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從夢境中驚醒,容鳳儀說什麼都不願再睡去,等不及天亮,等不及麒麟坊開門,她撇下打盹的晴兒,還有忙着安撫舊識的沈君毅,再一次來到麒麟坊。
“開門,陳老闆——”她喊得急切。
“誰啊?”阿璽前來應門。
門微開,容鳳儀已經迫不及待探頭進去,“老闆呢?我有事想找他。”
阿璽看着眼前的女孩,一臉的倦容真是令人不舍,“可是師……嗯,老闆他還在休息。”他暗斥自已嘴快。
“沒關係,我等他,我可以等。”說什麼她都要再見上這老闆一面,因為他說的故事在她的夢境中出現了。
“阿璽,請這位小格格進來吧!”屋內有人喚着。
“是。”阿璽轉身對容鳳儀說:“格格,進屋來吧!”
他不懂,為什麼這清朝的格格跑來了這個不屬於她的時代空間,他問了師父,可師父卻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味的叨念着: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就連為師都解不出的奧秘。怪哉——
“找我什麼事?”陳老闆用沉緩的聲音問。
“我都知道了,在夢境裏我看到了我和君毅大哥在明朝的過去。”她眼中的哀愁顯然是為了昨夜的夢境。
“我也不確定告訴你這件事是好是壞。”他顯得猶豫。
“你讓我知道這個故事是不是希望能夠挽救什麼?倘若不是,為什麼要讓我夢見……”她怎麼也忘不掉夢境裏,那雙在柴房裏無助絕望的眼睛。
“不是我讓你夢見的,而是你懷中的血玦。”他停頓了一下,“那是一顆年代久遠形成的血玦,吸取着日月精華及強大的能量,它能夠幫助你洞徹你欲知之事,同時也是這顆血玦亂了身處明朝時你和他的緣份,才會讓你們糾纏至今,老夫也無力挽救頹勢,只能適時指點迷津。”
“不,那來不及,我要你告訴我如何救她,讓我知道她最後是如何——”容鳳儀情緒很是激動。
“鳳儀,那只是個夢。”又慢了一步的沈君毅直到尋不到她的蹤影,才料想她一定又到了麒麟坊。
“不是的,君毅大哥,雖然是在夢裏出現,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就如同我一個清朝格格能夠來到你的時代一樣,都是真的!”她堅持道。
“那為何只有你夢見,我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如果你我都是夢境中的人。”
沉默抽煙的陳老闆取下煙管開口了,“因為血玦在格格身上,在尚未感染你的氣息前,血玦無法助你感應到明朝的你。如累你想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跟我進來吧。”
不疑有他,沈君毅坦蕩的尾隨入內。
這陣子他的遭遇足夠他寫一本奇遇記了,先是大清格格,繼而又是他的前世今生,他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可偏偏全叫他碰上了。
☆☆☆
黑暗的柴房內,水映妤無聲啜泣,因為她早已在前些日子的聲嘶力竭中把喉嚨都哭啞了,束手無策的她只能絕望的等待死神伸出援手助她解脫,倘若不能如願,她手中緊握的“百紅”應當能讓她如願保全僅有。
連日滴水未進的她蜷縮着身軀在柴房的一隅,整個人昏沉沉得厲害,倒是手中的瓷瓶怎麼都不敢放,握得死緊。
老實說,她心中還在希冀着什麼,企盼着一切能有轉機……甚或是奇迹,就算只剩遊絲般的一口氣,她都還懷着這樣的想望。
“嗚嗚……”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不由得一陣心傷,“小哥哥……”
柴房外傳來一陣窸窣腳步聲,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奮力睜開疲累的眼睛振作起身。
“誰?”她小心翼翼的問。
“水娃兒,是我。”來人應聲道,“你也別怪舅母狠心,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表兄的前途着想,更何況你現在當不成將軍夫人都不知道外面傳得有多難聽,你還是聽從舅母的安排,或許還能落個花魁、一代名妓的封號,那也頂風光的,生活也不虞匱乏,這不是兩全其美?”
