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農曆春節對宋家而言,與“賭”畫上了等號。
打從除夕夜開始,一直到公司行號開工,宋家客廳的燈便不曾熄過、搓牌聲更不曾間斷過;一家老老小小,外加親朋好友,大夥齊聚一堂,在牌桌上拼個高下,是整個年假的唯一節目。
個個技巧不一,但目的相同,偏偏場面話說得好聽,什麼打個小牌聯絡感情,輸贏事小,錢更是身外之物……
鬼話連篇!
倘若真只為聯絡感情,方式可多了,何必一個個瞠着一雙貓熊眼在牌桌上廝殺?
要是賭運當頭的,鈔票一把一把地往口袋裏裝,可謂得來全不費工夫,往往讓旁人不眼紅都不行。
總歸一句,不管名目為何,他們就是愛賭!而且專找自家人較量。
然而,在一片賭聲沸騰中,宋家卻有個例外……
不知是基因錯誤,還是怎地,宋家長女宋憶齡從小到大對有關賭的一切,是一概一竅不通,任誰怎麼教就是教不會,連跟弟妹們玩“撿紅點”,她也從沒贏過半次。
對於這塊不可雕的朽木,宋家所有人只好搖頭嘆氣,放牛吃草去。
更甚者,還有當她是家族突變!是恥辱!
就是學不來賭,有錯嗎?
因此,農曆春節便成了宋憶齡最不期待的節慶了。每到這時候,她總顯得格外孤單寂寞,家裏被麻將聲淹沒;而街上則是一片冷冷清清的。大部分的商店都在放年假中,想出去逛逛也着實不知能上哪去。
大年初三,家裏仍瀰漫著濃厚的“賭氣”,宋憶齡獨自一人,在看膩了電視那些特別節目、也聽厭了CD后,只好無聊至極地坐到電腦桌前,打算比其他人早些開工——她的職業是敲着鍵盤,編織一個又一個的虛情假意,也是家族公認最沒前途的“小說家”。
之所以稱為“虛情假意”,是因為她從不着手寫實小說,她怕極了認識她的朋友們會自動對號入座,然後捧着她的書前來興師問罪。
與其事後浪費口舌去解釋一大堆,不如不寫。
當初之所以會寫小說,她貪圖的就是這份工作的自由自在。放假、開工全憑她心情而定,也許這就是讓她能入行兩年之久還不打算轉行的主因。
從爬格子升級到敲鍵盤,其實也才差不多半年的時間,電腦旁那台一開始就安裝好的數據機,她卻從沒動過。不為什麼,雖然人家說網路多采多姿,可以取得最新資訊、談天、交友等等,但她只覺得透過冷冰冰的螢幕,看不到什麼真實。
眼睛都不見得能看清世上所有事實了,更何況是隔着一面鏡子呢?
天曉得這螢幕背後能有幾分虛實!
可是,在這寂寞的夜,她竟忽然心血來潮,打開數據機,連上了線。
在幾個知名網站繞了繞,果然百般無聊。
一時興起,滑鼠點了“蕃邦”的聊天室,進去一瞧——
哇!怎麼這麼多人?難道大家都跟她一樣無處可去嗎?
聊天室的主題各式各樣,宋憶齡挑了幾間吸引她的話題,但都只有當過客的分,因為要不是人太少、無趣,否則就是人家網友聚會,她搭不上話。
再一次跳出聊天室,正心灰意懶地打算下線,突然,一列新標題吸引住了她的腳步——
“沒人理你嗎?來這間吧!”
這是間新聊天室,但一下子便擠進了七、八個人。也許,是這個標題取得太貼切,彷彿港灣的燈塔,溫暖了一些“沒人理”的人的心吧。
包括她這第一次上網的新手。
“晚安,Eve,呵……”
不同先前一直被當隱形人,馬上得到一句溫暖的問候,宋憶齡開心得跟什麼似的。
“Eve”是她在蕃邦里所取的昵稱,原因是她實在太喜歡一位叫做約翰屈伏塔的國際知名影星,自從看了他所演出的那出由中西合作所拍攝完成的電影“變臉”之後,更是如痴如狂。方才靈光一現,便借用了在劇中他老婆的名字。
雖然是自個兒的痴心妄想,想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親身與偶像見上一面,但被叫着“變臉”劇中約翰屈伏塔喚過無數次的名字,她仍神經兮兮地臉紅心跳。
“晚安,寨主。”
“呵呵……叫什麼寨主?不用那麼生疏客氣啦!”
