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夜未眠的丹?貝斯緹終於在黎明來臨、天微亮的時候，挫敗的放棄想試着入睡的可能。

他下了床走出房間，獨自一人走在一片寂靜的玫瑰山莊內，想到書房安安靜靜地想一些事情。沒想到書房內早已經有人比他先一步待在裏頭。

「睡不着？」丹走向沙發，對着正在喝玫瑰花茶的喬冥正開口。

喬冥正看見他的到來，心知肚明的淺淺微笑。「是呀！呵……跟你一樣，沒老婆就無法入睡。」

丹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他伸手按壓疲累的頭，深深吸吐，然後他歉疚的開口︰「對不起。冥正，如果不是——」

「別說了，丹。這事沒有誰對誰錯，只是你跟泠真的應該好好談談，夫妻之間不應該有所隱瞞。」喬冥正正色的說著。

他想了一晚，依照泠的個性，他多少能明白泠的傷心與不安，是來自丹一直都是個悶葫蘆，只知道傻傻的對泠好，卻忽略了她是個聰明跟喜歡與人分享一切、需要有參與感的女人。

「再說你知道泠那丫頭的個性，她愛面子、自尊心強，你現在就算背着她去結紮，瞞過她一時，卻瞞不了永遠。若是將來她才發現這事，事情恐怕會比現在更難處理。」喬冥正細心地提醒他。

「我知道。」丹輕聲應道。

他也想了很久，知道冥正的顧慮是對的。他應該一開始就採取雷依的建議，跟泠好好談結紮的事情，而不是等到她用這樣的方式知道，讓她產生如此大的激動反對抗議。

而他卻到此時才發現，其實只要泠在他身旁，一切的事情他都可以妥協的。

兩個男人惺惺相惜的相視一笑，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道帶笑的嗓音。

「哈哈——我們還真是有默契呀！」

丹跟喬冥正一回頭，就看見喬冥皇跟喬冥威同時出現在書房入口，兩人都同樣穿着一件浴袍，顯示剛剛才從床上爬過來的。

喬冥皇一邊笑着說，一邊自顧自地走向吧枱，幫大夥準備玫瑰花茶。

「我剛剛在走廊遇見二哥，我就跟他說，你們一定在這裏。」

「你們倆怎麼還沒睡？」丹蹙起眉頭不解地問着。

只有喬冥正知道這是兄弟間的默契。只要他們之中誰有心事，當晚一定會出現在那人面前，給予無言的安慰與最大的支持。

心中無比感動，他竟能擁有這麼好的兄弟們。

喬冥威挑眉淺淺一笑的坐下，「不是還沒睡，是『睡過』了才過來的。」

聽見冥威得意的說法，惹惱了嬌妻在身旁卻苦於無法紓解的哀怨男喬冥皇。冥皇端着托盤，走到單人沙發座椅旁，他將放着一壼玫瑰花茶的托盤擱放在茶几上頭，一邊幫大家倒茶，一邊哀怨地開口︰

「嘖，二哥現在最輕鬆幸福了，哪像我？我是搞定我家那隻愛哭鬼小猴子才過來的。唉……有時看妍常常連覺都不能好好睡，別說丹不敢再讓泠那丫頭懷孕，連我都不願意再讓妍受苦。」

丹輕啜一口香甜的玫瑰花茶，淡淡苦笑。

喬冥正呵呵一笑，自嘲地搖搖頭。「我們幾個果然是好兄弟。」

丹他們同時挑眉看着他，冥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搖頭嘆氣一笑。

「想當初丹跟泠結婚時，我們三個還一直灌輸丹，老婆能寵但要有限制，要讓她明白誰才是老大的觀念。沒想到我們還真被丹說中了，個個成了寵老婆寵上天的瘋狂丈夫。」

「呵呵——是呀！一開始也是丹這隻小螞蟻游過太平洋的，這幾年我們三隻螞蟻竟然也陸續跟着游過太平洋。」喬冥威想到這事就忍不住自嘲苦笑。

「唉……這下糗了唄？」喬冥皇大聲嘆氣，一臉極為無奈又煩惱的說︰「泠那丫頭現在來離家出走這一招，搞得丹跟大哥睡不着，還想着只要她們回來，啥事都好談。這下她們都找到我們的死穴了，以後如果有啥事爭吵的話，我還真擔心路子也來離家出走這一招。」