不是小哥哥已經叫她夠失望的了,卻還得到這殘忍的消息——
“不要……”她虛弱的拒絕,氣弱的央求着,“求你放了我吧……水娃兒願意為舅母及表兄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
做人再怎樣也要有基本的尊嚴,她寧願辛苦的做工,也不要因為貪圖享受而喪失自己的人格去奉承這些貪圖美色的人。
“呵、呵呵——”舅母笑得拔尖得意,“不要?這可由不得你,明天飄香院就要來領人了,屆時哪由得你說不要?”她兀自樂不思蜀的想着即將入裝的大把銀子。
“舅母……別這樣對水娃兒——”她驚恐的求着。
“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可是等你過了那樣的日子之後,說不定你還會感激我呢!你先忍點飢,為了防範你逃跑,明天以前我是不會給你任何東西吃的,等明日送你到飄香院,你就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相信舅母,你會永遠感激我幫你作的這個決定。”
說完,她興緻高昂的離開,任水映妤叫破了喉嚨也沒有再回應。
怎麼辦……難道真的註定無緣……
☆☆☆
翌日,好一陣子沒有陽光進駐的柴房突然大放光明。
“水娃兒,你瞧瞧是誰來了。”舅母熱絡異常的說道。
是誰有那麼重要嗎?她在心中冷哼,依舊是渾身癱軟得不想理會來人。“唉呦,怎會是個瘦成這模樣的姑娘?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今晚劉老爺可是會罵人的。”飄香院的李嬤嬤抱怨,“我說,你是沒給她吃飯是不是?”
“哪是——”舅母搶白道,“這丫頭向來挑嘴得很,寧願餓死就是不吃粗茶淡飯,她以前是伊斯蘭公主,可現在已經不比過去了,她還是一樣不聽勸。”
舅母感慨一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今天開始又要過着好日子了,還用得着怕挨餓嗎?”
她誇張其詞,一點都不畏懼天理昭彰。
也罷,反正已經無所謂了……水映妤無奈的笑。
“還不過來給我幫這丫頭打扮打扮,今天可是她的好日子。”
李嬤嬤一聲吆喝之下,三三兩兩的丫環走來攙扶起水映妤,開始着手於整理她的披頭散髮。
“咦?怪了——”
“怎麼啦?”舅母惟恐情勢有變,連忙緊張的問。
“身子骨瘦得不像話,這張臉倒是沒啥影響,一樣是人面桃花似的好看,你瞧瞧,完全不需要抹胭脂水粉巳經是粉頰櫻唇煞是好看。”
“就跟你說她是伊斯蘭公主,天生麗質自是不在話下,我像是會唬弄李嬤嬤的人嗎?”
“我驚你也不敢!”李嬤嬤高興得很,不忘抬高下巴露出睥睨神情。
因為體力不支,水映妤半夢半醒的聽着舅母與飄香院李嬤嬤的對話,她心中冷笑依舊,為自己的即將解脫感到高興。
她的臉蛋顯現不正常的紅艷,這秘密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藥石罔效、回天乏術了,誰還能左右她?
“呵呵……”她突然發出微弱的笑聲。
“這孩子在笑什麼?”李嬤嬤怪聲怪調的說。
她也實在納悶,通常只有遇過哭哭啼啼的丫頭,要不就是一臉不安還算聽話的小姑娘,就沒着過這副模樣的!
“要過好日子了,誰不高興得想哈哈大笑,要不是她餓昏了,我家水娃兒還會拉着你的手直道謝呢!”
“是嗎?”