“晚安,Chris,呵呵……”
看着他沒間斷過的“呵呵”,宋憶齡似乎可以想像對方親切和善的臉上掛着笑容,嘴角便不由自主地隨之往上揚。
“Eve打哪來呀?”
“高雄。”
“呵呵……很近很近。”
“很近?你也住高雄?”這麼巧?
“不,我住台北,呵呵……”
“這哪叫近呀!”她莞爾。
“從台北到高雄,搭飛機只要四十分鐘,很近,呵呵……”
“你一直呵呵,不累嗎?”
“怎麼會?多打兩個字而已,呵呵呵……”
這寨主真是周到,邊跟她寒暄,可也沒遺漏房間裏的其他人,一句接着一句的。
宋憶齡大略瞄了瞄聊天室里的人員,基本上,想以名字來分辨性別是困難的,但這房裏沒人取什麼奇奇怪怪的昵稱,像是Kako、Rolly、Andy、Anthony……好像應該都是男生……
聽說有些聊天室是同志專用的,她該不會跑錯房間了吧?
“請問……這裏是男士們的天下嗎?”她禮貌性地詢問一聲。
“呵呵……這裏男女不拘喲,如果女生多多那就更好了。”Chris幽默地回應她。
“喔……”宋憶齡接着不曉得說什麼才好了。
雖然她是小說家,編造着許多的情境與對話,可現實里,她其實是個不擅言辭的人,從早到晚面對着電腦,加上個性有些孤僻,又幾乎足不出戶,每天她開口說話的次數都可以用手指頭數得出來。
此刻,一樣敲着鍵盤,但面對的卻不是她筆下的主角,所以她無法掌握接下去的情勢發展。
目前為止能發出幾句話,也是拜Chris的主動所賜。畫面跳動得很快,顯示大夥談得盡興,光看就感覺很熱鬧。
“大過年的,怎麼這麼多人窩在家裏呀?難道你們都沒有節目?”宋憶齡試着找話題,不知怎的,她不太捨得離開這間聊天室。
“呵呵……上網就是最好的節目啦,大過年的,出門鐵定是人擠人、氣死人。”Chris回了一句。
“對呀,你不是一樣在網上?”Rolly接着也回了一句。
真開心,Rolly是繼ChriS之後,第二位與她說話的人。
“我們家的人正集體游泳呢!”
“游泳?有沒有搞錯啊?這麼冷的天氣……”Chris發出驚愕之語。
“嘿,桌上干泳。”
“喔……那你怎麼沒加入?”
“我是異類,因為我不會。”唉,大家看不到她說這話時的苦澀。因為學不會,她少了很多跟家人同樂的機會。
“呵呵……我也不太會。”Chris安慰她。
“我會。明天我表哥從嘉義來,約我打麻將。”Rolly說。
“你會打麻將?可否請問先生貴庚?”由片面之辭想推測性別都有困難了,更遑論其它?
“20。”
Rolly隔了一會才發話,而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人暫時勾走,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加此第一次上網,再回頭看他的回答時,有些連接不起來。
“20什麼?”
“我20歲。”Rolly重述。
“什麼?不會吧?真的假的?”奇怪,她幹嘛那麼驚訝?
“假的。”
“真是太可惜了,得叫你弟弟……”
“啊不然你是多大?”
“大了你一歲了。”
“才一歲而已。”
“一歲等於一年、等於365天、等於8760個小時、等於525600分鐘、等於31536000秒鐘,這麼一算,你說差得多不多?”
“太扯了吧你?”
“哈!你在工作或念書?”
“念書。”
“念哪兒呀?”見Chris忙着當稱職的寨主招呼人,她只好跟Rolly繼續聊。
“實大三。”
也不必言簡意賅成這樣吧?她沒聽過哪間大學叫“實”呀。宋憶齡在心裏嘀咕。
“C呢?”
“我什麼?”Chris分身回答她。
“你是學生或在工作了?”
“工作嘍,做工程的。”
“什麼樣的工程?”
“簡而言之,大都是中油公司的工程。”
“呵呵……好巧,我老爹就在中油。”
“中國無業游民?”
“中國煉油廠!”
“呵呵……我有時候也會被派到高雄去,說不定和你老爹照過面。”
“不會吧?”她懷疑地挑高一邊眉,不過他當然是看不見。她緊接着又發出一句:“工作性質如何?會不會很辛苦?”
