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獄
蔣組長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並沒有在桌上看到楊明志的口供。在張濤的刑詢下,楊明志咬緊了牙關,始終沒有開口。
從被逮捕到宣判,只用了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
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楊明志犯有殺人罪,贖金也一直沒能找到,而且楊明志也拒不交待犯案經過,經由審判機關審判后,楊明志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宣判后,楊明志被送到新江省呼喝豪特市的達里木監獄執行。
在服刑前,楊明志的精神已經穩定。能堅持到這一步,已經說明楊明志的精神異於常人了。
呼喝豪特市,因為以前不夠重視,治理沙漠化的時間稍微晚了一些,現在呼喝豪特市的一些近郊已經出現沙漠化的趨勢。
達里木監獄,位於呼喝豪特市的郊外,建的時候就建在了沙漠的邊緣,現在因為沙漠逐漸東移,所以達里木監獄現在已經完全處在沙漠中了。
開車從達里木監獄到達呼喝豪特市,需要一天半,平時監獄的用度用是由呼喝豪特市用專門的汽車運輸過來,如果有犯人越獄,根本用不着去追,犯人沒有給養,根本走不出沙漠。所以,達里木監獄又號稱不可能越獄的監獄,一般重案犯才會被送到這個監獄。
楊明志站在蓮蓬頭下,任憑水從頭上淋下,閉着眼睛,思緒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突然被人一腳踢在後背上,楊明志不由自主往前一撲撞在了水管上,鼻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回過頭來一看,踢他的是一個中年人,三十多歲,叫呂軍,綽號“狐狸”。因非法拘禁他人、婦女罪等四項罪名被判刑十六年。
在獄裏,洗澡的時候一個蓮蓬頭三個人用,新來的犯人經常會被欺負,能用水打濕一子就不錯了,而且還得經常幫老犯人擦背。
楊明志剛想說話,呂軍又是一腳,踢在楊明志的肚子上,楊明志腳一滑,被這一腳踢得跌飛了出去。呂軍沒理他,罵罵咧咧的站到了蓮蓬頭下,開始洗澡。旁邊的犯人見怪不怪,甚至沒人多看他一眼。
“你為什麼打我?”楊明志躺在地上,還未站起來。
呂軍看他一眼,感覺自己的權威被這個才進來的雛冒犯了,走過去又是一腳,邊踢邊罵“我**,我想打你就打你,要什麼理由?”
在這洗澡間的最裏面,一個背上刺有一條青龍的男人一個人佔了一個蓮蓬頭,也沒人和他搶,一個戴着半邊眼鏡的老頭正在給他擦背。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轉過頭面對牆壁,“嗯,使勁打,不能讓這些才進來的雛壞了這裏面的規矩,等會回去讓他多坐二個小時板(坐板,獄中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讓人端正坐在一塊小板或者床邊,不讓動,也不讓起來),不讓吃晚飯。”男人帶着南方口音的話語剛響起,整個洗澡間霎時安靜下來了。
刺着青龍的男人叫曲遼,因是流氓集團的頭子被判刑十五年,此人的綽號叫“黑手”。他孔武有力,手段又高,進來沒幾天,就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給他擦背的老頭姓高,不知道叫什麼,大家都叫他高老頭,因為數名小女孩被判刑十二年,因每個月上供給曲遼數額不等的錢財,曲遼就讓他跟在身邊當個下人一樣使喚,除了曲遼,也沒人敢欺負他。
曲遼說完這話,就自顧自的洗澡,高老頭停下幫曲遼擦背的手,轉過頭,透過剩下的半邊眼鏡看了看楊明志,嘆了口氣。
呂軍聽了這話,像吃了猛葯一樣,更加用力的踢着,旁邊的幾個犯人也過來幫着呂軍一起對着躺在地上的楊明志拳打腳踢。
楊明志大聲嚎叫,想把看門的獄監叫過來,可是這些犯人早已成精,把蓮蓬的水開得嘩嘩直響,在外面根本聽不到楊明志的聲音。
楊明志渾身被打的地方,無一不痛,腦袋裏一片空白,楊明志趴在地上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打他的犯人已經洗好澡離開了,楊明志摸着滑碌碌的牆壁,借力站起來,還未等他站直身子,手一滑,又重重的跌倒在洗澡間的地面上。
高老頭是最後一個洗好的,他要等曲遼洗好后才能洗,看到楊明志被打得如此凄慘,忍不住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他蹣跚地走到楊明志前面,蹲下。
“你家裏有沒有錢?”
