嚴浩恭,我就知道你是風流成性的浪子。一點兒也沒有婚姻道德觀念。”

婚姻道德觀念?李日新在一旁聽得耳朵都直了。這兩個人的對話怎會扯上這種話題?莫非……

(婚姻道德?)嚴浩恭冷冷一笑,突然想起前幾天夜裏他回應她所放的音樂,她卻突然關掉音樂的事,心中一股怒氣又湧起。(我們兩個之間似乎不太適合談這個話題吧!〕

她這才僵住,想起兩人早就已經離婚了,而“結婚”這事在記憶中更是顯得遙遠而縹緲。

嚴浩恭聽到她良久不作聲,有一種佔上風的得意洋溢心頭,他故作瀟洒的出聲:(喂喂喂,你還在嗎?)

無人相應,但他知道她在,否則電話早就嘟嘟作響了。(若平,看在我們曾是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若想成為我的圓仔花之一的話,我可以特別為你拔出時間來。不過請提早半個月預約,這樣我才不會對其他已約定的圓仔花失禮,最好是可以事先和我的秘書聯絡,那就更完美了。)

嚴浩恭說完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他認真地仔細聆聽那頭羅若平的反應。

好半晌,這邊才迸出一句平平的話:“你去死!”

隨即,電話喀的一聲被掛斷。

掛下電話后,羅若平沮喪的心情令她眼眶紅紅的,強忍住的淚水不斷的湧上又被強壓下。

早知道打這通電話會有這種後果,她才不會沒事去自討沒趣,碰得一鼻子灰不說,還讓自己情緒低落。

“經理,我身體不舒服,下午要請假。”她低如蚊吟的聲音毫無生氣,教人難以拒絕。

“你和浩恭……”

李日新不知該怎麼問她,方才聽到的對話令他有些迷惑。一個是他的好朋友,一個是他的好部屬,而這兩人又是同學,這……

“沒事,以前在學校常吵架,習慣了。”

雖說沒事,但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很令人擔心。

“那你……”

“我下午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也不理會李日新是否同意,她反正是沒心情上班了,便胡亂的收拾東西,像個遊魂有氣無力、頹廢沮喪的飄回家。

留下一室目瞪口呆的眼神。

※※※

羅若平回到家,發覺早上出門前的凌亂依舊存在。看來她的小矮人今天公休還沒有幫她整理屋子,因為牆角的牛奶還原封不動的擺着。

突然有一種好寂寞好空虛的心情襲上心頭,讓她一瞬間心酸滿腹。

她看了着剛才在信箱裏拿到的信拆開一看——

同學會通知單!

如果她去了,極可能會遇見討人厭的嚴浩恭。不過,就算她不去,還是遇得見他,誰教他就住在隔壁,二幢房子隔院相望,一個不小心就遇見了。

去了,勢必要面對同學熱心的關懷……不去,只怕會引來更多的閑言閑語。

這張同學會的通知此時寄來,分明就是來嘲笑她、找她麻煩的嘛!

她不爭氣的淚水又開始緩緩流下來。用手背抹去淚水后,她感到一陣委屈的辛酸湧上心頭。

“哼,人倒霉的時候,嚴浩恭欺負我,同學也挑這時候開同學會欺負我,連小矮人都欺負我不幫我打掃。

淚水愈流愈泛濫,眼見就要瀕臨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羅若平突然用力朝沙發一捶,喊出聲。“小矮人,你出來,出來陪我玩,出來陪我打掃,小矮人……”

不能求助於周遭人的時候,她只能求助想像中的小矮人。

這六年來,羅若平的心中其實是單純而又無依的。她哭倒在沙發中,嗚咽的啜泣聲始終在這個空間中徘徊流連不已。

※※※

羅若平離開后,李日新獨坐在辦公室,一手支着下巴愈想愈不對勁。雖然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但真的就是不對勁。

他想着想着,想破了頭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最後,總算有了一個較符合情況的結論——

羅若平暗戀嚴浩恭!

暗戀的意思,當然就是指對方不知啰!

嚴浩恭一定是壓根兒沒注意過羅若平,否則看她今天失魂落魄的樣子……

可憐哪!誰不知道嚴浩恭的眼睛一向都放在頭頂上,喜歡上這樣的人……唉!亂可憐一把的。

李日新愈發替羅若平感到不值。好端端的一個漂亮小姐竟去暗戀一顆天上的星星……唉!

※※※

自從打電話給嚴浩恭那天之後,羅若平的小矮人便不再天天為她打掃。數日之後,她終於認命了,人是不能永遠依賴外力的。

像她,老是想依賴傳說中的小矮人幫她,就是一種極度偷懶的心態。她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的懶惰。

於是,好不容易有一個晴朗假日,羅若平決定大肆“整頓”一下家務。唉!誰會相信像她這樣一個妙齡小姐,竟將光陰全消耗在打掃家裏上呢?

