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還以為會被趕出去呢!”幻姬回想着飯店招待看到兩個比乞丐還狼狽的客人前來投宿時,個個一臉嫌惡的表情,真不知道玉司神是施了什麼魔法,他們竟然還能夠租到一個頂級的套房。
“你是現代人吧?”大劫過後的玉司神多了些他以往所沒有的東西--幽默感,“你不知道新世紀有種東西叫信用卡嗎?”
“我不知道你那一身破布還能夠放東西?”她皺眉啐他。
“紙幣是全完蛋了。”他邊脫去滿身破碎泥衣,邊掏出一團像是廢紙、又似泥團的東西丟進垃圾桶里,“感謝科技進步吧!”沒有這些耐濕、耐埋的塑膠貨幣,他們今晚可就睡定街頭了。
“這是錢耶!”幻姬搶過去撿起那團廢紙。
“會有人肯收這種東西嗎?”他拿了一條浴巾準備進浴室洗個熱水澡。
“銀行啊!”她把他取笑她的話全數奉還了回去,“你是現代人嗎?不知道現在有種東西叫‘科學鑒定’,可以檢測出受損的紙幣,叫辛苦的小老百姓們不致因為一些天災、人禍而蒙受財產上的損失。”
玉司神微揚高眉,算她伶牙俐齒。不過……他突然轉身,摟住她的腰:“你也髒了,要一起洗嗎?”
幻姬美麗的綠眸筆直地瞅着他,想叫她認輸?好……難吶!
“可以呀!反正你的身體我是再熟悉不過,都看到不想再看了。”
這話對男人真是一大污辱啊!
玉司神挑着濃眉,語氣不善:“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早‘失身’過啦!”
“我躲在你的更衣室里偷看你洗澡那回,記得不?”他如果以為兩句帶點顏色的話就可以嚇退她,那他未免太小看她這個“森林之王”了。
“原來你對我‘性’趣這麼濃厚!”玉司神輕佻地伸出食指抬起她的臉,利牙快速刷過她嫣紅的唇。
“你不知道你的身體很值錢嗎?”幻姬笑得很邪。
不好的預感!這話他似乎曾聽某財迷心竅的仁兄說過,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
“什麼意思?”
“我拍你的裸照跟上官小姐交換一個價值千金的消息。”她存心氣死他。
“你--”玉司神咬牙,這小魔女竟然……“你躲在我的更衣室里偷拍我的出浴照片,跟……咦,等一下,我記得那天你是蹲在門邊照相?”
“對啊!”幻姬不懷好意地咧着滿口白牙,“老實說你的身體真是好看,胸就是胸、腿就是腿,每一分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真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則太瘦,難怪大伙兒都把你當成幻想中的偶像。”
聽一個女孩這樣批評自己的身材確實是有點尷尬,玉司神不自在地撇撇嘴,不過她的話常讓他竊喜不已就是了。
“謝謝喔!聽你這樣講我就放心了。”他毫不在乎地放開她,走入浴室。
“什麼意思?”幻姬不死心地跟進去,“喂!你把話說清楚,別走啊!”
“我要解開浴巾嘍!”他故意逗她,“你真的要跟我一起洗澡?”
“嗯……”這情形有點詭異,但她的好奇心一向比貓多,不得到答案豈能安心?“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突然放心了?”
“你過來。”他招手把她推到門邊,“蹲下去。”
“幹嗎?”她沒好氣地問。
“別多嘴。”玉司神橫她一眼,逕自走進浴室,解開浴巾,站在蓮蓬頭下沖水,“那天你是不是取這個角度拍我的照片?”
“對啊!”幻姬火氣更大了。不要臉的男人,明知她蹲在門邊看,他還洗得這麼光明正大,害她為了稍盡一點女性職責,不得不雙手捂住臉,不過仍然十指開五縫偷瞄就是了。
“那麼我問你,你現在看到的是我的哪裏?”他背後好像有眼睛似的,在她尚未開口前又補了一句,“別說你不敢看,我知道你看得很清楚。”
“哼!”既然他都敢露,她還怕看不成?於脆放下手,看得過癮點兒,“你的背部、臀部、兩條腿,還有……咦!司神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大腿內側有顆痣?”