楊明志費勁的抬起頭,看着這個戴着半邊眼鏡的老頭,搖了搖頭。
“判了幾年?”
“無……無……期。”楊明志斷斷續續的說。
高老頭搖了搖頭,“那你這輩子難過啰~~~~。慢慢熬吧。”邊說邊站起來,準備離開。
“如果不想被打,那就想辦法被關禁閉吧,那裏是一個人,沒人打你。”高老頭邊說邊往門邊走,心裏還有點惋惜。
在監獄裏,基上沒有人會叫你的名字(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叫什麼9527之類的代號),每個人都有一個綽號,這個綽號就代表你在監獄裏的生活。
比如曲遼,大家都叫他“黑手”,代表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比如高老頭,代表的是他是一個老實人,如果沒有曲遼,他就會被犯人欺負。
楊明志進來不到三天,大家都叫他“皮球”,皮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來打的。所以,在倉里,什麼人都敢打楊明志,楊明志還手,會遭到更兇狠的還擊。
楊明志身體不是很好,中等身材,其實應該說是瘦弱。在這全是窮凶極惡的罪犯的監獄裏,楊明志明顯是罪犯們欺負的好對象。
因為是新犯人,所以楊明志每天只有一個小時的放風時間,看着天空中不時飄過的幾縷薄雲,楊明志心情很平靜,身體卻在不住的顫抖。
因為入獄時間還未達到規定的時間,楊明志的手銬和腳鏈在放風的時候是不允許取下的。楊明志一直仰頭,閉着眼睛,感覺陽光曬在臉上的感覺,嗯,也許太強烈了一些。
很快,一個小時就過去了,獄監來帶楊明志回倉的時候,的確沒想到平時這個看起來很文靜,很平凡,甚至還有些羞澀的大男孩,會突然向他動手。當他感覺到手銬砸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甚至聽到了鼻骨碎裂的聲音以及凄慘的嚎叫,彷彿不是從他的嘴裏出來的。
當其它的獄監撲上來的時候,楊明志沒有作任何的反抗。於是,楊明志因為襲擊獄監,被判關禁閉一個月,如果多次犯錯,就會被加重刑期,楊明志已經是無期了,所以並不在乎。
在監獄裏,關犯人的監舍,犯人們一般都叫“倉”,一個倉大多十幾人,有時也有二三十人。對付不聽話,鬧事的犯人,會把犯人關禁閉。關禁閉的意思就是把犯人關到一個小倉裏面,犯人們也叫小號,小號大概只有三米長,二米高,還包括床和馬桶,犯人在裏面勉強能站直,每天的飯,從門洞下面很小的一個小窗口遞進來,見不到一個人,也沒人和你說話。
楊明志坐在黑暗的小號里,他告訴自己。“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我一定要出去,我有錢。”
楊明志怕自己撐不下去了,從入獄到現在才不過四天,想着自己遙遙無期的刑期,楊明志感到深深的無力。
那種從骨髓中滲透出來的那種無力,那種害怕回到監倉,害怕自己受到傷害的感覺,滲滿了全身,一直到頭梢。
楊明志不知道自己當初殺人的那種勇氣到哪裏去了,難道自己只能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楊明志恨自己面對其它犯人的軟弱,狠狠的,一拳向黑暗中的牆壁砸去。只聽“咣”一聲響。牆壁出金屬的聲音。
王昆在黑暗中,睜着雙眼,雖然睜着眼和閉着眼沒什麼差別,在沒有光的小號裏面什麼都看不到。
王昆坐得筆直,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保持着在軍隊裏訓練的坐姿,雙手平放在膝蓋上。聽到牆壁傳來“咣”的一聲,也沒影響到他,如果有光,甚至可以看到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不知道坐了多久,王昆猛然站起,在黑暗中往前擊出一記直拳,按着軍隊裏教的套路,他一板一眼的打着,不時擊到牆壁,傳來砰砰的聲響。他沒在乎,甚至他揮拳的度都沒有變化。
楊明志覺得很煩,那種敲擊牆壁的呯呯聲一直在響,讓他想安靜一下都做不到。楊明志突然現小號里什麼都沒有,他是用什麼敲的?剛剛敲了一下,現在手還在疼。
也許,是個很厲害的人。每個很厲害的人都是從弱小開始的,但是不知道是怎樣練的。
