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隔天陳重賢又重新投入工作,她對黃蓉雖然沒說些什麼,可是黃蓉覺得第一次和她之間有了隔閡。

歐克斯打電話到雜誌社,要黃蓉到「拉寇兒」去。

“我又不是你的員工,你叫我去,我就得去。”黃蓉故意唱反調地說,心下一陣得意。

“你雜誌社的工作可以辭了,都已經要重回設計工作,還猶豫什麼?”歐克斯同樣霸氣地說。

他那種口氣讓她很不舒服,“我還沒考慮好。”

接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歐克斯轉口氣說:“時裝義賣活動剩沒幾天,你還不來幫忙?”

其實黃蓉本來十點就打算過去,只是歐克斯的樣子實在讓人忍不住要反抗。“我晚一點會過去。”

歐克斯滿意地掛了電話。

電話聲隨即又響起來,“尋夢園雜誌社,你好。”黃蓉心想如果又是歐克斯,她一定二話不說把電話掛斷。“喂?”怎麼沒聲音,她又問了一聲。

“小蓉嗎?你方不方便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是王平洋。

“王大哥,可不可以在電話里講?”黃蓉有點怕單獨看見他,昨天他對陳重賢說的話,還在她心裏發酵。

“你不願意見我?”他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憐。

“沒有,沒有……好吧!你在哪裏?”黃蓉有點做賊心虛,王大哥並不知道自己偷聽到他的心聲,可別露出馬腳。

“我在你公司附近的運動公園。”

約好時間后,黃蓉就跟小賈打聲招呼,表示自己要去「拉寇兒」了。

遠遠看見王平洋焦急地走來走去,黃蓉心裏有點忐忑不安,不知道待會該說什麼。

兩人沉默地繞行公園的人行步道,四周充滿許多孩童的歡笑聲,媽媽們則吆喝着:“小心!小心!”

“有什麼事嗎?”黃蓉沉不住氣地問。

“你真的和歐克斯?賓塞交往?”昨天陳重賢在場,有些問題他不方便問。

黃蓉點點頭。

“他和王之琳在一起,你也親眼見到,他那麼花心,不會給你幸福的。”他苦口婆心地勸說,不管自己到底存什麼心,可是歐克斯的確不適合她。

“歐克斯只是單純的和她吃吃飯而已。”情況有點滑稽,她現在反而得替歐克斯辯護。

王平洋皺眉沉思,兩人已經繞第二圈了。

“你是為了重賢和我才這麼做的嗎?”不然她不會有這麼突然的轉變的,他知道,小蓉一向討厭濫情的法國人,沒道理愛上歐克斯,或許她是察覺些什麼,怕傷害了重賢。

“不是,就像昨晚我說的,我是因為和歐克斯吵嘴才說我和你在交往,想氣氣他。”黃蓉謹慎地解釋,“是不是你們誤會了什麼?”只要王大哥一回答沒有,她就可以借口趕時間走人了。

“不是誤會,只是發現了這幾年疏忽掉的一些事實。”王平洋雙眼澄澈的停下來看着她。

黃蓉心涼了一半,拜託你別說出來!“王大哥,我得趕時間去……”

“我對你有種特殊的情感。”王平洋不理會她的逃避,截口道。

“你愛的是學姊,”黃蓉慌張地反駁,“王大哥你別說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大哥,你也像對妹妹一樣照顧我,事實就是如此!”

王平洋搖搖頭,“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不會假裝一切都沒變。”他心裏也很彷徨啊!

“你不可以對不起學姊。”黃蓉只能提醒他這一句,現在他挑明了,自己也必須告訴他實話,“我不可能會愛上你的,你就像我哥哥一樣。”她的愛早給了歐克斯。

“是嗎?”他重新又往前走,“我不會勉強你,可是我還是得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你趕時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叫計程車很方便的。”黃蓉猶豫了一會兒,想說些什麼,偏偏腦中一片空白。

“好吧!你自己小心。”早料到她會拒絕,王平洋只能看着她上計程車。

黃蓉在計程車上,頻頻回頭看他仍站在原地目送。

她是不是已經失去了一位好大哥?這些年來都是王大哥和學姊陪自己度過,如果沒有他們,自己絕不會這麼快恢復過來。

失去哪一位她都不願意!黃蓉難過得掉下淚來,能不能再回到從前三個人融洽相處在一起的情形?

