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定軍山，新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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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雷聲中，疾風帶起波浪。一**的江水漫過三號船塢的警戒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從這裏撤離。
傾盆大雨中，船廠周邊的街道上突然湧現出一群群蹣跚的身影。她們穿着深筒套鞋，披着土氣的雨衣，從船廠周邊的職工樓里湧向船廠，湧向三號船塢。
大雨將董源的頭凝成一團，濕漉漉的搭向一邊，使得原本頭稀薄的他彷彿謝頂一般。他站在林孝彰身邊，一臉緊張的盯着馬達時轉時停的四號吊機。
林孝彰見到四號吊機向碼頭迴轉的操作似乎停了下來，不由對着無線電罵道：“狗娘養的！不是說了把吊機轉向碼頭嗎？你這樣吊臂廢了，貨物落水，是你負責嗎？”
無線電那頭傳來四號吊機觀測員顫慄的聲音：“廠長，對不起。董先生剛才從吊機控制室跳上了吊臂。他正在爬向起升卷揚，我們不可以這時候旋轉吊臂，會把他拋下來的。”
“什麼？阿力在吊臂上？”董源臉色蒼白。
林孝彰眼神複雜的瞪了他一眼，雖然他與董源看不對眼，可是人家兒子身處時刻會崩毀的吊臂上，他也不願落井下石。
董源從旁邊軍代表手中接過望遠鏡仰望天，可是密集的雨水一次次的沖刷着鏡頭，董源拚命地擦拭，也只能在暴雨森然間看到一個模糊地身影雙臂攀在吊機上，緩緩向前。
碼頭上的眾人就算不是工程師，也是在船廠浸淫多年的職工家屬。他們當然明白董力的目的。只是為了理論上的手動制動裝置，就能在疾風暴雨間冒死一試，這份勇氣值得下面的所有人屏息憧憬。
幾個省台的記者們早就在請示總台後開啟了攝像機，不過這一次不是記錄林孝彰的歌功頌德，而是軍民一心，五省專家排險情！
碼頭上眾人無聲的支持並不能讓董力好受多少。冰冷的雨水一道道匹練般抽到他的身上，他的雙臂已經麻木，只是依靠本能在機械的前行。
五米的距離，卻讓董力有跑完五萬米的脫力感。抵達起升卷揚后，董力腰力一震，整個人在寒風中一個跟頭翻了上去。
這年代的起升卷揚上，制動器還外露在卷揚減機與馬達之間。董力雙臂使力，開啟制動器，整個吊機起吊系統徹底失靈。
此時操作室再輕鬆操作，將貨物移向碼頭。
貨物到了碼頭上空，因為起落卷揚停止運行，操作室只能操縱吊機吊臂角度逐漸降低。
吊臂的調整帶來的巨大的震動，使得董力彷彿寒風中掛在室外的衣衫,搖搖欲墜。
十分鐘后，貨物平安落地。董力在堆積如山的貨物中吃力的攀爬，終於踏上地面。
碼頭上眾人沒有一人說話，空曠的空間裏只有悶雷陣陣，狂雨唰唰！
突然，廣州軍代表大聲喝道：“圓滿完成測試任務，大家鼓掌！”
啪
雷鳴般的響聲蓋過天際驚雷。碼頭上的眾人將雨傘，雨衣，套鞋高高拋向空中。歡呼聲將暴雨的聲勢壓過。
所有人都赤腳踩在雨水淋漓的碼頭上。歡笑聲中，各人將雨水挑起，潑向周圍或熟悉或陌生的同事。
徐青雲與莫天來跳起了交誼舞，董源與林孝彰居然也手拉着手載歌載舞。
眾人喜慶的氣氛，彷彿讓董力覺得疲憊的身子被注入一股股活力。
董源將董力摟到懷中，雖然十五歲的兒子已經與自己差不多高了，他還是向雄鷹庇護幼崽般的把他摟在懷裏。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凌晨時分，董力和董源回到了闊別十幾天的家中，與聞眉和楊錦兒兩人勉強打了招呼之後，就匆匆洗澡，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擻的董力騎上十幾年沒有碰的山地車，憧憬着自己的第二次高二生涯。至於船艙廠的日本馬達竊密風波，也在這天塵埃落定。
原本由461廠與日本川崎船舶合資的武漢川崎船用設備廠變為461廠獨資所有。日本川崎撤回所有本國的資源，武漢川崎可以保留廠名以及已經批量生產的各種產品。
至於損毀吊機的那台次品馬達，則用董力組裝的那一台代替，七艘船得以如期交給挪威人。歐洲各船東對中國的技術工藝和誠信刮目相看，第二批訂單已經拿到。
這些董力都只是在早飯時聽到父親模糊地提起。他的精力更多的放在他全新的班級里。
九五年的高考制度還是3+2，因此，全省高中都在高二開學時進行文理分班。
武漢一中則是在高一考試后，回校拿成績單的時候，填下文理分班的志願，高二開學的時候具體分班。
董力在開學的第一周完全在船廠度過，因此等到他回校上課時，班上其他同學已經完成了初步的結識與相處，倒弄得他好像插班生一樣。
董力走入九班這個全部文理班中的最後一個班級，三十歲的傢伙驟然踏入高二課堂，讓他微微的不適。舉目望去，幾個熟悉的身影讓他安定下來。
“喂！阿力，做我身邊吧！”長相清秀的潘翔笑着向他張羅着。
潘翔個子不高，可是清秀的有些精緻的面容讓他在高中之前的青澀時代一直是班草的不二人選。
直到入了高一，班上有了豪情蓋天男人味十足的袁武，以及淡定內斂書卷味濃厚的董力，有些愛出風頭的他也不得不收斂鋒芒。
董力見到潘翔那大咧咧的模樣，不由想到一年多以前兩人初遇時，潘翔偷嘗紅酒時的搞笑情景。
董力與潘翔二人居然是在各自的‘謝師宴’上認識的，中考拿到高中通知書後，董力和潘翔都被武漢一中這樣的省重點錄取，因此兩家都叫齊老師辦‘謝師宴’。
董力與潘翔都是在包廂內受不了初中老師那些‘高中努把力，清華北大絕對沒問題’的吹捧。兩人從各自的包間逃離，居然能夠相遇還偷喝了另一個包間的紅酒。
進入高中，現同班之後，原本認識的兩人更是快成為死黨。董力和袁武，以及跟着二人的潘翔和范斌，構建了最初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