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從那天晚上看到莫家爺爺、奶奶被送進安養院,於捷就想找莫海嵐談談,紓解她心中的鬱悶。
莫家的事只是一個特殊案例,她媽媽,一個為愛昏頭的女人,不幸遇上一個爛男人,於是有了悲慘的一生。
但這世上有壞人,就一定有好人,她不能因為一個悲劇,就全盤否定愛情。一個以利益為基礎的婚姻,不會幸福的。
但……見鬼了,他們住在同一棟屋子裏,他卻連續一個月見不到她。
他起床的時候,她已經去上班,他下班回來,她還留在百貨公司。
離譜的是,他一日三餐,她照樣準備妥當。她怎麼擠出時間煮飯的?
沒辦法,於捷特地排了休假殺到百貨公司堵她。
看不出來,她小小年紀,嘴巴特甜,應對客人有模有樣。
他看到她正在幫一名男士打領帶,巧笑倩兮,圓圓的大眼竟帶着几絲女人的風情。
於捷心裏很不痛快。她是賣衣服,不是賣笑!
他走進男裝專櫃,莫海嵐看見他,臉上卻不泄漏絲毫詫異。
短短的時間,她長大好多,成熟到他有點不認識她了。
她送走客人,來到他面前。他仔細打量工作時的她,襯衫、窄裙襯出她優美的體態,十八歲的少女,青春中帶着一股迷人氣質。
他至今還記得當年在公園看見她,她那嬌憨的俏模樣。善良的、熱情的、認真的莫海嵐,她填滿他的青春歲月,他愛上她,陪伴她,等待她長大,可是她越大,好像也距離他越遠。
他們是不是註定了無緣?
“於大哥。”她站在他面前,明眸依舊燦爛。
他卻看見她眼下有一點淡淡的黑青,這麼年輕,她已經有了黑眼圈。
“海嵐,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他很心疼。
她抿着唇,看了他好久好久,轉過身去,挑了件西裝褲給他。
“應該很適合你,你去更衣間試穿吧!”
“做什麼?”
“去啦!”她推他進了更衣間。
他還是搞不清楚她的用意,但如她所言換上褲子。
等他走出更衣室,她眼睛一亮。站了一個多月的專櫃,她至少賣出二十條褲子,她總是對客戶說,那褲子很合身,好像特別訂做的一樣,可是話里有多少真假,她心裏有數。
“於大哥,這條褲子真的很適合你。”今天這句話卻是她真正打從心底說出來的。
“謝謝。但我不是來買褲子的,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嗯,你說。”她蹲下身子,幫他摺褲管。
他輕咳一聲,整理思緒。“海嵐,你父母的結局也許不好,但那只是一個特例。世上還有更多恩愛逾恆的夫妻,不要因此賠上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可是於大哥,你忘了一件事,我是媽媽的女兒,我可能遺傳了她的個性。如果我做了跟她一樣的選擇,有可能走上同一條路。”她淡淡地說,但說出每一個字的同時,她的心也像是被割了一刀。
“只要你的對象不是你爸爸那種人,就不會有相同的結局。”他伸出手,想要扶起她、擁她入懷,但她閃開了。
她低聲說:“那也要我夠理智去識人辨事啊!”她最怕的就是被愛情沖昏頭,變得盲目。
“但你有沒有想過,光看身家收入挑選老公,你可能遇到人品更差的。”
“也有可能遇上好的,況且……”她抬眸,由下仰望他,圓圓的眸子裏滿滿的迷惘。“於大哥,上面的風景怎麼樣?”
“啊?”這話題跳得也太詭異了,他納悶。“百貨公司里能有什麼風景?”
“有的。抬頭往上看的風景,和只能低頭看的景色,永遠不同。”淡淡的語氣,濃濃的落寞。
於捷渾身一顫,忽然了解她的心思。被家庭苛刻十餘年,歷經母親的意外,眼看着父親娶新老婆,待對方溫柔大方,新老婆風光自在。莫海嵐心裏不可能不在乎,為什麼同樣是父親的老婆,待遇卻天差地別?為什麼她國中就要打工,繼弟卻衣食無憂?
