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那兩名可怕的男子強行押走後,盛雨婕早怕得沒空傷心。
望着眼前這棟陌生的房子,她早已嚇壞了。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們把我帶到這裏來幹啥?你們放了我、放了我呀!”
兩名壯漢對看了眼,接着詭笑出聲。
“少給我裝不懂,你爹應該跟你說過,他已經把你賣給我們迎香院了,進到這裏你怕是別想再出去了。”
“迎香院?”想起爹的話,她不由得驚恐的揮了揮手。“不!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們不能強行將我帶到這裏來呀!”
“得了吧!我們沒有強行將你擄來,是你爹把你賣給我們的。”
她愣了一下,驚懼的搖晃着頭。“我爹只是一時昏了頭,其實他很疼我的,你們快把我放回去呀!”
“你說你爹疼你?”
兩人相視一眼,跟着大笑出聲。
“別笑死人了!你爹是怎麼對你的我們可是看得比誰還清楚,你說他疼你?如果他真疼你,又怎麼會把你給賣了,哈哈哈……”
“我——不、不……”
想起爹的無情與殘忍,她不禁趴在地上痛哭。
是呀!他們說得沒錯;其實她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呀,娘生前的時候,爹就始終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娘死後就更不用說了。
不是成天對她怒目相視,便是拳打腳踢的;如果他真疼她的話,不會這樣對她,也不會把她賣到妓院裏來。
不會、不會呀!
她哀傷的哭泣着,門在此時被推了開來,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金戴銀的老鴇扭腰擺臀的走進來。
“把頭抬起來,我瞧瞧。”
盛雨婕擦擦眼淚,哀傷的抬起頭來,只見那名老鴇瞅着她直看。
“嗯……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兒,我這五百兩銀子總算沒有白花。站起來,我要好好的看看你。”
她皺起眉。“你是——”
老鴇對着她笑了笑,喜上眉梢的道:“我是這家迎香院的主人,這裏的姑娘都叫我范嬤嬤,你以後也得這麼叫我。”
“迎香院的主人?范嬤嬤?”她臉色猛地大變。“你是老鴇?”
她淡淡的瞅着她。“唷!聽你這語氣好像不是很高興,怎麼?還裝大牌呀!別傻了,進到我這裏你只好認命了。”
“不。”她無助的往後退,臉上充斥驚懼與慌張。“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大嬸,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老鴇不悅的叉起腰瞪着她。“什麼大嬸?進到這裏的姑娘都得喊我范嬤嬤。”
“可我不是這裏的姑娘呀!”
老鴇衝著她就是一陣賊笑。“你很快就是了。”
盛雨婕慌張的站起身,驚恐的退到角落邊。“我不是、我不是,大嬸,我求求你好心點,放了我吧!”
“放了你?”
“是呀!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老鴇優閑的搖晃着手裏的香扇,大搖大擺的在椅子上坐下來。“你要我放了你當然可以,除非你拿出五百兩。”
盛雨婕一聽,臉色瞬間慘白。“五百兩?”
“沒錯。你爹用五百兩把你賣給了我,如果你想離開這裏的話,就拿五百兩來,否則,你就給我乖乖的待在這裏。”
“我連五兩都沒有,又怎麼會有五百兩呢?”
“那你就給我安分的待在這裏接客。”
“接客?”她驚駭的瞠大眼,跟着急忙在地上跪下來。“大嬸,我在這裏始你磕頭,我求你放我回去吧!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的清白不容人糟蹋呀!這樣好了,如果你肯放我回去,我一定想辦法湊齊五百兩銀子還你,好不好?”
老鴇直截了當地道:“不好。”
“大嬸——”
她不耐煩的揮揮手。“夠了、夠了,你別再說一堆我不喜歡聽的話,我可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銀子把你買來,要是放了你,那五百兩我找誰拿去?你還是給我安分的待在這裏接客吧!”
盛雨婕揪緊胸口,誓死如歸的道:“要我死,可以,要我接客,萬萬不能。”
老鴇憤怒的板起臉孔。“你這個死丫頭還真是不知死活,看來我今天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學乖的,來人啊!替我好好的教訓她。”
“是!”
眼見先前那兩名大漢拿着鞭子不懷好意的走向她,她驚懼的往後退,卻悲哀的發現後面是一堵牆。
“我再問你一次,接不接客?”
她搖搖頭,眼淚直掉。“我不接、我不接呀!”