“謝謝你看得這麼清楚!”他沒好氣地哼道。
“我視力好嘛!”她皮皮地笑着。
“你什麼都見到了,那我的臉呢?”玉司神提醒她。
“你背對着我,我怎麼看得到你的臉!”她抗議道。
“那麼你的照片里,充其量只能說是某個男人的背部裸體,如何確定那是我‘玉司神’?”他嘴角彎了彎,有股惡作劇后的快感。
“但那明明是你啊!”幻姬不滿意地衝進來叫道。
“證據呢?”玉司神邪笑地接近她,看着泥水從她的頭上衝下,轉眼間,還他一個亮麗可人的小妖精。
“這……”她吞口唾沫,這才曉得害怕,“你……你的痣呢?應該有照到那顆痣才對,這就證明了照片里的人是你沒錯。”
“我明天就去將這顆痣點掉。”他故意抬起腿,讓她看到那顆痣,連同他亢奮的男性特徵。
“我好歹也是你半個救命恩人,你這樣……算不上君子喔!”她眯起眼睛,不敢看、又想看,一時間弄得手足無措。
“正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給你占這個便宜。”他把她壓在牆角,蓮蓬頭衝下熱水的蒸氣、連同他噴出來的熱氣串成烈火,熨燙她的心,“劇本上常演着,對救命恩人最好的報答方法不就是‘以身相許’?”
“可是……”怎麼辦?怎麼辦?她搓着手,感到口乾舌燥,“那個……我們還沒結婚,所以……”
“但我們訂婚啦!”玉司神咧了咧嘴。
他每回不笑則已,一笑就詭異透頂。幻姬驚慌地閉起眼睛高喊:“胡說,你不要自作主張!”
“可是求婚的人是你啊!”他一臉無辜。
“我?!”她瞪圓了眼,不小心咬到舌頭,“唉喲!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你戴上這隻戒指的時候啊!”玉司神拉起幻姬的手,與他的相比,兩隻黑耀石戒指成一對,在白霧朦朧的浴室里泛着幽幽碧光。
“這個……”她是欲哭無淚啊!“我是被騙的。”
“別冤枉人,我從頭到尾都沒騙過你。”他展開攻擊,伸出舌頭輕舔着她小巧的耳垂。
“怎麼會……唔!”她倒吸口冷氣,感覺體內的火正與蓮蓬頭流下的熱水相應和着,企圖融化她的身體。
“我警告過你的,記得不?”他撥開她覆臉的濕發,在朦朧蒸氣中尋着她嫣紅的唇,低頭溫柔地喙吻着。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像在珍惜寶物的態度對待她,幻姬不禁滿心感動。
情難自禁地伸手攀住他的肩背,柔嫩的玉手搜尋着這寬厚、剛硬的線條,這裏是她夢寐以求的休憩處。
玉司神感到全身的肌肉在她的撫觸下繃緊又放鬆,她對他總是帶着融冰成火的魁力。
他用力捧起她的臀,以便腦袋的高度契合她柔軟胸脯的位置;他一手撕開她早已破碎的衣衫。
“啊……”她雙手緊密插進他的黑髮里,隨着他的愛撫,高聲歡引。
“讓我愛你!”他的喉嚨被強大慾火熏炙得發疼。
“你確定是‘愛’?”幻姬明燦波動的綠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玉司神慎重一點頭:“我愛你!”
“我要的是一輩子哦!”她因為他眼裏的堅定而哽咽。
“我可以對你發誓。”他帶着膜拜似的虔誠,親吻過她的五官,“我愛你,一生一世!”
“司神哥!”她低泣着緊緊摟住他,“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知道嗎?”
“唉!”他輕嘆口氣,鼻頭與她的廝磨,“你怎麼變得愛哭了?”
“還不是你害的。”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誰讓你每次都欺負人?”