她大嘆自己命苦,打掃完過得去買菜,補充家裏的日用品,原來自己獨居要心煩的事更多!

她哀怨的出門買菜。不會開車的她,唯一能依賴的便是自己的兩條腿。

臨出門時,羅若平的眼睛又不禁往嚴浩恭家瞟了好幾眼。他家還處在一種寧靜的睡眠之中,令她好生嫉妒。

這幾天他家都是笑語不斷,和她家的清冷相較之下,她的寂寞更為凸顯,那種感覺深深侵蝕着她,讓她連拉小提琴吵人的興緻都沒有了。

她都已經忙了一上午,隔壁屋子裏討厭的主人想必還睡得跟豬一樣吧?

羅若平邪惡的把嚴浩恭想像成一隻拜拜用的大豬公,此刻還傻傻的睡着,絲毫未察覺待會兒將面臨的待宰命運。想到此,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這才吹着口哨甘願的出門買菜。

※※※

頂着大太陽的熾烈照射,兩手提着重物,羅若平真想大聲尖叫,詛咒這好得令人生氣的好天氣。

每走幾步,她的汗便如雨下,可憐的她卻又沒有多餘的手可以揮去那滿頭汗水。

如果現在有鏡子,自己一定可以看見一個頭髮散亂、身形狼狽的可怕婆娘。

走着走着,她不時仰望天空,告訴自己快到了,快到了!

唯有此時,她才會罵自己笨,什麼地方不好住,偏要住在這個離大馬路開車要開上十分鐘、連公車都沒有的地方,累得自己喘吁吁的在太陽荼毒下,只能靠雙腿可憐地朝家裏前進。

現在如果可以跳進游泳池裏該有多好!

可惜!她家沒有游泳池,雖然有院子,但畢竟是個小院子,和隔壁的嚴浩恭家——有游泳池的大戶人家是不能相比的。

雖是住在同一區的鄰居,但物質上的享受終究還是不同。

她認命的安慰自己,再走幾分鐘就可以洗去一身臭汗了。

別羨慕別人了,有錢人有有錢人的煩惱,她想起浩恭那勢利的媽……哎喲!可怕。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頓時覺得清涼不少。

少有人煙的路上,此刻有輛氣派豪華的轎車緩緩駛近。羅若平嫌惡的住路邊靠,大熱天的再加上車子的熱氣,會被熱昏的!她不住的喃喃自語。

大車超越她之後,竟在前方停下來,車內探出張精心雕琢的面容出來。

看見她,羅若平覺得自己彷彿回到學生時代,像見了校長般的畏懼。

猶記得當嚴浩恭宣佈要娶她時,嚴夫人那不屑而嫌棄的眼神讓她直想找個地洞躲起來。當初要不是嚴浩恭非常的堅持,她知道以自己的家世絕對進不了嚴家的大門。

嚴家是名門世家之後,而她父親不過是個老師,這樣的背景實在說不上門當戶對。

所以,現在遇見嚴夫人已經夠令她意外的了,沒想到嚴夫人居然還叫得出她的名字。

“你這孩子,叫什麼嚴夫人,真是不懂禮數。”嚴夫人頗為不滿的下車,狀極優雅的撐起洋傘。“好熱呀!這天氣。”即使在艷陽天的摧殘下,她一點兒也沒失貴婦該有的儀態,依然是個嬌滴滴的完美貴夫人。

“是呀!好熱。”兩手提着重物,臉上神情已接近獃滯的羅若平,一身汗水淋瀉的狼狽樣和眼前貴夫人恰成強烈對比。遇見了前婆婆,她已經嚇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天啊!”見她渾身的狼狽,嚴夫人驚叫一聲,帶有香味的平整手帕馬上往她額上按去。“汗流成這樣,真是可怕,若平,你連坐計程車回家的錢都沒有嗎?”

“我不……”她慌得很,一時亂了手腳。

不待她解釋,嚴夫人又掌控發言權,她指指羅若平手中提的東西,“這什麼東西?”

“這……”羅若平低頭瞧瞧自己手上的東西,“放假日,買一些這個禮拜的菜和一些日用品。”

“一個禮拜份!?”嚴夫人又驚叫:“那不是就不新鮮了!”

