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說要談的。”歐克斯阻止黃蓉起身要去泡咖啡的動作。
黃蓉特意坐到他對面,想着該怎麼說。“我答應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我很高興你想通了。”歐克斯開心地說。
“可是得照我的方式。”黃蓉這一句話,讓歐克斯斂去笑容,皺起眉來。“我無法忍受你有別的女人,如果一旦讓我知道,我二話不說絕對會離開你。還有,或者你厭倦了我們的婚姻,也可以先提出來,就是別背着我去偷腥。”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的,不會有別的女人。”他很快地回答。
黃蓉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猶豫地問:“你別答應得太快,確定你能做到再說。”
“我從不承諾我做不到的事。”他自信地說。
她鬆了口氣,這一個條件如此簡單就談妥,可是他的意思是他不會有別的女人,還是,如果他要別的女人時,會先通知她?唉!別想這個了。
“還有我要繼續工作,尤其是眼裝設計工作。”黃蓉要求道,如果日後婚姻不理想,起碼還有她熱愛的工作。
“我本來就答應你跟JeanPaul繼續學,不然我為什麼要向他引薦你?”歐克斯同意道。
黃蓉搖搖頭,“我不想回法國。”
歐克斯倏地站起來,“你根本不打算回我身邊,不回法國,我們怎麼重新開始?”他怒吼。
“我可以搬到陽明山和你住,或者你另外找房子……”
歐克斯打斷地說:“待在台灣只是短時間,我早晚得回法國,你這不是一樣的意思。”
“你得空的時候就可以再來啊!”黃蓉無力地說,她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可是她得替自己留後路,如果他們的婚姻破裂,她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異國。
“我要的是每天都能看到你。”接下來是長長的一段沉默,他眼神不安地盯着黃蓉說:“你在台灣是不是有其他男人?所以你不願意回法國?”
“我沒有。”她瞪大眼睛說,如果在這之前她或許會謊稱有,來阻退歐克斯,可是現在還是乖一點,免得再惹他生氣。
“你沒有其他男人真好。”歐克斯捧着她的臉溫柔地說,“那你更沒有理由堅持要留在台灣。”
“我沒有其他男朋友,不表示我願意回法國。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再重新開始,不同意,我還是會堅持到底。”黃蓉喘着說,他在做什麼?
歐克斯摟貼着黃蓉,細雨紛飛般的輕吻落在她身上,“何必讓情況更複雜呢?我們一起回法國不是更好。”他誘惑地說服她,不讓她冷靜地思考。
“歐克斯……”黃蓉碎聲抗議道。
他更進一步溫柔纏綿地親吻起來。
“答應跟我一起回去?”他稍微放開些,嘴仍貼着她的嘴說。
黃蓉整個人融化似地抱着他,幾乎要開口答應,但是殘存的理智不允許。
她推開他,忿忿地說:“你每次都這樣,只曉得用親熱來誘哄我,事情還是沒解決。”
“我的事業在法國,你不可能讓我一直待在這裏,那太可笑了。”歐克斯受挫地來回踱步,“而且,還有哪個地方會比法國更適合你發展時裝設計工作呢?”
黃蓉同意他的說法,可是在她和歐克斯的婚姻未穩定下來前,要她驟然回法國,她實在沒有那個勇氣。或許要求歐克斯當空中飛人,常往返台灣、法國是強人所難了,那該怎麼辦?