“沒你欺負我多!”他輕咬她微嘟的紅唇,拿起沐浴精幫她凈身。
“還有這裏!”幻姬坐進浴缸里,高抬起一雙修長雪白的玉腿。
玉司神坐在浴缸邊,倒滿一手的沐浴精,輕輕揉搓着她十個晶瑩小巧的腳趾,然後沿着腳踝往上至線條優美的小腿、美麗的大腿、渾圓的臀部……
他的溫柔讓幻姬覺得自己有如女王般尊貴,那種備受呵護的感動盈滿心湖。
她回應地幫他搓背,青蔥玉指摩挲過他寬廣的肩膀,泡沫冒起,她聽到他愉悅的低喃。
“舒服嗎?”她幫他放鬆繃緊的背脊。
玉司神輕頷首,帶領她的玉手來到他的腰,感受她帶着韻律的按摩彈在肌膚上的美妙,上午那一場劫難留下來的疲累,全在這彼此的撫慰中退去了。
“司神哥,你……”她欲言又止地趴在他的背上。
“想問我為什麼沒跟着你們爬出洞口?卻出現在另一頭?”他理解似的揉亂她的發,站起來打開蓮蓬頭,讓水柱衝去兩人身上的泡沫。
“嘿!”她不好意思地搔着頭傻笑。
“我本來已經死了,是那隻妖--”這樣稱呼自己的救命恩人似嫌忘思負義了點兒,玉司神臨時改口,“你的養母救了我。”
“媽媽!”她訝道,“她什麼時候去救你的?我怎麼不知道?”
“她只是把她的妖力分一點兒給我。”他攤開手,掌心隱隱浮着一絲綠色的霧氣。
“你接受了媽媽的能力,那你不是也變成了--”突然想起那個字眼是他最厭惡的,幻姬趕緊閉上了嘴。
“妖怪!”他沒好氣地替她說完,“暫時是。”
她疑惑地眨着眼,卻不敢問。
“我的靈力暫時用盡了,短期內不會恢復,在這段時間裏,供給我身體機能運作的,就是你養母給我的妖力。”他頓了下,續道,“但妖力不能停留在人體內太久,一段時間后,這些妖力也會消失,我將變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
“說得好像你以前是個怪物似的。”幻姬不悅地輕皺瓊鼻,關掉蓮蓬頭,抽條浴巾擦拭他滿身的水滴。
“難道不是?”他扯了扯嘴角,一條浴巾把她包了起來。
“啊!你幹什麼?”
“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事情。”玉司神彎腰將她橫抱在懷,走出浴室,扔上柔軟的床鋪。
幻姬玲瓏有致的嬌軀在床上輕彈了兩下,浴巾鬆開,剛受過熱水洗禮的雪肌在暈黃春光下泛着誘人七彩。
“我不喜歡你這麼粗魯。”她嘟起嘴。
“那麼從現在開始溫柔?”他全身的重量覆上她,修長十指輕撫過她窈窕的曲線,細吻帶着熾人火焰燃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這……噢!”她閉上眼睛,嬌喘連連,“這樣不公平!”
他愣了一下,抬頭望着她赧紅的俏臉:“這種事也能講公平嗎?”
“當然!”她用力推開他,翻身壓在他身上,“你好重,壓得人家都不能動,你知不知道?”她邊說,邊學他的方法,吻遍他全身。
這倒是個新奇的體驗!玉司神但笑不語地平躺着,就看她能搞出什麼“公平”的花樣來。
幻姬吻了好久,滿頭大汗:“終於好了!”她滿意地喘着氣。
“就這樣?”他心裏悶着一把火,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不然你想怎麼樣?”她坐起身,雙手叉腰瞪着他,“剛剛你也是這樣做的,我有漏做哪一項嗎?”
“唉!”他長喟口氣,伸手將她拉下,一口含進她的耳垂,“問題是:小笨蛋,剛才我還沒做完呢!”
“咦?”怎麼她有種很危險的感覺。
“這一次乖乖地等我做完,你再照做一次好不好?”感覺好像在騙小孩,要不是她手上早戴了他的戒指,他們名分已定,玉司神懷疑自己是否願意擔下這個保母的責任。
“你說的喔!”她閉上眼,感覺真的不一樣了……
“啊……”在他和她合而為一時,像是自出生以來帶着缺失的靈魂終於找到了圓滿。
最後,她眼前閃爍着七彩光芒,耳里聽見他呢喃不斷的愛語,像是催眠曲。
“唔!”她愉悅地輕笑着枕在他懷裏,慢慢沉入夢鄉……
※※※
“大家快來啊!”上官金迷在基地門口叫着,“他們回來了。”
“媽媽!”幻姬撲進白髮老婦懷中,“你好不好?華老頭沒有欺負你吧?”