「呵呵——寵老婆寵到這地步，算是我們活該了。」喬冥威搖頭笑着說。

「而且，我們還很變態的甘之如飴！」喬冥皇大聲嘆氣地說著。

四個命運相同的男人相視一笑，個個哀怨苦笑自嘲地搖頭，然後他們同時大笑出聲。

天空漸漸明亮了。

似乎也在宣示着黑夜終將過去，黎明即將到來。

同樣一夜未眠的，不只有丹跟喬冥正兩人，喬泠一樣失眠了一夜。

喬泠獨自一人坐在窗台上，仰望着從樹梢葉間穿透而泄下一地的月光。

她想了很多事，想着關於她，關於丹，關於他們，也關於孩子們的事情。

而所有的事情都是串聯在一起的，只要缺少了其中一樣，就再也不是一個完滿的圓。

過去兩天的冷戰中，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似乎一直無法穿透丹固執的認定。

她不知道要如何讓丹明白，她不要做一個乖乖享受被寵愛的妻子，她更希望的是，她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夥伴。

她想跟他並肩作戰，而不是白白坐享其福。

可是在丹認定的為她好的認知中，她不是可以跟他並肩作戰，一起努力打拚的好夥伴。

呵呵——為何會演變成這樣？

三年來的幸福快樂，原來只是建立在如此薄弱的關係上嗎？

沒有一個人可以一輩子對另一個人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同樣地，也沒有一個人可以一輩子，只想不費力的享受另一個人的奉獻的。

給的人終有一天會累，會有不值得的挫敗感；而收取的人也有一天會害怕，她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無私的奉獻，而感到驚慌失措，甚至恐懼她終要回報的那一天到來。

因為，她根本給不起同等的奉獻。

這樣的惡性循環，只會使彼此走向相互怨懟的一天。

她不要那樣的結局出現在她的愛情之中，更不能承受這樣的怨懟，終有一天會出現在她跟丹之中。

喬泠的思緒一直在過去中不斷翻飛打轉。

所有她記起的畫面都是丹對她的好，對她的痴迷，對她的無私奉獻。可是，在這些片段中，她卻尋找不到一絲絲她到底為丹做過什麼？

八年前初次相遇時，丹因為她一句無心的玩笑話，說她喜歡逛紐約的大型購物中心，於是便為了她獨資創立了J&D企業集團，一個橫跨飯店和百貨業的跨國性大集團。

他說過J是她，而D是他。那分別是他們英文名字的開頭縮寫。

為了她不時想家而飛回台北，於是他大力拓展在亞洲的市場，也極力經營貝斯緹航空紐約直飛台北的航線。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不論在哪裏，她都能有家的舒適感，到哪裏，都有他對她的承諾。

可是她呢？她為他做過什麼？

她沮喪的發現，她什麼都沒有付出過，只是自以為是的愛他而已。

可是光有愛就足夠了嗎？

愛又能維持多久？

當一個人開始懷疑自己時，愛就不可能持久。當對方開始懷疑妳不再愛他的時候，愛也不可能持久。

愛情也可能有保存期限的。

如果沒有在保存期限內補充一些什麼，愛情是會在有效期限內慢慢過期的。

然後，它終將腐敗，最後被丟棄。

她是如此的害怕，有一天她的愛情會在有效期限內過期。

她是如此的恐懼，終有一天當丹不想再付出奉獻時，她要拿什麼還他？她要拿什麼理由將他留住？

最後，會不會她就這樣被丟棄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就算她痴傻吧！她跟天下痴傻的女人一樣，只想到用孩子來綁住這一切的幸福。

可是她又真的綁住了嗎？

沒有人知道在這段婚姻中，她是如此的提心弔膽，如此的恐懼不安。

她真的愛他呀！愛得義無反顧，愛得奮不顧身。

喬泠低下頭，深深嘆氣，卻也同時將忍住多日的淚水，一起嘆出眼眶。

她低聲地哭泣，不想讓在房間休息的小芸知道她的不安與心痛。

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黃小芸躲在房內，偷偷打開一條細縫，觀察在客廳的喬泠。當她看見喬泠那壓抑的哭泣時，她的心跟着揪痛、難過。

雖然下午她們在台北信義區大肆血拚時，喬泠看起來似乎很快樂，可是她知道喬泠常常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嘆氣，她其實是不快樂的。

