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翻雲覆雨過後，邵立傑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對不起，我喝醉酒又侵犯了你，真是該死。”他坐在床邊，一臉的懊惱。
“邵大哥，別這麼說，這不完全是你的錯，我自己……也有錯。”
其實，她是有機會阻止這件事發生的，可她卻自願把自己清白的身子獻給他。
“小彤，發生這種事，男生本來就應該負大半的責任；你放心，我絕不會逃避的。”邵立傑握住她的小手真誠地說。
“你不用這樣想……邵大哥，時代不同了，你不用為了這個而娶我，況且，我知道你只喜歡小琪一個人。”
沈小彤強撐着笑臉說道。
“我知追這樣做委屈了你，可我不會漠視我的責任的。”
邵立傑堅決地握住她的小手。
“不要說了，邵大哥。”
沈小彤委屈地別過頭去。
邵大哥是為了“責任”才要她，她雖然愛他，可她不要這樣沒有愛情的婚姻。
“小彤，你聽我說。”
邵文傑轉過她的頭，卻看到她眼中泛着淚光，他知道自己已經傷害到她了。
“什麼都不用說了，邵大哥，我……不太舒服，我想去洗臉。”
她吸吸鼻子，抓起床邊的衣服就躲進浴室里。
＊＊＊
沈小彤一夜未眠，直到清晨，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一直睡得不安穩，老聽見有人在叫她，但眼皮卻沉重得令她睜不開，她身體發熱、全身酸痛，四肢根本不聽使喚。
當她再度睜開眼，已是日正中午，刺眼的陽光讓她有些不能適應。
“你醒了，孩子。”郭媽媽坐在床頭，慈愛地望着她。
“媽……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怎麼了？”
她想坐起身，不料雙手卻軟得撐不起身體。
“你生病了，昏睡了快兩天，幸虧阿傑發現得早，否則差點就要轉成肺炎了。”
郭媽媽伸手探她額頭的溫度，“還好現在退燒了。”
“對不起，讓媽擔心了。”
沈小彤蒼白着小臉，歉然地說。
“別這麼說，孩子。我要你趕快把身體養好，然後和阿傑結婚，生一個胖孫子給我。”
郭媽媽心疼地握着她瘦弱的小手。
“媽，你……在說什麼啊？”
聽到郭媽媽的話，沈小彤心頭一驚。
“別再騙我了，小彤，你叫小彤吧？”郭媽媽微笑地說。
“媽……你……”
沈小彤驚訝得說不出話。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小琪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我卻可以感覺到她已經走了。我知道阿傑孝順我，所以不忍心戳破他的謊言。”
郭媽媽表面上雖然堅強，可眼角仍泛着些許的淚光。
“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學小琪學得不像。”
看到郭媽媽帶淚的眼，沈小彤愧疚地垂下眼瞼。
“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又不是小琪，當然不可能完全像她；不過，你確實很努力，媽媽好幾次都把你誤以為是小琪了。可是，你的破綻也不少，像那天你告訴我你迷路了，小琪在這裏待了那麼久，怎麼會迷路呢？”
說到這裏，郭媽媽忍不住笑了。
“是啊！我真是……粗心。”
沈小彤靦腆地紅着小臉。
“所以媽決定向你們攤牌，因為我知道我的時日已經不多，我希望能有機會看到你們生的寶寶，這樣媽才能安心地走。”
郭媽媽嘆口氣道。
“媽……你別這麼說，你身體還好得很呢！”沈小彤安慰道。
郭媽媽笑得恣意盎然，像是早已看破生死，“別安慰我了，我的身體狀況如何，我還會不知道嗎？”
“媽——”
看着滿頭花白的郭媽媽，沈小彤心裏一陣沒來由的心酸。
“別說這些了。小彤，告訴郭媽媽，喜不喜歡我們家阿傑啊？”郭媽媽轉移話題問。
阿傑已經把前晚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她真的很希望小彤能嫁給阿傑，當初她隱忍着不揭穿他們的謊言，也是為了讓他們兩個多相處，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怎麼可能不發生事情呢？
“我……”
沈小彤欲言又止。
“別害羞，告訴媽啊！”
郭媽媽鼓勵地拍拍她的肩。
“我……是喜歡邵大哥，可是，他的心裏只有小琪一個人。”
沈小彤抬起清澈晶亮的大眼，鼓起勇氣說道。
“傻孩子，小琪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當然一輩子也忘不了她，但小琪既然沒有福分陪在他身旁，可是你可以啊！我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悲傷，愛情也可以慢慢培養的。”
郭媽媽真誠地握住她的小手問。
“小彤，你願意等他嗎？”
“等？”
“對，等阿傑愛上你。”
郭媽媽和藹地笑着，眼神充滿了鼓勵。
“他……真的會愛上我嗎？”
沈小彤心裏五味雜陳，這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她愛邵大哥的深情款款、愛他的成熟穩重，可是……他真的會愛上她嗎？她能夠得到這樣的幸福嗎？她對自己實在沒自信。