“嘖!”上官金迷訕笑道,“這會兒再來問媽媽好不好,不嫌太晚?昨兒個你心裏明明只有你的司神哥哥。”
幻姬紅了臉,不甘示弱地回道:“上官小姐,你那捲底片洗出來了嗎?”
“剛去拿回來,怎麼,你也想買?可以,看在你是助手的分上,算你一張五十就好。”上官金迷很阿沙力地拿出一大袋相片,“我還特地叫老闆每張多加洗三十份,讓你先選吧!”
“我只要一張司神哥的就行了。”
“每一張都是玉司神啊!”上官金迷掏出照片,一伙人全好奇地靠近觀看。
玉司神剛付完計程車費,遠遠走過來,見一堆人圍着搶看照片,就知道準是幻姬又給他惹事了。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我拍得不錯吧!司神哥。”幻姬笑嘻嘻地捧了一堆照片給他看。
“嗯!模特兒不錯。”玉司神暗惱地撤撇嘴。
“少來啦!玉司神,自己誇自己也不害臊?”上官金迷故意氣他。
殷椅歡拉拉她老公左士奇的衣袖輕問:“士奇,這個人真的是玉大哥嗎?”
“不是我!”玉司神替她解謎。
“你想賴賬?”上官金迷搶過照片,越看臉色越黑,“這真的是……幻姬!”
“你只叫我照裸體,又沒有叫我照臉。”有玉司神在一旁盯着,幻姬當然得識相地撇得一乾二淨。
“那你自己說,你照的這個人是誰?”上官金迷才沒那麼容易打發。
“基地里總共有六位男性嘛,那……”幻姬一雙綠眸不懷好意地輪流掃過場中眾男士。
“絕對不可能是我。”宮昱首先表白。不過他順手A了一張照片走。
“老婆,你可以證明這照片上的人絕不是我。”左士奇尋求老婆的協助。
“可是……”殷琦歡頭痛地道,“我分不清楚耶!”
“照片上的人太矮了,所以不是我。”最後,左士奇只能這麼說。
上官金迷的視線落在最後三位男士身上。
陰有匡、風江、蕭士誠對望一眼:“與我們無關。”一群人紛紛蹺頭。
“真可憐,這一次賠慘了。”玉司神譏諷地揚着眉。
“幻姬!”上官金迷氣得把整袋相片丟在地上,“你要怎麼賠我?底片的錢、洗照片的錢、加洗的錢,還有……”
“你去找華欣仁要如何?”玉司神走過去,一腳踩在照片袋上,“‘華庄’崩塌前,華欣仁捲走了所有細軟逃亡,而且姓華的還欠我們一棟辦公大樓,你去一併A回來吧!”
“那位大小姐真這麼有錢?”上官金迷不大相信。
玉司神點頭:“足夠幫我們蓋兩棟大樓了。”
“我這就去。”有錢賺,上官金迷跑得比飛還快。
等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玉司神進基地里提來一桶汽油,澆上照片,一把火將照片連同底片燒得乾淨。
“以後你再敢出賣我,就沒這麼簡單了。”
“誰叫你固執得要命。”幻姬躲在母親背後對他扮鬼臉。
玉司神朝老婦輕頷首:“我得謝謝你。”他有點不自在地揚着眉,“你救了我一命。”
“丫頭給你惹麻煩了!”老婦笑着對他彎腰賠罪。
“媽!”幻姬不依地扯着母親的衣袖,“明明是他不好。”
“很快就換成你不好啦!”老婦輕敲她的額頭,指着一直站在門口旁觀這出鬧劇的兩尊門神,“他們是你的親生哥哥們派來接你回家的護衛。”
“回家?”她嚇了一跳,急搖手,“我不回家啊!我要跟媽媽在一起。”美女老大同她說過她的身世,她的家是個大皇宮,一進去就出不來的深廣,她如果認了兩位哥哥,還能和玉司神、母親見面嗎?
