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扶住他暈厥的身軀，莉亞怒目瞪向艾麗娜。

這個女人竟敢傷他！

「保護他。」她沒有回頭看一眼，逕自將歐陽世傑的身軀交給過來的男子。

「是。」男子乖乖的接過歐陽世傑。

似乎知道她正在氣頭上，男子接過歐陽世傑后，立刻退得老遠。

見莉亞朝自己來勢洶洶的模樣，艾麗娜心慌的再次發動攻勢。

原本還沒消散的沙塵，再次揚起。

但莉亞前進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塵土堆里，艾麗娜慌張的張眼四顧，卻找不到她的人，四周漫布的塵沙，更是影響她的視線。

當背後突然被人扣住時，艾麗娜渾身一僵，想反抗卻無法動彈。

「砰！」的一聲，艾麗娜被狠狠高舉，再狠狠丟至地面。

「啊！」殺豬般的慘叫出自她血紅的大嘴。

「哼！妳的本事到哪了？不是很得意的嗎？不是自認很了不得的嗎？」莉亞陰森森的語調令艾麗娜頭皮發麻。

「住手！亞當斯大人會……」

沒讓她來得及說完整句話，莉亞抓住她，把她像個破布娃娃般到處甩撞，甚至偶爾還給她一兩個粉拳吃吃。

不過，莉亞的粉拳絕對比人類的男子還要強，甚至比其它吸血族人還要重，要不是艾麗娜已成為吸血鬼，恐怕根本挨不起。

直至她被甩得頭暈眼花，渾身皮破血流。

看她似乎不行了，莉亞這才停止揍她。

就見她癱在地上，如一攤爛泥般。

她是真的動不了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

接着她感到脖子一陣刺痛，然後一麻，不多時宛如被麻醉般的暈眩，身上的疼痛也完全消失，除了快感，其它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艾麗娜從沒想到，成為一個吸血鬼后，被人吸血也會有這樣眩目的感覺。

一陣子后，莉亞有點飽足的放開人，舔舔嘴，順道將唇上的血液給舔掉。

「好了，可以出來了吧！安。」她沒回頭的喊。

「呵呵呵！妳還真行，如何，吃飽了嗎？」原本以為被打敗的安竟安然出現，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哪像有事的樣子？

可以見得，原來一切不過是故意安排好的。

「哼！」就知道安會來跟她道八卦，定是不安好心眼，原來是想看她們打架。

安來到艾麗娜倒下的地方，蹲下來察看。

「啊！妳吸了那麼多，也不留一口給我嘗嘗。」安不滿的嘟囔，本以為可以分到幾口好料的說。

「少啰唆，妳讓我跟她打，擺明了要我跟羅賢那傢伙杠上，還是……」她突然四顧起來，「羅賢，你這個笨蛋到的話就給我出來。」

失策、失策！就因為附近太多吸血鬼，害她一時分神沒留意到還有別人，差一點又被他們給耍了。

「嘿嘿嘿，丫頭，妳總算察覺到我啦！還不算太笨嘛！」與莉亞相像的黑髮男子出場，邊走還不忘邊撥弄他那有點不太乖順的前發。

「你……你們這些傢伙，沒事跑來尋我開心是不？自己族裏的敗類請自己處理，幹嘛要我這個剛睡起來的人幫忙解決。」不能怪她抱怨，誰叫她起來后都沒遇到好事。

「別這樣嘛。」羅賢皮皮的聳聳肩。

「就是啊，妳看，妳不是吃飽了嗎？」安也加入安撫行列。

「的確。」她眼底含笑的伸舌舔舔唇。

由於對吸血鬼不需太過留意，她這次可是給她吸到滿足。

「而且，也順便幫忙處理敗類，這不是很好嗎？還給妳玩上一場，作為剛睡起的熱身運動。」羅賢咧嘴對她笑着。

其實剛開始還不錯，就是那個歐陽笨蛋突然衝過來敗興。

「主……主人……」也許是聽到羅賢的聲音，讓艾麗娜睜開眼，拚命尋找主人。

當她看到羅賢，死命的爬向他，緊緊抱住他的腳。

「主人，她……她欺負我……我……您……您要作主……替我……報仇……」艾麗娜恨恨的指着莉亞。

「報仇？」羅賢嬉皮笑臉的表情不再，盯着她的面容帶着嘲諷。「妳是什麼東西，膽敢要我替妳報仇？」

「我……我……」看到羅賢這麼冷然的樣子，艾麗娜嚇到了。

「妳在外頭的所作所為我全都知道，今日妳惹到的兩名吸血鬼可都是貴族，而那位……」他指了指莉亞。「別看她年齡小，她的輩分可不小，是咱們五大貴族的家長，也就是吸血一族的尊貴族長。」

