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事記(下)

第十一章 大事記(下)

“法醫的話你也聽到了,他說極可能是團隊作案,請你再仔細講講案當時的情形,還有,你們有沒有……看到可疑人的身影?”

我就將昨晚那可怕的經歷認真地向警察複述了一遍,“大約是晚上十一點多的樣子,我突然聽到一陣慘叫,那聲音叫得我心裏直寒,我連忙起床敲了門隔壁張神父的門,我們點上蠟燭一起出來了。然後學員們都下來了,顯然他們也是被那慘叫聲吵醒了。我們連忙往教學樓趕去,這時我們看到樓頂上有個人一步步慢慢向邊沿走去。我們喊着:‘是可怡嗎?有話下來說,別做傻事!’可是晚了,她砰的一聲墜了下來!我們趕上去看時,她不但頭骨碎裂,連手臂上的肌膚也沒有了!”講到這,我的胃有些翻滾,想吐。

兩個警察也皺起了眉,他們問:“事情就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先生。我們當時馬上衝上樓去查看了一遍,然後叫了兩個年輕的修士來報了警。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你真的親眼看見了受害人是自己一步步地走向樓邊,她就是在你們面前墜落下去的嗎?這簡直太……太難以理解了!”

“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們所有人親眼所見。我可以將我的手按在《聖經》上再將剛才的話複述一遍!”我說。

“我們當然相信你,神父。”警察說,“那你們有沒有去清掃過現場?我們現樓頂上根本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沒有,我們絕對沒有清掃過現場!”我直擺手說,“今天一上午我們所有的學員都在為可怡祈禱,再說從你們來后就一直封鎖了整棟教學樓啊!”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他們將頭往椅子上一靠,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那個年長的刑警掏出一包煙來,他抽出一根來點上,我看見他抽煙的手在戰抖。那個年輕一點的刑警則手捂着臉一言不。

他慢慢向我靠近,輕聲在我耳邊說:“神父,你看這會不會是一起靈異事件?”

“什麼?”我一時不能理解。

“就是——鬼。”那個年輕的警察在說最後一個音時,只是做了一個嘴型。他們彷彿、彷彿怕驚擾到那個存在於黑暗之中的生靈似的!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憤然說,“這裏是神學院!”

他們走了,此時我獃獃地坐着,回想着過去種種,衛立本第一次來這裏告解時說的幾句話又在我耳邊迴響,

主啊,拯救你的羔羊吧!

第三十五頁:

兩天前,方波修士一大早來告訴我說衛先行被警察找到了,他被拘留審訊了。

昨天早上,警察又來封鎖了那棟教學樓,直到黃昏時那兩個警察還帶了一個戴墨鏡的老頭進去,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就是那個上次來這裏裝神弄鬼的異教徒,叫什麼蒼龍法師!他們居然在裏面擺上香案做起了“法事”!

我找到了那個年長的警察,“警察先生,你們辦案我不能過問,但你們不能找一個騙子進來裝神弄鬼!這裏有我的這麼多的學員,他們會怎麼想?我尊重你們的信仰,雖然這信仰是錯誤的,不過也請你們尊重我們!這裏是基督神學院!”我真是有點失態,好多年不曾這樣大聲地講話了。

那警察說:“神父,我知道我們這樣做確實有些失禮,但這是在中國,對待非常的事情我們還是按中國人的辦法。像這樣的詭秘事件雖然極少生,但它確實生了,請允許我們用我們認為有效的方法來解決。你的天父也許保佑着你,但並不保佑我們……”

天父保佑每一個他虔誠的子民!我說。

“死者韓可怡算不算天主的信徒?”那個年輕的警察嘲諷似的說。

我真是肺都快氣炸了!

那個法師過來了,他的額頭上滿是汗水,他裝得可真賣力!他摘下了眼鏡,整個眼眶都瞘了下去,他擦着汗水說:“神父也不用生氣,我該做的都做完了。”

警察恭敬地問:“法師,怎麼樣了?”

“這個怨結我解除不了,我只能將怨念封存在此,這算是我跟它達成的協定。”他又問:“神父,你們神學院有多少條校規?”

“二十二條。怎麼了?”我不解問。

“現在要多出一條了。”他說。

我們的每一條校規都是有它的意義的,但這一條簡直是莫名其妙,我絕不會相信他的!“上帝會保佑他的僕人的!”我說。

“可是上帝同樣配合撒旦一起試探虔誠的約伯!”他爭鋒相對地回了一句話。“神父,如果你的真主真的存在的話,他在乎的也是最後的審判之時,而我們凡人要生活在今天!”