這讓她更加覺得心疼難過，因為印象中，喬泠永遠是快樂幸福的。現在她卻一個人躲在客廳偷偷的哭……

黃小芸將門輕輕掩上，她深深嘆息，整個人直接坐在門邊的地板上。

她思考着，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事情一切圓滿？

尤其她也擔心冥正會擔心她。可是她不知道這次喬泠離家出走，要花多久時間才肯回家，她又不放心讓喬泠一個人。

嗚嗚嗚……可是她好想冥正哦！嗚嗚嗚……她想回家……

黃小芸躡手躡腳地接近電話，眼光不時瞄向浴室，探查喬泠的動作，深怕她突然出來壞了她的計劃。

她豎起耳朵，耳朵像雷達似的隨時注意四周的情況，浴室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顯示喬泠還沒洗好澡，她計算了一下，估計自己應該還有一兩分鐘的時間可以對外尋求救援。

黃小芸緊張地抿着嘴唇，雙手貼附在牛仔褲上擦了擦，將手心的汗水擦乾。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聲音震早欲聾，超怕會被喬泠聽見，她因為想做壞事而緊張的心跳聲。

黃小芸伸出顫抖的手悄悄地拿超話筒，她一度擔心這電話會不會根本早已不能使用，但一聽見話筒傳來的通話嘟聲，她感激的差點掉下淚來。

「感謝主，電話可以用，阿門！」她小聲的讚美着。

黃小芸一邊注意浴室的動態，一邊快速撥打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電話在響第二聲時便順利接通。

「喂，喬冥正。」

聽到話筒那端傳來沉穩的男性嗓音，黃小芸感激的真的掉下淚來，她雙手緊握住話筒，才剛要大聲呼喊出她的思念時，腦中瞬間想起現在的處境，她到口的話變得極為小聲。

「喂，冥正，是我。」嗚嗚嗚……她老公耶！

「芸？芸！妳們在哪裏？」

玫瑰山莊中的書房裏，當所有人聽見喬冥正這激動的大喊時，全數湧向電話旁邊。其中又以丹最為焦急。

「嗚嗚嗚……我也不知道。冥正……我好想你……」黃小芸雙手掩住話筒，小聲的嗚咽哭訴，一邊還擔心地注意着浴室的水聲是否已經停止。

「乖，先別哭。喬泠呢？她在哪裏？」喬冥正安撫着妻子的情緒，急切地想知道她們的情形。

「她、她在洗澡。嗚嗚嗚……我是偷、偷打電話的。嗚嗚……」

「妳乖。芸，告訴我，妳們大概的位置在哪？」

「我也不清楚，喬泠昨天一直東繞西繞的。嗚嗚……我只知道我們應該是在新店的山上，嗚嗚……這裏有一棟小木屋。嗚嗚嗚……」

「新店？小木屋？」

「嗯。冥正，我想回家，嗚嗚嗚……帶我回家啦……」

「好，妳不要哭，我馬上去找妳。」喬冥正很心疼地承諾。

「好……啊——我不能講了，喬泠要出來了。」喀擦！嘟、嘟、嘟……

「喂，喂，小芸？」喬冥正焦急的大吼，可是話筒卻傳來一聲又一聲無情的斷訊嘟聲。

小木屋裏，喬泠一身簡單的T恤居家短褲，清爽地走出浴室。她手裏拿着一條毛巾按壓着濕潤的及腰長發。

喬泠一接近黃小芸，就敏感地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

她停止按壓濕發的動作，緊盯着黃小芸的雙眼，冷凝着臉說

「妳剛剛打電話給誰了，是嗎？」

「沒沒沒沒沒……沒有啦！」小芸雙手在空中胡亂交叉揮動，結結巴巴地激動否認。

「沒有？那妳為什麼坐在電話旁邊哭？」喬泠一手扠腰，拿着毛巾的手指着沒掛好的電話，不高興的質問她。

「啊？啊！？」黃小芸撇見剛剛情急之下沒掛好的電話，她尷尬又擔心的開口︰「我我、我不小心打到的啦！」

她快速將話筒放好，兩手胡亂地將掛在臉上的兩行清淚擦去，咧嘴嘿嘿直笑。

喬泠還是一臉狐疑地緊盯着她瞧，然後她一屁股坐在小芸身旁的空位，臉色嚴肅的警告她︰

「哼！妳最好別讓我抓到妳偷偷打電話給大哥他們！否則——我會殺人哦！」

她舉起拳頭，咬牙警告着小芸。

小芸一臉詫異又害怕的直點頭。

喬泠眼見示威效果不錯，得意的點點頭，她拿起遙控器打開新聞台，又專心用毛巾擦拭起濕漉漉的長發。

黃小芸看了喬泠一眼，一臉欲言又止，嘴巴一下開，一下癟着唇。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的問出心中疑問︰