“沒有一樣工作是不辛苦的,但坦白說,這種工程真——不是人做的。”
“有危險性嗎?”長到二十多歲,宋憶齡做過的工作就只有“學生”和“作家”,連外面的世界都沒睜大眼睛看過,就更別說對其它行業有何深入了解了。
她常自詡為溫室里的花朵。雖非富貴之家,但父母所供給的無憂生活讓她不曾為了金錢傷腦筋;父母強健的羽翼養成她的依賴,她戀家成癖,總覺得就算天塌下來,這固若金湯的堡壘也不會被壓壞。也許正因為她太少與外人接觸,所以造成今日她內向得跡近孤僻的性格,就算長期關在自己的世界也非常能自得其樂。
“一般而言,任何工作都具有危險性,但工業的機率更高了些,不過我很會躲,所以不怕,呵呵……”
“Rolly念的是什麼科系?”見Rolly潛水,宋憶齡拉他一把。
“會計。”
“哇!我最不拿手的一個科目……”
“不拿手?剛剛才列了一串數字不是嗎?呵……其實我也不拿手……”
“那你還念?”
“分數剛好到那裏嘛。”
“$%&*@*……”
“Eve還是學生嗎?”Chris真的是面面俱到,一個人對這麼多人,既不會冷落了任何一位,連說過的話也從不搞混。
“嘿,離開學校粉久嘍!”漸漸適應聊天室里的文法、用字,她也得心應手起來。
“那現在在做什麼?”
“在家裏爬格子。”
“喲,作家耶!”
“不敢當啦,不敢以作家自居,只是編編故事,呵呵……混口飯吃……^^”
“都寫些什麼?”Anthony問。
“愛情小說……”汗顏!她算是家族裏最不具生產力的一份子,除了作白日夢外還會些什麼?
“文章有發表嗎?”
“呃……出過幾本書。”
“哪家出版社?”
“筆名呢?”
“書名是什麼?我明兒個就去書局找找。”
一時之間,她的人氣好像突然旺了起來,大夥的問題全集中到她身上。
說真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會寫小說,是因為沒其它專才長處,根本沒什麼好自己滿的,縱使朋友們都說她有才華,但……她是嗎?
“請問,什麼叫爬格子?”Marvi口插進了一個問號。
“爬格子就是……拿着筆爬稿紙上的格子,也就是作家的俗稱,我這麼解釋對嗎?小說家。”這是Rolly今晚打出最長的一串字了。
“應該是……”宋憶齡不太想再談她的職業。
“Marvin念哪個學校?”
感謝ChriS將話題給轉移。
“台科大。”
“咦?有這間學校嗎?”宋憶齡打出這句話后才驚覺這問題與Marvin那個“爬格子”的問題差不多蠢。
“昏倒!台北科技大學啦!沒聽過?”
“*.*”
“你們兩個還真有得拼,一個不曉得什麼叫爬格子,一個竟然不知道台科大!”
“喂,幹嘛說到人家就用驚嘆號啦。”宋憶齡抗議。
“Eve,可以給我你的mail嗎?我想寫信給你。”Marvin不理會Rolly的調侃,逕自要求。
寫信?呵,她最喜歡收信了,那當然沒問題的。
“我抄給你……”
“嘿,來說說看為什麼叫Eve?”
“因為約翰屈伏塔。”
“約翰屈伏塔?你叫Eve干他什麼事?”
“這裏有沒有人沒看過‘變瞼’的?”言下之意是,要真沒看過的人就太遜了。
“應該沒有吧,‘變臉’那麼賣座。”Anthony答。
“那麼你們曉得在劇中飾演約翰屈伏塔的老婆就叫Eve吧?伊芙,很美的名字對不對?”
“ㄏㄏ,衣服……”Rolly戲謔她。
“什麼?什麼衣服啦!亂七八糟!”螢幕後的宋憶齡不禁失笑。這麼一念,“伊芙”還真像“衣服”哩,這名字所引發的笑果着實是她始料未及。
融洽熱鬧的氣氛一直持續着,愈夜,人潮似乎愈多了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能夠如此的健談,或許,隔着一層電腦螢幕這樣的安全距離,讓她卸下了敏感的心防,她彷彿化身為自己筆下的主角,恣意地展現着心底深處最真實的一面……
反正,別人只能看着螢幕,聽不到、摸不着,人來人往,更不會有人去探究其間真假,不是嗎?
她喜歡這種精神性的交流。
因為安全。
隔天夜裏,那間“沒人理你嗎?到這裏來吧!”再度開啟。
“Hi,Eve。”
“晚安,Eve。”
宋憶齡一進到聊天室,大家紛紛向她問好,令她心底滑過一股暖流——
“太好了,你們都在。”
“呵呵……Eve,等你很久嘍。”Chris說。
“是嗎?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呢?”
