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又到了鳳凰花開的時候,劉靖文也即將從幼稚園畢業,升上小學一年級。

蘇奕瑄並沒有離開劉家,但她與劉霆獷之間的關係從此停滯不前,可說又回到原點。

“喂,小鬼,去拿點解渴的東西來吃,熱死人了。”蘇奕瑄用腳踢了踢坐在她腳邊的劉靖文。

“不要,你自己去。”捧着神眉,看得正入迷的她根本不想起身。

“叫你去你就去,那麼懶惰幹什麼?快點,不然我要把神眉收回來了喔!”

“好嘛!”拿人手軟的她只好乖乖從命。

“武伯,有什麼冰的東西可以吃嗎?”

忙得滿頭大汗的武伯沒空搭理她。“自己看呀!”

劉靖文打開冰箱,找到一粒西瓜,但是她不會用刀,於是將西瓜放在砧板上。“武伯,幫我切開。”

武伯看也不看的舉刀就劈。廚房好熱,他要趕快煮一煮,趕快脫離這個地獄。

一大一小正邊吃着冰涼的西瓜,邊欣賞有趣的漫畫時,武怕驚慌失色地跑了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嘴裏念念有詞,手裏拿了一把菜刀和一件圍裙,不停地在客廳繞圈子。

“武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繞來繞去?我都不能好好欣賞神眉收妖的過程了。”被他弄得眼花繚亂,蘇奕瑄不悅地自書中抬起頭抱怨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快被警察抓去槍斃了。”武伯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抱住頭。

“發生什麼事?你別慌,我們一起想辦法。”蘇奕瑄眼睛不離漫畫,十分敷衍地安慰武伯。

“我殺了……”

他話還沒說完,蘇奕瑄就逕自下了結論。“你殺了人?不會吧?”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武伯一臉悔不當初的模樣。

“死者呢?死者是誰?”太勁爆了,這老頭連打死一隻蟑螂都有困難了,竟然還能殺人。

“是先生……”

“劉霆獷?你殺了劉霆獷?”他的話宛如一記轟天雷,狠狠地劈入她的心扉,她的人生頓時變成黑白的,想哭卻哭不出來。

“怎麼會?你怎麼會殺他?他不是對你很好嗎?”她奔上前去,揪住他的領子不斷地搖晃。

“我是一時失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武伯痛哭失聲。

“爸爸死掉了?”劉靖文手上的書掉落在地,小臉一片慘白。“不會的……爸爸……”開始嚎啕大哭。

劉霆獷死了,他竟然死了……蘇奕瑄跌坐在地,烏黑靈巧的眼眸失去光彩,她的眼神沒有焦距地停在前方。

早知道他今天會死,她昨天就不該搶他的蝦子吃,也不該將他的乳液偷用完還不肯買新的賠他,更不該請人把他的賓士車蓋彩繪成神眉的臉,讓他好好的度過最後的一天。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他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思及他將永遠離開她,她的淚水終於成串地奪眶而出。

“劉霆獷……”

“爸爸……”

“先生……”

劉霆獷一回到家,看見的就是三個人抱在一起痛哭的模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蹙眉,放下公事包后,抱起劉靖文,心疼地擦去她的淚水。“怎麼哭了?告訴爸爸。”

“爸爸?你沒死?”劉靖文吃驚地看着好端端出現她面前的劉霆獷,喜上眉梢地抱緊他的脖子。“太好了,你沒死。”

“劉霆獷?你怎麼沒死?”驚訝之餘她沒空注意自己的措詞。“你不是說他死了嗎?”揪着武伯質問。

武伯停止哭泣。“我哪有說?”他什麼時候詛咒先生死了?一定是蘇奕瑄自己希望先生死,可是又不敢說,所以才嫁禍給他。

“你剛剛明明有說。”她轉向劉靖文。“他有說對不對?”

劉靖文重重地點頭。

“我真的說了?可是我都想不起來了。”武伯歪着頭,摩挲着下巴,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你的痴呆症肯定又犯了。”她乾脆將事情的經過再說明一次。“你說你殺人了,我就問你,你殺了什麼人?你說是先生,還說你是不小心的,記得嗎?”

