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這份期末研究報告,我們先討論主題發生的可能性,再設計問卷問題,大家分工負責各完成五十份抽樣調查,等有了結果再作分析。”李淳寧統籌報告進度。

“問卷是開放型,還是封閉型問題,”同學邱素貞邊問邊作筆記。

“我想綜合型的可能較為理想,有些問題比較複雜,不是有、沒有,或不確定就能適合每人不同的狀況,你們有其他意見嗎?”李淳寧徵詢大家的想法,“維君?”這小妞吃個沒停到底有沒有參與?

“我沒意見,該我負責哪部分再通知我。”眾維君沒多大興趣在報告上面,這一科是選修,因為李淳寧也選,她才付這三個學分費。

下課後,大伙兒想趁午餐時間邊吃邊討論,免得找不齊每個人,又得拖到下星期課堂見,五個人有三人同意,李淳寧沒意見,眾維君雖然待會有節目不樂意,也只好少數服從多數,跟大家一起到了PizzaHot,中午有兩百九十元吃到飽的自助式餐點。

“OK,這星期分頭搜集資料,下堂課我們討論,把問題大概寫出來。”李淳寧結束討論后,大家離座繼續取用食物。

“你想吃夠本啊?三盤了耶。”李淳寧喝口可樂,分享眾維君盤裏的炒飯、Pizza。

“無聊啊,本來和Ken他們釣好去福隆海水浴場,給果我還耗在這裏。”眾維君眯眼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陽,大好時光浪費在這裏。

李淳寧輕推她一下,“別玩太瘋,都大三了,該好好規劃畢業后出社會的人生目標。”

“我有分寸,畢業后我想在這裏開家進口服飾店,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可以幫別人做造形設計。”

“原來你都計劃好了,難怪你只對流行趨勢、店頭行銷那些相關的講座有興趣。”

“你呢?學以致用,去從事社會工作?”眾維君曖昧的眨眨眼,“還是專職當眾太太?”

李淳寧白她一眼,還來不及回敬幾句,眾維君已經像火箭般衝出去。

怎麼回事?正想跟出去,免得眾維君惹上麻煩,但李淳寧在看到眾維傑和另一個摩登女子拉拉扯扯時,又坐了下來。

眾維君真想殺人,尤其那個陰魂不散的朱家伶。“眾、維、傑。”

“維君。”眾維傑走向停在幾步遠,怒氣騰騰的眾維君。“人家遠來是客,你別擺臉色給她看。”

眾維君聞言臉拉得更長,“這樣如何?”

“算了,”眾維傑口頭招呼朱家伶,“Tracy,維君在這裏。”

“Yes,Honey。”朱家伶搖擺有致的輕步慢移,“Hi,維君,好久不見。”

“希望永遠不見。”眾維君最看不慣朱家伶柔弱無骨、故做嬌弱的“假仙”狀,偏偏就有一堆蠢男上當,爭先恐後搶着榮登護花使者寶座。“你大小姐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台灣准沒好事。”

“維君,客氣一點。”眾維傑頭痛的阻止即將開始的混戰,她們兩個見面不廝殺一番,總是不能罷休。

“我想我的Honey,所以來探望、探望。”朱家伶對眾維傑拋個媚眼,“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你好像變得更糟糕了,真遺憾。”

“你的上圍受地心引力影響,好像也變得更接近小腹,真遺憾。”

“你……”朱家伶低頭檢視一下,“Honey,你評評理,我……”

眾維君瞪着朱家伶像鰻魚一樣掛在眾維傑身上,默數三聲忍住怒氣,“眾維傑你是木頭人啊?”

“不是!。”她們吵她們的,眾維傑無辜的不知自己又招惹到什麼?

朱家伶銀鈴笑聲四溢,“他當然不是木頭,他是十足的正常男人。”

花痴!“淳寧也在這裏。”眾維君丟下話,看現在是誰遺憾?

“誰是淳寧?”朱家伶望着丟下她們,跑掉的眾維傑背影。

“哼。”眾維君不甩她逕自走開。

哼,不告訴我,我自己就查不到嗎?朱家伶憤恨的緊追其後。

“淳寧。”眾維傑見面就是頰吻。

“吃過了嗎?”李淳寧淺笑道,沒有對她剛才所見多問。

“還沒,”眾維傑和想回座的同學打招呼,他們很識趣的轉移陣地,換到別桌。“淳寧?”