“很好。給我好好的教訓她。”
“不——”
她的呼喊尚來不及出口,無情的皮鞭已狠狠的朝她落下,她痛呼一聲,瘋狂的縮着身子閃躲。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老鴨淡淡的瞟她一眼,逕自啃着瓜子。“別傻了,小姑娘,其實幹我們這行也沒什麼不好,想想看,你不用成天做得要死要活,就可以輕輕鬆鬆的賺進大把銀子,要是你運氣再好一點,讓哪個有錢的大爺看上眼、包了下來,你豈不是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
盛雨婕拚命閃躲着鞭子,淚水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呀!”
見她如此頑固,老鴇氣沖沖的丟開手裏的瓜子殼。“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我跟你好說歹說了大半天,結果你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是不是?”
一記結實的鞭子無情的甩在她的肩上,疼得她淚流滿面、痛苦不已。
“我真的不能接呀!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老鴇氣沖沖的站起來。“真是個不識時務的死丫頭,你們別停手,繼續好好的給我打、用力的打,我就不信你不求饒。”
“大嬸——”
她抬起頭本想再哀求,一記鞭子卻甩上她的頰側,似火般燒灼的痛楚讓她尖叫一聲一痛苦的往角落邊縮去。
眼見她已被鞭打得傷痕纍纍,老鴇抬起手制止兩名手下,冷淡無情的看着她。
“算了,一時間要你接受可能也沒辦法,我就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好好想一想,希望那個時候你已經想通了。我們走。”
老鴇又看她一眼,然後帶着兩名手下開門走出去。
而被鞭打得渾身是傷的盛雨婕早已是身心受創,傷心欲絕的趴在地面上痛哭。
難道命中注定她該如此,她躲不掉成為青樓女子的坎坷命運嗎?
她哀傷凄楚的啜泣着,心已然死了。
死了……
被囚禁在妓院裏數日,盛雨捷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雖然老鴇命人教訓她一頓,可仍是把她視為妓院裏的搖錢樹,所以還是送來金創葯給她,就生怕那些傷痕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會有損她這個商品的價值。
休養數日,她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但她的心也死了大半。
這些天來,她無時無刻不盼望着爹能突然良心發現,心疼的把她接回家去,可她等了又等,終究還是失望了。
她哀傷的環抱着雙膝,淚如雨下。
她怎能再如此天真、欺騙自己呀!爹從來沒有疼過她、愛過她,為了賭,他可以無情的鞭打她,絲毫不留情;為了錢,他可以狠心的把她賣給妓院,她又怎能奢望他會來把她帶回去呢?
別傻了、別傻了呀!
她心死的流着淚、凝望着遠方,老鴇在此時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的傷好些了吧!”
看見老鴇,她趕緊擦去眼淚,淡漠着一張臉。
待在這裏的這些日子,所有哀求的話她是全說盡了,可老鴇不放人就是不放人,所以她已經不再懷着能夠離開這裏的希望。
見她板着一張臉,老鴇不悅的咒罵著:“我在問你話你聽到了沒?別給我擺出一張臭臉來,我看了就有氣。”
再也忍不住,盛雨婕衝動的說出口:“有氣你怎麼不幹脆放了我?”
老鴇的臉色在聽到她的話時瞬間大變。“原來你還在想着離開這裏是嗎?我已經說過,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乖乖的替我接客賺錢。”
盛雨婕一咬唇,冷淡的別過頭。“我不要。”
“你……”老鴇瞪着她好半晌,突然笑了。“反正你都已經進到這裏,我還管你要不要!我告訴你,你接客是接定了。”
盛雨婕氣惱的握緊雙拳。“你——”
“你應該還是處子吧!”
她驀地愣了一下,接着尷尬的紅了臉,不說話。
老鴇看着她得意地道:“我瞧你這模樣也一定是。這幾天我已經放出風聲,三天後我會替你辦個熱鬧又風光的排場,屆時所有城裏有錢的大爺們都會來到我們這個迎香院爭相競標,出價最高的人就可以得到你。”
盛雨婕聽后,臉色猛地慘白。“你說什麼?”
老鴇笑得好不開心。“我說我會請來所有城裏有錢的大爺們來出價為你開苞,你長得這麼美,到時競標的人肯定不少,我又將有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可以進袋了,呵呵!”
盛雨婕震驚的看着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老鴇不悅的瞪着她。“別忘了你已經是我們迎香院裏的姑娘,怎麼,你想待在這裏白吃不做事呀!門兒都沒有。”
盛雨婕驚駭的搖着頭。“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我已經放出風聲了,時間就定在三日後,我勸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否則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盛雨婕倔強的咬着唇。“我不要。”
老鴇一個發怒,揮手就賞她一巴掌。
“你算什麼東西,這裏有你說不的權利嗎?我已經說過了,想離開這裏,可以,除非你拿出五百兩銀子來,否則你就給我待在這裏接客。”
撫着熱辣辣的臉頰,盛雨婕眼淚滴滴答答直落。
“我求你不要強迫我接客,我不要呀!”