“不記得。”武伯迅速地搖頭。

“你再想一想,一定會想起來的。”蘇奕瑄心浮氣躁地命令他。

搞什麼嘛,才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我想起來了,我殺了先生……”

“看吧,他自己說他殺了你的。”聽見武伯的話,劉霆獷挑起眉。

“我還沒說完。”武伯白了她一眼。“我殺了一粒西瓜,我殺了先生帶回來的西瓜。”說完他又開始哭了起來。

此言一出,劉霆獷捧腹大笑,劉靖文和蘇奕瑄怒目瞪視着武伯,恨不得殺了他泄恨。

“我殺了西瓜呀,我會不會有罪?我會不會被槍斃?”武伯不知大禍即將臨頭,仍兀自叨念着。

蘇奕瑄的嘴角抽搐,雙拳握緊。她好可笑,竟然為了一粒西瓜哭得死去活來,一點淑女的形象都沒有。

害她真的以為他死了,浪費了那麼多珍貴的眼淚哀悼他,到頭來鬧劇一場,突顯她是在自作多情。

她發誓,今天不打死這個昏庸的老頭子她就不叫氣質美女。

“小文。”

“是。”同樣不甘遭到戲弄的劉靖文掙扎地脫離劉霆獷的懷抱,跳下地面。

“給我打!”

“輕一點,輕一點,好疼啊!”武伯不斷地吸氣,以平緩臉上的傷痛,而劉霆獷則是盡量輕柔地幫他上藥。“我難道錯了嗎?只不過不小心把西瓜當成人頭,這樣她們也要打我?我還真歹命。”

“她們是真氣了,才會動手。”劉霆獷第一次發現以他的力量,竟然拉不動兩個弱女子,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武伯救出虎口。

“有什麼好氣的?我犯痴獃又不犯法。”武伯氣憤地道。

“她們以為我死了,才會那麼衝動。”上好葯后,他將醫藥箱收拾好。“誰叫你,話不說清楚一點。”

“又是我的錯?”武伯皺皺鼻子。“可是她們也太誇張了,哭成那副模樣,尤其是蘇奕瑄,好像死了丈夫,一直念你的名字。”他似乎忘了,他的哭聲也不怎麼含蓄。

“是嗎?”劉霆獷的眼底燃起一簇火焰。她為他傷心掉淚,是否證明她在乎他?

想到她梨花帶淚的模樣,他的心就要被撕裂開了。

他剛才好想抱抱她、安慰她,告訴她他沒事,要她別擔心,可是又不敢貿然行動。

要是她能跟小文相處得融洽點,改掉她某些缺點的話,這件事就可以圓滿解決了,小文可以得到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媽媽,他則擁有頑皮熱情的妻子。

可是要她改變個性恐怕很困難,唉!他嘆了口氣。

“武伯太過分了,我覺得只給他這麼點教訓是不夠的。”劉靖文灌了一大口可樂,口齒不清地道。

“你不要愈來愈像我,那麼暴力。”蘇奕瑄睇她一眼。“他已經那麼老了,難道你要把他打死才高興嗎?”

“你還敢說我,剛才不知道是誰抓他的頭去撞牆,幸好被爸爸拉開。”龜笑鱉沒尾。

“小孩子那麼多嘴幹什麼?快寫功課。”蘇奕瑄賞了她一記爆栗。

她可是擔心劉霆獷,才會那麼失控。

“啊,對了,今天我同學拿了一本紀念冊給我寫耶,該寫什麼好呢?”劉靖文一蹦一跳地拿出紀念冊。“奕瑄,你們以前都寫什麼?”

“勿忘我啊、緣啊、愛啊、學業進步啊之類的,而且要用熒光筆寫,寫得愈亂愈讓人看不懂愈好。”

“噢!寫圓要做什麼?”

“笨蛋!誰叫你寫這個圓?我說的是這個緣。”

“噢!寫好了,貼小卡片。”劉靖文興奮地拿起小卡片。“要貼哪一張好呢?皮卡丘還是小丸子?”

“讓我貼。”奉命幫劉霆獷拿啤酒的武伯,一走進廚房就看見蘇奕瑄殺氣騰騰地瞪着他。他一驚,連忙靠着牆壁蠕動,磨磨蹭蹭地走到劉靖文的身邊。“小姐,我幫你貼。”興奮地直搓手。

劉靖文望向蘇奕瑄,徵求她的意見,蘇奕瑄使了個同意的眼色。

武伯顫着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張小卡片,慢慢地將它靠近紀念冊。就在他即將完成的那一刻,他將手轉移了方向,一張小卡片就這麼貼在蘇奕瑄的額頭上。

“哈哈哈……”武伯笑得在地上打滾,樂不可支。“誰叫你剛才打我!現在你被符鎮住了,我想怎麼報仇都可以了,嘻嘻!”