只怕是難了!既然如此,她寧可選擇留在外頭,回山裡也可以,反正跟哥哥們也沒感情,她只要有玉司神和媽媽就行了。
“女皇陛下,”兩位護衛上前一步跪在幻姬跟前,“御皇和皇帝兩位陛下恭請您回宮,請女皇別為難我們。”
“胡說,我才不是什麼女皇,你們認錯人了。”幻姬不滿地低喊。
“雲護衛已經將您流落民間十八年的生活報告全送回帝國了,請女皇跟我們回去吧!”兩位護衛起身,一左一右夾住幻姬,大有她再不點頭,即便強押也要將人帶回宮中的打算。
“司神哥,救我!”她掙脫不掉他們的挾持,只得向玉司神求援。
玉司神默然陷入沉思中。萬能社如今失了老大,“黑暗帝國”將會如何處置這無首之龍?社裏諸員無人對此一帝國有所了解,萬一人家要解散萬能社,這……
“司神哥!”見他沒有反應,幻姬更是焦急地拉扯他的袖子。
玉司神凝神專註地望着她,惟今之計,只有倚仗她女皇的身份,以挽回萬能社的未來。
“請女皇回宮吧!”他加重聲音說道。但願她能了解他一片苦心。
“你--”幻姬詫異地瞠圓雙眸,“你居然叫我回去?!”
他急朝她眨眼,再給她暗示:“請女皇回宮。”
“我回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你知不知道?”幻姬悲憤怒吼。
玉司神頷首,眼皮子眨得更快。該死!為什麼他們的默契這般差?
“你是女皇,皇宮是你的家,你當然應該回去、”
“就算我們再也見不着也沒關係?”她聽見芳心碎裂的聲音。他怎麼可以昨夜才對她誓愛,今日就棄她於不顧?
他挫敗地低下頭,黯然發現,再多的暗示對她而言都是對牛彈琴。
“玉、司、神!”幻姬紅了眼,“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麼?”
“女皇。”玉司神咬牙,放棄暗示了。
那份疏離像把利劍狠狠刺進她的心窩。:“那麼一生一世、不棄不離呢?”
他撇開頭去,面無表情。
幻姬絕望地發現他冷凝的面孔上,甚至找不出一絲不舍。
“你的誓言呢?”她二度垂淚,依然是為了他。
他搖搖頭:“你的身份不同了。”
“我不在乎這些!”成串珠淚滑落幻姬蒼白的粉頰,“我只要你、只要媽媽,你知道的。”
“你必須負起你身為女皇的責任。”玉司神冷道。既然她不懂,那只有先讓她回去再說了。
“玉、司、神!”她咬牙切齒,“你好樣的,我今天總算看清楚你了!”她憤然拔下戒指丟還給他,“你要我走是不是?好!我成全你的願望,我走!今生今世再也不見你了,王八蛋!我恨你--”
她昂着頭,被兩位護衛邊拖、邊拉地押上車。
玉司神彎腰撿起她丟棄的黑耀石戒指,定定地看着它,冷硬的俊臉上這才出現了傷痛的不舍。
“唉!你就是這副臭脾氣才容易遭人誤會。”老婦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
“誰叫她這麼笨,聽不懂暗示!”他抿緊唇,卻鬧起彆扭了。
“她要是再聰明一點兒,你可要更辛苦了。”老婦搖頭笑道。
“那也不能笨成這樣啊!”居然丟掉他們的訂婚戒指,笨蛋!笨蛋……
“因為對象是你,她才變笨的。”這對小情侶,就算看遍世情的九尾妖狐也折服了。
玉司神嘴角彎了彎,這句話還像樣點兒。
他握緊手中的戒指,凝神望着幻姬消失的方向。這隻戒指一定要再套上她的手指,她休想與他永不相見!
※※※
時隔一個月--
在求得兩位哥哥同意繼續經營“神風萬能社”后,幻姬偷了一架直升機直飛青丘山。
她決定回去伴着母親,再也不下山了,至於玉司神那個混蛋,叫他去死啦!