“什麼事?”李淳寧抬頭對望。

“淳寧,剛剛那位是Tracy,朱家伶,她是我們家以前的鄰居。”

“知道了,你快吃吧。”李淳寧輕捶他肩膀,這麼緊張,她很兇不講理嗎?

眾維傑高興的親她一下,捧着大盤食物,正好和迎門進來的眾維君、朱家伶對望,等她們就座后,便替兩人介紹。

“你好。”李淳寧和善的點頭。

朱家伶警戒的審視打量,“Hi。”眾維傑和李淳寧的關係值得注意。

“Tracy,我們就在這裏用午餐,你想吃什麼自己去拿。”眾維傑拿只雞翅要喂李淳寧,“你咬一口試試看,味道不錯。”

李淳寧在朱家伶的瞪視下,不自然的試嘗。

“辣得有味道。”眾維傑將翅膀啃完,手裏拿着Pizza,張口要李淳寧給他水喝。

她只好將唇邊喝到一半的水杯遞給他,眾維傑以口就杯,喝了幾口解辣,又繼續吃。

“Honey,你幫我去拿些沙拉好不好?人家疲不想起來。”朱家伶如果不絕地反攻,她就不叫朱家伶。

眾維傑從沒主動餵過任何女人食物,更別提親昵無隱的寵視愛戀,好像宣告全世界,她是他眾維傑的女朋友。真可惡!他一向是溫文自製,禮儀進退有方,就連和自己交往時,也不曾有過如此忘形、不看場合的舉止。朱家伶又恨又妒的計劃,立誓會奪回他的。

眾維傑直覺看向李淳寧。

“Honey。”朱家伶語氣不悅,他為什麼得看李淳寧臉色行事?

“是啊,Honey,”李淳寧小聲取笑道,只讓眾維傑聽到,“還不去幫小姐拿沙拉。”

眾維傑尷尬的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去拿好了,反正順便。”眾維君雖然氣她大哥,但也了解現在的處境,眾維傑無言的道謝。“朱大小姐如果不怕我加料的話。”她仍嘴壞的不免想嚇嚇朱家伶。

“Honey。”

又是這麼一句,眾維傑還真有耐性,“你們慢慢吃吧,我們先走了。”李淳寧拉起不情願的眾維君。

“淳寧?”眾維傑委屈的拉着李淳寧的手。

李淳寧低頭親他,“我等一下有課,Bye!”拉着眾維君一走出店外,眾維君馬上不高興的甩開。

“我就是不讓她如意,虛偽做作的女人。”眾維君叫罵不停,“還有你,幹麼拉我出來,你大方的太離譜了吧,就讓他們單獨留下來,你沒看那女人剛才故意向你示威嗎?”

“火氣這麼大,你們有仇嗎?”

“她是那種看到好東西就想佔為己有的人,以前我在英國有位朋友差一點就因為未婚夫被她拐跑自殺死掉,幸虧發現得早救回一命。”

“那也不能全怪她,不忠的未婚夫也有責任,你朋友該慶幸在婚前就發現,這種不牢靠的婚姻不要也罷。”

“但朱家伶最可惡。”

“被拐的男人可不這麼認為,當她的Honey都唯恐不及呢。”李淳寧站在純欣賞角度看,朱家伶的確很有本錢迷得人團團轉。

“每個男的都是她的Honey。”

“Honey,彆氣了,Honey,給你消消氣。”李淳寧搭着眾維君裝模作樣的搔首弄姿。

“少噁心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眾維君拍開她。

“好了啦,彆氣了,我要上課去,你呢?別又回PizzaHot。”

“不會啦,淳寧你真的不擔心、不吃醋嗎?”

“擔心無濟於事,只是多想多增添煩惱,”李淳寧回視眾維君懷疑的眼神,“他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讓我吃醋的行為,至於其他人的行為表現,我管不着也不予置評。”

“你別太自信,情場如戰場,”眾維君並非危言聳聽,“尤其朱家伶這種人最看不慣別人好,你最好跟大哥說清楚,教他保持距離、明哲保身。”她的話很快就獲得印證。

眾維傑當晚回到家裏,等門的是從不等門的眾維君。

“有事說吧。”

眾維君冷冷的坐在沙發上,“你就是心太軟,她回頭找你,你就不忍心拒絕對不對?”