老鴇怒視着她,“你當我是開救濟院的嗎?不要強迫你?你罩子最好給我放亮一點,否則你就是自己找打。”
盛雨婕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的拉着她的裙角哀求道:“我求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要接客呀!我可以在這裏幫你洗衣、打掃,還欠你的那些錢好不好?”
老鴇一腳踹開她。“照你這樣說,我要什麼時候才拿得回五百兩?而且我這裏幫忙的人手已經夠了,不差你這一個。”
“那我可以——”
“夠了,你別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盛雨婕哀傷的伏在床邊,淚不停的落下。
見她一直哭,老鴇煩得破口大罵:“你少給我哭喪着一張臉,我這裏做的可是送往迎來的生意,要是我的客人被你哭跑了你賠得起嗎?”
盛雨婕的淚怎麼也止不住。“可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呀!”
“廢話少說!我不管你要不要,三天後我就把你送出去給客人競標,你別不識好歹,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
說完,老鴇又瞪她一眼,便氣沖沖的步出房門。
想到自己居然落到這樣悲哀凄慘的命運,盛雨婕是既傷心又絕望。
沒想到還真讓昭兒給說中了,爹真的把她賣到妓院裏,要早知如此,她當初就該聽她們的話離開家裏,也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是不是?
她縮在角落邊吶喊着,眼淚如斷線珍珠般不停的落下。
寬闊典雅的大廳里,兩名長相俊逸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品茗。
“神老弟,聽說你上頭三個哥哥已經相繼成親了是嗎?”
啜了口杯里的茶后,神君頎瀟洒的放下手上的茶杯,跟着揚起一抹足以迷死人的笑容。“是啊!我大哥、二哥成親我還不感到驚訝,但連我那向來冷漠的三哥也成親了,我就實在不得不感到震撼。”
神君頎的好友、同時也是臨安城四王爺的薩爾蘭多不覺淡笑了聲。
“那你呢?咱們被稱為臨安城裏的‘風流四公子’又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我?”神君頎微揚眉,俊逸的唇角跟着浮起一抹淡笑。“別開玩笑了,女人我是喜歡,但談到成親我可就沒興趣了。”
薩爾蘭多調侃道:“你六弟都先你娶妻了,難道你一點成親的衝動也沒有?”
神君頎邪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向來只欲不愛,對我來說,女人的確很重要沒錯,但我絕不會和她們有任何情感上的牽扯,慾望是慾望,和成親是兩碼子事。”
“聽你的口氣好像並不打算成親?”
神君頎又啜了口茶,瀟洒的支着頭看他。“你不是也沒有成親的打算?”
薩爾蘭多蹺起二郎腿,淡淡的道:“不是沒有成親的打算,你也應該知道皇上前一陣子把他的妹妹提格格許配給我的事吧!”
“怎麼,你不喜歡她?”
薩爾蘭多一副不敢領教的模樣。“豈止不喜歡,簡直是討厭得很,你就沒見過她,她跟個兇惡的婆娘沒兩樣,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神君頎跟着皺起眉。“難不成你想抗婚?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我當然不可能抗婚了,我現在是能拖盡量拖,等到不能拖了,再把她娶回家擺着,我一樣過我逍遙快活的日子。”
神君頎聞言不覺有趣的笑了聲。“愛上你的女人一定很倒霉,還得忍受你的風流不羈。”
薩爾蘭多也笑了。“我們是彼此彼此吧!”
神君頎笑得既邪惡又狂野。“所以為了不傷那些女人的心,我是不可能成親的,我可不想像我大哥他們一樣,這麼快就步入婚姻的牢籠里。”
“算了,別談那些了。我聽說城裏的迎香院最近來了個美得像天仙一樣的姑娘,老鴇還替她舉辦一個競標大會,誰出的錢最多,就有機會替她開苞。”
神君頎感興趣的挑起眉。“有這種事?”
“我也是聽我手下的人說的,怎麼樣,有興趣嗎?要不要去?”
神君頎揚起一抹放蕩不羈的笑,跟着瀟洒地道:“如果不去的話,我豈不是枉為人稱風流四公子了?”
“這麼說,你是非去不可?”
神君頎看他一眼。“你不也是?”
薩爾蘭多爽快地道:“好,那我們三日後,迎香院見。”
“沒問題。”
而令人料想不到的是,神君頎這一去,就此改變他誓不成親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