兩人僵持了一陣。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帶你一起回去的。”歐克斯煩躁地威脅道。
“如果你強迫我回去,我還是會找機會跑回台灣的。”她也不妥協地說。
“你……”歐克斯說不出更強硬的話,只能「你」后,生氣地甩一下手。
“讓我馬上回法國,我不會快樂的。你給我一點時間去適應回法國的這件事,好不好?”黃蓉退一步地說,她是真的想和歐克斯重新有個好開始。
“你需要多久時間?”歐克斯見她軟化,也平心靜氣地考慮她的想法。
黃蓉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小聲地說:“我不知道。”
歐克斯泄氣地走到她身邊,“你會認真地調整心態,不是敷衍我?”他執起她下巴,認真地問。
黃蓉點點頭,還舉起右手作發誓狀。
“好吧!”歐克斯無奈地同意道,反正先讓她回到身邊,有的是機會慢慢說服她,法國那裏,艾爾還可以應付一陣子。
黃蓉高興得整個人輕飄飄的,笑着睜眼向他確認,她臉上表現着——是真的嗎?再告訴我一次。
歐克斯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高興了吧!什麼都依你。”
她只笑不語,緊緊抱着他,心中充滿了幸福。
他答應了!就為了讓兩人重新開始,他競答應了連她自己都覺得離譜的條件,她真是太開心了。
“你是不是該以身相許,謝謝我的讓步呢?”歐克斯調笑道。
“你就不能想些別的嗎?”黃蓉嗔怪地說。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的確不能。”歐克斯咧嘴笑說。
黃蓉當晚就和歐克斯一起回去陽明山。
生活出乎意料之外的愉快。
歐克斯每天早上都會吻醒她,讓她先用浴室,等她出來時,他再進去沖澡刮鬍子。
在她化完妝塗好口紅后,故意吻掉她唇上的胭脂,然後開心地看她再重抹,像從前一樣熟悉的情節,讓黃蓉覺得又酸又甜。
白天兩人一起到「拉寇兒」,歐克斯到三樓去處理艾爾傳真過來請示的文件,黃蓉則到一、二樓分屬的設計部和裁縫部,畫畫設計圖或和他們討論客戶下訂單的款式。晚上兩人再一起下班,有時馬汀會加入,三個人在家享用管家美味的烹調。
「拉寇兒」的同事起初很訝異於黃蓉的賓塞夫人身分,顯得有些距離,但是由於黃蓉的好相處,也就放心地和她說說笑笑。
晚上八、九點時,歐克斯會進書房和艾爾通電話,黃蓉則回房看公司帶回來的各家時裝發表會錄影帶,一面寫下心得,偶有靈感時會馬上拿出工具,把腦中的構圖畫下來。
她原本以為歐克斯會先回巴黎一趟,沒想到他繼續留下來,用電話、傳真或是電腦網路處理法國的商務。
他回房時,會跟她聊些法國的事,黃蓉知道他是有意要自己慢慢融入他在法國的生活,她會靜靜地聽着但不發一語。
有一晚,她忍不住問他,“那時我告訴你瑪婷害我瀉腹,你為什麼相信她而不願意相信我?”
“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一開始不是也和她相處得很好,後來你情緒一直不穩定,難免會影響肚子消化。你怎麼還記着這件事?不會還在胡思亂想吧?”歐克斯撫着她的頭髮說。
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瑪婷當初說,歐克斯娶自己是為了掩飾他們兩人的戀情,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跑回台灣不是更如他們的意,可是現在歐克斯卻堅持留她在他身邊,可見瑪婷沒完全說實話。
黃蓉很想開口問歐克斯,可是想想他既然已經答應她,在他們仍有婚姻關係時不會再拈花惹草,那麼從前的韻事,她自然也不該再追究。
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星期,歐克斯一直像個好丈夫、好情人,對別的女人雖然偶爾會欣賞幾眼,但是從不逾矩。
馬汀常戲稱他是法國最後一個新好丈夫。
黃蓉也很滿足,新婚姻生活前所未有的和諧,讓她煥發嫵媚的幸福光彩,也因此更有傑出的設計靈感。
每一晚歐克斯更是熱情如火地與她纏綿,他的熱情不但未見減緩,反而與日俱增。黃蓉每每事後在他入睡后,充滿愛意地凝視他的睡容。
有好幾次,她差點忍不住脫口說出愛意,可是他從未提過這些,她也不想表白。
陳重賢有天約黃蓉吃午餐。是家歐式自助餐,兩人取用食物后回到座位。
“你看來很適合婚姻生活。”陳重賢端詳她后,下結論說。
“我們會盡量配合彼此!我會表達我的看法,他也不像以前當我是小孩子似的哄,他會仔細聽完再說出他的意見。”黃蓉笑着說。
“這樣很好,你們的婚姻會成功的。”
“希望如此,可是以後誰也不敢說,就拿回法國這件事,我們就還有歧見。”黃蓉現在最擔心的也是這件事。
“你還是排斥回法國?這不是辦法,他遲早會回去,你們兩個隔這麼遠會出問題的,難保他又故態復萌。”陳重賢勸她。
“就算是兩個人守在一起,也不一定能保證什麼。在這裏沒有他家族的包袱,沒有他以前女友的影子,我比較能無憂無慮。”
“他家人不接受你?”畢竟家世懸殊,賓塞家的人的確有可能排擠黃蓉,那她豈不是要受很多罪,難怪她堅持不回法國。陳重賢擔心地推論着。
黃蓉聳聳肩,“他們自然不會歡迎我。”這點她很有自知之明,“可是歐克斯很強勢,他們也不至於會欺負我,而且我們當初是另外住,我和他們很少來往的。”
“所以你在法國,除了歐克斯外沒有其他熟人或朋友的?”陳重賢了解她是怕孤身在外,對歐克斯又沒有十足的把握,“那你有什麼打算?”