嗯,也許,有個辦法,楊明志想起以前看過的一些雜書,也不知道是杜撰還是真的,說的是趙雲的槍法是怎樣練出來的,說了很多,其實就一句話,基本功最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正確。死馬當活馬醫吧,反正也沒有其它的什麼辦法,先試試看吧。如果錯了,也不過是浪費一些時間而已,現在楊明志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長達近二十年的刑期,如果沒其它意外的話。
楊明志開始在呯呯的敲擊聲中開始了最基礎的練習,從掌上壓開始,說真的,他從來就沒有練習過,在學校的時候,他體育就是勉強及格而已。才剛剛做了五個,已經雙臂酸疼了。一直到實在起不來了,楊明志沒有休息,繼續仰卧起座。
放出小號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楊明志覺得自己身體素質已經很不錯了,可能是起點很低吧。
出小號的時候,楊明志看到了他隔壁的鄰居,只是見了一眼,有獄警跟着,他連招呼都沒能和他的鄰居打一個,僅僅只見了那個鄰居一面,但是他的鄰居根本連眼睛都沒有抬。
楊明志回到了他原來的監房。曲遼還是佔着門邊通風最好的地方,高老頭還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咦?皮球回來了?”呂軍擋住楊明志的路。
楊明志就像沒有看到呂軍一樣,徑直向自己的鋪位走去。同監的犯人開始起鬨,呂軍平時行事囂張,在這個倉里並不受人歡迎。只是他巴結上了曲遼,同監的犯人們對曲遼敢努不敢言,平時也不太敢削呂軍的臉面。現在看到呂軍吃憋,都開始起鬨。
呂軍看楊明志不理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同監的犯人一起鬨,他面子上就掛不住了。抬起右腳就向楊明志踢過去,“老子問你話呢?”
楊明志沒想到他說打就打,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往後退了兩步,一**坐在地上。
同監的犯人開始鬨笑起來。
呂軍也非常意外,他沒想到一腳就把楊明志踢到地上坐着了,同監的犯人一起鬨,他就得意起來了,他把雙手高高舉起,像打了大勝仗的英雄一樣,在原地轉了兩圈。
楊明志被呂軍踢到地上,聽着旁邊的人的鬨笑,想起高老頭說的話,“這輩子難過了。”,想到在小號里的懊惱。心裏的邪火“嘭”的一下子燃起來了。
楊明志什麼也沒想,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子就向呂軍撲過去。
也該呂軍倒霉,他正好轉過身,背對着楊明志,還沒等他轉過來,楊明志就撲到了他的身後。
楊明志也沒想到他應該怎樣還手,心裏就一個念頭,他要打呂軍。楊明志撲到呂軍前面,呂軍還未轉過身來,楊明志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但是已經撲過來了,不動手?還手的意思已經露出來了,如果不動手,一樣也會被打。難道告訴呂軍,我是過來看看你打我疼不疼?受傷沒有的?
就算楊明志肯說,也要呂軍肯信才行。楊明志情急之下,一下子跳起來,撲到了呂軍的背上,雙腿順勢盤到了呂軍的腰上,雙手死死抱住呂軍。
呂軍沒想到楊明志會還手,突然背上背了一個人,不知道楊明志想做什麼,但是打也打不到,看也看不到,心裏一下子就特別慌。在原地轉身,想把楊明志從背上甩下來。
楊明志死死抱住呂軍,不管呂軍怎麼甩,就是不鬆手。有幾個呂軍交情好一點的急忙上來拉,想把楊明志拉下來。性急一點的,對着楊明志的腦袋就是兩拳。
楊明志知道如果從呂軍背上被拉下來,肯定又是一頓好揍,能不能過得了今晚還兩說。結果就咬緊牙關,死死的不鬆手。
呂軍突然“啊~~”慘叫起來,原來不知怎麼的,楊明志突然就咬住了呂軍的耳朵,那地方,全是肉也沒骨頭,就是平時碰着一下也特別疼,更別說現在楊明志死死的咬住了。
呂軍感到耳朵一痛,知道楊明志把他的耳朵給咬住了,雙腿一軟,往後就倒,其實疼倒不是很疼,驚嚇的成份倒是佔了大多數。
他一倒不要緊,楊明志還在他背上,結果把楊明志給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地上,楊明志一聲悶哼,感到內臟受到了震動,兩個人的重量從1米多高的地方倒在地上,也沒什麼下意識的保護動作,這一下,震得可不輕。可就是這樣,楊明志還是沒有松嘴,反而還加了一些力道。