“我告訴她淳寧是我女朋友。”

“就這樣?你以為你告訴她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她就會乖乖放棄?”眾維君罵道,“你以為中午的情況像是要放棄嗎?Honey,我還Suger咧,”她作嘔吐狀,“眾維傑,你到底還有沒有神經?淳寧是你追來的,不是那些可有可無、一廂情願倒貼的女孩,你自己看着辦,誰會忍受自己男友和前任女友糾纏不清?”

“淳寧不會的,她了解我對她的感情。”眾維傑皺眉深思,他不希望淳寧誤會,也不能因此對Tracy太過絕情,那太傷人了。

“你別欺負她好說話,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淳寧有我,我不可能捨得欺負她。Tracy自己覺得無趣就會回英國去,你別節外生枝,好歹看在朱伯父份上。”

“隨你,淳寧雖然柔順,但也很固執,你一旦傷了她的心,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希望你到時不會後悔莫及。”是提醒,也是警告,眾君語重心長,只求無風生波仍有好結果。

“淳寧?”眾維傑被眾維君說得膽戰心驚,沒有回房直接上二樓,今晚沒和李淳寧談談,他一定會失眠睜眼到天亮。

“淳寧?”敲了一會門沒得到應聲,他怕她是在生氣,開門逕自入內。

李淳寧看書看到一半,困得趴在桌上睡著了,迷迷糊湖的被蜻蜓點水般的吻醒,“傑?”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眾維傑將她抱到床上,蓋妥棉被,人也跟着鑽進去,“好舒服喔!”

“嗯。”李淳寧咕噥一聲,臉朝着枕頭埋進去。

“淳寧、淳寧……淳寧。”眾維傑抱着她,下顎抵着她的青絲,低喃吟詠,重複的念她、讀她。

“有!”李淳寧被喚動了,翻身正面躺着,“什麼、什麼……什麼。”

眾維傑細細的親吻她,她是他珍藏的一塊寶。

“怎麼了?”李淳寧輕撫他臉龐,充滿了感動。

“你知道我愛你嗎?很愛、很愛。”眾維傑偏頭以臉磨蹭她的手,深情定定的凝視她。

她點點頭,“我也很愛、很愛你。”李淳寧拉下他,彼此呼吸着空氣,“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

眾維傑反身讓李淳寧俯躺在他身上,想了一會,"Tracy她沒有惡意,事實上,她喊很多人Honey,不代表什麼意義。”

啊哈,一定是維君威脅、恐嚇他,危言聳聽才使他如此心神不寧。“我只在乎你真正的想法,只要你不是朱小姐的Honey,就不必理會別人的話。”腳勾着腳,她頭甚至還構不着他脖子,李淳寧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夠高,朱家伶和眾維傑站在一起還挺登對的,“朱小姐從事什麼行業?”

“模特兒。淳寧,我和Tracy只是朋友,也許她不這麼想,可是過些時候她就會知難而退。”

“朱小姐看起來很有毅力,不容易被說服。”

“那還是不會改變什麼,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真的。”李淳寧在他身上往上爬,直至臉對臉,彼此都可看到對方真摯的情感,“你就是你,我喜歡的眾維傑就是你原來的樣子,熱誠、見義勇為、有顆好心腸,也許別人覺得很沒安全感,但是我很以你為榮,我感覺得到你的心裏有我,那就夠了。”

眾維傑激動的勒緊她,無言的傳遞他像爆破似的快樂,久久……久久后,他才慢慢傾訴他的夢想,他追尋已久的人生伴侶。

“今天維君也告訴我她的計劃,反倒是我惶惶終日,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最希望的是每個人都開開心心。”

“別急,時候到了你就會有目標,”眾維傑靜靜的享受這溫馨的片刻,“穆蓉秋的事怎樣了?”

“蓉秋她母親近來的健康情況有好轉,我也找過她舅舅談過,他承認是自己酒醉一時糊塗,不過我很難信任他,他酗酒的情形很可能一再的發生,反正我請他給我幾天時間想辦法,也許對債務有幫助。”

“既然你那麼擔心,讓我幫忙。”

“不行,兩百多萬不是小數目,等我和家人商量過再計議。”事實上經濟大權掌握在路強森手上,他人近幾天都找不到,一天拖過一天,李淳寧愈加着急。

“我知道你和穆蓉秋很投緣,不可能置身事外不管,別說兩百多萬,再多我都可以給你,反正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他絕對信仰老婆至上,夫妻財產共有制。“而你是我的。”