到底是哪裏有問題,讓她這樣辛苦地生活?她不甘心,她也想往上爬,感受一下什麼叫舒適的生活。
他的心很痛。“海嵐,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我──”
“於大哥。”她突然出聲截斷他的話。“讓我努力看看吧!我想知道,我能做到什麼地步?我是不是一個夠理智、夠堅強的人?”只是面對他,她永遠不會記得“理智”是什麼。她太依戀他了,跟他在一起,她只想愛他。但愛情這種情感太可怕了,現在的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於捷定定看着她。十八年華,如此年輕,他在這個年紀衝動地離家,在外混了這麼多年,最終想起霸道的父親也有一絲好。
既然如此,現在,他願意給她一個展翅飛翔的機會,希望有一天,她倦了,會飛回他的懷裏。
“好,我答應你。”他深吸口氣,扶起她。“但是不管你遇見什麼事,別忘了,我在你身邊。”
“嗯。”她低頭,一滴淚滑下臉龐。
“我先回去了。”
她拉住他。“於大哥,我……我想搬出去。”
他又愣了一下。她一定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嗎?他有點想罵她,但更多的是憐惜。
“你要搬去哪裏?你才剛開始工作,有錢嗎?”
“就在你家後巷而已。錢伯伯要移民、想賣掉房子,我求他租給我,他答應了,而且不收押金,房租也很低,正好適合我。”
“你啊!”用力揉一下她的頭髮,又捏捏她的臉。不想放她走,但還是答應她了。“看你什麼時候休假,我也請假幫你搬家吧!”
“謝謝你,於大哥。”她看見他眼裏深切的溫柔,心裏又酸又熱。她真的喜歡他,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值得她愛,偏偏,她又不敢愛。
她常常想着他,想到沒有辦法呼吸,她逼自己遠離他,她做到了,但可笑的是,她找的房子還是靠他家那麼近,這樣的離開又有什麼意義?
她是個大白痴,無可救藥。
五天後,於捷請假幫莫海嵐搬家。
整個工程非常簡單,一來,她東西不多,二來,他家後門就對着她新住處的大門,走路不過三分鐘,想搬慢一點都很難。
兩個人只花了十分鐘就把東西搬好,卻用了四小時整理環境。
忙到中午,他請她吃飯,還是到麥當勞。
“於大哥……”一進門,她立刻對着他笑。“兒童餐。”聲音又嬌又嗔。
“知道啦!兩份兒童餐,玩具都給你。”他其實不太喜歡吃速食,她應該也不愛,但她愛死了兒童餐附送的小玩具。
是不是小時候缺少玩具的孩子,長大后都會特別迷戀這些小玩意?
他很納悶,速食店送的玩具又不精緻,偏偏她每個都要收集,剛剛幫她搬行李,三大箱中有兩大箱是這些小東西,她賺的錢大概都花在這上面了吧?
於捷去點餐,莫海嵐找座位,但還來不及坐下,一個帶着驚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莫小姐,真的是你!唉呀,我們太有緣了。”
莫海嵐肩膀縮了縮,喃喃自語。“幻聽、幻聽、幻聽……”
“莫小姐,我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你,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對方把手放在莫海嵐肩上。
她覺得怎麼樣?她想哭!
“劉先生。”帶着欲哭無淚的心情,她轉身,看到她不想見的人。
“莫小姐,你還是一樣漂亮。”劉先生年約三十,厚實的身材,笑起來像彌勒佛,只是牙齒被香煙薰得焦黃,他每一次開口,總有一股陳年的煙味散出來。
莫海嵐很怕靠近他,聞到那股味道就反胃。
“謝謝。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劉先生。”她悄悄地退開一大步。
“所以我說我們有緣嘛!”劉先生走過來,搭上她的肩。“你點餐了嗎?我請客。”
“她點餐了。”淡漠的聲音,是於捷。他端着兩份兒童餐走過來。
“於大哥。”莫海嵐趕緊躲到於捷身後,就靠他擋住不速之客了。
“海嵐,這位是──”於捷問。
“劉先生。這是於大哥。”莫海嵐為兩個人介紹。
“你好。”於捷和劉先生互相打招呼。
劉先生率先對於捷伸出手。“我姓劉,海嵐的男朋友,你是她的房東吧?我聽說過你。”
於捷的視線在莫海嵐和劉先生之間遊走。“原來你們是男女朋友,不知道劉先生和海嵐交往多久了?”
