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強現在是越來越流氓，也越來越大膽了，我們宣傳部毫無懸念的拿了這次板報評比的大獎，我們用獎回來的五百塊去撮了一頓，唱了幾小時的Ｋ，本來想叫上顏樂一起，可想着她是一老師，跟着我們出去混吃混喝，多少會有些拘謹，所以我們宣傳部五六個人，再加上李強這個不算是外人的外人。大家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也就時不時的拿我們打趣，而李強也厚臉皮的照單全收，還摟着我宛然一副很受用的樣子，我也懶得理他。

劉韻峰提議說不如叫上組織部兩位部長吧，同在一個屋檐下，鄰居關係還是得處好的。陳宇飛？這個主意讓我心裏直打鼓，會不會出事？我皺着眉頭望向李強，他向我聳聳肩偏過頭去，這是什麼意思？是同意還是反對？多少也支個聲吧？

劉韻峰見我猶豫不決的樣子便打趣道：“田部長，就算沒有緣份在一起，再見也是朋友嘛，怎麼瞧你也不是個薄情的人。”

李強背對着我，肩膀明顯一抖一抖的，這小子在忍笑！敢情一下在逗我玩吧，就是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偏不讓你如意，我馬上換上笑臉對劉韻峰說：“哪能啊，陳宇飛長得又養眼，唱歌又好聽，不叫上他那才叫遺憾，上賓，一定是上賓！”我一邊說著還對回過頭來的李強做了個鬼臉，小樣，對我的反應還滿意么？李強瞪了我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一副鄙視人的樣子，我就沒有惹怒他的時候。

咱們一行人分批到了小排檔里，等到陳宇飛最後一個到場的時候菜也快上齊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着一位氣質美女，身高起碼１６５，身材沒話說，這人不是陳宇思，也不是聶林艷，是一張美麗安靜的陌生臉。陳宇飛一邊道歉自己的遲到行為，一邊望向我說：“不介意我帶個伴來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趕緊搖頭，心裏暗語：其實我對這位美女很好奇，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介紹一下。原本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的，沒想到這麼一來，我完全不用擔心了，人家都轉移目標了。

劉韻峰和我絕對是最有默契的正副部長，只見他曖昧的挑了挑眉說：“陳部長，你不介紹介紹？”

陳宇飛瞬間紅了臉，尷尬的搔了搔後腦勺說：“這是莫依萱，文娛部的。”

“大家好！”莫依萱向我們打了個招呼后和陳宇飛一起坐了下來，滿臉笑容的向我們每個人行了個注目禮，行啊，人又漂亮，不驕傲，不自閉，果然是極品，正好配上陳宇飛這個極品。

“這是上次我們聽到的在文娛部辦公室彈鋼琴的那位嗎？”我下意識的問道。

陳宇飛點了點頭，莫依萱便接口說道：“我是才轉學過來不久的，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關照。”

“當然，當然”我滿臉含笑的點頭，還對一旁的李強使了使眼色，怎麼樣？被我猜中了吧，女人的直覺是最厲害的。

整個晚餐時間，我和莫依萱說了很多話，發現她是一個很有內涵的人，卻難得的謙虛，她不僅會彈鋼琴，還拉得一手好的小提琴，學習成績也是一流。本來在國外學習的她，因為家裏發生一些小變故只好回國讀書，本來按她的水平應該去更好的學校，可她說更好的學校沒有這麼輕鬆自由的學習環境，她會不習慣，只要自己用心學，在什麼學校都一樣。果然是受過國外教育的人，想當年我們為了能進一所更好的學校而埋頭奮鬥了三年。

去ＫＴＶ的路上，李強偷偷的問我怎麼會跟莫依萱有那麼多話好聊的，我白他一眼說：“怎麼？看人家長得漂亮來了興趣了？想從我這裏套些資料？”

李強抬起手來朝着我的腦袋就是一爆栗：“你說你這腦子裏竟裝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我是看你一直在說話，也沒吃什麼東西，怕你晚上會餓。”

“呵呵，不餓，看到你就不餓了，秀色可餐嘛。”我獻媚的挽着他的手，他也毫不吝嗇的回給我一個笑容，還低下頭來輕聲說：“喂，要是我真的看上她了你會怎麼樣？”

“你敢！”我就着他的手跳到他的脖子上掛住，直到他呵呵求饒我才放手跳下來，“就算是你孫猴子，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其實陳宇飛和莫依萱還談不上有什麼特殊關係，就一晚上看來，兩個人只不過是互有好感而已，莫依萱不會跟他坐在一起，但眼神會有意無意的偷瞄他，尤其是眼神撞個正着的時候那羞紅的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一次我問過她有沒有瞧上過外國人，她當時很不屑的說：“鬼子們都長得奇形怪狀的，我瞧着就心寒。”真是個挺有個性的女生，就這麼栽在陳宇飛手上。

在包房裏面，我瞅了個機會跟陳宇飛聊了幾句，不好意思正面開口，我只好旁敲側擊的一會兒問他覺不覺得莫依萱漂亮，一會兒又問他知不知道她還會拉小提琴，他總是淡淡的回答是或不是，幾個問題下來，我更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他主動打破了這份尷尬，他說：“你是不是想問我們什麼關係？”

我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他冷哼一聲，無奈的說：“你就是喜歡撥開人傷口來看，看我到底傷得夠不夠深是吧？”