“過一天算一天。”黃蓉只能這麼打算。“或許有一天我會回去,或許歐克斯會先提出離婚,世事難料。”
餐后,她們又聊了一會兒,回公司時,黃蓉興緻一來跑去搭公車回「拉寇兒」。
快到站時,她往前走準備投幣下車。公車經過「拉寇兒」門口,黃蓉隨意看一眼,竟看到歐克斯和王之琳兩人正抱在一起,她就這麼瞪着他們一直到公車駛過也忘了下車,等公車到終點站時,她人已經在板橋。
她找了家咖啡廳,不能置信歐克斯就在公司門口和別的女人當街擁抱,等她冷靜下來時,她決定回去質問歐克斯,就算他想偷腥也不能挑在公司門口表演,還是他想藉此告訴她,他想離開了?
歐克斯在家裏見她回來,憤怒地拉她回房。
“你是怎麼回事?不回公司也不告訴我,我打電話問陳重賢,她說你們兩點就各自走了,你到底到哪裏去了?”他咆哮着發泄他一下午的焦慮。
“我看到你和王之琳在門口。”她吼叫回去后,緊抿着嘴。
他愣了一下,沉默半晌才咬牙切齒地說:“你看到以後不該先來問我嗎?就這樣突然不見,不交代行蹤?”
“我現在不是在問了?你們為什麼抱在一起?”黃蓉生氣地說。
歐克斯一把抱起她扔在床上,不管她又踢又打,狂野地與她結為一體。
激情后他撫着她說:“我們每晚歡愛,我還有力氣找別的女人嗎?”他苦笑地又解釋,“王之琳想進軍國際伸展台,來公司請我幫忙,正巧我不在,她要離開時在門口剛好碰到我回去,就轉身要跟我回公司,不小心腳扭了一下我才扶住她,那就是你看到的情形。”
“那你怎麼跟她說?”黃蓉酸溜溜地問。
“我請她去找馬汀。”歐克斯手臂環緊她,“你在吃醋嗎?”見她承認,滿足得意地又將兩人帶入愛火狂燒的境界。
隔天是周末不必到公司,兩個人賴床到中午才醒來。
“放假抱着老婆賴床,感覺真好!”歐克斯慵懶地說。以前為了工作,哪有什麼假日。
黃蓉聽到他突然說著法文,直覺地也回以法文,“你今天想做什麼?”
“做愛做的事啊!”他翻身覆上她。
“別鬧了啦!”黃蓉笑喊着,“歐克斯,你為什麼突然說法文?”她太久沒講法文,有點不習慣和生澀,於是又改說中文。
“考考你啊!怕你全忘光了,以後回去你怎麼跟人溝通。”歐克斯順着她說中文。
黃蓉靜默半晌,翻身下床走進浴室,梳洗完后出來,歐克斯還躺在床上。
“你得回去了嗎?”黃蓉坐到床沿上問。
“暫時還沒有必要。”他將她拉下並躺,“你還是不想回去?”
她撥弄着他的胸毛默認。
“我們談談,要怎樣你才願意回法國?”他耐心地問,無論如何他們總得回去,不能老耗在這個問題上。
黃蓉察覺他的心跳急速,在她的撩撥下有點喘促,原來主導誘惑這麼有成就感,難怪他老是樂此不疲,她頑皮地輕舔一下。
歐克斯呻吟一聲,“看看現在是誰不肯談的?”不等她回答就是一個熱吻,“是你先開始的,就得負責救火。”
她自然是全力回應……
事後,他吻去她臉上的汗珠,“你這小妖精,愈來愈壞了。”他是指她方才折磨似的挑逗。
黃蓉癱軟的一動也不動,直到歐克斯玩笑似地打了一下她屁股,她才驚呼出聲。
“起床,我們去逛街。”
“你要逛街?”黃蓉像看到外星人一樣。
“你現在既然要投身時裝設計,當然得出去多看看消費者現在都穿些什麼樣的衣服,別人的設計有什麼特殊之處,可以帶動流行?”他理所當然地說。
“你說的當然有理,可是我已經好久沒出去逛街,怕走不動!”她懶洋洋地說。
“以前你是內勤的職員不需要,可是現在是工作所需,快起來!”他將她抱下床,“你現在對花束還會不會過敏?”