“是誤會啦。”莫海嵐拉拉於捷,湊近他耳邊解釋:“我們只是相親過一次,吃了一頓飯,僅此而已,沒有其他了。”
“那他是怎麼回事?”於捷低聲問。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莫海嵐嘟囔。“相親的那天他說喜歡我,我說彼此不熟,要多認識,結果他請我吃飯,然後他就叫我寶貝,要我嫁給他,於是……”
“你跑掉了。”於捷想扭下她的頭。“我已經告訴過你不要隨便相親,小心遇上怪人,你怎麼就不聽?!”
“於先生,我是以認真的心情追求莫小姐,我不是什麼怪人。”那位劉先生居然湊過來聽於捷和莫海嵐的悄悄話。
他們同時嚇一跳,莫海嵐更是連退好幾步。
“劉先生,你這樣突然靠近會嚇到人的。”她俏臉蒼白。
“我的女朋友跟別的男人舉止親密,我當然要多注意。”劉先生義正辭嚴。
莫海嵐有股一頭撞死的衝動。“我們才認識幾天,稱不上是男女朋友吧?”
“你答應跟我相親,和我吃飯,就是願意和我交往啦!等過一陣子我們訂婚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妻,然後我們結婚……”劉先生夢想着美好未來。
莫海嵐眨了眨眼。“我去洗手間。”她走人是也。臨走時,她跟於捷比了個手勢,要他自己想辦法脫身。
“我陪你去。”劉先生追着她。
“你不要過來。”莫海嵐衝進女廁里。“這是女生廁所,男生不準進入。”
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場面,於捷本來一肚子火的,突然就消了。
或許莫海嵐真的很倒霉吧,又或許她社會經驗太少,聽信婚友社的一面之辭,才會老是碰到怪人。
他嘆口氣,把餐點拿到櫃枱,請服務員打包外帶。
他把兩個玩具放進口袋裏,拎起餐點,準備走出麥當勞。
“等一下。”劉先生忽然從後頭追過來喊住於捷。
“什麼事?”於捷問。
“莫小姐呢?”
“你不是跟着她?”
“她跑進女廁以後就不見了。”
“你進女廁找過,確定她不在?”
“對喔,我只在外面喊。好,我再去找。”劉先生又往回跑。
於捷呆了一下,放聲大笑。“我會幫你祈禱,你在女廁所亂逛的時候,不會被人當成色狼送進警局。”
於捷才走出麥當勞,就看到莫海嵐在馬路對面跟他招手。
他拎着餐點走過去,到她面前,先敲了她腦袋一下。
“對不起嘛,於大哥,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以後再也不會了……”她可憐兮兮地眨着大眼。
“還有下次?!”於捷瞪她。“那位劉先生雖然性急了點,但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想結婚。很多參加相親的人都是抱着相同的目的,如果你沒有結婚的意思,就不要再隨便相親。”
“我當然想結婚,可是哪有這麼快的?”