“先從哪裏開始呢?”武伯上下打量她。“先叫個一百遍矮冬瓜好了。

“矮呀矮呀矮冬瓜,矮冬瓜,矮冬瓜……”武伯繞着圈子,得意忘形地跳起草裙舞。

“奕瑄……”劉靖文怯怯地看着臉色鐵青的她,囁嚅地喚了聲。

“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她冷冷地命令。“叫他們快一點來,否則有人會死,而且死得很難看。”

“好。”劉靖文不敢延誤地奔出去。

“符?符也會有不靈的時候……”她陰森森地笑了,伸手拿下額頭上的“符”,慢慢地接近武伯……

“知道你擔心我,我很高興。”當每晚蘇奕瑄例行性地又摸進他房間偷擦他的乳液時,他如是說。

要死了!他怎麼會在?他不是知道她會來,都故意到書房去好避開她的嗎?

“你少臭美!我是喜極而泣,你終於死了。”她嘴裏惡毒地說道,心裏卻不是這麼回事。

看穿她的羞怯,他沒逼她。“不管是高興或是擔心,這都證明了你在乎我。”站在她背後,灼熱的黑眸望進面前的大鏡子裏,與她的目光相會。

“我懶得聽你的胡言亂語。”她佯裝鎮定地將一腳跨上床,專註地塗抹小腿。

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他期盼得到她的哪種回應呢?

她的連身睡衣下擺被撩高,潔白細緻的小腿暴露在他面前,他吞了下口水。

“跟我在一起好嗎?只要不要求結婚,就算你想要天邊的星星,我也會摘給你。”他暗啞地道,一雙鐵臂由背後環上她的纖腰,汲取她身上飄逸的馨香。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下,但是沒有推開他。“我有那麼值錢嗎?”突然想試驗他,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如果我要你送走劉靖文,你也會肯嗎?”

他的鐵臂收緊了點,悶着聲。“小文沒有媽媽,我沒辦法棄她於不顧。”

“還說要摘天邊的星星給我,我才提出第一個要求,你就拒絕了。”她冷哼,對他的真心起了強烈的質疑。

“我是說真的,除了小文和結婚,我真的什麼都願意給你。”將她扳正,他晶亮的雙眼凝視着她。“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一定不會貪生。”他從沒如此認真地對任何人許下承諾,他已經把心掏出來呈現在她面前,就等她收下。

“我不相信。”她壓下心裏莫名的悸動與感動,推開他。“我就只要結婚,其餘免談。”只有法律的約束和保障才能使她安心,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你不要這樣子!”他痛苦地閉上眼。心裏面的那一把天秤正進行着小文與她的秤重比賽,誰在他心裏占的分量重,誰就贏了,輸家將為他所放棄。

她高昂着頭,觀望着他變化多端的神色,屏息以待最後的結果揭曉。

她想知道他究竟會選誰?如果他選擇了她,那她願意不結婚,一輩子跟着他。她只要知道,她在他心目中是有分量的就足夠了。

“忘了吧!”他睜開眼,顯然答案已經揭曉。“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小文贏了是嗎?”她解嘲地笑笑。這個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會愚蠢到認為自己是特別的。

他將自己拋向大床,正面朝下地趴着,一動也不動。

他孤獨痛苦的眼神揪疼了蘇奕瑄的心。長年累月一個大男人不但要出外辛苦地賺錢,回到家還得費盡心力地獨自扶養女兒,他的壓力、他的無助、他的孤單,一定很需要有人來替他分擔。

如果這個男人會因為她的撫慰而快樂,她願意貢獻一己之力。

她不忍心他左右為難。

蘇奕瑄緩緩地在床畔坐下,放輕力道地替他按摩雙肩,消除疲勞,也給他無言的支持。

他僵了下,隨即放鬆下來,享受她傳達給他的力量。

她的手慢慢地由肩膀下滑到他挽起袖子的健壯手臂,她的指尖輕巧、靈活地以螺旋狀的方式,觸摸他灼熱的肌膚。

他終於因為她的觸摸而翻過身來。“你該回房去了。”抓住她的柔荑,阻止她無意的挑逗。

她的回答是主動吻上他的唇,輕柔地像陣和風,拂過他的心房。

他愣了下,在看見她眼底的堅定后,他摟住她,將她壓在身下。

細密的吻繽紛地烙印在她身上……

一個月後

“奕瑄,我不會造句耶,教我。”劉靖文拿著作業簿到廚房裏,要蘇奕瑄撥空教她作業。

蘇奕瑄坐在餐桌前,一面撥着豆子一面探向她。

“不但……而且……?”她思考了下。“有了,就寫神眉不但很帥,而且還有鬼手。”

“酷耶!”劉靖文喜孜孜地照抄。“下一題呢?”