“會，要不然昨天他就不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夜守着發高燒的你不肯睡，直到今天一早才去上班；他還交代阿花，只要你一醒，就要通知他。”
郭媽媽想到邵立傑那副着急的模樣，不禁好笑地說。
聽到郭媽媽的話，沈小彤蒼白的小臉不禁染上一層紅雲，她吶吶地解釋，“他……可能只是愧疚他害我淋了雨而生病，才會這樣照顧我。”
“傻孩子，相信媽，阿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只是我那個固執的兒子不自知而已，嫁給我們阿傑好嗎？小彤。”
郭媽媽再度誠懇地問。
“這……”
這實在大突然了，沈小彤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
“就算我求你吧！難道你要看我死不瞑目嗎？”
郭媽媽又是懇求又是威脅地道。
“媽……你別這樣說……”
她話還沒說完，郭媽媽就緩緩地站起身，還作勢要跪在床旁請求。
“媽……你……這是做什麼……這樣真是折煞我啊！”
沈小彤慌忙地拉着郭媽媽的手。
“小彤，媽求你嫁給我們阿傑，相信我，你們一定能幸福的。”郭媽媽很堅持這點。
“這……”
這不是她要不要的問題，而是她實在沒信心能得到他的愛啊！
“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跪在這裏永遠不起來。”
看到小彤猶豫不決的表情，郭媽媽下了重話。
“媽……你別這樣，我答應你就是了嘛！”
沈小彤趕忙點頭答應，郭媽媽年紀這麼大了，她實在不忍心看郭媽媽再為兒女的婚事傷神。
“真的？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郭媽媽緩緩站起身，激動地擁抱着她。
“媽，你們在做什麼？”
接到阿花的電話后，匆匆忙忙從公司里趕回來的邵立傑看到這一幕，驚奇地問道。
“阿傑，小彤答應要嫁給你了。”
郭媽媽高興地說。
“是嗎？”邵文傑的臉酷酷的，看不出是高興還是討厭。他走到床旁握着她的小手，“小彤，謝謝你，我知道都是我委屈了你。”
“你這孩子，媽警告你，你可不能再欺負小彤，要不然我是不會饒你的。小琪雖然不在了，但是她一定希望你得到幸福，你就把小琪放在內心深處，好好對待小彤，知道嗎？”
郭媽媽心疼地看着邵立傑，她知道這孩子從小好強，小琪的猝死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只是好強的他從不表現出來。
“我知道了。媽，你也照顧小彤好一會兒了，去休息吧！我來陪小彤就好。”
邵立傑體貼地說。
“也好，媽去小睡一下，等我精神好的時候，再幫你們挑個黃道吉日辦婚禮。”
郭媽媽一臉的雀躍。
“好，結婚日期由媽決定就好。”
邵立傑沒意見，向門外喊了阿花來扶郭媽媽下樓。
郭媽媽離去后，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尷尬。
想起那一夜，沈小彤就不知道眼睛應該看哪裏才好，只好得愣地看着窗外。
“小彤，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邵立傑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頭摸着她的額頭，關心地問。
“嗯！好些了，邵大哥……謝謝你。”
沈小彤將目光從遠處收回，鼓起勇氣看着邵立傑，乖順地點點頭。
“謝我什麼？”看着她因生病而消瘦的臉龐，邵立傑不禁感到心疼。剛剛聽到媽說她願意嫁給他，他的心像是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似的。
“謝謝你這兩天的照顧。”
對於他的碰觸，沈小彤不自覺地臉紅心跳。
“你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真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邵立傑有些歉然地望着她。
他不是不喜歡小彤，只是他還是忘不了小琪。這樣對小彤而言實在不公平，而且，小琪走了還不到一年，要他接受小彤……老實說，他心裏總覺得有罪惡感。
“你別這樣說，我既然答應媽要嫁給你，就不會後悔。”
沈小彤努力克服害羞的感覺，虛弱地牽動嘴角笑笑。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答應你。”他認真地說道。
“邵大哥，我知道你還愛着小琪，你只是為了負責任才娶我的。所以我希望結婚後我們不要有……任何的親密關係，除非……你喜歡上我。”她紅着臉說。
“好，我答應你。”
邵立傑感激地握住她的小手，瞳眸中露出難得的柔情。他知道她的用意，她實在是個貼心的孩子。
“先生，粥已經熬好了，太太現在要吃嗎？”
阿花站在門外，手裏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粥。