“那你希望認識多久再結婚?”他才不信她的話。
“三──不,五年。”她看着他,與他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瞬間淌過腦海,眼神不禁迷濛。
於捷也是一愣。這傻瓜,愛得如此迷惘又痛苦,何必呢?“海嵐,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吧!我們──”
“我一定會把自己嫁出去,我的老公存款會超過五千萬,有一棟百坪大別墅,兩台以上的雙B跑車!”她突然仰頭大喊。
了解,她根本不想嫁,她在糟蹋自己、折磨別人。於捷翻了翻白眼。“隨便你。”
莫海嵐看着他的背影。她真的把他惹火了,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她喉嚨苦澀,手腳冰涼。
應該追上去的,她知道自己喜歡他,偏偏,她又害怕這種心動的感覺。
她是媽媽的女兒,有一天,她會跟媽媽一樣,為愛情迷失自己,然後……她不敢想了。
“喂,你還不跟上來,東西都快冷了,我可不要吃冷掉的漢堡。”就在她前方十步遠的地方,他停下腳步,背對着她,揚了揚手中的袋子。
她的眼眶一瞬間紅了,咬着唇,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向她伸出手,她卻不敢牽,輕輕拉住他的衣袖。
他低嘆口氣,她聽見了,好想給自己一巴掌。她是全世界最愚蠢的女孩。
“不要胡思亂想,我了解你的憂慮,也願意給你時間克服自己的心結,只要你開心,隨便你想思考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我都等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別再隨便相親,那是耽誤你,也是耽誤別人。”
“好。”她伸手揉揉眼睛,視線內一片水霧,她都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但他一直領着她,大步向前,她心裏有一種感覺,牽着他的手,跟他在一起,永遠不必擔心迷路。
她低頭,看着他的手,心裏有一個聲音,牽吧、牽吧……
她忍不住頭暈。
突然,他一把攬過她。“放輕鬆,我在你身邊,沒事的。”
靠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間,莫海嵐緊繃的心弦鬆開了些。
十年後
“莫、海、嵐──”於捷的咆哮聲響徹整棟木造洋房。
“嗨,於大哥。”俏麗的身影從廚房探出來。二十八歲的莫海嵐褪去青澀,削薄的短髮服貼着精緻的鵝蛋臉,明眸里神采盎然,不變的是,那眸光里的溫和與善良。
“吃早飯嗎?”
她現在住在於家的隔壁,一棟剛蓋好的公寓,她在公寓裏租了一間小套房。
不過她只有睡覺時才回自己的家,其他時間,她習慣賴在他身邊,習慣在於家的廚房裏舞鍋弄鏟。
他們除了沒結婚、沒同床之外,跟一般夫妻幾乎沒兩樣了。
“誰吃得下?!”他拿着一張紙鍋到她面前。“你不是答應我不再相親,為什麼還一直相?”那是一張聯誼通知。
“於大哥,這不是相親,是聯誼,大家交朋友而已。”再聲明一件事,她是聯誼的主辦人。
唉,說起這件事她也很無奈,是上天懲罰她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亂相親,招惹一堆風流債吧!所以當她拒絕一切活動后,很多人反而纏上她,都是她在婚友社裏認識的朋友,他們透過她再去認識新朋友,居然還有不少人配對成功。
接着他們又介紹她認識新朋友,東拉西扯的,她就變成了介紹人,於是,麻煩一天多過一天。
“一群未婚男女聚在一起聯絡感情就是相親!”他簡直要被她氣死了。“這幾年你搞了多少聯誼?惹了多少禍?你怎麼就是學不乖!”
“我們通知單上寫得很清楚,不以結婚為前提,純粹是交朋友。當然,某些人自己看對眼,想更進一步,我們也不會幹涉。既然都有白紙黑字,就不是相親啦!”
“你是這麼想,但其他人呢?三天兩頭聯誼,你說,有多少人追着要請你吃飯,跟你交往?甚至還吵到家裏來!”他現在完全像個妒夫。
“是那些人搞不清楚狀況,我說過幾百次,我是主辦人,不是參加者,他們不相信。所以後來我把他們從聯誼名單上踢出去啦!”
“你未婚,又年輕漂亮,還拚命辦聯誼,能怪別人嗎?”
“這樣說不公平,又沒有法律規定年輕女性不能擔任聯誼的主辦人。再說多認識些人,拓展人際關係,也沒有壞處。”
“沒有壞處?是誰的名聲已經臭到遠近皆知?你出去問一下,上自八十歲、下至八歲,都曉得你拜金,什麼追你的人要存款五千萬,有房有車,被人家這樣講你也開心嗎?”
