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測試
熟悉安度拉的人都知道，他最近一段時間心情相當不好，原因都是那個該死的傑克斯派洛船長，那群該死的不知道真假的海盜。
事沒有多久，漢科家就仔細搜索了奎拉剋星球，每一片地區都沒有放過，李元的地下室同樣被挖掘出來，在裏面，他們找到了相當多的海盜物品，更奇妙的是，他們在一片被燃燒成黑灰的廢墟里找到了半本還沒燒完的斯派洛船長日記，這實在太可笑了，連傻瓜都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最耐火的磨沙燙金紙都被燒成了灰燼，怎麼還會留下半本斯派洛船長日記？
這擺明了是一場栽贓嫁禍，漢科家循着追蹤器找到了被遺棄的家族戰艦和安度拉飛船，讓他們氣到吐血的是，這兩艘船里的有用的設備、儀器，包括引擎，全都被拆走了，留下的只有帶着追蹤器的空殼。
至於那五艘阿美亞肯戰艦，再也沒有人看到過它們，事實上，它們已經被李元拆成了一堆金屬零件，然後送去了廢舊金屬處理中心，現在只怕已經成為某些金屬製品的一個組成部分了。
一切都那麼完美，天衣無縫，沒有痕迹，無法追蹤，就好象事先排練好一樣。
問題是這件事漢科家做的極為隱秘，在此之前，除了軍方那有限幾位知情人，連整件事情中協助完成的軍人還有漢科家的人手，都不清楚整件事的計劃，而現在，對方做得如此完美，這讓漢科子爵不得不懷疑，整件陰謀是不是軍方的策劃，然後故意嫁禍給海盜。
為此，漢科子爵幾乎與那幾位將軍翻臉，事實上，那幾位將軍也抱有同樣的懷疑，尤其是在漢科子爵最終還是調動了另外一批貨把這個窟窿補上之後，他們很懷疑漢科家是想過河抽板，吞下本應該屬於他們的一份。
總之，這件事鬧的相當不愉快，最後安度拉無疑就成為了那個出氣筒，尤其是在回去的那些軍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下，他被冠上了冷血、自大、瘋狂加白痴等等類似的頭銜，瓦登斯將軍也因此嚴格禁止了女兒跟他的交往。
整件事情，安度拉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負面角色，這讓他最近蒙受了來自於家族內部的巨大壓力。
漢科子爵並不認為這完全是安度拉的責任，但是對於家族內部的非議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強壓只會讓他人更加不服，這一次安度拉對亨德王子和艾米麗公主的邀請，未嘗不是因為漢科子爵看懂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刻意讓安度拉先和這兩位拉近關係，以求曲線救國之道。
在這點上面，安度拉做得不錯，他深知亨德王子和艾米麗公主都是那種純粹的傑曼人，嚴謹、務實、遵循邏輯，因此他特地找了幾位實力相當不錯的貴族少年，他們的家族大都不怎麼有名甚至已經沒落，所以他們格外的爭氣，在機甲方面有着不錯的成就，成為機甲騎士對他們來說或者是最好的出路，安度拉為了尋找他們着實花費了一番力氣，而這些人的測試數據確實引起了公主和王子的興趣。
“看起來，這些休頓人還真是深藏不露，”艾米麗公主主動結束了房間裏因為她的夢想而陷入的沉寂，“以他們的年齡，能夠駕駛這樣的機甲，在傑曼也不多見。”
亨德王子抬頭看了一眼影象中展示的數據，笑了起來，“我很懷疑安度拉准勛爵是不是把龐帝亞克最厲害的年輕人都請過來了。”
“應該不是，據我所知，”矮小的中年人施耐德先生說道：“有位二十三歲的少年已經晉身為黃金級機師，我不認為他在這群少年之中，相反，我們隔壁的房間裏那三位年輕人，隨便一個都不會比下面那些少年差，其中有一個至少已經達到了十二品，就算是白金級機甲應該也可遊刃有餘。”
“喔？”亨德王子感興趣的道：“那豈不是跟考夫曼一樣，如果可能的話，我倒希望能夠結識一下，這樣的天才不是隨便可以遇上的。”
“會有機會的，他們當然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裏。”一直沒有言的那個高挑女子突然說道。
按照阿爾法特的程序，機甲數據在測試完成之後自然是機師親自進行演練，以演練中達到的最高數據除以理論最高數據，就是這名機師與機甲的契合度。
整個過程，安度拉找來的那些少年表現得十分完美，只可惜亨德王子和艾米麗公主的注意力早就被隔壁房間的幾位年輕人給吸引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表現，他們費力的表現，其實是做了一場無用功。