艾麗娜終於知道自己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但後悔已來不及。

「你那句年齡小請給我自動刪除。」莉亞咬牙警告，她最討厭人家老提醒她小的事，尤其是外表。

人家她只是出生比較晚嘛！又不是她自願的。

誰叫她的吸血鬼父母這麼晚才生她，而偏偏五大家族好象都有點關係，像她的母親，和羅賢就是親戚，認真算起來，他們算是表侄，只是她的輩分比較高。可是，羅賢在年齡上比她大了一百歲有餘，這……這情何以堪！

想到這，她就忍不住掉淚。

什麼家長，哈，這根本就是名不副實的位置嘛！

要不是羅賢不接，另外幾位家族繼承人跑得不見蹤影，安則是乾脆裝傻，而她的父母又不小心在上個百年突然失蹤，她……嗚……她才莫名其妙頂了這個頭銜。

她就是太單純才會被他們當玩具玩耍，所以這次百年蛻變期，她才會躲着他們這群好事者，結果……結果她還是被他們玩了。

嗚……她家長的威嚴何在？

「主人……」艾麗娜眼中顯露出害怕。

「哼！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亂來，還真當我會寵妳到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步不成？妳真是死有餘辜。」羅賢正想出手解決掉她，沒想到安卻見了不忍。

「這樣不好吧？」安有點怕怕的瞅着他。

「妳的心腸太軟了。」羅賢盯着她嘆口氣。

「我不管你們了，我先帶人回去。」莉亞懶得管他們要怎麼處理，心思全放在昏厥的歐陽世傑身上。

說完也不管他們是否有話要說，從安的僕人手上接過歐陽世傑便凌空一飛，瞬間不見人影。

※※※

看着阿爾為歐陽世傑脫去衣物，仔細的拿濕布為他擦去背上的污血，莉亞的眉頭蹙得死緊。

真是的，他跑來替她擋什麼擋嘛！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吸血鬼，那種攻擊，在她看來只是雕蟲小技，連傷她十根寒毛都不可能。

為他上好葯后，阿爾心情沉重的一嘆。

難得的在他的老臉上竟然會有表情，只不過卻是滿臉憂心。

「幹嘛嘆氣？他又沒死。」莉亞沒好氣的嘀咕着看。

「別說妳不知道這小子對妳的心意。」阿爾邊為他蓋好被子邊對她說。

「那又如何？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不要讓他有任何妄想比較好。」莉亞狠心的啐道。

「妳真能放掉他？」

「什麼放掉他，他可是我的僕人耶！我只不過不接受他的感情罷了。」

「妳能說出，從醒來到現在，為何對他萬般容忍？妳百年沉眠的前兩次，誰叫妳起床誰就倒霉，連妳父母都忍受不了妳的起床氣，只有安小姐等人來鬧妳才能平安無事。」

「因為他們比我還壞，比我還好。」她忍不住碎碎念着。

「那這次呢？為何不將他吸到不能動為止？為何不將他揍到起床氣全消為止？」阿爾指出不像她乎日行為的事來。

「我……」她解釋不出來。

「這小子在這慢長的十四年裏，每天不間斷的到妳沉睡之所，直瞅着沉睡中的妳，傾訴滿腔感情，就算妳沒聽見他冗長的情話，但面對他這樣的痴情，妳真能忍心去傷他的心嗎？」阿爾語重心長的問。