“這樣我吃虧耶,最後不都還是歸你,外帶奉送一個我,老奸巨猾!算盤真會撥。”李淳寧也聰明得很。

“我是你親親老公,當然只能吃定你嘍。”眾維傑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他心裏也的確如此認定。“不過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吃你。”

深吻后,“不害臊,誰是你親……親……老……婆。”李淳寧無話可說了,腦子裏渲染綺彩,隨着貼面廝磨,她呻吟出聲,他已探向耳朵……致命的弱點被善加誘惑,莫怪乎她被他吃定了。

好不容易看到失蹤多日的路強森,李淳寧卻因眼前悒鬱委靡的男子而愣在原地。

“快過來坐下,不認得人啦。”路強森勉強牽扯出一抹淡笑。

“強森……”李淳寧難過的說不出話來,百感交集,“強森……”喊了半天,也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路強森疲憊的伸出雙臂,李淳寧抱住他,彷彿提供一處避風港。

“強森,到底發生什麼事?”

路強森嘆口氣,又沉又重,那聲嘆息在深淵旋繞,迴音陣陣擊入李淳寧擔憂的方寸間。

“先說說你急着找我的事。”

實在不應該再煩他,可是蓉秋的事也急。於是,李淳寧說出經過,事情總得一件件解決。

“淳寧,你平時幫忙別人,弄得自己三餐不濟,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頂多再多給你零用錢吃飯。但這次不會是你善心過於泛濫,被人詐財吧?”路強森捏捏自己的額頭。

“我有分寸,我不會真的餓死自己的。”

“有我在,我也不可能餓死你。”路強森投了個白眼給她,說等於沒說。

“你別打岔嘛,蓉秋是確實、真正、迫切、急需,而且值得人伸出援手的好女孩,只怪她家遭遇慘烈,不然她的將來一定很有成就。”

“全世界比她可憐的人不勝其數,你無法兼善天下、世界大同的,淳寧。”路強森戳破她不切實際的想法,“而且你所謂的成就是什麼?”

“呃……成就……成為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嘍,那是很重要的。”李淳寧不服氣的辯道,“我自知自己力量微薄,沒那麼偉大崇高的理想,諾貝爾和平獎也不可能有我的份啦,可是能幫一個是一個,拜託、拜託,我對蓉秋有份很奇妙的感覺,沒幫上忙,我會一輩子內疚的。”

路強森沒啥多大表情。

“拜託、拜託。”

“有一就有二……”

“不會、不會,”李淳寧見有轉機,忙連聲加強語氣,“家裏又不是金山銀山,我知道你辛苦經營公司,我不會當敗家子的,人格保證……”

“好吧,”路強森打斷她,“別高興得太早,我會找人調查,如果真有其事其人,我……”

“沒問題,蓉秋不會騙我的。”

“希望如此,還有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吃泡麵度三餐,我就把公司丟給你。”

“保證不會,泡麵吃多了會變木乃伊的,防腐劑那麼多。”何況現在多個眾維傑管她吃飯,她也看準強森只是虛張聲勢。

“知道就好。怎麼還不點菜,還嫌不夠瘦是不是?”

“上次我跟你提過的眾維傑,我等他來了再一起點。”李淳寧想介紹他們兩人認識。

“也好,我得先評鑒、評鑒,誰這麼幸運讓你看上。”路強森看看錶,六點出頭,“對了,你們既然成為男女朋友,你就不好繼續和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被人傳為同居,美國那群老人家不殺了我才怪。”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沒告訴他們。”李淳寧吐吐舌頭,“該你了。”

“該我什麼?”

“你的煩惱。”李淳寧堅決的表情說著“你別裝蒜。”

“你男朋友怎麼還沒到?我們先吃算了。”這招顧左右而言他太遜了。

“大概塞車,不如我們邊吃邊談。”

路強森很專註的研究Menu,“還不是煩人的公事,別提這些倒胃口的事了。”

李淳寧搶過Menu,不以為然的看着他。

“說了也於事無補,還是無法改變事實,你就別問了。”路強森面容扭曲,澀聲帶過。

“不說不代表雲淡風輕,我以為我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你就讓我分擔,反正天無絕人之路。”