真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好興緻,“不知道,應該比較好了,上次義賣會我先吃了葯,站在花籃邊一點事也沒。”
“那今天不要吃藥,我們試試看。”歐克斯快速幫兩人沖完澡后,自己着裝。
“你想做什麼?”黃蓉如墜五里霧中。
見她仍坐着不動,他忙挑件洋裝拿給她,“懶骨頭,快一點,我好久沒送你花了!而且你不能老是因為有所畏懼,就不再輕易嘗試。”他意有所指的。“躲在象牙塔里雖然安全但是不健康。”
她必須鑽出蝸牛殼,才能解開心裏的結。他知道以前在法國他太沒耐心疏導她的情緒,總認為黃蓉一向開朗,自己會慢慢調適過來,但又發生其他事情讓她受創太深,可是如果她不願意放開這些創傷,她將沒辦法再愛。
他要她愛他,這樣她才一輩子不會離開。
黃蓉了解他的苦心了,歐克斯真的是有心要維護他們的婚姻,她真的愈來愈愛他了,或者他也有可能愛上她?
歐克斯和黃蓉兩人走在街上,立刻吸引許多人的注目。他們簡直是典型最佳優良基因的代表,男俊女俏。有人艷羨、有人驚嘆,畢竟逛個街,台北是有名的人潮擁擠車又多,煩悶之餘還能看到如此賞心悅目的美景,實在能讓人修身養性。
黃蓉一路上只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的珍禽異獸般,任人觀看。她長得是不錯,平常出門頂多也是讓幾個厚臉皮的男人多盯幾眼罷了,偏偏今早被某人的苦心感動,傻傻地就被騙上街了。
她就知道和歐克斯逛街不是件好事,自己也被連累,一舉一動都有人睜大眼睛注視着。尤其是來自女人的眼光,似乎躍躍欲試想擠走她現在的位置。
這時她倒會懷念起巴黎的好處了,她和歐克斯上街時,雖然也有女人對他拋媚眼,但都僅止於試探遊戲,基本上還是相當尊重地觀看,欣賞的眼神不至於令人不舒服。
可是這裏,唉!不說也罷。
黃蓉不自覺地就慢慢退一步,然後再一步……與歐克斯拉長距離,計策不錯,許多目光都凝駐在前面的那個人身上,偶有些漏網之魚會投射在她身上。
她開始有心情逛櫥窗了。
好心情沒維持多久,見歐克斯靠過來,她拚命地揮手要他走開。
歐克斯不解地摸摸她額頭,聽着她嘀嘀咕咕的,才了解地笑出來,她真可愛!
“你這麼漂亮,不信你沒被別人盯看過?”他一副她大驚小怪的樣子。
“紀錄沒有你輝煌啦!你快點離我十公尺遠!”誰像他是賓塞財團的總裁,天生就喜歡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說風涼話。
逛街嘛!通常女的本來就比較多,有帥哥在路上,自然有如狂蜂猛盯,至於有些陪女朋友上街的男人,在女朋友的淫威下當然不敢明目張胆地看美女,所以結論是,黃蓉堅決要歐克斯走在前面。
歐克斯只好無奈地在前面走走停停,回頭看她有沒有跟散,她偶爾在店家停看,偶爾觀看來來去去的人潮,挺專註的。
和她認識時,她也是只看不買,沒什麼物慾。或許當初就是她那種無欲,但是對喜歡的事情又如此狂熱專註的神情打動他,甚而衝動地不到一個月就結婚。
他帶着回憶,深情看着她又停下來,她買了什麼?兩串一顆顆紅紅的小球。
黃蓉好心地走向前分他一串,自己津津有味地舔着。
“這是什麼?”
