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着皆川凜的反應,道子忍不住竊笑在心頭。
「舒,怎樣,你的貼身採訪進行得如何?」加藤透過視訊詢問着伙件。
梁舒托腮沉思,懶洋洋的說:「離起跑已經看得出一點距離,不過離搖旗吶喊勝利,卻還有一大段距離。」
「啐,這麼慘,黑崎這塊大鐵板真是堅固呢!不只我擺不平。連咱們天才美少女都嘗到苦頭。」
「不是黑崎,而是皆川凜。」她咬唇沉思,把自己的困境說了出來,「唉,我跟黑崎遙說過話了,那傢伙的手下也是受過情報訓練的,把我在中東學來的伎倆給破解了,害我最近想掌控皆川凜的行蹤都很困難。」
「你跟他碰面了……」加藤心臟一窒,簡直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訊息,「他動手了沒?還是良心發現的只給你警告。丫頭,把手放下,你不會是被打歪了腮幫子吧?」他緊張的猛問。
「我的臉沒事,」梁舒訕汕的放下手,露出她完好無缺的臉形,「他的手下有一個叫什麼宮澤來的,他就很想教訓我,不過黑崎遙反而很期待看到我跟皆川凜的對手戲。」
「宮澤?……不會是宮澤介二吧?」他大叫出聲。
需要這麼吃驚嗎?「唉,他是什麼來頭?」
「他曾經是日本最威風的黑道大哥,聽說有一次出了意外,是黑崎明拉了他一把,所以從此跟在黑崎遙身邊保護他,當作是回報他父親的恩情。」加藤趕緊交代,「舒,這個傢伙殺人不眨眼,你還是少惹他為妙,因為連日本警方都奈何不了他。」
「我知道,我有興趣的是皆川凜,不是黑崎遙,更不會是三句話就叫打喊殺的宮澤。」她從學不會如何欣賞暴力美學。
加藤不敢相信,梁舒竟會有這等好運氣,能夠跟黑峽遙說上話,卻還能安然無恙,果然是漂亮的女生比較吃香。
「對了,黑崎遙都跟你說了什麼?」
「問我想不想採訪他,說有獨家喔!還問說給不給把,啐,小孩子還想追姐姐。」她紅潤的唇逸出輕笑,「不過他很上道的給了我兩個皆川凜的藏身處。」
「這麼好心,是真的假的?」加藤懷疑黑崎遙會這麼配合。
「可是有給跟沒給一樣,我找了半天,最後是靠一隻黑貓才找到皆川凜常去的那家叫魔力居酒屋的店,可是另一個地方我就很頭疼了,他好像已經搬離飯店,我推測他應該是在北投的藏身處。」
「黑貓?」
「對啊,我跟丟了人,後來被黑貓咬了一口,我氣得追着它,竟被我發現皆川凜就在那間居酒屋裏喝着酒,真是瞎貓上死耗子。」
「對,你這隻瞎貓被真貓咬了,還天才的逮着皆川凜那個死耗子,我只能說你最近運氣不錯。」加藤盯着另一個視訊熒幕忽然面容一整,「找到一個地址,舒,你記一下。」
「怎麼了?除了跟我對話,你還在忙着什麼?」說著她趕緊抓出紙筆。
「北投區稻香路八十一號。」
「這是什麼?」梁舒飛快的書寫。
「正要跟你提這件事,我卑劣的讓一個我討厭的同事去黑崎家查個線索,現在線索到手,那位同事也住進醫院度假。」
「加藤,你越來越陰險了。」
「別這樣說,我只是開始懂得愛惜生命。」
「快說,你那位可憐的同事為了什麼線索付出這慘痛的代價。」
「咳……」加藤清清喉嚨才說:「黑崎明的夫人叫皆川櫻子,是花道小原流門主的女兒,當年她與黑崎明定下婚約后,曾經莫名其妙的消失過一陣子,後來聽說黑崎明透過許多管道接她回日本完婚,這事情當時還鬧得人盡皆知呢!全日本大眾都揣測,小原流會不會被黑崎明給終結。」加藤還不忘作出終結的手勢。
「皆川櫻子?跟凜同個姓氏唉……可是加藤,這跟北投有什麼關係?」
「據說當年皆川櫻子是黑崎明親自帶回日本的,而據境管局資料顯示,黑崎明這個奇葩這輩子除了台灣,沒再去過其他國家,我呢,就請秀子再當一次駭客,入侵台灣的戶政系統。」
「有什麼發現?」梁舒又覺得熱血沸騰。
「結果在北投這個地址發現有位名叫皆川櫻子居住過的紀錄,而且是已婚身份,時間也與皆川櫻子消失在日本的時間重疊。」
「然後呢!」梁舒激動的問。
「然後秀子就被發現啦,趕緊撤退,所以沒有看到已婚的對象是誰。」他語氣十分失望。
「加藤,我想這會是個大發現,關係到皆川凜的秘密。」
「你該不會也在猜皆川凜是皆川櫻子的小孩?」
「加藤,跟秀子說,過陣子我到日本跟她學如何當名駭客。」
「大小姐,你是自由職記者唉,你可以利用管道,但請不要以身試法。」
「加藤,時代在進步,當個情報人員已不能滿足我,現在要當駭客才能找到更多真相。」
熒幕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加藤在書房裏大喊,「梁舒、梁舒——」
這丫頭別又想玩啥新把戲,要不然那個嘴碎的羅閩笙又要用蹩腳的日文,打電話來騷擾他了。
【第六章】
一邊開着車一邊核對着手中的字條跟木屋前的門牌號碼,梁舒總算我到她的目標。「找到了,稻香路……八十一號。」
老屋穩坐落於北投的山上,門前有幾株楓樹,是個十分僻靜的地方,那輛不起眼的車子不正是皆川凜初抵台那天從機場到麗景飯店的坐車?
下車后,她循着側邊的長廊走去,盡頭,男人身影端跪着,有個直挺挺的背對着梁舒。是他,皆川凜。
「總算讓我找到你了。」梁舒輕聲說,隨即免費送上她的如花笑容。
聞聲,皆川凜側了十五度角,用眼角餘光瞥見不速之客,再不領情的用沉默回過身去,專註手上的工作。
鐵絲扭盤着桃花枝,在男人手勁的迫壓下,桃花顯現着姿態樸質的美麗,坐落在盤器中,像是竭盡所能的想舞盡人生鳳華。
只見皆川凜飛快的挑選着花株,將雀屏中選的幸運兒置入盛水容器中,幾聲清脆的咔嚓聲,經他修剪后的花直挺挺的矗立在盤形花器中,似是宣示着它凜然的美。
梁舒聳聳肩,反正他就是這種性子,凜冽得像冬天的冰雪,而她則是不懼冰雪嚴寒的發熱體,所以不覺得受傷。
她兀自的說著話,「先選用水盤或籃子,再將鮮花裝滿這些器具,這種盛花插花法曾經在日本蔚為流行。傳言是明治末年,由於西洋花的栽培和西洋建築的增加,才想出這種不限於壁龕裝飾的盛花插花法。其流派有小原流……」她刻意放緩了流派的名稱,意圖試探。
皆川凜的肩背微顫一下,隨即又專註的手邊的工作,將他精心挑選的鮮花,逐一的佈滿整個花器之中。
看見他震蕩中力求平靜的神情,梁舒不由得感慨。何其內斂壓抑的男人,非要在無聲無息中宣洩他的心情。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這是小原流的風格。」
半晌,一件錯落有致的作品完成,皆川凜依然不發一語,逕自清洗收整着他的工具與殘亂的花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