“這和老天無關,自作孽、自甘下流關老天什麼事?”他自我厭惡的鄙棄,李淳寧發誓要追根究底不可。

自小強森就如同她的神、她的偶像,父母工作忙,陪她到兒童樂園的是強森;父母應酬不小心忘了她的生日,也是強森買蛋糕安慰她;她爸爸、媽媽並非不疼寵唯一的千金,只是忙碌之餘偶爾會疏忽小孩子的需要。

一向自視過人,她心目中永遠的強者──路強森,竟會如此嫌惡自己,踐踏尊嚴,就算日出西山,李淳寧也不相信他和自作孽、自甘下流扯上任何芝麻屑。

李淳寧的固執他是領教過了,內心掙扎許久,“我永遠不可能如我父母的願成家生子了。”

不能成家生子!?強森說得斬釘截鐵,絕非找不着有緣人這麼簡單,就是被逼急跳牆了,騙個心甘情願的女子,以強森的身價,對象不是問題,進禮堂入洞房何難之有,難道……

“你得絕症不育?無能?”李淳寧問得很尷尬,但見他一一搖頭否認,她急了、慌了,“你……”你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對男人有感覺。”說出來路強森覺得輕鬆許多,對淳寧他永遠不必有所忌諱,“是不是很可笑,陰陽失調,雌雄不分。”

青天霹靂,李淳寧簡直無法思考,偉岸俊碩的強森會是個Cay?他這麼驕傲的人想必內心經過艱難的排斥、掙扎,才能說出他認為的事實,同性戀是他自己認為的,李淳寧心思百轉千回作此結論。其實她比強森更難相信他只愛同性!

“你那些緋聞女主角呢?”

“障眼法,或者說我想努力證明自己有能力。”

“結果你對她們沒興趣?”

“是‘不能’。”

“只是對她們‘不能’而已,也許她們只是不對你的品味。”

“她們有魔鬼身材、美艷的臉孔加上傲人的學歷、家世,我想有問題的是我。”路強森強調。淳寧的疑問他自己都曾試驗求證過,結論都回到原點,他才是問題的根本。他不想再逃避現實,不再自圓其說找借口,但承認了以後,他依舊痛苦矛盾,不知對家人如何交代?

“還有千百種女子,你只是還沒碰到。”

“淳寧,你真的比我還不能接受事實,別費心了,改變不了什麼。”

李淳寧表情執拗,“還有你工作太累了,我決定明天開始,沒課時到公司實習。”

“你現在還是學生,專心念你的書,公司有我打理。”

“公司我也佔有股份,我不想再坐享其成。”主意打定,她就會堅持不懈。

“鬼扯,你什麼時候跟我分這麼清楚?”路強森感激她的用心,“你別浪費精神了,看你失望我也不好受。”

“知道我會難過,你就好好配合,沒徹底絕空前我不會放棄的,而且我也不過是想分擔些工作。”

“淳寧,你念的是社工系,你對從商根本就毫無興趣。”

“不試試怎知結果,你不也灌輸我有錢才能幫助需要的人?”

“嘿!你不會把公司當慈善機構吧?”路強森揚眉懷疑的看着她。

嘻!她怎麼從沒想到這點?“不會啦,兩家人的心血,我跟老天借膽也不敢亂來。”

“你再考慮……”

“No、No、No。”李淳寧張大嘴巴讓他看清她的嘴形,“你不會在公司里有令你意亂情迷的小白臉吧?”她想起早些日子曾在PUB附近瞧過他的背影,那裏男跟男,女跟女,男男與女女,相擁無視他人的愛侶行跡,強森也在那之後開始心事重重的。

“胡說八道,我希望眾人皆知嗎?”路強森頓了會兒,“不過的確有個人讓我心動。”

“誰?”所以她的任務又加一項,隔絕強森和那些可能對象接觸的機會。“他什麼長相,有什麼特性?”

“李、淳、寧,你好像管太多了吧?”路強森沒回答,有點惱怒。

李淳寧聳聳肩,“我是管家婆,什麼都得管。”她撥撥盤裏的食物,沒什麼食慾,“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白白凈凈、斯斯文文、廢話不多、聰明反應快,對不對?”以她對強森的認識,這些特性絕對沒錯,只不過將性別換了而已。

“呃……”雖然沒肯定的答案,他臉上已寫着“你怎麼知道”?

“強森……”李淳寧吞吞吐吐難詳其意,“強森,你有沒有……有……沒有,沒有那個吧??”

