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詛咒復活(下)
他們彷彿聽見頭上有微微的聲音,一個個凝神靜氣又等了半天,始終再沒有了動靜。
葉子麟低聲對衛徽說:“不會是你起初在樹林裏看到的那個東西吧?”
衛徽盯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看得出來他的喉結在明顯地跳動着。
他們把阿旺佩斯的屍體拖到一邊放着,繼續往前走。這位遠道而來的朋友,有着謎一樣的身份,不知他曾完成過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是想不到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兒了。
越往洞深處走,那種恐懼的感覺就彷彿利刃一般,要刺破他們每一寸的肌膚,他們一個個都汗毛倒豎了起來。
這個時候,先徐教授突然暈倒了下去,接着白大光,還有曉曼,他們一個個都覺頭暈目眩,噁心乾嘔,只有衛徽跟葉子麟兩人毫無異樣。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了?”他們問。
付雨石教授忍住乾嘔,喘息着說:“這是洞裏的強精神力影響所致,我想我們快接近所謂的詛咒的源頭了。”
“你們要不要緊?為什麼我跟衛徽會沒事呢?”葉子麟說。
他們也是不得其解。衛徽說:“看來是天意註定由我們兩個去完成這件事,你們大家先回去吧,在洞口等我們就是了。”
他們雖是不願意,無奈頭目暈眩難耐,實在無法再往前走。囑咐了他們一番之後,他們都退出去了。
這裏靜得出奇,許多極遠極細微的聲音嗡嗡地鑽進耳朵里來,令葉子麟一陣陣心煩意燥。他問衛徽:“你在想什麼?”
衛徽說,沒什麼,我在想為什麼唯獨我們兩個沒事呢。
葉子麟問,你想到了什麼?
衛徽說:“還記得石碑上的話嗎?‘焚圖之氣,可助汝御諸毒’,那個地圖燃燒的時候,有一股樟腦的怪味兒,我想正是這個幫了我們的忙吧。”
這些前輩設計得真夠精妙的。葉子麟說。怎麼樣,現在要不要把你祖父留給我們的那兩件衣服穿上?
衛徽看了看周圍,整個山洞都好像在呼吸,連鼾聲都聽得見,看來幻覺越來越重了。他點了點頭。
兩人打開箱子,戰戰兢兢地把那兩件“衣服”披上了身。抬頭一看,都被對方嚇了一跳。那古怪的紋路,映得臉色一陣陣雪白,看上去陰森怕人。這個時候,他們只覺腦中有點茫茫然熱血上涌的感覺,洞中的暗示的影響變得越來越弱了,逐漸被一種亢奮的情緒所代替。
葉子麟心中一凜:“這東西會不會產生副作用,把我們變成一個嗜殺的怪物?”他甩了甩頭,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漸漸地已經走到盡頭了,方室中有一塊突出的石台,別無他物。衛徽望了葉子麟一眼,他的胸口如波浪一般起伏着,“就是這裏嗎?”
“應該是這裏。”葉子麟感覺心跳得異常地快,眼睛似乎要脫框而出了。
衛徽把那個小鐵箱放了上去,他喘着大氣說:“怎麼用?就這樣嗎?”
“不知道,可能就這樣吧。咱們快走吧,我有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葉子麟說。
這種感覺衛徽也覺察到了,他說:“走吧。”
這個時候,突然山洞中一陣搖晃,他們電筒光照到的地方分明地看到從泥土中鑽出無數細小的像甲蟲一般的東西。不,那是一隻只大大的眼睛!
葉子麟看得呆住了,衛徽拉了他一把,吼道:“快跑!”
他們跌跌撞撞地往外沖,整個山洞似乎要塌陷了一般搖晃得厲害。葉子麟跌了好幾跤。
他們跑出洞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在山口的外面隆起了幾堵高高的肉牆,一個多肢多爪彷彿章魚一樣的怪物正抓住曉曼跟阿蘭卓瑪還有喬治,白大光跟付雨石躺在一邊受了傷,徐硯輕教授已經昏迷了,不知是死是活。
葉子麟喊到:“曉曼!”他沖了過去。
楊曉曼奮力掙扎着,她聲音微弱地喊道:“不要過來!”
葉子麟沖了過去,被那怪物長長的軟肢一下卷了起來,他分明地看到那怪物的頭腦中心蹲着那隻黑貓,它已經跟那個怪物融為了一體!那對赤色的眼睛閃閃光。
衛徽呆在了當地,喃喃說:“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付雨石教授有氣無力地說:“它、它跟那些太歲融為了一體了。”
這個時候,山洞中不停地出細微的聲音,彷彿是蛇在爬行。他回過頭去,只見無數的那種眼睛狀的怪物緩緩蠕動着爬了出來,岩石崩裂開來,也是無數同樣的怪物在往外爬。
此時,他看見對面山頭上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赫然就是他的祖父衛立本,他的手中提着一個黑色的箱子,臉上露出陰鷙的笑容。
衛徽驚呆了,一動不動,完全說不出話來。
非但他驚呆了,那個怪物也放開了他們,轉身望着衛立本。
他出一陣魔鬼般的狂笑。
衛徽不解地問:“你、你怎麼沒有死嗎?”