羅若平頓時又覺委屈起來。平凡人家,誰不是趁着放假日一次買齊?哪有人有空像嚴家請了傭人天天上市場買新鮮蔬果。

“你上哪兒去?”嚴夫人一雙精明的眸子在羅若平身上轉着,轉得她渾身彆扭了起來。

“回家。”她被那雙精明的眼光瞧得心虛,不禁心想,她又不住嚴浩恭家,幹嘛用那種眼神看她。

她知道嚴夫人一向瞧不起她,也不滿意她,這些她心裏早就有數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後嚴夫人竟然還記得她,實在令人訝異。

“住哪兒呀?”

嚴夫人的語氣讓羅若平聽來就是覺得不屑,縱使心裏有氣,她仍乖乖回答所有的問題。

羅若平獃獃的望着司機開着車子離去,而那富貴的嚴夫人還撐把洋傘和她站在原地……

手上的重量突然少了一邊,立刻令她如大夢初醒的回過神來,只見嚴夫人正不滿的瞧着她,手上還提着原來在她手上的一袋東西。

“走呀!站在這兒做什麼?會中暑的。”嚴夫人邊說,邊將洋傘撐在羅若平的頭上。

羅若平頓覺消暑不少,也有些受寵若驚。“嚴夫人……”她被太陽曬昏頭了嗎?

羅若平不解的望着她。嚴夫人不是一向都瞧不起她的嗎?當初要結婚,她還叨叨絮絮的念了好久呢!

“叫什麼嚴夫人,你應該叫我媽才對。”

叫媽?羅若平又傻眼了!

“可是我和阿恭都離婚那麼久了……”離婚那麼久了還叫她媽,這不是很奇怪嗎?

“離婚?”嚴夫人露出嗤之以鼻的不屑表情。“你們兩個真像是在演鬧劇,當初愛得要死要活的,浩恭還為了娶你不惜和我翻臉,逼得我不得不同意。結果呢?三天就離婚!真是不把雙方家長的顏面擺在眼裏,這樣不經考慮的作為,讓我們真是難做人!”

羅若平沉默不語的默默走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此刻只希望快點走到家,好讓她脫離這種窘迫不安的局面。偏偏是“回首日望家山遠”,一條路像是遙遙無期延伸,讓她只能在心裏偷偷盼着。

“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在一家化學公司做財務經理的助理。”羅若平低下頭,她知道嚴夫人定會有不滿之語出現,她低頭等着那傷人的話語出來。

“財務經理的助理?憑你?”嚴夫人不相信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真是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她低聲的喃喃說著。反正在嚴夫人眼中,她不是大家閨秀自然也就不會有啥好作為。

“沒有人告訴你不能跟長輩頂嘴嗎?”嚴夫人又輕聲斥責她。“你這孩子就是嘴巴不甜,難怪和浩恭三天就鬧翻了。”

羅若平聽了,委屈得直想哭!和嚴浩恭離婚又不全是她的錯,為什麼嚴夫人說得好像都是她不對?

嚴夫人當作沒看見她的紅眼睛,又自顧自的念了起來:“在別人的公司做事會比較好嗎?自己家裏的公司有許多事都忙不過來,也不知道要回來幫忙,真是的!”

啊?她怎麼還搞不清楚狀況,她只好再次低聲的道:“嚴夫人,我已經和阿恭離婚很多年,是不相干的人,貴府的事已經和我沒關係了……”

她的話停在嚴夫人嚴厲駭人的目光之下。

“叫媽!”她有些不滿的提醒着。“什麼叫不相干的人?你們兩個不懂事,難道要我們老的陪你們一起不懂事嗎?都長這麼大,做事還像小孩子一樣幼稚……”

羅若平猜不透她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她在罵誰;只知道只要她說一句,嚴夫人就會頗為不滿的多念上好幾句。為求耳根清靜,她只得沉默地暫時假裝自己是啞巴。

一段短短的路程像是十數倍延伸似的走不完,好不容易終於看見自己家親切的大門,羅若平不禁想感謝上蒼。

“你就住這兒?”嚴夫人銳利的眼神打量着周遭。

羅若平心中暗自祈禱她快點離開。和她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好像一無可取之處,簡直無用至極。

“隔壁不就是浩恭的住處?”

“可是,是我先搬來的;阿恭何時搬來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天他就突然住在隔壁……”她急急的解釋,生怕自己被嚴夫人誤會。

她可是先搬來的,而不是為了糾纏某人才來住這兒的,這要先解釋清楚。

哪知嚴夫人根本不聽她解釋,只是逕自命令着:“開門吧!我提這東西手都酸了。”

羅若平這才慌張的想到,眼前這個貴婦人替她提了一袋重物陪着她在大太陽下走了十幾分鐘的路。

羅若平手忙腳亂的打開門后,嚴夫人便率先走進門。她頓時又傻眼,只得提着另一袋東西跟在後面。

嚴夫人進屋后,將東西一放便自己在四周環境打量觀察了起來。

“嗯!整理得還不錯,還算乾淨,只不過地方小了些。”評論完后,她又對羅若平道:“若平,以後每天家裏都要這麼整潔才可以,你要知道浩恭是個有潔癖的人,最不喜歡看見家裏亂亂的了。像這樣子的標準就還能接受。”

羅若平張大嘴,啞口無言,嚴浩恭有潔癖關她什麼事啊?都離婚那麼久,她家裏整潔的程度與他無關吧!