他跟着那小子也相處了十多年，兩人間的感情如同父子，不由得為小夥子感到心疼。也因此，偷偷教授了小夥子不少對付她的機密方法。當然，這種事他絕不會提，也打死不會承認。

每天……

莉亞沉默的走至落地窗前，遙望着窗外隱約可見的弦月。

面對這樣的痴情，說她不感動是假的，但……

「我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他的好，然而……」她面露孤寂及哀傷。「你認為將他拉進黑暗世界，面對這長遠寂寥的遙遙歲月，對他有任何好處嗎？應該嗎？」話里道盡了她這兩百多年來心靈上的孤寂。

阿爾沉默不語。是對、是錯，是好、是壞，因人而異，而他，不知是否應該這麼做。

「這……」沉默許久后，阿爾終於緩緩開口，「什麼對他是好，該讓他自行做決定。結局是對是錯，也該由他自己去定論，這是他自己的人生，由他自己作主，不論最後是好或壞，他自己承擔後果。」

莉亞低首不語，心緒紛擾不已。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兩百多年，兩百多年來，她從未為情所擾的心，竟為他而起了波瀾。

一滴晶瑩淚珠自她眼角滑落，她兀自陷入紛亂的思緒里。

「主人，您放得下他嗎？」阿爾換個方武問。

她輕緩的搖頭。她怎麼可能放得下，如果真放得下，她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您真願意看着他終老而去？真忍心看着他一步步邁人人生該走的路？」

這次，她頭搖得更大力。

「您真的肯放手將他讓給別的女人？」

不……他是她的，她不會……

她情緒紛亂，拚命搖着頭。

「或是將他讓給其它肖想他的吸血鬼女們？」阿爾再加把勁。

「住口！」她怒火一衝。「他是我的，我的，我的！吸血鬼女也好，普通女人也罷，哪個膽敢肖想他，我就給她死──」怒火衝上九重天，一發不可收拾的將她心中的話全給燒了出來。

阿爾眉一挑，一副他就知道的得意樣。

「你給我閉嘴。」她齜牙咧嘴的露出獠牙。

阿爾一臉木然，表明他什麼也沒說。

很好，她不需要他多嘴。怒氣沖沖的，她大踏步離開歐陽世傑的房間。

門砰的一聲用力關起。

阿爾對着緊閉的門撇撇嘴，還好，這次她沒把門給關壞了。

轉過頭，他望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歐陽世傑。「好了，你也別裝了。」

歐陽世傑沒張開眼，但嘴角可揚起個大大的弧度。

「你全聽到了，別說我沒幫你喔！」阿爾說著，不理會他那副傻表情，慢慢踱出房間，關上房門，將整個空間留給他獨自去回味。

※※※

微露霞紅的晨曦，莉亞再度回到歐陽世傑的房間。

靜靜立於床邊看着側身睡着的歐陽世傑，面色凝重。

伸手輕撫他的眉問，沿着高挺的鼻樑往下來至唇邊。

「我該拿你怎麼辦？」她以指輕畫他的唇緣，喃喃輕問。

不能否認對他存有好感，在他小時候，她對他的感覺，只是好玩，還是真有那麼一點喜歡，她已不清楚，但在她睜眼的瞬間，進入她眼帘的倒影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