“那當然是真的——”舅母巴不得拍胸腔保證着。
當一切的打扮都告一段落,水映妤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又讓大家攙扶的上了轎子。
一身桃紅的衣裳,鮮血似的唇色,還有那紅光滿面的臉蛋,不知情的旁人還以為她是新嫁娘呢!直道喜氣洋洋。
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裏,水映妤嘔出一口鮮血,濡濕了紅艷艷的衣裳跟手絹,她凄楚的笑。
“小哥哥,你再也見不到水娃兒了,因為水娃兒已經要離開你了……永遠的離開你……”
來到飄香院,她被眾人攙扶着下橋,誰都沒注意到她精神恍惚還嘔了血,一古腦兒的將她簇擁着進了屋內,安置她坐在床沿,等待傍晚劉老爺來尋歡。
當眾人散去,水映妤四肢也隨之癱軟無力,她倚在床邊落下剔透的淚珠,“小哥哥——”
一聲呢喃低喚,從她掌心滾落一隻乳白瓷瓶,水映妤再一次嘔出血,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香消玉殞。
☆☆☆
打從得知她離開的消息,鄭和便馬不停蹄的趕回太倉的瀏家港,為的就是怕她胡思亂想。
“水姑娘呢?”還未下馬,鄭和連忙問着家中侍衛。
“將軍,都怪小的疏忽,才會連水姑娘走了都不知道。”侍衛惶恐的領罪。
“先起來,快告訴我她人呢?”
“我聽水姑娘舅母的街坊鄰居們說,水姑娘被賣到飄香院了。”
“什麼時候?”聞言,鄭和愀然變色,憤怒讓他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就今天下午被接走了,晚上就要安排她接客,而且……”
不等侍衛把話說完,鄭和駕着馬飛也似的往飄香院奔馳而去。
“不要,千萬不要這樣對待水娃兒……”鄭和憂心如焚,生怕晚了一秒就會毀了一個姑娘,一個他最深愛的姑娘。
不一會兒,飄香院的招牌已經遙遙在望,他更是策馬奔馳。
“嘶——”飄香院前他緊急拉緊韁繩,馬兒不由得發出嘶嘶聲響。
一躍而下,他急忙闖進了飄香院,“水娃兒呢?”
“大爺……”姑娘們都被他這駭人的氣勢給懾住,僅發出囁嚅聲語。
“快把我的水娃兒帶出來——”他這氣拔山河的一吼,撼動眾多尋歡客的心,進都沒敢吭聲。
“這位爺,我們這兒沒有什麼水娃兒,只有一位水姑娘,她還未學好規矩,要不我讓其他……”向來自認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李嬤嬤連忙出面招呼着。沒有人可以在她的地盤撒野,就連天皇老子也一樣。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二樓角落的房內傳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啊——來人啊——”
迷亂的腳步聲后,緊接着伴隨而來的是,碗碟散落一地造成的碎裂聲。
“嘖——這些丫頭真是笨手笨腳的,連侍奉個人都能把我的官瓷碗碟砸得稀巴爛,笨手笨出的。”李嬤嬤轉身氣乎乎的咒罵著,準備上樓整治這些手腳不利落的丫頭。
只見一名臉色鐵青的丫頭不住的從屋內往後退出來,口中不斷嚷嚷着,“李嬤嬤,死了,有人死了……”
“小晚,你皮給我繃緊一點——”李嬤嬤大聲嚇止,未免嚇跑她的金主們,她繼而訓斥,“小晚,別以為嬤嬤待你們好,你們一個個爬到我頭上來撒野了,這底下有多少貴客,你再跟你家水姑娘玩這種狼來了的遊戲,當心我會狠下心腸修理你們兩姐妹一頓。”
罵完丫頭,她又熱着老臉跟大家寒暄道:“沒事、沒事,大家繼續玩。”轉身不再理會鄭和,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上樓去。
可別真的鬧出人命,她這飄香院可還想長長久久的開下去呢!
不對,看那丫頭倉皇失措、臉色鐵青的模樣,這飄香院裏鐵定是有人尋死了,會是水娃兒嗎?