直升機降落在山頂,曾經慘遭祝融肆虐的桃花源,在五年時光的洗禮下,已恢復了八成往日風光。
那曾是她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小木屋又重新蓋了起來,並且建得更典雅美麗。
“媽媽真了不起,不僅把屋子蓋起來,還修了一個這麼漂亮的花園。”
“那是我的功勞。”一個充滿磁性的男低音在她背後響起。
幻姬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這個讓她魂牽夢索、又恨又愛的音律……真的是他嗎?
她屏住呼吸回頭,那一身白衣,依然是如此卓爾不凡、冷峻瀟洒;不是玉司神,還有誰?
她眼眶不住地泛酸,又想起他的無情,心頭燃着一把烈火。
“你這個混蛋,誰准你踏進我家的?”
“幻姬!”老婦在花樹下同她招手,“這屋子是他蓋的,他已經在這裏等你一個月了。”說完,她識相地轉回屋裏去。
“你--”幻姬瞠目結舌瞪着他。
玉司神憋了一整個月的思念,再也忍不住衝過去將幻姬緊緊摟進懷裏。
“笨蛋,你怎麼可以把戒指丟掉?笨蛋!”
說到這個她就生氣:“是誰趕我走的?都是你這個壞蛋!”她在他懷裏又捶又打。
玉司神渾然不覺得痛,只是緊拉住她的手,將黑耀石戒指重新套進她手指。
“放開我,混蛋!我們已經完了,我不要戴你的戒指,放開我……”她撒潑地咬住他的手。
玉司神也不躲,只是任着她發泄,直到手上的傷口被某種成水刺激出痛感,他知道她又哭了。
“傻瓜,別哭了!”他愛憐地輕捧起她的臉,喙吻着她滿臉淚痕,“我還沒謝謝你呢!多虧你的幫忙,萬能社總算不必廢社,可以繼續經營下去。”
“咦?”她吸了吸鼻子,愕然抬頭望着他,“那你硬要我回去是……”
“大家為了你的事弄得焦頭爛額,你不該盡點責任,回報他們嗎?”
幻姬這才恍然大悟,他要她回去,純粹是為了叫她利用女皇的身份,保住“神風萬能社”……那她這一個月不都是白哭的嘍?
“你混賬、可惡!為什麼不說清楚?害人家……哇!”她放聲大哭。
“我暗示了啊!”每回她一哭,他就只有手忙腳亂的分兒,“是你自己聽不懂的。”
“哪有?”
“負起你身為女皇的責任。”
“就這一句?”她氣得踢他一腳,“白痴才聽得懂呢!”
“你母親就懂了。”玉司神抱着痛腳,這小丫頭還真狠,“難道她是白痴?”
幻姬氣鼓鼓地嘟着嘴。這自以為是的笨男人!她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哇!”最後,她選擇了哭,“你每次都欺負人。”
“喂!”他手足無措地輕拭着她哭得通紅的小臉,“你也每次都來這一招,不公平吧!”
“你不會安慰我嗎?”她瞪眼,“說兩句好聽的來聽聽,我就不哭了。”
“你知道我從不說甜言蜜語的。”他問道。
“你--哇!”她哭得更大聲了。
“好啦,你想聽什麼好話,說就是了嘛!”
居然還要人家提醒,幻姬真被他氣死了。
“這麼久沒見,你除了罵我笨蛋、傻瓜外,沒其他話對我說?”
玉司神怔忡地想了一會兒,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你可以舉個例子嗎?”
幻姬真想撞壁去,她怎會看中這麼遲鈍的男人?
“我今天化妝了,擦了口紅。”
“哦!”他點頭。
“你不覺得我變漂亮了!”她危險地眯緊雙瞳。
“是嗎?”雖然覺得這些話很無聊,但既然她想聽,那他就照說了,“你變漂亮了!”
幻姬無可奈何地瞪着他。想叫他學會浪漫?她真是太蠢了。
“哈哈哈!”她忍不住放聲大笑,“老天!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可愛。”
玉司神不悅地蹙緊濃眉:“這個形容詞我不喜歡;我寧可要你以前那句‘英俊’。”
這個男人!她抱着他笑得涕泅縱橫,就如同她見他第一眼的感覺一樣--
她真是撞到一塊絕世瑰寶了!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