彎下身子，她的唇印上他的。

吸引，就在瞬間，無法強硬對他，無法不對他容忍和憐惜。

剛想起身離去，卻被他伸手抱住。

「嗚……」她吃驚微張的嘴被他以唇舌封住。

原來，早在她來時他已醒了，那她的話不就全入了他的耳？

想推開他的雙手，卻在他帶着濃濃深情的吻中逐漸軟化，不再頑強抵抗的放在他臂上。

一個翻轉，他將她壓在身下，微喘的抬起頭，他眼中的熱情毫不掩飾的全向她宣洩。

「我愛妳，愛了整整十四年。」這次，他不容她退縮，不容她故意裝作沒看到。

他的眼神好熱，熱得她無法裝作沒這回事。

「這次，我無法再放手了，如果妳……」

不讓他說完，她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狠狠地吻住。

「別說了。」她在他嘴邊呢喃。

他欣喜的以炙熱深吻攫住她，滿腔熱情盡情宣洩。

喜歡他的吻，喜歡他探進衣里的撫觸，他的手，不斷在她身上點燃炙熱之火。

好久了，她已有許久未享有這種熱情，但……

她突然推開他的熱吻，阻止他再進一步……

他親昵的吻着她滿布汗水的嫩肩，手掌親撫着她美麗的嬌軀，緊貼的身軀不舍與她分開絲毫。

「嗯……」他的吻令她感到舒服又悸動。

「莉亞，再叫一次我的名字。」他喜歡她喚他名時的模樣，

她對他柔媚一笑，手輕撫着他的臉龐。「世傑。」

深受感動，他低首再度吻住她，然後以無數的碎吻來挑弄着她。

「好癢。」她輕笑的縮了縮脖子。

他故意不斷親吻，故意搔着她的癢。

「可惡！」她開始反擊，又吻又舔的在他身上到處襲擊。

「莉亞……利亞、莉亞、利亞……」他在碎吻間，不斷喚着她的名字。

心憐他的深情，她捧住他到處游移的臉，眼眸直直互相蹬着對方的。

深情，在兩人的眼裏展露無遺。

感情，原來真的不是只有他單方面。

他興奮的再度以唇攫住她的，大膽與她粉嫩的舌戲舞。

第二次的結合，是緩慢且充滿嬉戲的，不想太快結束而互相廝磨。

因此，當第二次的高潮來臨時，他仍待在她體內，並不斷以無數的吻來表達他對她的愛有多深。

莉亞雙腳緊夾着他的腰，頭則輕擺在他的肩頸上，不時輕磨着他的身體，鼻間汲取着來自他的味道，感受他強烈且有活力的心跳。

「啊……好痛……」她突然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害他禁不住喊痛。「莉亞……」

這次的痛，與以往她吸血的時候不同，隨着她咬住他的地方，好似有什麼流進身體，如針刺般的疼痛隨着血液散佈至全身，他閉眼忍住疼痛，直至短暫昏厥過去。

當他感覺不再疼痛而能張眼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臉疲憊不堪的莉亞。

「怎麼了……」他想關心的問她怎麼回事？為何這麼疲累？但才張口，他卻發現自己竟連開口都有點困難，

「別動，乖乖躺下來睡吧！」她吃力的從床上起身，為他擺好睡姿。

「我……」他想問，卻說不出話。

「別說話，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現在不是時候。」她手輕覆住他的唇，不讓他繼續浪費體力在說話上頭。「現在，我說，你聽，好嗎？」

他乖乖地點頭，卻感到非常疲倦。

「既然你愛我，我就不許你去看別的女人，不論是人類也好，是吸血族人也罷，我都不許你去看，今後你只能看我，也只能愛我。」她很自私，非常非常自私。

他吃力地現出微笑，對她點點頭。

這點沒問題，他只要她，也只愛她一人。

從得到她開始，他根本就不想要其它女人。不，該說從十二歲見到她開始，他就只想要她一個女人，也只愛她一人。

「還有，我不管你到底有多喜歡這個世間，你即將成為我吸血一族，今後不管你喜歡與否，都必須陪我走這段漫長的孤寂之路。除非我死，不然你就會一直是個吸血鬼，了嗎？」與阿爾談的那一席話，更加深了她要他的私心，就算這是漫長又孤寂的不死之路，她也要自私的拉他一起走。

他愈漸虛弱，但還是勉強睜着眼聽她說，並點頭表示了解。

「另外，你需要睡上一個星期，到時我們再見。」她憐惜的以指輕畫著他的臉龐，緊瞅着他愈來愈差的蒼白臉色。

她的聲音愈來愈遙遠了。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他們就能再見面……

倏地，原本快閉起的雙眼突然大睜。

「咦？」見他突然又睜開眼，也嚇了她一跳。

「公司……」開玩笑，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有許多事他要親自去辦。

莉亞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咧，狠狠的，賞他一拳。

「那些事我會想辦法，你給我快點睡！」狂吼一陣，她硬是讓他沉入睡眠。

「吳……柯林……」在進入深沉的睡眠前，他擔憂的吐出一個人名。

「知道了，知道了啦！」她受不了的將手覆住他的眼，強迫他睡去。

她離開他前，細心的為他將整個房間都拉上窗帘，因為在他轉變的這段時間裏，不能照到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