歐克斯一聽到櫃枱通知,就下樓找黃蓉。

工作人員正打趣地對她說:“「拉寇兒」該替黃蓉準備一張打卡嘍!”

說得也是,當初學姊不知道是怎麼跟歐克斯談的,協辦一個活動,哪需要全程參與,她簡直就像是「拉寇兒」的員工了。

她回給他們一個大鬼臉,大夥鬨笑散開做事。

“寶貝,你在忙什麼?”歐克斯冷不防偷個香問着。

“檢查實際進度符不符合預定時間表。”黃蓉一板一眼地回答,對他常出其不備的吃豆腐已習慣了,也不覺突兀,反正說也說不過他。

“你哭過了?”歐克斯眼尖看見她眼睛裏有紅絲,下眼皮有些泛紅。

黃蓉轉過椅子,忍不住抱着他的腰,靜靜地垂下淚來。

方才有外人在,她一直強忍着,在計程車裏往後看着動也不動的王大哥,心就好酸啊!

怕她寂寞,王大哥就連和學姊約會也拉着她去;生病看醫生也是他不放心地強帶她去;知道她對花過敏,他會隨身幫她帶着過敏葯……這些點點滴滴都是她珍藏、感激在心中的。

歐克斯只是不斷地撫摸她的頭髮,不出聲干擾。

許久,黃蓉不好意思的抹乾眼淚,看見歐克斯的西裝已經一大片濕漬。

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脫掉西裝外套。

“為了什麼原因哭?”他在意的是這個。

“今天王大哥找我碰面,親口說他對我有特殊的情感。”現在黃蓉正是心情低落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和盤托出,她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你為這個哭?總不會是喜極而泣吧?”歐克斯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輕啄她嫣紅的小嘴。

“你根本不懂這五年來他和學姊在我的心裏的分量有多重。”她拍掉他的手,沮喪地說。

“現在你有我了,王平洋可以和陳小姐重過他們的兩人生活。不管王平洋對你有什麼企圖,只要你清楚自己賓塞夫人的身分,他最後會回到你學姊身邊的。”歐克斯安慰她,最主要還是提醒她已婚的身分。

“企圖?說得真難聽,不過你說得對,最後王大哥會想通的。”她衷心希望如此,否則自己豈不是罪孽深重,好好地竟介入他們兩入之間的感情。

“好了,以後別再為王平洋哭了。”他們五年的情誼深厚,如果黃蓉也突然認為自己對王平洋有不一樣的情愫,就糟糕了。

黃蓉不理他的話,覺得難過就哭了,哪能像他說的不哭就能不哭。“你沒事做嗎?”她過河拆橋的攆他走。

“法國和這裏有時差,我得等那邊上班時間才好交代事情。”他皮皮地斜坐在桌上不動。

那他還這麼有精神?晚上不能睡覺,白天也常見他在「拉寇兒」待着,他豈不是像無敵鐵金剛?

“你不會先回去休息?長期下來,你身體會受不住的。”本來她想問,你為什麼還不回去?可是想到他誓言要帶着她回法國,就畏怯了,而且心裏有點捨不得。

“你陪我一起?”歐克斯調笑道,見她給個白眼,又說:“跟我回法國。”這是他第一次溫柔正式的請求她。

他總是我行我素,這次他這麼認真的開口詢問,黃蓉真的有一剎那的動搖,隨即又理智的封殺掉。

“你不能逃避一輩子!情況會完全不一樣的,你瞧,你可以學設計,我會協助你創立自己的品牌,我會每晚陪着你和孩子們,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歐克斯見她不像以前反抗那麼激烈,立即乘勝追擊,描繪出他和她將會有的美滿生活。

那種家庭和樂的影像顯現在黃蓉的腦海中,她一直渴望有這樣的家……

她搖頭,擺脫掉那牽引人的幻象,“你能想像一個成功的設計師,接受人家上台獻花時,又是噴嚏又是淚水的嗎?”她突然想到這一段書面,真好笑。

歐克斯聽了也莞爾一笑,只有她才會想到這方面來。

不過這也是她的借口,不是嗎?她還是不原諒他嗎?

再怎麼尷尬,黃蓉都還是得面對陳重賢。

“學姊,你回來了。”平常最習慣的招呼語,現在說出來又好像怪怪的。

陳重賢無語的點頭進房去,洗過澡後到廚房想喝點水,經過客廳看見黃蓉頹然坐着不動,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坐下。

“怎麼了,心情不好?”陳重賢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現在黃蓉像中了統一發票頭獎的驚喜樣,與剛才的神情簡直是天壤之別。“我又不是財神爺開金口,你怎麼樂成這樣?”