“糖葫蘆,甜的,草莓外面裹了層糖漿。”她邊吃邊解釋道。
他頗有興味地試了一口,“還不錯。”不過太甜了,他把剩下的兩顆,拿到黃蓉的嘴邊喂她吃。拉起她的手,不准她再往後退,“也該休息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兩人在一家餐廳坐下后,歐克斯含笑地問:“感覺如何?”
“很新鮮,好久沒走這麼遠的路逛街了。還有,下次不要和你一起逛。”好在每天上下班,車子都在門口停,走沒幾步路,使她免於被長期觀賞。
“我哪是問你這個!”他喜歡她現在臉紅撲撲的,眼神亮燦,全身生氣盎然的模樣,他從前的蓉寶貝回來了。
“流行亮色系加點刺繡,不過大部分的人穿着打扮都有點似曾相識,太雷同了,一窩風跟流行,不會另行搭配組合,沒有個人特色,報告完畢。”難怪流行只能跟着歐、美、日走!
法國,藝術創作者的天堂、JeanPaul時裝大師!黃蓉心中有着掙扎。
晚餐后他們手牽手,十指交纏漫步着,今夜的星空燦爛,浪漫十足。
歐克斯讓她在路燈下稍等,然後神秘兮兮地一轉眼不見。
一對對的情侶從她面前走過,卿卿我我的旁若無人,黃蓉想多看兩眼都覺得不好意思。歐克斯到底上哪兒去了?
“寶貝。”
歐克斯?黃蓉急忙回頭看,不禁屏住呼吸。
他捧着好大、好大的一束粉紅玫瑰,笑容可掬、柔情地注視她,專註得讓人心動……
是誰說過,女人像個「花痴」,只要男人捧着花鬨個幾句,就心甘情願任他擺弄?
在法國時,歐克斯也是如此,常不期然地送她好大、好大東的花作為驚喜。就像他現在的姿態,彷彿他眼裏只有她的存在。
黃蓉動也不動,看着他步步接近,直到兩步距離前停下。
“你還好嗎?”歐克斯擔心地問。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問,她腦中只有他,然後想起來花會讓她過敏,她還在做什麼春秋綺夢。
下意識地她先後退兩步,等了一會沒反應,前進一步又等會兒,沒事發生,她又朝歐克斯走進一步,深吸口氣等待。
“如何?”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笑着走到他旁邊,“你別指望我會接過花,這麼重。”因他而起,也因他而無的過敏,人類潛意識的力量竟這麼玄妙,讓人無法自覺地受影響。
“沒事了?”歐克斯親親她,鬆了口氣。
“只輕微有點雞皮疙瘩,可能是生理慣性反應吧!”黃蓉高興地說,又有點受寵若驚,“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從前他雖然浪漫有餘,但不曾這般為她費心思,有沒有可能他是愛她的?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完全忘掉從前不愉快的惡夢。”他認真地說,然後又換了輕佻的口氣,“你只要記住我們美好的回憶,對我死心塌地,這樣才不負我最佳情人的美評。”
黃蓉頓時冷卻她雀躍的心,他的確是如願辦到了!
她勉強地擠出朵微笑,“走得好累,我們回家吧!”
“回家!啊!我真愛死這個字了。”歐克斯仍兀自歡喜地摟緊她,帶她回家。
方才櫃枱的人通知她有位王先生找,黃蓉就猜到是失去蹤影已久的王平洋。
前天和陳重賢吃飯,才得知王平洋始終還沒和她聯絡,那今天他來找自己,不會是又有什麼變化了吧!
黃蓉惴惴不安地走近王平洋,他雖然有些憔悴,可是仍神采奕奕。
“王大哥。”
他望向門外的視線轉回來,開朗地招呼道:“小蓉愈來愈漂亮了!”由她展露出的風華,可見歐克斯對她很好。
黃蓉局促不安地弄不清他意為何,看他重見的開朗,似乎作了什麼決定。
“你真傷我的心,這麼久沒見面,你竟然如此冷淡。”他開玩笑地說。
聽出他如往常戲謔她的口吻,她高興地走向前捉着他雙手,“王大哥?”她的大哥回來了?!