“但你知道那些話只是為了拒絕那些破壞遊戲規則的男人,又不是我真正的心意。”她只喜歡他,十年前就確定了,只是她不敢放膽愛。他也知道,也說過會等她,所以她才故意說那些話斬桃花。
她的勇氣累積得很慢,像烏龜,可是她每天和他在一起,每天多愛他一點,她有信心,總有一天,她能勇敢告訴他,她愛他。
“我知道,別人不知道。”他又不能幫她解釋,否則就是拆她的台,順便給自己招情敵。可是聽她被罵,他心裏非常難受,看她周遊於各個聯誼活動中,他覺得一顆心都在醋里。“海嵐,夠了,我知道你心裏有個結還沒解開,但是繼續下去,你就是在玩火。”
“於大哥,你說得太嚴重了啦。我只是製造一個男女交朋友的管道,難道男人跟女人間就不能只做朋友?要想偏那是個人問題,我認為多數人的想法還是很單純的。再說,過去的事我差不多也釋懷了,我現在好得很,才懶得理那些事。”
“既然如此,嫁給我。”他眼神炯炯地看着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又認真地向她表白。
長久以來,他心疼她心底有傷,不想逼她,只是陪着她,等她想通。
他以為她會自己想開,然後接受他的感情,但這種溫吞的方法好像失敗了。他們是兩情相悅,默契好得像天生一對,但她的心依舊在空中飛,始終不為他停留。
這樣下去,他要等多久才能娶到她?下一個十年?還是二十年?只怕等到她的時候,他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了!
他不想再等,他要主動追擊!
“呃?”她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左右張望。“那個……我做好早飯了,你要不要先吃飯?”
“海嵐……”
“我忘了爐子上還在燉魚湯,我去關火──我待會兒要去看爺爺奶奶,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好啦,她孬種,她不敢面對他。不能怪她,誰教他不先暗示一下就告白求婚,她會怕嘛!
於捷看着她倉皇逃走的身影,好氣又好笑。就某方面而言,莫海嵐很像她媽媽,卻更嘴硬心軟,總是念着不管家裏的事,但又每星期跑去安養院探望爺爺奶奶。
她也清楚自己的個性,把心藏起來,以為沒人碰得到,她就不會心動,根本是不可能,他也不會讓她藏一輩子,讓兩個人的幸福就此錯過。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所有的追求者知難而退?海嵐,男人沒有那麼笨,只要稍微眼你交往一下,他們就會明白的。”所以她的身邊總是圍繞着很多蒼蠅,只有她不明白。
“如果有一天,一個完全符合你開的條件的男人出現了,要你答應他的追求,怎麼辦?”
她會嚇死,慌忙逃進他的懷抱。這樣其實也不錯,總好過他這樣磨了十年,也只能得到她嬌憨的笑。
不過這種方法也有風險,如果那個被利用的男人真的對莫海嵐動心,他就麻煩了──
莫海嵐在廚房裏聽見他的話,回道:“於大哥,那種人不可能會出現的。”她盛好魚湯,快速閃人。
前往安養院的路上,她的臉一直發熱,心跳也越來越快。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蹲在路邊調整呼吸。“於大哥不守規矩,哪有人這樣突然求婚的?”起碼要先說愛,再廣告個幾天──最好是幾個月啦,然後求婚的時候要喊倒數,她才有心理準備。
她是喜歡他的,只是不敢說。
這十年來,每次只要接觸到他的視線,她心口就湧起一股甜蜜。她以為兩人進展到最後就是互訴愛意,她很努力地往這個目標邁進,也許再過幾個月,也可能要幾年,反正她一定會做到。
但是結婚……這件事不在她的計劃里啊。
“我和於大哥現在這麼快樂,結婚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改變,萬一變了,還不如不結。”
突然,她靈光一閃。不結婚,跟於捷同居行不行?就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都很幸福啊!
她很怕婚姻,可是談戀愛這件事,他跟她磨了十年,她比較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