“現在帶我去看看其他地方!”嚴夫人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回過神來。

雖然很不願意,但羅若平還是領着嚴夫人一間一間的檢查,沒想到她連浴室都不放過,末了還看了冰箱食物擺放的位置。

“嗯,還可以,還算差強人意。”

“呃……”羅若平愣愣的聽着嚴夫人的話,搞不清楚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說嘛,有這種婆婆在,難怪她會變笨!好在現在這些事都和她沒關聯了。

“若平,天氣好熱,去弄點果汁來。”

嚴夫人又命令她,而她也傻傻的照做,乖乖的把冰箱中早上才擠好的葡萄柚汁拿出來……

為什麼這麼做,她也不知道。

嚴夫人滿意的喝着果汁,頭一次露出了稱許的笑容。

羅若平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這麼挑剔難纏的貴夫人也會有滿意的時刻,真是天方夜譚。

“家裏只有二個人住,不太會臟,應該很好組持乾淨的。”

“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住……”羅若平怯怯的反駁嚴夫人的話。

嚴夫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是兩個人。”

這……這……羅若平心中又開始不平。

嚴夫人說這話,不擺明了指稱她和嚴浩恭有染嗎?

“嚴夫人,這房子一直都只有我自己住!”她抗議着。

“叫媽。”嚴夫人又糾正。“你們兩個是夫妻,住在一起沒有什麼好丟人的,何必遮遮掩掩。打掃家裏的事若做不來,就請個人來幫忙做,別累壞了自己。”

“我才不要,我有小矮人會幫我。”羅若平負氣般的咕噥道。

“小矮人?”那種貴婦人特有的不屑表情又出現了。“你這把年紀了,還相信童話故事?”

“那才不是童話,小矮人真的曾經出來幫我打掃家裏,我是說真的!”羅若平很不喜歡自己的話受到質疑。

嚴夫人涼涼的手頗為擔心的按上羅若平的額頭。“沒什麼不對呀!可能是工作太累,有了幻覺,改天記得叫浩恭帶你上醫師那兒檢查檢查。”

羅若平懊惱的不敢出聲。被誤會已經夠可憐了,還要叫嚴浩恭帶她去看醫生?

看個大頭啦!她根本就沒事,正常得很。是這些人自己奇怪,不相信她的話還懷疑她。討厭!

她正生着悶氣,又看見嚴浩恭一副旁若無人的自客廳的落地窗外走進來,一臉像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媽!”他的叫聲拉走嚴夫人的注意力。

從來沒有比此刻更希望見到他的羅若平總算鬆了一口氣。今天的阿恭看來清爽而吸引人,她有點看傻了。

嚴浩恭看着她獃獃的臉有些想笑,不過注意力立刻被他母親說的話給拉走。

“浩恭,有空帶若平到李醫師那裏去看看。”

“李醫師?”嚴浩恭不解地望向羅若平,“你生病了?”

羅若平撇撇嘴,不願理會。

拉着他的手,嚴夫人露出擔心的神情,“若平大概工作大累,竟幻想有小矮人幫她打掃家裏。你就住在隔壁得多關心她一些,最好是你們倆能搬回家住。還有,自己家的公司不回來幫忙,反而在外工作,這也說不過去,你爸和你哥哥整天忙……”

眼見嚴夫人又要念個沒完沒了,羅若平索性捂起耳朵表示抗議。

她真不明白,都已經很清楚的告訴浩恭他媽他們離婚了,已是不相干的人,為什麼她始終當作沒聽見呢?

“媽,午餐準備好了,回家吃飯吧!”嚴浩恭好言勸着。

嚴夫人頭一轉朝羅若平道:“若平,過來一起吃飯。”

“我不要。”兩雙指責的目光讓她察覺自己拒絕得太快,她這才不好意思地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正在減肥……”

減肥,這理由夠冠冕堂皇了吧。

哪知道嚴夫人除了滿臉不贊同外,更是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隨着嚴浩恭走出落地窗。“減什麼肥,這樣剛好,減肥后當心太瘦生不出孩子來,可有的你煩惱了。”

聽了嚴夫人的話才真是令羅若平煩惱。什麼時候話題說到生小孩上頭了?這樣令人惶恐的事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她驚慌的望着嚴浩恭,而他只是含笑回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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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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