這念頭一起,鄭和二話不說的越過保鏢,緊接着上了二樓。
“完了,老娘這次賠本了。”李嬤嬤叨叨絮絮的念着,一撇頭,瞧見鄭和也上了樓,她喳呼,“來人,還不快把這擅闖者給我架起來。”人死事小,最怕那些繪聲繪影的小道消息擾亂她的客人上門來。
“放手——”
鄭和揮拳打倒欲擒他的保鏢,硬是闖了進去,映人眼帘的是一名身着桃紅衣衫的女子嘔出大量鮮血,氣絕在床旁,不遠處還看見一隻乳白瓷瓶平靜的躺在地上。
他大氣不敢喘一聲,在屍體旁蹲下身,單手輕輕拂開覆蓋在臉上的發,那早已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的面容就這樣露了出來。
“不——”他仰天怒吼,“水娃兒——”一把攬起渾身冰冷的屍體,他哀慟逾恆。
為什麼不多等他一刻,只要多這一刻,她年輕的生命就可以繼續下去……
撫屍痛哭,鄭和無限感慨,“水娃兒,這次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抱起水娃兒的身軀,他難過的走出她魂斷之處。
沒有了,他此生惟一的牽挂已走了。
☆☆☆
如夢初醒,沈君毅的心糾痛着。
那生離死別的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里,艷紅的色調直到現在都還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
“鳳儀——”念頭一轉,他連忙尋找她。
“我在這裏……”一旁的容鳳儀還因為剛剛的身歷其境而無法自拔,眼淚宛若斷線珍珠落個沒完。
沒有多餘的言語,沈君毅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好讓他們不再痛苦分離。
“我不能斷言這一次你們是否能長相廝守,因為瑣格格的出現亂了原有的步調循環。”麒麟坊這位神通廣大的陳老闆連容鳳儀家僕對她的昵稱都喚出來了。
“我們該怎麼做?”容鳳儀問。
“離開這裏,去尋找你的前世鄭和將軍當年率領的船隊所遺留下的一隻‘舵桿’當血玦遇上了這樣東西,上天或許會幫助你們化解前世的憾怨,換救當年的憾事,至於你違反綱常、穿越時空的事……”他停了半晌,“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老夫亦無能為力。”
沈君毅與容鳳儀一路沉默的走回去。
“帶我一起去。”容風儀突然說。
“去哪裏?”沈君毅不解。
“讓我跟你一起去完成那個專題的工作,你不是因緣際會的接到這樣的一份工作嗎?我相信這冥之中都有着微妙的關聯,我要跟你一起去探尋過去的故事,也為了要尋找‘舵桿’。”容鳳儀堅定的說,“或許我們可以成功的扭轉前幾世的遺憾。”
“可是這……”
容鳳儀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堅決,夢境中的水映妤死得太絕望了,她一點都不希望結果如此,如果輾轉幾世后的她可以為她盡點心力,那麼身為她的來世,容鳳儀覺得自己有種不容推辭的責任使命。
“我堅持,請君毅大哥答應我。”
沈君毅的猶豫在她的眼神注視下軟化,“那……好吧!或許我們真能探訪出什麼東西來也說不定。”
他怎麼也沒料想不到,一個偶然的工作機會卻是他探訪前世的一次機緣,而他的前世竟然會是那採訪工作中的主角——鄭和!
如果說這是緣份,那必定是一段極為神奇的緣份。
☆☆☆
一連許多天,千里迢迢來到意大利的陳如玄始終是被冷落的,看着沈君毅和容鳳儀這幾天老是神神秘秘的出雙入對,臉上的表情總是如喪考妣的沉重,她就是不高興,一點也不想被冷落在家,成天跟着傻乎乎的丫頭乾瞪眼!
她心有不甘,卻還是找不到一個完美的方法來扭轉她在沈君毅眼前的地位,這都怪那個容鳳儀的丫頭,竟敢跟她搶人!
陳知玄隱忍住心中的不悅,小不忍則亂大謀,她要穩紮穩打的提升她在沈君毅心中溫柔的形象。
一個下午她都在廚房裏忙碌着,為了做出一桌豐盛的菜肴,好挽回她的劣勢,記憶中沈君毅對她的廚藝總是讚譽有加,這功夫可不是那養尊處優的丫頭可以做得來的。
“哼,都什麼時候了,還成天自以為是個尊貴的大清格格,我看她簡直是神經病。”陳如玄在廚房邊忙邊咒罵著。
“大膽鄙婦,敢在我家格格背後嚼舌根。”晴兒不滿的為主子訓斥這無理的傢伙。
“喲,又是一個奴性堅強的笨蛋——”她低聲叨念着,隨即換上一張和善的臉,虛情假意的問候,“哎,晴兒你來了啊!”