“要不死實在太簡單了,這只是一種小把戲而已。”
衛徽的腦袋轟地炸開了,他已經預感到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而他們已經墮入了圈套,幫着他做了一件十分可怕的壞事出來。“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到底是為什麼?”他咬緊着牙,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葉子麟說:“我明白了。難怪我們無法阻止這個‘詛咒’,真正的句芒石已經被你偷換了是不是?你才是害死白龍法師的兇手!”
衛立本一愣,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子麟說:“白龍法師死前的讖語裏說‘百家第八,雙目高掛’,這讓我們自然地懷疑到了趙楠。可是後來我們現趙楠卻對此並不知情,另外根據今年最新的百家姓排法,第八恰好是你們衛姓,還有后兩句,‘月鳥巢南枝,胡馬依北風’,分明是指的海外歸國的,所以這個人自然是你。可是你用了一招假死,我們就沒有再懷疑到你了。”
白大光聽得咬牙欲碎。
衛立本哈哈大笑了起來,得意忘形地說:“你很聰明,可惜知道得太晚了!現在不妨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也無所謂,其實我的名字不叫衛立本,而是”他一字一頓地說,行。”
衛徽愣住了,他想起當初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問起***情況,稱呼的是“伊麗莎白”,而不是“蘿菟絲”,那麼死在蠶叢墓中的一定就是自己的爺爺了。“是你殺害了我的爺爺,你的親兄弟?”他指着他問。
“不,我沒有殺死他,是他自己要鑽進蠶叢墓送死的,這也怪不得我。”衛先行說,“當年我害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來進行我的實驗,目的就是為了今天的這一刻。”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這些古怪的眼睛的復活也是因為你這該死的靈衣是不是?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
他說:“靈衣並不能使詛咒復活,使它們復活的是你們自身。靈衣的作用只是改變你們的精神場,通過你們的精神場來激活他們。”
這個時候,付雨石教授也不能抑制自己的好奇,問:“那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衛先行哈哈一笑,指着那個黑貓變成的怪物說:“告訴你們也無妨,他們跟它是一樣的,都是史前人的思想殘留。在數億年前,大地上曾有過一度的高度文明,這些智慧生物按他們的聚居習慣可以分為三種,一是6地人,一是海洋人,一是地心人。
那時候人類的科技展方向跟現在是完全不同的,他們着重的是對自身思想的掘,他們可以通過自己的思維來控制物體,那是一個非常奇妙的世界。其中以海洋人的力量最為強大,不過那是一個和平的族類,在大戰爆前夕,他們都離開了地球。
最後地心人跟6地人之間爆了一場資源爭奪大戰,他們在這場戰鬥中損毀了一切,包括他們自身。你們看到的太歲其實就是地心人的大腦,那種大腦中還保存着一定的殘留意識,而6地人的意識是源自於眼睛,所以他們的殘留思想保存在了眼睛之中,可以藉助其他生物的軀體無限繁殖。
海洋人在大戰之後不知過了多久回到了地球,他們看到地球又恢復了寧靜,又有了新的生物在繁衍,可是地心人跟6地人也在慢慢復活,於是他們運用了一些方法抑制了強思維弧的出現,又留下了一種特殊的放射性石頭,專門抑制詛咒復活的。我所知道的故事大概就是這樣了。我講得對不對?”
他想着那個怪物說,很顯然這些是那隻黑貓告訴他的。
葉子麟說:“所以你想盡辦法,私藏了那顆石頭,然後又誘使我們促使這兒的這些怪眼復活?”
“不錯,非但如此,包括你感染上詛咒也是我特意所為。因為你的生辰註定了在你身上生特異事件的幾率會更大。”
葉子麟不禁苦笑,“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要毀滅整個人類嗎?”