本來楊明志也沒想過怎麼樣,不過現在已經咬着了,那是輕易不能放的,咬是已經咬了,難道輕輕鬆開,呂軍就能輕輕的放過他?反正已經咬了,已經得罪了呂軍,得罪輕些和得罪重些也沒什麼分別。手腳被呂軍倒下來那一壓,一震倒是鬆開了,嘴卻咬得越來越用力。
那幾個旁邊幫忙的反倒慌了,急急忙忙的想把呂軍扶起來。呂軍的耳朵本來疼是疼,倒不會被楊明志怎麼樣,頂多咬出幾個牙印,出些血。幫忙的慌慌張張的把呂軍往上一拉。呂軍人倒是起來了,可耳朵還在楊明志的嘴上呢,這一下,把呂軍的耳朵從他的腦袋上撕了半邊下來。
呂軍當時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從嘴裏出“嘶嘶”的聲音,鮮血從他的耳朵上流下來,濕了半邊衣服。幾個人獃獃的看看呂軍的耳朵,不由自主的往下看着楊明志。除了呂軍嘴裏出的“嘶嘶”聲,其他人沒人出一點聲音。
曲遼剛剛聽到那邊鬧鬧哄哄的,知道是呂軍在管教新來的,也沒怎麼搭理。這下突然安靜下來了,曲遼很機警,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往那邊跑過去,因為好幾個人圍着,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清楚生了什麼事。
曲遼根本沒有想過呂軍會吃虧,這麼多人在,怎麼可能會?他只擔心呂軍他們要是不小心把那個新來的弄死了就不好交待了。
他剛走到跟前,把擋在他眼前的兩個人推開,就看到了呂軍滿頭是血,耳朵也少了半拉。下意識的一低頭,就看到楊明志好好的睡在地上,睜着大眼睛,滿身都是血,看樣子是從呂軍身上流到他身的,嘴裏咬着的,正是呂軍少了的那半拉耳朵,看楊明志的樣子,也蒙了。
楊明志的確是蒙了,他沒想到怎麼把呂軍的耳朵給咬了半拉下來。現在他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血,嘴裏還咬着半拉耳朵,看着倒是挺滲人的。當他看清楚推開外面的兩個人走進來的是曲遼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楊明志嚼了嚼他嘴裏呂軍的半拉耳朵,“咕嗗”一聲,他咽了下去。他還張開血肉模糊的嘴,沖曲遼笑了笑。
這下圍着的人一下子往後退了一大步。雖然能在這個地方的都不是什麼善茬,打架,殺人什麼的也不是沒人干過,打架,殺人的時候濺些血到嘴裏那是很平常。
但生吃人肉,這種事情,生平別說見,聽都沒怎麼聽過。這下是把這些人給嚇着了。看楊明志的眼神可就怪怪的了。
呂軍可慌了,那耳朵是被楊明志咬下來了,只要沒掉,現在醫學還是挺達的,縫一縫,還是能縫上去的。雖然有道疤,影響美觀,但是這時候了就講就這些了,總比沒有強吧。可是這下倒好,人家給嚼吧嚼吧吞了。這,這不就成了***一隻耳了嗎?
呂軍耳朵現在已經疼麻木了,倒也沒影響他的身手,急忙撲上去,想把那半拉耳朵看能不能從楊明志嘴裏給弄出來。至於怎麼弄,他根本就沒想,只有一個念頭,我可***不能變成一隻耳。那,那***可是只老鼠。
楊明志看到呂軍又撲上來了,還以為他想報復,嘴裏“赫赫”怪叫着,迎着呂軍的手指上來又是一口。
呂軍急忙往後一躲,旁邊的人看見楊明志又咬開了,急忙往後又退了一步。曲遼急忙抓住站在他旁邊的高老頭,“叫督察,快叫督察。”,叫完順手把高老頭往門邊一推。
高老頭急忙抓住柵欄就開叫:“來人啊,殺人了。”
督察進來的時候,楊明志趴在地上,正轉着圈的追着呂軍咬,呂軍也嚇得傻了,一個勁的往人堆着擠。
才出來不到半小時,楊明志又回到了小號,關上了禁閉。
呂軍也被送到監獄的醫院裏進行治療。
楊明志坐在小號裏頭還是暈暈的,坐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的回復了知覺,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一想到他晚上居然吃了半拉人耳朵,還是生吃的,他嘔的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