昨天——不,應該說大家聊到了今天早晨,紛紛不支地七歪八倒,聊天室里愈來愈安靜,最後問了聲睡飽後上不上線,大家只回應“看看”,沒說一定來,不料大家還是這麼有默契。
“今天早上大夥聊得意猶未盡,不來可惜,呵呵……”Chris倒是很有把握的樣子。
“有多少人睡掉了一天?今晚打算掛多久?”宋憶齡自己就是睡掉一天的其中一人,黃昏才起床。
雖然熬夜對她來說習以為常,但她總會在天翻白之前讓自己完全進到夢鄉,因為一旦太陽露臉,即使拉上了窗帘,仍然會泄進餘光,那會令她難以入眠。再者,對她而言,熬夜與日夜顛倒的定義不同,後者會令她元氣大傷,得多睡一倍才能把精神給補回來,如此事倍功半的事,若情非得已,她不會嘗試。
“我中午就起床嘍,不過掛到天亮應該沒問題。”Rolly頭一個回答她。
“呵……這麼猛?”
“咦?你又沒試過,怎會知道人家有多猛?”Chris趁機挪揄她。
“哎呀!你真壞!^^”這話要是當面說,她的臉鐵定會紅透。
“衣服今年收了多少紅包?”Rolly問。
“都成年了,哪來什麼紅包?反而還得包給人家,每年都大出血。唉,長大真不好!”
“呵呵……”
Chris的“呵呵”就像會傳染似的,在這房裏,大夥不由自主都養成了這口頭禪。
“今天做了些什麼事?”
這群人之中,目前為止只有Rolly?跟宋憶齡一樣住南部,而且距離不遠,但他在北部求學,會回高雄是因為學校放寒假。
“睡醒便跟朋友去逛街,走了一個下午,累死人。”
“喔,我不知有多久沒去逛街了……Chris呢?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ChriS正在跟Anthony聊Kitty,這兩個大男人全是無可救藥的Kitty迷,瞧他們聊起Kitty的那股熱勁,簡直教人啼笑皆非。
“沒做什麼呀,不知不覺一天就這麼過嘍。”
“真悠哉吶。”
“很少有機會那麼閑的,一放假,讓自己無所事事地放鬆一下,理所當然,呵呵……”
“Anthony呢?”
“我睡了一整天。”
“呵呵……同伴。”
“好命喲,兩個拿睡覺當興趣的人。”Chris酸溜溜地說。
“你也可以啊。”
“哼,我才不浪費生命。”
“誇張。”奇怪,怎麼就有人愛將“睡覺”與“浪費生命”劃上等號?她覺得可以安心睡覺實在是一件很棒的事,尤其如果可以作夢就更好了。她會貪戀夢境而捨不得清醒……聽說有人稱這為一種病症,一種沒有能力面對現實的病症……哈,天曉得!但她往往當那是誇大之辭而置之一笑。“等我五分鐘。”話題正熱,Anthony喊暫停。
“幹嘛?”宋憶齡發出疑問。
“我想念我的萬寶路,去跟它幽會一下。”
“萬寶路?是什麼?”
“衣服呀,你不抽煙的對不對?”Rolly問。“衣服”倒像他喚她的專用名詞了。
“當然,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會依稀感覺到了那略帶調侃的意味?
“就算不抽煙,也該聽過廣告吧?”
“哎,對於不使用的東西,通常不太會去注意其相關訊息,人之常情嘛。”原來“萬寶路”是種煙名,生得啥模樣呢?長這麼大,她也才見過老爹抽的那種長壽煙的長相。
“說得挺有道理的。”Chris總是支持她的發言。
“嘿,也等我一分鐘。”
“做什麼?”換ChriS對她發出疑問。
“倒酒。”宋憶齡端着酒杯回到電腦,才回答他。
“你喝酒?”
“只是紅酒啦。”
她遺傳了父親的好酒量,再烈的酒她都嘗過,但她偏愛紅酒多些,還一度異想天開地想把血液全給換成紅酒算了哩。
“什麼品牌?哪一年份?”
宋憶齡喜歡紅酒,但對它並沒有多大的研究,只要嘗過不澀,她就會買回家。
答不出Cdris的問題令她有絲心虛,於是決定顧左右而言它。
“大部分的夜晚,我都會為自己倒杯紅酒,我很享受在夜闌人靜時,獨自一人品嘗那種微醺的感覺。”
“不愧是小說家,連喝酒都能形容得這樣詩情畫意。”Anthony發話。
“抽完你的萬寶路啦?”
“是呀,來一根,精神百倍!^_*”
“抽就抽,為什麼得離開五分鐘?”