他笑着點點頭,他和小蓉一向很有默契的。“讓你擔心了,所以先來找你。”
黃蓉開心地拉着他的胳臂往角落走,他們擋在大門口太醒目了。
“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她埋怨道。
“到處走走,和久沒見面的死黨聚聚。”他說得輕鬆,其中割捨的心痛,別人是無法了解的。
或許他是死腦筋,一是一,所以他一旦發現自己對黃蓉有了情,就不肯隱藏自己、瞞騙重賢。他對小蓉的挂念比對重賢多些,如果有機會,他會讓小蓉愛上他的,而不只是個大哥,他知道自己在小蓉心裏的分量,他有把握。
可是實際上不可能了,重賢在等他,而歐克斯也能好好照顧小蓉,安排早巳決定。
雖然小蓉、重賢和他在這件事都受了些傷害,可是這也是屬於他們三人間的煉鎖,他們三人五年來相屬的煉鎖。現在他豁然開朗了,將問題攤在陽光下,他和重賢能走得更穩固,而小蓉也不會是個禁忌的話題,他們三人仍能保有從前的融洽情誼。
不然這個問題會持續啃蝕重賢的心,重賢和小蓉間的姊妹之情也遲早會被毀掉。
“你回來了真好。”她的王大哥回來了,真好。
“待會我就到雜誌社找重賢,挑好了日子一定第一個讓你知道。”他滿意於這樣的結果。
“哇!恭喜!”黃蓉高興得抱住他,他和學姊的六年愛情長跑終於要開花結果了,王大哥加學姊夫,她喜歡!
王平洋也友愛地輕摟她。
“放開她!”
他們兩人分開,看到站在樓梯口的歐克斯,額上青筋畢露,眼冒怒火,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走過來,一樓「拉寇兒」的職員都聞聲圍觀過來。
“王大哥是來告訴我好消息的。”黃蓉連忙迎上前解釋。
王平洋一派輕鬆,看見歐克斯嫉妒的態度,欣然地說:“別緊張,我不是來搶小蓉的,我和重賢打算結婚了。”他替小蓉感到高興,歐克斯的確很在乎她。
“是真的,我聽到好消息,一時高興才忘形。”她拉住歐克斯道,極力安撫他,不然滿臉淤腫的準新郎官,學姊會心疼死的。
“你們還不去工作。”歐克斯驅散關心的員工,仍不忘狠瞪着王平洋。
“好吧!小蓉那我先走了。”王平洋原本想讓歐克斯別太過得意,不過看黃蓉一臉擔心的樣子,也就算了。
黃蓉想送王平洋到門口,歐克斯的摟緊讓她動彈不得,只好苦笑地說:“那我不送了,王大哥再見。”
不等王子洋走出門口,歐克斯摟着黃蓉走到另一頭的電梯直上三樓。
兩個人才進他的辦公室,歐克斯就把她摟得死緊,粗暴掠奪她的唇。
黃蓉痛得叫出聲來。
歐克斯猶有怒火地瞪着她,“我已經警告過你,不準有第二次。”手不禁輕柔地撫娑她沁有血絲的紅唇。
“你為什麼反應老是這麼激烈,我說過只是一時高興嘛!”她也開始不高興,揮開他的手。
“一時高興也不可以,我不喜歡別的男人碰你。”他手被揮開,改用唇輕啄。
“是我碰他的!”她故意唱反調地大叫。或許下次再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她也該學他,飽以老拳……
哇!自己什麼時候也這麼暴力了!
“蓉?賓塞!”歐克斯硬聲警告她別再針鋒相對。“如果你不想我宰了王平洋,你最別再試。”
她再怎麼氣,也不敢讓學姊沒了老公,歐克斯生起氣來什麼也做得出來。
黃蓉氣嘟嘟地「哼」了一聲,法國的「番仔」到台灣還是「番仔」,不對!那自己豈不是「番仔婆」?!
“你要碰只能碰我。”見她聽進他的警告后,他示好地將她雙手貼放在他的胸前,調笑地說。
她故意用力地揑下去,歐克斯痛得大叫。
“所以我要揑人也只能揑你。”聽他叫痛,黃蓉又心疼地幫他揉揉。
“見你有悔過之意,這次不跟你計較。”
她懶得理他,想到二樓去。
“不感謝我的寬宏大量嗎?”他戲謔地主動低下頭,示意她獻吻。
得寸進尺的傢伙!黃蓉想輕啄了事,嘴不及退開,他在她後腦勺施力,讓她無法撤退得以加深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