我沉默的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其實我是希望他快樂。不一會兒他輕笑起來，接著說：“別一副可憐我的樣子，我沒你想像的那麼脆弱。那晚我在宿舍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一直以來我都是覺得我們應該的，理所當然的要在一起，卻沒想過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失去你也並不是因為喜歡而心痛了，而是因為挫敗而失落了。所以我覺得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總有一天我會嘗試到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滋味。那次在文娛部看到莫依萱，看到她安靜美麗的側臉，頓時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其實她也沒有美到像天仙一般，總之就是有那種感覺，於是我打算跟她試試，看看會不會有你說的那種喜歡的感覺。”

“那你感覺到了沒有？”我急切的問他，沒想到他能這麼想得開。

“不知道，反正與跟你在一起的感覺不同。”

看到他困惑的樣子我笑了，笑得很開心，他以前什麼時候想過帶我去參加他的聚會啊，一個如此優秀的男生對待感情居然這麼遲鈍，莫依萱得有超凡的耐心才行。

接下來我唱了很多歌，我麥霸的稱號就是讀書那會建立起來的，大家都說我五音不全，我也全部無視，自顧自的唱得很歡，也許是因為獎來的錢花着不用心痛，也許是為陳宇飛開心。當然，我少不了的被要求和李強進行情歌對唱，那晚，我們唱了一首《相思風雨中》，各自操着一口不流利的廣東話，卻也有模似樣的。李強的嗓子很好聽，唱得特別的深情，那閃爍着望着我的目光，讓我溫暖，也讓我心動。我在心裏想，我們的感情不會像歌詞裏唱的一樣：相思唯有寄輕風，我們要堅持到永遠，永遠。

只是讀大學那會兒誰也不會談承諾這兩個字，就算是有人提了，他也根本沒有認真想過這兩個字的含義，我曾問過李強，他能不能永遠都這麼喜歡我，他沒有回答，只是異常堅定的點點頭。後來他又說，無論我承諾什麼，也不如行動來得重要，有些事情是要靠行動來證明的。

劉芸總會在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在我們耳邊念叨着：“有享受時得享受，不要陷得太深，也不要抱太高的希望值，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肖婷直接就左耳近右耳出，有時她也會冷哼一聲，柳述都看過她最丟人的一面了，還能變心嗎？而我一樣是不以為然，只當她是嫉妒心作怪。不過，這個春末發生了一件事讓我不得不再認真的思考她的話，我們真的可以做到永遠嗎？

那天我和李強一起吃完晚飯，他把我送到梧桐樹下，還不忘取笑我越來越肥了，正向豬的方向全面靠攏，我也不生氣，只俏皮的說了一句：“女生談戀愛會變胖，反之男生會變瘦，你就看着我怎麼樣一點一滴把你榨乾變豆乾吧。”李強但笑不語，似乎對我這句話頗不以為然，兩年後我再回憶起的時候我才想明白，談戀愛的兩個人，永遠是比較認真，比較操心的那一方容易瘦，沒有男女之分。

回到宿舍后，氣氛相當的冷，平時那嘰嘰喳喳的熱鬧景象蕩然無存，洗手間隱約還有抽泣的聲音。宿舍里的人全都搭着個頭無精打採的樣子，我把尋問的眼光投入肖婷，她視若無睹，沈銀不見人，我便蹭到老大旁邊坐下

“老三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我的心一沉。

“失戀了，那小王八羔子跟別人好了。”

“啊？！”

老大不再說話了，只是使勁擰着床上的被子，好像那就是沈銀的小男友一樣。確定沒有人會再為我解惑，我想還是從當事人下手。

敲了敲衛生間的門，沒人應聲，只有抽泣的聲音。

“需要遞紙進來么？”

“不用安慰我，”沈銀的聲音很沙啞，明顯哭了有一會兒了。

“我沒有安慰你，我想上廁所了。”

“上隔壁去。”嘿，腦袋還是沒有哭壞。

“是錢的問題？”

……

“那小子嫌棄你家太有錢了？真有骨氣啊！”我打趣道，肖婷忍不住笑了一聲。

沈銀火了起來，“你個臭園，你想死了是吧？”

劉芸卻不以為然的說：“我先前就想只有園園能搞定她，瞧着吧，馬上就要見成效了。”

老大皺着眉說：“那也不能直捅人心臟啊，太傷人了。”

“這叫狠招。”

……

我繼續對着衛生間說：“是不是覺得特難受，心裏睹，還覺得頭暈？”

門裏面沒有反應，意料中的事，我接著說：“我沒說錯吧？這是內分泌失調的明顯癥狀，內分泌失調懂吧？就是人體各方面激素不能正常的新陳代謝，導致人體不適，嚴重的還會使人身體變形，胸平腹脹，臉上生斑，皮膚暗黑，兩眼無神，頭皮……”

門“咔嚓”一聲就打開了，沈銀一頭亂髮，眼睛發腫的出現在我面前，在我發愣這當口，她使勁的掐了我一下說：“你再說，你再說下去試試看！”

我後退一步扁了扁嘴說：“不說了，這活生生一模特在前面，不用我形容的那麼仔細了吧，看你就知道了。”

沈銀這回沒有再動手了，而是動了動身體，整個人撲到了我身上來二話不說就大哭起來，我抱着她輕拍着她的後背，哭吧，哭吧，先發泄完再說話。

等我站得腰酸背痛，兩眼發黑的時候，估摸着她也發泄得差不多了，便試着推了推她說：“哭累了沒？不正常的分泌物估計也排得差不多了，坐下來聊聊吧，我都快生根發芽了。”

沈銀推開我就着旁邊的床位坐了下來，白了我一眼說：“你就這麼點義氣嗎？姐妹需要你的時候你就不能我擔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