“你肯跟我講話,比給我兩百萬還讓我開心。”黃蓉靦覥地說。

兩人一陣沉默。

“學姊,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黃蓉語帶哭聲地說,想起王平洋令她泫然欲泣。

陳重賢也很難過,好半天才進出話來,“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你不必向我道歉。”

問題是如果當初自己不來投靠學姊,也不會讓王大哥有情變的可能。黃蓉內疚地想。

“王大哥今天有打電話給你嗎?”

“沒有,他沒想清楚前,不會主動來找我的。”陳重賢了解地說,交往了六年,她很清楚王平洋的脾性,就像寫程式修改,一定要追根究柢讓事情清清楚楚。

“他會想通,回到你身邊的。”黃蓉將歐克斯的話又翻出來講。

陳重賢點點頭,希望如此。她開始有了傾訴的心情,“你知道嗎?近兩年來,我就已經注意到了,我們兩人約會,他一定要帶着你,如果你不在場,我們談的話題還是有你,只是我害怕點破后,平洋會離開我,所以才會發展到今天的局面,我也有錯,可是我嫉妒你,又害怕你會搶走他,我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黃蓉不知道她竟然隱忍了這麼久,她在這麼不安之下,平常還是對自己關懷有加,這是多麼不容易。“那你平常還對我這麼好,對不起。”她只能不斷地說這三個字——對不起。

“我們是好姊妹,我知道你不會故意傷害我的,是不是?”陳重賢盤腿面對着黃蓉。

黃蓉很慎重地點頭,就算是不小心傷害了她,自己也要想辦法彌補。

“你說,哪個女人會不吃醋,自己的男朋友總是談着別的女人,而且還是你這個漂亮的超亮飛利浦。”陳重賢酸酸地調侃黃蓉,見她臉上有慚赧之色,一個抱枕打了過去,兩人笑鬧了一會兒,心情豁然開朗。陳重賢接著說:“我直到方才還很後悔昨晚為什麼不忍住,偏要去點明前天晚上聽到你說的話,我整個人亂烘烘的,還以為一直是自己在粉飾太平,而你們兩人早已相戀,只是怕我無法接受而故意隱瞞。所以當平洋還是像平常一樣來看我,又提起你時,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可是我現在卻有鬆口氣的感覺,那種提心弔膽,嫉妒又不敢明說的日子,實在讓我透不過氣來。”

黃蓉的手蓋上她的手,真希望自己當時能發現學姊的心情,那她就不會受這麼多罪了。

“是我的,他還是會回來。如果不是,起碼我們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也曾經真心相愛過。不然,就算勉強結婚了,這個地雷遲早還是會爆開的。”陳重賢想得透徹,覺得自己像脫胎換骨般的輕鬆自在。

“會的,你們的感情一定會持續下去的。”兩人都激動地握着對方的手。

“那你呢?你和賓塞先生是怎麼回事?”陳重賢轉而關心黃蓉的事情。

“我正想問你呢!我現在還算是雜誌社的職員嗎?簡直是派駐在「拉寇兒」了嘛!”黃蓉埋怨道。

陳重賢輕推一下黃蓉,調侃道:“你現在才發現啊,真是後知後覺。”她清清喉嚨又接著說:“因為我覺得這是你的好機會,當賓塞先生向我提議時,他提到你在「拉寇兒」的時候常不知不覺呆望着那些設計師工作的情形,我想起你以前的夢想,你在「尋夢園」已經五年了,也該出發去尋你自己的夢了。”

黃蓉感激地看着她,還有誰會這麼為自己着想。

“雖然我不知道當初你為什麼放棄,可是已經過去這麼久,你也該重新開始了,讓我也有機會沾沾你的光,大設計師。”陳重賢語重心長地勸她。

“我還以為自己可以忘情設計,可是在「拉寇兒」,那種重回到家的感覺,就像是天性的呼喚,要我趕快回家。謝謝你。”黃蓉懷想着那種畫出時裝樣式圖時的興奮,設計是種挑戰,必須開發源源不斷的創意,而這種感覺讓她渾身充滿熱力。

“你很快就要去追隨你那位崇拜的大師吧?”陳重賢問。她還記得黃蓉那天JeanPaul長JeanPaul短的。

黃蓉臉色黯淡下來,“我不打算去。”她澀聲地說。

“不去?”陳重賢懷疑地問,“為什麼?”

