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是當然,風度這種東西我還是有的。」梁舒答得豪氣干雲。
瞧她那嘴臉,嘴裏說答應,可那神情分明像是禿驢頭上頂着臭蟲——明擺着不會就此罷休。
呵呵,反正他也沒打算要她罷休,最好鬥得越凶越好,把鷹宮那個朝天椒趕回家去最好。
皆川凜冷看着兩人斗得不亦樂乎,臉色不是頂好,可又覺得氣不了。
「梁舒,你確定要跟我去日本?」皆川凜有些擔心黑崎明的反應,雖然他很想讓母親看看梁舒,可是……
「當然。」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她給了他一個死命相隨的眼神。
黑崎遙賊兮兮的盯着兩人交握的手,想想應該先打電話跟母親說一聲,還是給她一個驚喜好呢?
驚喜吧!女人都喜歡驚喜的。
想着白天黑崎遙樂不可支的神情,梁舒老覺得怪,睡前,她忍不住對皆川凜嘀咕。
「莫名其妙的要你回日本,我總覺得黑崎遙有詭計。」
「不是遙,是老爺要我回去的。」
「可我老覺得怪,白天黑崎遙的眼神太詭異了。」
「是你多心,遙不會這樣的,至少他不敢牽扯到老爺身上。」
「我看是你愚昧,不能因為他是你弟弟,你就啥也不防,搞不好真是他晃點你的。何況他再怎麼樣胡鬧,黑崎明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所以難保他不會拿黑崎明來壓你,我覺得這根本就是他的把戲。」
「不管是不是把戲,還是得回去一趟。」
「當然,就要看他有把戲變倒沒把戲。」梁舒拿起屋子裏唯一的老電話,「我得先打電話跟閩笙報告一下,要不然他鐵定會跟加藤大吵一架,萬一我在日本被綁架了,至少有人知道是誰幹的。」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閩笙跟加藤是誰?」瞧她喚得親昵,皆川凜壓制不住佔有的心情,酸酸的問着。
「不告訴你,他們是我的秘密武器,是你拋棄我的時候,會找你算賬的人。」拉着電話線,梁舒往角落躲去,存心要讓皆川凜酸上一夜。
風塵僕僕的來到日本從機場歸返黑崎家的路上,隨着距離的縮短,皆川凜的臉色就越趨凝重。
「真丑,你的表情。」梁舒撒嬌的偎進他胸膛。
皆川凜沒說話,只是把她攬得更緊了。雖然他對黑崎家無貳心,但是他根本不想見鷹宮小姐,遇上樑舒之後,他更渴望自由。
進了黑崎大宅,皆川凜並不是朝主屋去,而是越過主屋,朝位於大宅第偏處的矮平房走去,一路上的僕人對他視若無睹。
皆川凜已經習慣了,牽着梁舒的手,他若無其事的走着,然而梁舒卻為他感到心酸。雖然她無父無母,可是誰要敢這樣對她,閩笙頭一個不饒過,這麼大的房子,卻沒有一個可以保護凜的人。
矮平房裏陳設裝潢雖然還不錯,但是就是有種被刻意貶低、忽略的味道。
屋內有盞水晶燈,不過已是破破舊舊的,傢具看起來是古董貨,不過依磨損的情況看來,應該是人為淘汰下來的古董品。
原來住在同一個房子,階級落差還是清晰可辨的。
「這裏雖然是水晶燈、古董傢具,不過還是北投的老木屋舒服,有榻榻米的香味,還有你墨水揮發后的沉香。」她懷念着北投的樸質。
「嗯,我也喜歡北投。」
梁舒撲到他身前,「不管誰想要強迫你娶鷹宮集團的千金,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因為你是我的,是我不擇手段要到、拐來的男人,從現在起我會保護你的。」她孩子氣的宣示。
皆川凜哭笑不得的說:「不要再說些任性逞強的話,在這裏不比在台灣,黑崎明的命令就是一切,不管如何,我希望你會是安全的。」
「當然,哪一次我不是歷劫歸來。」
「休息一下,晚上要到主屋去見黑崎家的老爺子。」
梁舒扁扁嘴,總覺得大戶人家規矩分際還真多。
門突然叩叩的響起,梁舒和皆川凜對看一眼。
這裏向來門可羅雀,雖納悶着誰會來敲門,皆川凜還是開了門。
「春子,怎麼是你?」是負責照料皆川櫻子的管家春子。
「凜少爺,我聽人家說你從台灣回來了,怎麼回事?」春子臉上寫滿喜悅卻又擔憂的心情。
「昨天少主說老爺命令我馬上回日本,說是要聽聽台灣的投資進度。對了,春子,跟鷹宮集團的聯姻是發生什麼事了?少主有打電話跟老爺說什麼嗎?」
搖搖頭,春子一臉的困惑;「老爺怎麼會召你回日本?」
梁舒緩緩的走來,附和似的猛點頭。
「春子?」皆川凜喚着恍惚的她。
「今天晚上你到夫人專用的餐廳,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
「今天晚上?可是……」
「老爺不在,你可以過來,我先去了。」春子眼一瞟,看見了大家談論中的女孩,「這小姐是?」
「喔,春子,她是梁舒,」
「你好,我是梁舒。」
「凜少爺,她是你的朋友吧?晚上邀她一起來,讓夫人見見她。」
「我知道了。」
春子離去后,皆川凜關上門,回到椅子上沉吟思索。
雖然黑崎明平常就常常因為出去交際應酬而不在宅子裏,可是母親基於謹慎起見,從不會貿然邀他共進晚餐,除非黑崎明出遠門。
可是,既然他急召自己回日本,又怎麼會出遠門?而且,春子顯然對他的歸來很詫異。
「怎麼了?」梁舒問。
他搖搖頭,「只是覺得怪。」
「呵,你終於覺得事有蹊蹺了?說不定,真是黑崎遙那傢伙在耍什麼把戲。」不知怎的,梁舒就是一口咬定所有的疑惑,必然跟黑崎遙脫不了干係。
「好吧!不管怎麼樣,也只有等晚上再弄個清楚。」
「春子口中的夫人,是你母親嗎?」
「嗯。」皆川凜的臉有絲柔和。
母親生日快到了,他從台灣帶了禮物給她,正傷腦筋該怎麼給她,今晚倒是好時機。
另外,不管目前情況如何,他也可以趁着今晚,委託母親替他拒絕與鷹宮集團的會面,他已經有了梁舒,不想再把下半輩子的幸福貢獻給整個明集團。
春子領着他們走進一間純日式的餐廳,偌大的榻榻米地板,矮長桌置於其中,簡單的風味跟北投那幢木屋給人的感覺很像。
「凜少爺,我先去請夫人。」
梁舒打量着餐廳,牆上掛着幾幅字畫點綴,而角落的花作想必是出自黑崎夫人之手。
梁舒走了去,蹲在花前,「為什麼花枝總是斜側着,如果有一朵盛開的花,張揚的正對着欣賞的人,那一定很震撼。」
「這樣就成了鏡花,鏡花太過前衛,不是傳統流派樂於使用的。」皆川凜向她解釋。
腳步聲窸窣而細微的傳來,來人把花剪交給了春子,再將春子懷抱中的花捧了過來,皆川凜不發一語,快步走上前接去。
梁舒怔怔看着皆川櫻子。她很美,是日本傳統的典雅之美,眉眼透着慈和的光輝,雖帶點愁,卻美得讓人屏息。不過凜然的姿態,一如皆川凜。
好熟捻的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張臉……
梁舒迎上前去,大膽的看着皆川櫻子,腦海里不斷的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