“好，你把粥放在桌上就好。”邵立傑說完，便轉身看着沈小彤，“來，我扶你坐起來。”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更增添了他獨特的男人氣息，讓她不禁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不順暢。
“怎麼了？你又不舒服了嗎？”
看到她漲紅的小臉，邵立傑緊張地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
“沒……沒什麼，你別擔心。”
沈小彤只覺得自己好糗，臉紅得像蘋果似的。
“那就好。來，我喂你吃粥吧！”邵立傑端起桌上的熱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沈小彤連忙拒絕，她不想再麻煩他了。
“沒關係，你病了兩天，什麼東西都沒吃，現在一定沒力氣。”邵立很堅持要喂她，舀了一湯匙的粥湊到她唇邊。
“好……那我就吃了。”無法婉拒他的好意，沈小彤只得張開嘴．乖乖地把粥吞下去。
＊＊＊
過了一個星期，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婚禮在教堂里簡單又隆重地舉行。在旁觀禮的只有林士翰和黃妮兩人，因為小琪過世還不滿一年，邵立傑並不想大肆鋪張。
“恭喜你了，小彤。”林士翰滿心祝福地說。
“謝謝你，林大哥。”沈小彤甜甜地笑着。
“阿傑，你真是幸運，可別辜負了小彤哦！”林士翰拍拍邵立傑的肩膀。
“這個我知道。倒是你，什麼時候才要娶王玫啊？”邵立傑笑着問。
“還早咧！那個王大小姐要在美國念完博士才肯嫁我，所以我還有得等了，不過沒關係，阿傑，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存紅包錢了。”林立翰笑說。
“沒問題，我也順便幫黃妮存一筆紅包錢好了。”邵文傑故意這樣說。他希望黃妮能趕快找到個對象，免得老是來騷擾他。
“好啊！”一直沉默着的黃妮咧開嘴，十分勉強地笑了笑。
每個人都為邵立傑高興，只有黃妮懷恨在心。她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得這麼迅速，讓她的美夢再次破碎，可她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咦？你們怎麼還站在這裏聊天？還不趕快回去，我已經讓阿花準備好大餐等我們了。”郭媽媽從禮堂走出來催促着。
“好，那就走吧！”林士翰調皮地挽着郭媽媽的手，走向凱迪拉克禮車，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
折騰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婚禮和簡單的餐宴都結束了。
沈小彤坐在佈置好的新床上，脫下令她腳趾疼痛的高跟鞋，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彤，累嗎？”邵立傑看到正在揉腳踝的沈小彤，不禁關心地問。
“嗯！有一點。咦？你手上拿的那瓶是什麼？”沈小彤問。
“香檳。這是媽媽說要送給我們的新婚禮物，叫我們睡前一定要喝一杯，才不會辜負她的美意。你瞧，她還幫我們開罐了。”邵文傑把酒放在床頭柜上，一屁股坐在床上。
“媽也真是的，何必這麼費心呢？”沈小彤拿起酒瓶就着鼻子聞。她從來沒喝過香檳，不過，味道倒是挺香的。
“好了，你也累了，先去洗個澡吧！”邵立傑提醒她。
“也好。”沈小彤站起身，拿着睡衣走進浴室。過了好一會兒，她又打開浴室門，探頭出來道
“邵大哥，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正坐在沙發上沉思的邵立傑起身走進浴室。
“你能不能幫我拉下背後的拉鏈？我拉不下來。”沈小彤不好意思地說。
“沒問題。”
邵立傑站在沈小彤背後替她拉下拉鏈，當他的指尖觸摸到她溫柔細緻的頸項時，他幾乎可以感覺到身下的男性正處於緊繃狀態。
Shit！他怎麼可以有這種反應？那夜是因為有酒精的催情，他才把小彤誤認為小琪，但他現在頭腦清醒，怎麼還會有這種不應該的感覺？
“邵大哥，可以了，謝謝。”邵立傑一直站在她身後，讓她神經緊繃。她深吸一口氣，藉以調整混亂的氣息。
“哦！好。”邵立傑趕緊收回手，走出浴室。
該死！他怎麼興奮得像個十七歲情竇初開的毛躁小子？邵立傑在心裏暗暗詛咒。
聽到浴室里傳來的潺潺水聲，他的腦中竟又浮現出小彤姣好、曼妙的身材。
不行，他需要到外面透透氣，若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對小彤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紅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鬆鬆自己的領帶，旋風似的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