“我不喜歡法國,而且留在台灣,我一樣可以重新開始。”黃蓉搖搖頭說。

“可是我以為你已經想通了,是JeanPaul耶,又不是普通的法國人,你自己要想清楚再作決定。”這黃蓉真不是普通的執拗。

想要解釋清楚為什麼,黃蓉只得將和歐克斯的關係,以及那一段在法國不愉快的婚姻經歷全盤說出。

“歐克斯?賓塞是你老公?”陳重賢大叫,以前自己還曾瞎猜他們之間有關係,可是考慮到他們兩人的差距才沒多想。

“我一直以為我們已經離婚了,不知道他沒簽字。”黃蓉茫茫地說。

“他這次來……”

“他想帶我回去,可是我不可能答應的。”黃蓉想到歐克斯就煩躁。

“他沒簽字,這次又花費心思接近你,可見他還是有心維護你們的婚姻,你為什麼不給他機會,或者你已經不愛他了?”陳重賢幫她分析,這些年來她的怪毛病總算有個解釋,哪還有人為一百多年前八國聯軍的事討厭法國人的。

“我愛他。”黃蓉承認,“可是他只是想玩弄我,他要的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哦,她了解了。

“他可以找別的女人發泄,犯不着為這種事千方百計說服你回去。”陳重賢旁觀者清地說,一點也不認為歐克斯會為了性而花這麼多精神。

“我們之間的那種吸引力很強烈的。”黃蓉說得面紅耳赤,說得好像自己床上功夫多好似的。

陳重賢對她的想法還是不以為然。“你該試着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已經試錯一次婚姻了,不想再來一次。”黃蓉悶着頭說。

“依你的說法,歐克斯有外遇固然不對,可是你也有錯,你在沒考慮清楚之前,就毅然結這場異國婚姻,法國人風流的民族性世人皆知,可是你既然結了,就該努力和他溝通,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樣哭鬧要他安撫你。現在你更成熟了,自然能更妥善經營你的婚姻。”陳重賢鼓勵她拿出信心,爭取自己的幸福。

“他玩女人,我為什麼有錯?如果再試一次,他還是這樣,那……”黃蓉情緒激動得說不下去。

“就像許多人在討論的,究竟是比較不能忍受精神外遇還是肉體外遇?你既然無法不愛他,或許你該找他談談。”

黃蓉仍有疑慮,在法國無依驚惶時的凄涼,她想了就怕。

陳重賢以為她是在顧慮自己的過敏症,“就像你這些過敏的怪毛病,心理學上來說,你這是被狗咬了從此就怕狗的典型,可是以我的想法,你說你想藉此遺忘他,忘掉所有的痛苦,事實上,你辦到了嗎?難道你沒有因此更懷念他?每發作一次,就提醒你造成你這樣的往日回憶?”每個人的情路走來,走得愈辛苦,也會愈懂得珍惜,希望黃蓉受的苦不再是白受了,但是首先她得給自己機會。

學姊說得沒錯,她逃離有關他的一切,可是卻逃不開自己的心,愛他卻又疑懼想推開他……

“我們真是同病相憐。”黃蓉幽幽地冒出一句,兩人都為了感情的事而苦惱不休。

“可是我的感情問題是操之在他,而你卻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陳重賢也黯然地回她,對別人的感情分析得頭頭是道,自己卻只能等待,等王平洋回頭找她,比較起來,黃蓉還是比較幸運。

是嗎?我的幸福是操之在我嗎?黃蓉想到歐克斯所到之處皆受到女士們的青睞,她一點也沒有把握。

和陳重賢談過後,黃蓉將全部的時間都投入時裝秀,不再去雜誌社虛應了事。

歐克斯今天看見她的穿着,顯得特別高興。

“我喜歡看你穿短洋裝,你以前常為了我愛看,每天都穿。”歐克斯拉着她,梭巡她全身纖細的骨架。

她今天着淡黃色無袖洋裝,外搭同款的長袖短外套,頸上系條碎花絲巾。

“下午有記者宣傳會,得穿正式些。”她說,後天就是義賣會,都快忙死了,才不想在此時敘舊。

歐克斯只好印下短促的一吻,放她去工作。

記者會的會場,在歐克斯的交代下,大家不解地只在門口擺兩盆花籃,會場內清一色都是綠色植物點綴。

一切就緒時,黃蓉就躲在角落,看着歐克斯、馬汀發言。王之琳也為了宣傳應邀參加,她正含情脈脈地站在歐克斯身邊。

王之琳的確是天生吃明星飯的,一襲黑色亮片小禮服,襯得她艷光逼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風情,黃蓉看得自己都想流口水,何況是歐克斯。