“記住要切忌遵守這條校規,否則就自求多福吧。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他拄着拐杖轉身離去了,想不到這個盲眼人竟能如此行步如飛。

我獃獃地沉默着,他的話讓我陷入了魔障,不,我要堅信我的信仰!第二十二條校規,讓它見鬼去吧!

昨天下午,衛先行又出現了。他剛從拘留所釋放出來就被韓可怡的哥哥打傷了,不過他拒絕去醫院,他滿身是血抱着那隻大黑貓走進了房間,看上去那麼怪異!

晚上的時候,大約是七八點鐘,突然有人猛撞我的門。“誰?”我批起了衣服,點上了蠟燭。

“神父,是我!”聲音很熟悉,似乎是方波修士!

我打開門,天哪,他就順着門軟倒下來。我忙伸手扶住他,上帝呀,我摸到濕濕的,他的渾身儘是血!

“你怎麼了?快躺下,我叫人抬你去醫院!”

“神父,別走!別走!”他緊緊拉住我的手臂不放,睜大了極度恐懼的眼睛。

“好,我不走,我就在這,孩子。我去隔壁叫張神父來為你包紮一下傷口。”

“不,你不要走,也不要做聲!”他仍舊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他說,“我受的都是皮外傷,沒事的。”

我為他倒了一杯水過來,挨着床頭坐下,問:“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吃力地動了動腦袋看了看窗外,低聲說:“神父,把門窗都關上吧,全部關上,求你了!”他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我只好站起來去關緊門窗,他將蠟燭也吹滅了,低聲對我說:“大概入夜的時候,我看見衛先行把門打開了,他抱着他那隻怪異的黑貓出去了。我想這麼晚了他又要去哪兒,我害怕他出事,也有些出於好奇,就跟了過去。我看見他竟往韓可怡墜樓的那棟樓走去,他上去了。我因為聽到警察說他們可能是團隊作案,我想也許他的同黨就藏在樓上吧。所以我大着膽子跟了過去……”說到這時,他顯然更累,不得不停頓一下。

“這麼說你是被他和他的夥伴打傷的?”

“不是。我……我隱約地看到樓梯的盡頭坐着一個披散着頭的女人在哭泣。”他長長地吸了口氣,“我害怕極了!”他握着我的手,雙手不停地抖。

“是那個東西傷害了你?”我低聲問。此刻,我想我的臉色一定也很難看。

“不是。我聽到有人在說:‘你犯了第二十二條校規。’那聲音像是衛先行說的,又像是……像是韓可怡說的!我嚇得跌坐在地,拔腿便跑……”

“可是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我也不知道。”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點上蠟燭給他看了看傷口,他很緊張,一直叫我把蠟燭滅了。我看出他身上的傷痕跟衛先行上次的情形差不多,都是被利器划傷的,不過他的情況要輕一點。

我給他清洗包紮了傷口,對於這個我並不在行,一直弄了近三個小時,看看懷錶快凌晨了,我給他蓋好被子叫他安心睡一覺。

我也沉睡了,一大早醒來,現方波已經不在了。後來張神父來告訴我說方波淹死在胭脂河裏了!我顧不得拿拐杖,沖了下去,很多警察在那兒。那一老一少兩個警察對我已經很熟了,年輕的那一個調侃說:“神父,咱們又見面了,你們這的事還真不少。”

他們帶我錄了一份口供,老的那個警察說:“神父,看來你們並沒有遵守那多出來的一條校規。”

“哼,讓它見鬼去吧!你們應該抓住衛先行,即使他不是這件事的主謀,至少也是共犯!”方波的死讓我變得有點歇斯底里。

“哼哼,我們憑什麼抓他?在死者的身上不能現一丁點的線索,他身上的傷是不致命的,他的死只能說是溺水淹死。要說嫌疑,死者在臨時前卻只見過神父一人……”那個年輕的警察嘴角上帶着一絲嘲諷。

“這麼說你是懷疑我嗎?那好啊,那就把我鎖起來吧!”我氣得肺都快炸了。

“神父,我們當然是相信你的,不過也請你相信我們。”年老的警官說,“就算是為你的學生着想吧。”

該死的第二十二條校規,憑着上帝的名義,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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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靈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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