「ㄟ……喬泠，為什麼我們不能打電話給冥正他們呀？」

喬泠停下擦拭濕發的動作，詫異又不耐的盯着她。

「小姐，我們現在是『離家出走』耶！妳有聽過在跑路的會跟警察聯絡的嗎？」

「沒有。」黃小芸很認真地回答，下一秒，她吃驚的瞪大雙眼，緊張的大喊︰「啊？我們在跑路哦？」

喬泠受不了的放下毛巾，大吼一聲︰「吼——黃小芸，我只是在比喻好嗎？」

「哦……」黃小芸被罵得不敢再多說什麼。

喬泠很滿意的再次做着擦乾頭髮的工作，沒想到幾秒過後，小芸又遲疑的開口︰

「可、可是，我們為什麼要『離家出走』？」這裏又沒有比玫瑰山莊好！黃小芸東看看西看看的想着。

雖然這小木屋設備頂級舒適，可是總讓她有種失落感。因為在她心目中，全世界最舒適的地方，就是喬冥正的身邊。

喬泠嘆口氣，沒轍的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呢，我們的老公都很霸道的剝奪我們懷孕的權利，而且丹更過分的是，他還背着我想去做結紮手術！」

「哦！好啦！妳不要生氣啦！只是……」看喬泠講得這麼激動，不知道她該不該說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什麼？拜託妳一次講完。」她肯定她現在不說，等一下一定還是會凍抹條。為了她的耳朵着想，她還是主動要她說出來比較好。

「只是我在想……生不生小孩真的那麼重要嗎？失去妳最愛的人不是更痛苦嗎？而且你們都己經有一對那麼可愛的雙胞胎了。我光是一個晚上沒有跟冥正說到，我就好難過哦。妳跟丹算一算也有三天沒聯絡了，妳一定很想丹吧？」黃小芸謹慎地看着喬泠的表情，小小聲的說。

喬泠整個人一怔，心像是被人狠狠拿刀刺痛一樣，不能呼吸。

妳很想丹吧？生不生小孩真的那麼重要嗎？失去妳最愛的人不是更痛苦嗎？

小芸的這些問題狠狠地穿刺着她的心。

她看着小芸，淡淡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反問她

「妳又知道我想不想丹了？」

黃小芸深吸一口氣，直接說道︰「我昨天有看到妳偷偷的哭。」

喬泠一怔，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眨眨眼，她沒有多作解釋，低頭攥着頭髮，掩飾她的心慌與悲傷。

黃小芸看着她，知道她現在不想談這話題。於是她不再煩她，乖乖坐在一邊看新聞。

「接下來這則新聞，請各住民眾務必特別提高警覺。氣象局在剛剛下午兩點三十分時，已經發佈編號第十七號的中度颱風艾利的海上陸上颱風警報。根據最新的氣象資料顯示，目前正逐步逼近北台灣的艾利颱風，將對陸地構成嚴重威脅……目前中度颱風艾利的中心位置在北緯……」

「喬泠，妳看！颱風來了耶！外面也開始下大兩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快點回家呀？」黃小芸緊盯着新聞畫面，聽着氣象人員的解說，緊張的大吼大叫。