下意識地瞄他一眼,歐克斯正直盯着她看,好像注意着她的舉動。

黃蓉回瞪他,轉着眼睛,努努嘴,示意他該看的是旁邊的王之琳。

他粲然一笑,對黃蓉眨眨眼,好像在說:我只喜歡盯着你瞧。

黃蓉心裏甜甜的,臉上像着火般,台下這麼多記者,他還肆無忌憚的拋眉眼,讓人家知道了,她豈不是羞死了。為了躲避他緊追不捨的目光,黃蓉只好再度換位置,走出場外。

逃了出來,黃蓉輕鬆地深呼一口氣。或許她該和歐克斯談談,再給彼此機會。

王平洋徐步走近黃蓉,看她雙手負於身後,仰頭作深呼吸狀。

“台北的空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他像平常一樣地開她玩笑。

黃蓉迅速轉頭看向他,“王大哥。”她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剛剛的舉動,“沒有,剛忙過,出來透口氣。”

“你看起來容光煥發,一定很EnjOy在「拉寇兒」的工作?”他盯着她動人的神采。

黃蓉不自在地動動,“活動結束后,我會辭掉雜誌社的工作,重新接觸時裝設計。”她努力像往常般將自己的計畫與他分享。

“只要你高興,我都會支持你。”王平洋突然噗哧笑出聲來,“你要上台接受贈花時,不糗大了。”

“我們真有默契吔!我也想到了,真無聊,都還沒開始起步,就先作夢了。”黃蓉好笑地說。

“以你的能力,你一定會成功的。”王平洋幫她打氣。

“謝謝!”她猶豫了一下,開口問:“王大哥,你還是沒跟學姊聯絡嗎?她很想你。”

“我也想她,可是暫時還是不要碰面的好。”王平洋沉思后說。

“難道你不愛學姊了嗎?就因為你想弄清楚你對我是不是兄妹之情?”黃蓉生氣地問,她從來沒用這種口氣跟王平洋說話,可是她急啊!

“我對你並不是兄妹之情。”王平洋輕輕地說,但卻像丟顆炸彈,轟得黃蓉餘震不已。

黃蓉只覺得空氣一下稀薄了,像喘不過氣來。

時間只過去十餘秒鐘,對她來說卻像是好久,好久。“你弄清楚了,可是對大家有什麼好處?我仍舊能當你是我大哥嗎?學姊也只會因此受到傷害,這根本沒有意義。”黃蓉指責他道。

王平洋苦笑一下,“或許是沒有意義,可是你教我如何心裏懷疑着自己是不是愛着你,表面上仍然和重賢討論着將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蓉仍責怪自己,難過得流下淚來。

王子洋走上前抹去她一滴滴的淚水,啞聲道:“你毋需自責,不是你的錯,是我對重賢的愛不夠堅定,是我對不起她。”

她捉住他為自己擦淚的雙腕,懇求道:“你雖然對我動心,可是你還是愛着學姊的,對不對?”見他猶豫後點點頭,她鬆口氣說:“那你又何必為了虛幻的夢而放棄手上的幸福,學姊還在等你。王大哥,如果你和學姊六年來這麼深厚的感情都不能白頭偕老,那我對愛情還敢有什麼期望?”

王平洋動容地望着泣不成聲的黃蓉,知道自己的表白傷害了他愛的兩個女人,“我會好好對她的,你別難過了。”雖然繞了點歧路,世界還是得回到原來的軌跡。

“在我離開前,可以吻你一下嗎?”如果他身邊沒有重賢,他一定會卯足全力追求她,可是畢竟事實不允許。

“王大哥?”黃蓉驚惶低叫。

“告別吻?”王平洋輕輕地說,短促地在她唇上淺啄一下。吻了以後,他就只是她的王大哥,所有對她的愛戀都只能放在心裏,像個大哥默默關心她。

“王大哥!”黃蓉喊住轉身離去的王平洋。“你要去找學姊了嗎?”

他沒回頭,只是略停一下,“過幾天吧,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心緒,再重新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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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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