“因為我不在房裏抽煙的,我討厭房裏瀰漫著煙味。”
“真矛盾,那你索性將煙戒掉不更省事?”
“哪這麼容易?說戒就戒?”
“事在人為呀,呵……我的紅酒真是棒!”
“我也要……”Marvin說。
“好呀,但你想怎麼喝?總不能倒進電腦傳給你吧?”
“唉,也對,不然有機會再讓你請好了。”
“那有什麼問題?就這麼說定。”她爽快地答應,因為她相信那個機會不太可能降臨。
“你們聊得這麼來,是老朋友嗎?”
“我不是。”宋憶齡先聲明。
“Marvin你忘啦?咱們都是昨天剛認識的。”Chris答道。
“但感覺上你們像是很融洽的老朋友呢。”
“你也可以是呀。^_^”Chris給他一個笑臉。
“C呀,你打字好快,可不可以問問你用什麼輸入法?”宋憶齡從昨天就很好奇。
“大易。”
“咦?好巧,我也是。”宋憶齡沒由來的因這小小雷同而竊喜。
“呵呵……Rolly,你潛水啊?”
“Rolly???可不許一聲不響地跑掉!快出來!”宋憶齡忙呼叫。
“親愛的伊芙……”
“什麼?”他突如其來的親昵稱呼令她有些無措。
“嘿,我是打注音的,在下注音派掌門人羅力來也!”
不知道Rolly為什麼忽然這麼爆笑。
“嘿,那我就是大易派掌門人克里斯!”
沒想到Chris也興沖沖地摻上一腳。
“我跟你是一國的!”因為相屬感,宋憶齡對ChriS的感覺莫名地愈來愈好。
“咱們什麼時候變成一國的了?”
“唉,你你你——嗚嗚……難道你想不認帳?”
場面莫名其妙變得熱烘烘,一出鬧劇正上演。
“什麼什麼帳???”
“ㄏㄡ觥—Chris對伊芙做了什麼?”Rolly發出正義之聲。
“哪有?冤枉呀!”
“不依不依……”宋憶齡覺得這種文字真好玩。
“啊不然你想要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負責便成。”
“負什麼責?天啊!地啊!我什麼都沒做,要我負什麼責啊?”Chris打出更爆笑的句子。
“笨啊,Chris,負責之後,不就隨你想怎麼做了?”Anthony亂出餿主意。
“嗄?也對喔,好像也不吃虧嘛……好吧,Eve,想我怎麼負責,挑明了說吧,我的身體等着。”“喂喂!誰要你的身體來着?”宋憶齡忍不住輕笑出聲。
如此你來我往,這鬧劇持續了好一會才結束,不知不覺,時鐘已走到凌晨三點多。
“各位,我必須沉重地說,我得下線了,有誰願意接下寨主的?”不經意的提醒,讓Chris驚覺到真的是時光飛逝。
“C,你要走了???為什麼!!!”
“小姐,明天開工啦,我得上班哪,學生們還有寒假可以放,但我沒有。”
“喔……”宋憶齡將單音節拉得長長的,充滿了遺憾味道。
“了解就好,那寨主就換你當嘍。”
也沒等宋憶齡答應,Cdris便將寨主一職轉給她。
“喂——人家沒當過寨主,不會當啦,救命——”
不曉得寨主必須怎麼做,她急得手忙腳亂。
“衣服喲,你別慌,當寨主不過是把名字換過而已,不會怎樣的。”Rolly安撫她。
“是嗎?可是人家不要,人家也要去睡了啦!”
“嘿,你想倒寨?那我們怎麼辦?”
“我沒有……”
“你一下線,這房間就關了喔。”
“那我該怎麼做?”臭Chris,居然這樣欺負她這個新手。
“等到沒人再關呀。”
“啊?天曉得大家要聊到什麼時候……”
“我們陪你嘛。”
“是呀,我們捨命陪君子嘍。”Anthony也允諾。
“哼,人家又不是君子。”
“小人?”
“你才小人!我是女子……”
再撐一小時,宋憶齡舉起白旗:
“不行了,我快掛了—好睏……”
“差不多了,一道去睡吧。”Anthony說。
走了ChriS,氣氛明顯清淡不少,大夥都沒啥興緻再哈啦。
“嗯,我也要走了,表哥拉我打麻將。”Rolly也說。
“還打?你是超人,不必睡覺的呀?”
“沒法度,表哥難得來嘛。”
“不管你了,其他想留下的人也請換個房間繼續,我真的要下去了,數到三,見字閃人,一……”
“二!”
“三!”
畫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