喬泠看了眼新聞畫面，她聳聳聞，樂觀的說︰「不會有事啦！颱風而已。新聞每一次都嘛說颱風有多嚴重，結果一放颱風假，根本就是大晴天。」

再說，這地方她以前常來這閉關寫歌，一閉關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根本沒事發生。

「可、可是，這次好像真的很嚴重耶！而且妳看，外面的風雨真的越來越強了，我們會不會被困在這裏呀？」

黃小芸一想到每次豪雨颱風都讓中南部山區道路中斷，山上居民被隔絕好幾天，過着斷水斷電、又對外聯繫中斷的日子的恐怖新聞，她就一臉哭喪的焦慮緊張。

「沒這麼嚴重好嗎？妳不要在那裏杞人憂天了！」喬泠覺得好笑說著。

「可是——」

轟隆！

黃小芸才想開口說出她的擔憂。沒想到窗外突然傳來好大一聲的轟隆巨響，把兩個女人嚇得抱在一起大聲尖叫。

「哇——那是什麼？」黃小芸嚇得皮皮挫，緊閉着雙眼放聲大哭。

「哇——」喬泠也同樣被嚇了一跳，大叫出聲，但沒有像小芸那樣誇張，還被嚇哭。

她伸手拍拍小芸的背，安撫的說著︰

「沒事了、沒事了，只是打雷而已。」可是她心裏也開始對外頭不尋常的風雨感到憂心忡忡。

「嗚嗚嗚……我要回家！嗚嗚嗚……」黃小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不要哭了啦！就跟妳說，沒——哇啊——」

轟隆！轟隆！轟隆隆隆隆——

喬泠被連續的雷聲嚇得也緊緊抱住小芸，而且窗外的閃電，像是要直接將小屋劈裂一樣恐怖。

「哇啊——哇啊——我要回家！冥正！冥正！哇——」

「不要哭啦！嗚嗚嗚……」

「哇啊——好恐怖哦！嗚……哇啊——」

「就叫妳不要哭……哇——丹——」

兩個離家出走的女人，就這麼在小木屋裏相擁放聲大哭。小木屋外頭則是轟隆轟隆，雷電交加，還外加強大風雨。

閃電紅光直往小木屋閃耀劈打，讓寧靜的山間更顯詭譎陰森。

玫瑰山莊裏。

「怎麼樣？小芸說了什麼？」

喬冥正一掛上電話，丹便焦急萬分的問他。

「她只說她們應該是在新店山上的小木屋，可是我不知道那在哪裏。」喬冥正同樣憂心如焚的說著。

剛剛聽着小芸哭着說要回家的聲音，那簡直像是拿刀割裂他的心臟一樣難忍的劇痛。可是，他卻不知道她所描述的小木屋到底在哪裏，這讓他更是沮喪到了極點。

「天殺的！她們到底在哪裏？」丹挫敗的用雙手耙過頭髮，沮喪的大叫出聲。

從美國追到台灣已經三天了，他的心一直處在緊繃狀態，整個人極度的焦慮不安，就像已經吹飽氮氣的氣球一般，隨時都會爆炸。

他不知道喬泠到底好不好？人在哪裏？

沒有她，他根本無法入睡，無法正常生活。沒有她，他整個人都不對了。

「剛剛已經發佈颱風警報了耶！她們又是在山上，如果不快一點找到她們，恐怕……」徐曉閔擔心的開口。

依照他們警察在山區搜捕犯人的經驗判斷，颱風來臨前若沒有趕緊將山區人員疏散，恐怕都會發生一些悲劇。

「該死的！」喬冥正惱怒的大吼，憂心忡忡的將自己丟坐在椅上。

剛剛小芸的哭聲一直刺痛着他的心，結婚以來，他們從沒有失聯過一天，就算碰到他必須到國外出差而她不能同行時，他們也都會互相報備彼此的狀況。

可是現在他卻什麼都不能做，這讓他陷入極度的沮喪與擔心之中。

就在大家快要絕望時，喬冥皇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新店山上的小木屋……啊！我想到了！」他興奮地大叫出聲。

大夥懷疑的看着他，喬冥皇又接著說︰

「我記得喬泠在新店山上有一間小木屋，那是她以前閉關寫歌的地方，我去過一次，應該還記得路。」

「真的？」丹充滿希望地問着。

「嗯，聽小芸跟大哥的描述，我想不會錯的。」喬冥皇肯定的說著。

他心中不斷的祈求，喬泠她們一定要是待在那裏。

「好，那我們快一點去！」丹心急如焚地說，只想快一點看到喬泠平安無事地回到他的身邊。

「好，冥威，你開車跟我們去。曉閔，路子，家裏先拜託妳們了。」喬冥正快速的分配工作。冥威開車技術超好，由他帶頭進入山區是最適合的。

大夥配合的動了起來，心中都不斷地祈禱着，希望喬泠跟黃小芸兩人都能平安無事的回到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