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老鼠”
小羽把頭攏成馬尾，拿了錢包準備出去。魏玉香問她：“你幹嗎去啊？”“我去買飯。”“買飯？買什麼飯？”“午飯啊。”魏玉香的嘴巴張成一個o，半天沒合上。
“買飯？你是說你一天在家沒事幹，連飯都不做，還出去買飯？”小羽站住沒說話。魏玉香追問一句：“是不是？”小羽說：“媽，我不是跟您說過嘛，我不是沒有工作，我有工作。”說完她小聲補充了一句：“我就是不會做飯。”魏玉香忍無可忍，指着小羽說：“我記得你結婚前就告訴我你不會做飯，那時候你是小姐，我讓着你，不說你。結婚一年以後，我來你家你又告訴我你不會做飯，我還忍着沒說你，這結婚三年了，你怎麼還是這話。那我問你，你和大鵬這幾年是怎麼吃飯的？就這麼一直買着吃嗎？”“早上大鵬走的時候，我還沒起呢。中午大鵬在單位吃，我在樓下的小飯館要外賣，出了小區對面那個市有食品一條街，大排檔、炒菜，想吃什麼全有。小區左邊不到1oo米是新開的“大食代”，火鍋、韓國燒烤、炒菜，想吃什麼有什麼。晚上大鵬要是沒有應酬，我們就上那去隨便吃點。”“我的天哪，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兒媳婦。合著你這一天三頓全是在外面吃飯，一頓都不做啊。你還是他老婆嗎？說的怎麼那麼順溜，‘早上他走的時候，我還沒起呢。’你就那麼睡着，叫給你掙錢，養活你的男人餓着肚子上班去？你簡直是要把我氣死啊！”
婆婆顯然是真動了氣，手指着小羽，半天才說出話來。“好好好，你不上班，我不說你，你好吃懶做，我也不說你，但是我這次來，一定要把你這個臭毛病改過來。從明天開始，你得給你丈夫做早飯，大鵬的早飯不許在單位吃，他是有家的人了，還跟個單身漢似的在外面吃早飯，你不怕別人說我還怕呢。而且從今天中午開始，你得做飯！”一直翹着二郎腿坐在客廳的沙上看電視的公公終於話了，酸酸涼涼說了句：“你能改得了她？嘁！”
這到底是怎麼啦？
小羽真的不明白，不就是不要孩子嘛，不就是沒讓老公在家吃早飯嘛。你們不來，我們倆都習慣了，運轉很正常，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看來以後沒我的好日子嘍，而且他們好像壓根就沒有要跟我這個兒媳婦搞好關係的願望，老是這麼當面指責，再這麼下去，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啊！
小羽進了廚房。結婚以後，她確實沒做過飯。大鵬倒是心血來潮做過幾次，因為難吃，沒有堅持，所以油鹽醬醋都不全。小羽打開柜子，找出一小袋鹽，再看醋瓶，去年夏天買的一瓶醋，都長白毛了。翻了半天，找出一小袋大米，袋子裏面有東西在微微蠕動，恐怕是長蟲了。竟然還有一袋木耳。還有一大包東西在柜子底下，小羽以為是什麼乾貨，打開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一袋瓜子。
完了，家裏基本上是彈盡糧絕，吃什麼啊。小羽小心地打開煤氣灶，還好，火打着了。要是連天然氣都沒有了，我今天非得死在這了。不過真的要是沒氣了，也好，那就真得上街買着吃了。
羽小心地看了看婆婆的臉色。“要不我先去買點菜，家裏沒菜。”魏玉香長嘆了口氣，看了一下鬧鐘說：“你知道買什麼菜嗎？”小羽一個勁地點頭，“那你就快去快回，這一家人都等着吃飯呢。”還沒等小羽換上鞋，婆婆在廚房又喊開了：“這是你們什麼時候的碗啊？這都臭啦！”小羽想起來，那是前天晚上因為下雨，沒出去，大鵬在大排檔買回來的米線和餛飩，吃完以後，碗沒刷，大鵬說先泡着，等他第二天回來刷。“嘖嘖嘖，你說你也是個女人，這日子過到這份上，我都替你不好意思，我替我兒子叫屈，怎麼找了你這麼個懶媳婦。你說你吃完飯把碗刷了，是手指頭會斷啊，還是你那細皮嫩肉的手會皴會裂啊，是不是還打算叫大鵬給你雇個保姆，把你這個少奶奶伺候着啊。”“媽，您怎麼這麼說啊，我沒說叫別人伺候我，不就幾個碗嘛，完了我刷不就得了嘛。”“不是你刷不刷碗的問題，而是你的態度問題，是你這有問題。”婆婆說著，指指自己的腦袋。
公公突然大聲說了句：“家門不幸。”小羽一聽這話火了。不就是幾個碗嗎，怎麼跟家門不幸扯上了。當初可是你們兒子追的我，是你們主動找我，求着我跟你們兒子結婚的。怕我不願意，你們主動提出來叫我們單過，這才不過三年時間，不光跑回來跟我們擠在一起住，說話的味全變了，都成了變色龍了，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副嘴臉啊。
小羽剛要說話，就聽見婆婆在廚房又大叫了一聲，把她嚇了一跳。公公在客廳問了一句：“你又怎麼啦，在那邊一驚一乍的？”“我的天啊，怎麼還會有這麼髒的廚房，這是什麼啊？是不是死老鼠啊！”小羽趕緊跑到廚房，見婆婆蹲在地上，用一根筷子從煤氣灶底下撥拉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小羽也嚇了一跳。走過去仔細一看，她隱約想起來了，好像是上次買的生煎包子，拿回來熱的時候，掉到煤氣灶後面一隻，當時想着要把它夠出來，可不知怎麼的給忘了。真虧得婆婆了，這麼快就找到廚房問題的癥結所在了，可她怎麼會想起拿筷子上那後面去夠東西了。不過小羽怎麼看那隻生煎包子都不像老鼠，沒有老鼠黑，差遠了。婆婆就是在那聲張虛飾，誇大其詞。
“哎呀，哎呀，嘖嘖嘖。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啊。你怎麼，你怎麼能過日子過到這份上呢？啊？！我，我可真的是沒話可說啦。”面對抓了個現行的婆婆，小羽語塞，站在廚房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行行行，你趕緊走吧，你要不打算把我們餓死，你就趕緊回來啊。”小羽一聽這話，想要爭辯，想想說也無用，憋着一肚子氣，拉開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