兩人忽然對桌上的菜肴產生莫大食慾,滿口食物卻嚼之無味難以下咽。

“一開始我很努力抑制,後來做了以後又覺得自己污穢。”路強森艱澀的開口。

“你最近作過檢查嗎?”李淳寧擔心他憔悴是否另有病因。

“AIDS?”

“別拿這種事開玩笑,”李淳寧非常生氣嚴肅的指責他自暴自棄的樣子,“我會很傷心難過,還有家人他們也不希望你輕視自己的生命。”愈來愈多的數字統計,愛滋病患一經確實,就如同判下死刑,她心驚膽跳無法坐視。

“我很幸運。他們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李淳寧了解他的壓力,撇開延續香火的責任,路伯伯半生軍戎剛正不阿、耿介肅然,對強森的要求就是頂天立地、雄糾糾氣昂昂,以他們在軍、商兩界的廣大人際關係,同性戀一事,他們老人家的想法,簡直是奇恥大辱。

鬆口氣,雖然她尚未研究出可行方法,不過以她對強森的了解,總會想出對策,她堅信如此。

“我有個女同學,她父母都捨不得她去碰鍋碗瓢盆,她也認為家事沒啥大不了,講究色、香、味不就配色加上調味料如此而已。有天到男朋友家作客,幫忙洗菜沒大問題,但挑菜時就出了點小麻煩,芹菜她留葉子去梗;改切菜時,她不知道有的得先削皮。後來這位媽媽也不好說她什麼,正巧少買了樣東西,就請她代勞,我同學心想買東西總沒問題了吧,高高興興拉着男朋友就到市場,男朋友問缺些什麼,她只說買魚。到了魚攤,男朋友到隔壁五金店參觀,她說了一遍要買的東西,魚販沒理她,她又說了一道,而這位魚販挺有幽默感的回說,需不需要我幫你殺好。她連聲應好,可惜人家當她說笑。我同學很委屈的又到下一個魚攤位,同樣的情形再度發生。她可憐兮兮的找到她男朋友,抱怨他們欺負她,男朋友義憤填膺的找魚販理論,幾乎掄起拳頭,可是聽到女友再說一遍要買的魚,他當場尷尬的拉了人就跑,差點沒暈倒。”李淳寧莫名其妙的說起故事。

“重點呢?”

“我同學她想買兩尾鮑仔魚。”

“Sowhat?”

“你知道鮑仔魚細細小小白白的吧?在超市就買得到,我們常拿一把來煮粥?”李淳寧仔細解釋道。

滿好笑的,可是路強森笑不出來,“你同學是個白痴。”他還是不懂有何關聯,淳寧當然也不可能藉以嘲笑,說人是非。

“她當然不白痴,”李淳寧斥道,“她只是對不熟悉的事情缺乏研究精神,就任意下定論也不虛心求教,人對很多事情都抱此做法。”

說半天,李淳寧還真用心良苦。“我們周遭沒有這些朋友,對斷袖之癖的來由,造成原因或許認識不多,但是我自己的感覺我自己明了,不是你否定,或溯本清源就可以改變我對女人沒性趣的事實。”

“我同學也曾這麼鐵齒,大言不慚。”李淳寧舉手阻止他爭辯,“我沒有暗示什麼,也沒想改變你什麼,”他沒遇對女性,又錯見男性,不表示他就是同性戀。“我只想多和你相處一些時候,習慣你說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大哥。”

強森以前青少年時期,追過一些女孩子,可惜每次還沒有眉目,就被她這個拖油瓶、小跟班壞了興緻,想想,她不禁自覺罪孽深重,也無法接受。現在,強森也許有雙性戀傾向,只要天時、地利、人和,他一定會成家和他深愛的女子廝守終身。

路強森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感動,咳了兩聲,拍拍她的手,轉開話題,“你男朋友竟敢放你鴿子,他這麼不重視你,我這一關就不饒他。”

“他定是臨時有事耽擱,別怪他,下次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他人很熱心善良,你會喜歡他的。”

朱家伶來台灣以後,眾維傑已經失約好多次,不是遲到拖着個朱小姐,就是失約回家后再道歉,李淳寧隱隱不安,但她相信他會妥善處理這種情況,不過照今天的失約情形看來,也許她太寄以厚望了。

“別管他了,”李淳寧挪回心思,“從今天起,我要你拋開所有煩惱,別管你愛男愛女,對父母難以交代,假鳳虛凰什麼的,讓身心保持真空無我,其他的都交給我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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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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