“不。”他厲聲說,“我要改造整個弱小的人類,我要使他們真正成為自然的主宰。”
付雨石厲聲打斷他說:“我看你是想成為自然的主宰,你拿着句芒石,驅使這些復活的史前人為你服務。可是自然是誰也主宰不了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狂放地大笑了起來,“隨你如何趁口舌之快,總之我的時代已經來臨了!哈哈哈哈,”他指着那隻黑貓說,“你自以為擁有幾億年的意識就自認聰明,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你還想我做你的傀儡?七千年前埃及法老王欺騙了你,七千年後你還是要受制於我。哈哈哈哈。”他笑得像一個魔鬼。
葉子麟他們看到山洞中無數的怪眼正在緩緩蠕動着往外爬,他們知道它們的度雖慢,總會爬出來,會爬滿各個大街小巷,所有的人沾上它,就會被它控制。此時,葉子麟感覺自己的眼睛也在慢慢腫脹,“莫非我身上的‘詛咒’也在變異了?”他駭然無比,真想一把將兩眼挖下來。他看到衛徽跟喬治阿蘭卓瑪眼睛也在逐漸變成紅色。
那隻黑貓變化的怪物渾身顫抖着,嗷嗷嘶叫着,彷彿憤怒極了。顯然它被衛先行的話完全地激怒了,猛地一下撲了過去。它的度快若閃電,四五丈遠的距離一下子就撲到了。
衛先行還在肆無忌憚地大笑着,他根本沒有料到它的度竟會這樣地快,他滿臉驚愕,慌忙一把拉開箱子,只見箱中無數道紫光射出。那怪物的腦袋瞬間被洞穿來,直直地載了下去。恰好落在衛先行身上,那巨大的重量將他一撞,從山上跌落了下來。他一聲慘叫,砰地跌進了深深的湖底。
他們完全呆住了。付雨石先生嘆了口氣說:“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曉曼跑過來,拉住葉子麟的雙手問:“葉子麟,你怎麼了?”她急得哭了。白大光也來扶他。
葉子麟吼道:“你們快走!我們不行了,別管我們!”若不是白大光跟曉曼死死拉着,只怕他已經忍不住要把眼睛挖下來了。
這個時候,周圍開始不停地坍塌,那些怪眼從四面八方的土裏冒出來,把他們團團圍住了。付雨石扶起徐硯輕教授,徐教授悠悠醒轉了,他問:“我們死了嗎?”
付雨石凄然地一笑說:“差不多快了。”
突然,大地一陣搖晃,他們眼前的那個先知的石像豁然一聲從頭部裂開了,那頭部放射出無數道紫色的射線來。那些怪眼全部被射線洞穿了,在地上彈了兩下便不動了。
他們的眼睛也恢復正常了。曉曼喜極而泣,抱着葉子麟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大地搖晃更厲害了。衛徽驚道:“遭了,一定是這兒要坍塌了,快跑!”
他們互相攙扶起來,跑過樹林,趟過河到了懸崖下面。回身後,一寸寸的土地迅地往地下陷下去,那些高大的樹木瞬間連樹冠都沒入地里了,河水劇烈地震蕩着,眼看就要坍塌到他們面前來了。
可是眼前只有他們下來時候的一條繩子吊著,如何夠用,再說就算有繩子,這從地下往上爬,誰有這個膂力?
他們都絕望了。曉曼撲倒在葉子麟懷裏哆嗦着,葉子麟抱緊了她,回頭看了阿蘭卓瑪一眼,相對苦笑了一聲。
彷彿有一個巨大的渦流要將這一切都吸到地的底層去,那河水也迅地往下流去。
正是這危急的時刻,頭上一陣轟隆隆的響,兩架直升飛機飛了過來,飛得很低很慢。他們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地搖手吶喊着。飛機降低下來,他們聽到了迢迢皎皎姐妹倆高興的呼聲,飛機上扔下了繩梯來。
那天迢迢皎皎姐妹倆獨自在沙漠中走着,後來還是那隻藏獒找到了她們,將她們帶到了沙漠的邊沿。
幾天前,我和兩個戰友接到上級的指令,護送一位從成都來的科學家進沙漠中考察。那位科學家姓梁,原來他是來接應徐教授他們的,原來徐教授他們並不是背着機構來做這件事的,不過為了機密,非但他們機構的人員都不知曉,連葉子麟他們也是蒙在鼓裏。
我們看着越野車在沙漠裏行進着,那時我並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徐教授他們,當然他也不知道徐教授他們的具體位置,我們只好在沙漠中四處游轉。
那天下午,我們到了一個山坡下,竟然現了天山白額羊王。它似乎認得我了,非但沒跑開,還一直衝我叫,一邊向前走,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看我,似乎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我們好奇就跟了過去,到了一個沙坡下,恰好就現了昏迷中的迢迢皎皎姐妹倆。當我們把她們救醒后,她們一個勁地催促着我們快去救葉子麟他們。那位姓梁的科學家明白事情的原委后,立即與我們的上級交涉,於是我們駕了兩架飛機,按着她們倆說的方向去尋找他們。
找了兩天兩夜,快泄氣的時候,突然聽得了崩塌的聲音,因此意外地現了他們。
他們被救上來后,下面一切都開始往下陷,最後一切都掩埋在茫茫的沙海中了。唯有那個鐵箱還被衛徽拿着,這個時候也被付雨石他們奪了過去。衛徽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嘀咕說:“以後再也不跟機構合作了。”
那位梁主任一本嚴肅地對衛徽和喬治說:“兩位的資料我們很清楚,我們沒有將你們移交國際警方已經算是這次行動的報酬了,希望二位下次來到中國的時候,不要再有不合法檔案被我們收錄,否則咱們間不好說話。”
他們之間氣鼓鼓的,曉曼卻有些手舞足蹈眉飛色舞了,她說這次的經歷真比去食人族部落的驚險一點不遜色。
葉子麟看看曉曼,又偷眼瞄了瞄阿蘭卓瑪,此時的阿蘭卓瑪微微帶笑,面如春花綻放,他心中大有不舍之意。轉頭問衛徽回去後有何打算。
衛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我想到馬來西亞這樣的國家開一個小珠寶店,平平靜靜地生活。”(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