“當然,”晴兒不客氣的瞥了她一眼,“我要來幫我家格格準備晚餐了。”
“不用麻煩,我都做好了,待會兒大家一起吃,咱們算來也都是一家人。”她努力想拉攏關係。
“誰跟你是一家人?想高攀,門都役有。”晴兒老實不客氣的回了嘴,便轉身霸住廚民的一角專心的弄着晚餐。
更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打哪來的,心機城府之深實在可怕,這個沈么子真是越來越讓人不懂了。
過於專註在自己思緒中的晴兒,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那雙惡毒的眼睛,一雙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眼睛。
“臭丫頭,別讓我逮住機會,一定要你哭爹喊娘的討饒……”瞪了晴兒一眼,陳如玄悶悶的離開廚房。
☆☆☆
深夜,大家都已就寢,沈君毅的房裏卻依然亮着燈,門外更是還有一個好奇心甚重的身影在徘徊着。
是撥號聲?他要講電活?
身影往回走到客廳,一隻手毫不猶豫的拿起了話簡,準備竊聽沈君毅的談話內容,關於他的事,她都想要一一掌握。
“情況怎麼樣?”沈君毅拿着話筒輕聲問道。
“不好,不知道是誰刻意散血玦的消息,整個黑手黨已經準備要動手了。”
“血玦的確在我們身上,可是我們需要它來化解我和鳳儀前世的恩怨。”
“總之你們都要小心,對方顯然已經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如果是這樣,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要的是它的價格連城,才不會去管什麼你們的前世今生,別說他們不信,就連我都覺得匪夷所思。”
“我知道,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這種弔詭的事情,因為在那天去麒麟坊之前,我也是這樣的態度。”沈君毅坦然的說。
是啊!縱使他現在已經相信他與鳳儀之間神奇的牽連,但是心中的疑竇仍不時會竄出來質疑真假與否。
“小莫,我們預計過些時日先回台灣。”
“回台灣?”莫迺傑問,“容鳳儀也一起嗎?”
“嗯,麒麟坊的陳老闆指引我們去尋找一根與當年航海有關的一隻‘舵桿’,我想這東西不可能在威尼斯出現,一定是在當年航海路線上的國家才有可能有這樣的遺迹,我想先回台灣跟與我接洽採訪‘鄭和下西洋’航行專題的雜誌杜聊聊,他們手上一定會有考據后的航程路線,或許這可以幫我們的忙。”
“那好吧!你原本就該回去了,若不是為了我的服裝展,行程也不會被耽擱。”莫迺傑突然又問:“你的舊情人呢?她不是到威尼斯來了。”
這傢伙,讓他知道太多果然是個錯誤,老愛瞎問。
當身份被電話中交談的兩人提及,竊聽者屏息以待,寄望着會有什麼特別的內容。
“別扯上如玄,我們已經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如中我心中只有鳳儀一人。”他說得再清楚不過。
“嗚呼——”莫迺傑發出一聲狼叫,興奮得比當事人還過。
這賊不溜丟的豬頭總算有點感性的地方了,有趣!
然而竊聽者卻是一陣心寒,她不甘心,想她拋夫棄子飄洋過海來找他,他竟然巳經喜歡上另一個女人,不行!她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絕不能白白的浪費了!
“沈,既然要走就快離開吧!風聲已經走漏了,我想當初她們的財物遭竊應該跟諾曼那個嗜財狼有關,血玦的訊息應該也是從諾曼那裏泄露出去的,待在這異鄉不保險,快離開吧!”
“我知道,雜誌社那邊已經敲定了,後天我們就離開威尼斯。”
“一路順鳳。”莫迺傑大聲的嚷道,這是他西化多年後惟一記憶深刻的一句成語,既然是要送給好友,他也就半賣半相送,嚷個大聲點。
當兩人掛上了電話,客廳里的身影又怨又恨的呆坐着。
陳如玄憤恨的喃喃自語,“沒那麼便宜的事,想甩開我,我就讓你們不能成行。”她的眼神沒有夜晚的疲憊,反而燃起了邪惡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