托蒂先生的腳步聲終於響起，他親自敲響了隔壁的門，這一次他顯然是有備而來，龐帝亞克的貴族圈子雖然複雜，但是有那樣氣勢的貴族其實並不多，他稍一打聽，便知道那位溫斯徹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只是納悶，這位安全局長為什麼不在安全局內部測試機甲，那裏顯然有比阿爾法特更加全面和高級的測試設備。
聯想到那部醜陋機甲的所有者艾伯特先生，他的心裏有了一個勉強算合理的解釋，這應該是一次私人性質的測試，當然，不排除測試結果格外突出的話，溫斯徹先生會說服安全局採納它。
想到那可能是一部連安全局都會感興趣的機甲，他的心裏便不由自主的好奇起來。
門被打開來，後面正是趙林。
“有什麼事嗎？”
“測試的場地已經空閑下來了，請您跟我來吧，您的朋友可以留在這裏觀看測試的結果。”
趙林向剩下的三人打了個招呼，跟着托蒂走了。
“怎麼樣，到底是不是他要進行測試？”腳步聲剛剛消失，亨德王子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是那一位，不過這一個年輕人也相當有意思，”施耐德先生說道：“每個人都擁有某種特定的節奏，這節奏體現在他的行為，他的語言，他的表情甚至包括他的情緒變化之中，可是在這個少年身上，這種節奏感非常微弱，他總是刻意的打破它，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但願他不要和那個人扯上關係。”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會使用我們現在正在觀看的這個測試場！”艾米麗公主猜道：“我非常想看看這位連施耐德先生都感興趣的少年擁有怎樣的身手。”
“王子殿下，我可以進來嗎？”
這是安度拉的聲音，在他看來，接下來王子殿下會感興趣的詢問這些少年的情況，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詳細講解那套他事先準備好的掘人才的方法，只要王子和公主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最後在皇帝陛下面前偶爾提到兩句，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完全被施耐德先生的一句話毀了，王子和公主殿下對趙林的興趣遠大於他，亨德王子甚至連應酬的話都懶得說，他沉着聲音說道：“安度拉先生，你找來的這些少年都不錯，不過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談，你現在不方便進來，有機會我們會親自去拜訪你的，請先回吧。”
安度拉被這句冷硬的回答搞懵了，他實在想不出到底在哪裏出了紕漏，在他的誘導之下，那些少年為了獲得王子和公主的承認，進而為自己謀求一個好的出路，已經盡了他們最大的努力，事實上，在安度拉看來，他們的表現也確實無可挑剔。
莫非傑曼的人才太多，以至於王子和公主殿下對這樣的實力已經完全視若無睹？安度拉越往下想，越感覺自己這次的舉動太過莽撞，關公面前耍大刀，恐怕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適得其反，給兩位尊貴的殿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想到這裏，他唯唯諾諾的走了，他要趕緊尋思一個補救的辦法。
要是趙林知道因為他們的出現造成了這樣的效果，只怕要笑掉大牙。對於伊森金娜來說，安度拉就是她的一塊心病，沒有碰見還好說，有機會落井下石，壞他的好事，趙林絕不放過。
負責測試的技術人員早就受到了關照，這部機甲恐怕非同小可，所以他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接一部讓他們震撼的機甲，趙林摸出的那個文明空間鈕更讓他們產生了無限遐想（雖然趙林為了避免被認出來，對「直死魔眼」空間鈕進行了改造，但是那光芒卻仍然暴露了文明空間鈕的身份）。
可是，趙林的飛天猴無疑讓他們的遐想全部破碎，矮小卻強悍機甲不是沒有，相反，由於這類機甲相對高大粗壯的機甲更加靈活，一旦被它們近身展開攻擊，結果將無比可怕，可是這部醜陋的飛天猴絕對不屬於矮小卻強悍的那一類，這些測試員都是慧眼如炬的人物，他們一眼就可以看出飛天猴上那些配件的來源，基本上都是大眾貨色，要想靠它們組裝出一部強悍的機甲，那跟公雞下蛋的概率沒什麼區別。