“會……也會……?有了,就寫神眉不但會教書,也會收服妖怪。”

“好耶,再來。”

“如果?神眉說如果我嫁給他,他會愛我一輩子。”

“討厭!人家會不好意思。”劉靖文嬌嗔。

“神經!”蘇奕瑄毫不客氣地戳了下她的額頭。“花痴啊?”

“你不要打我頭,不然我要是變笨了怎麼辦?!”劉靖文不滿地抗議。

“自己笨不要牽拖別人。”

門鈴響起。

“我去開門,你繼續寫,別偷懶。”蘇奕瑄起身去開門。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一支亮晃晃的刀子冷不防架上她的脖子,蘇奕瑄全身虛軟地盯着自己的頸項。“不要衝動,有話慢慢說。”

一個神色疲憊的男人和抱着一個嬰兒的女人,架着蘇奕瑄,闖入了劉家。

“把錢都拿出來!”男人大聲地命令她,同時緊張地觀察周圍。“那邊那個小孩,給我過來!”他發現了廚房裏的劉靖文。

劉靖文害怕地看着蘇奕瑄脖子上的尖刀,小心翼翼地朝他們走過去。

她一走過來,男人便推開蘇奕瑄,改而挾持劉靖文。“你,去拿錢!”

“啊——”劉靖文忍不住尖叫失聲,她好怕啊!

“你不要傷害她!”蘇奕瑄心慌地想前去救下她,卻被男人喝住。

“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男人顯然是生手,拿着刀子的手不住地發抖,一旁的女人也惶恐不安地緊拉着他的衣擺。“快去拿錢!”

“好,我去拿錢,你不要傷害她!”蘇奕瑄三步並做兩步地往樓上沖。

“等一下!勸你不要偷偷報警,否則她會死得很難看。”

“我不會報警,你放心。”蘇奕瑄忍住胃部因為緊張而不住湧上來的不適感,倒進劉霆獷的書房裏,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空白支票,又飛也似地衝下樓。

“我拿來了。”她揚揚手中的支票,並快速地檢查劉靖文是否有損傷。

劉靖文白着臉,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脫了。

她好怕!她好想爸爸趕快跟她心電感應,趕快回來救她們,不然她們會被殺死。

“支票?沒有現金嗎?”男人不滿意。

“阿五,有錢就好了,獃獃正在發燒,不趕快去醫院不行。”女人憂心地碰觸懷中孩子的額頭,勸言道。

男人考慮了一下。“你沒有報警吧?”

“沒有沒有。”她連忙搖頭。

“那你把支票拿過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蘇奕瑄依言走過去,每靠近一步她便更緊張一分。終於歹徒將支票奪走,卻沒有放開劉靖文。

“錢已經給你了,快放開她!”蘇奕瑄不滿歹徒說話不算話,開始動怒。

“等我確認你沒有報警,而且順利地領出錢后,我自然會放她回來。”男人邊說邊押着劉靖文往外面退。“你站在原地不準動!”

蘇奕瑄看着劉靖文蒼白、淚汪汪的小臉,心中對於歹徒的怒氣逐漸擴大。她只是個孩子啊,他們怎麼忍心讓她留下不好的回憶,日後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中?

不行!她得保護她,她惟一能寄託的,就只有她了!

蘇奕瑄卯足全力,出其不意地朝男人衝撞。男人沒料到她會衝過來,一時鬆了力道,而讓劉靖文逃脫了。

“小文,你快跑!快去求救!”蘇奕瑄拖延住男人,聲嘶力竭地大喊。

“奕瑄,我不能丟下你!”劉靖文舉棋不定。她怕她跑了,歹徒會抓蘇奕瑄代替她,而殺了蘇奕瑄。

“不要猶豫了,快去!”她已經快擋不住了。

“你要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劉靖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沒命地拔足狂奔。

“可惡!讓她跑了。”男人一巴掌揮向蘇奕瑄,蘇奕瑄被打得跌倒在地。

“阿五,怎麼辦?”女人似乎料不到事情竟發展成這樣,慌得手足無措。

“怎麼辦?當然是快跑了。”男人不甘心計劃被破壞,臨走前還劃了蘇奕瑄手臂一刀,才偕同女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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嗆辣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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