“我從來沒想過，這世上還有這麼醜陋的機甲！”亨德王子忍不住說道。
“以貌取人可不是紳士所為！”艾米麗公主跟他唱反調。
“等着看它的數據吧，它不止是醜陋，我敢跟你打賭，它的數據也絕對強不到哪兒去。”
測試的第一步自然是由光腦接駁到機甲的操控系統，然後以一位八十動手高手的水準模擬操控，這一切都在光腦投影出的影象中進行，很快，一條條結果就有條不紊的刷現出來。
趙林從塞旺提斯那裏挖來的引擎還不錯，但是由於他挑挑揀揀，大的不要，重的也不要，最後續航力算下來只能說一般，持續動力輸出，最高動力輸出、持續運轉時間、長時間輸出穩定性等等數據通通都在六十分左右徘徊，不算慘不忍睹，但是至少沒有什麼亮點。
相比之下，機動力、防禦力、攻擊力還有火控與搜索系統就有些慘不忍睹了，就拿防禦力為例，最大抗彈能力、最小抗彈能力、能量護盾、應急措施、干擾器、反干擾系統通通都在十分以下，攻擊力就更加不用說了，武器搭配零分、武器搭配量零分、備彈量零分……（事實上，飛天猴上除了那把光束槍，什麼都沒有，所以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備彈）
運動力是它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連測試員們也對它刮目相看，在他們看來，一部機甲要想極端到這種地步，實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最高瞬間加度——七赫（宇宙環境）
最高持續度——三赫（大氣環境）
減至靜止時間——五秒
主引擎受損之下最高移動度——零點七赫（大氣環境）
複雜地形移動能力——水底越野度一赫、地面越野度兩赫（除此之外還有幾項受機動力也就是靈活度影響，得分相當低）
這種運動力甚至遠過那些白金級機甲，最後系統運算了半天，給出了個九十六的高分，之所以扣掉四分，是因為複雜地形移動能力裏面有幾項實在是慘不忍睹。
“先生，我實在不想打擊您，不過顯然，這部機甲最好的用處是在競比賽之中，它幾乎沒有攻擊力，也沒有防禦力，用來戰鬥那是自尋死路！”一個測試員忍不住說道。
事實上，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他們想不出一部攻擊力得分幾乎為零的機甲到底有什麼用，只有蒂凡，見識過趙林在《機戰》中表現的他，非常清楚趙林的狙擊技巧有多麼高，他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飛天猴唯一的光束槍上，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把槍一定有古怪。
“可憐的傢伙，那部機甲實在是太糟糕了！”亨德王子大聲的嘲笑起來，事實證明，他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
艾米麗公主沒有理他，逕自向施耐德問道：“施耐德先生，我記得您曾經說過，一部機甲最關鍵的還是機師，對於那些越了品級的傳說高手來說，即使駕駛一部黑鐵級的機甲，也可以縱橫無敵。”
“沒錯，公主殿下，不過至少在現在，這位少年還不是其中的一員。”施耐德回答道。
看着影象中那個自信微笑的從容少年，公主心裏突然湧起了奇怪的感覺，她猛然抬起頭，直視着施耐德先生的眼睛，“我相信他會創造出一個奇迹的！”
扭過頭，她對着亨德王子問道：“哥哥，你敢跟我打賭嗎？”
“當然，沒有什麼不敢的！”亨德王子欣然的道。
“托蒂先生，您在嗎？”公主打開了房間裏阿爾法特的內部通訊。
“什麼事，公主殿下？”
“您能幫我轉告場中的那位先生嗎，就說我很看好他的猴子機甲，請他務必全力以赴！”公主無比堅決的說道。
托蒂遲疑了一下，答應了下來，艾米麗公主對着亨德王子拋出一個挑釁的眼神，“看着吧，如果我贏了，你就不可以再逼着我去接受那個花花公子的邀請！”
亨德笑了，“那也就是說，如果你輸了，就得乖乖的從你的騎士夢中清醒過來是嗎？好，我賭了！”
艾米麗公主的目光跳過了他，直接落在影象中的少年上，裏面跳動着反叛和執拗的火焰，我相信你，你會幫我取得這場賭約的勝利嗎？
千萬，不要讓公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