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當薛宇和蕭士誠將地圖送進警局,一片歡呼聲戛然響起。

“太好了,薛警官,我立刻連絡直升機,把整座山頭包圍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薛宇差點暈了。“沒必要搞這麼誇張吧?如此大張旗鼓一定會打草驚蛇,反而……”

“你說什麼?”局長截口道。“人質可是常小姐耶!怎麼可以不慎重?”

“並不是人多就一定可以破案啊!把伍勝夫驚走了,以後不是更麻煩?”薛宇怒道。局長大人臉色倏忽大變。這該死的女人,是故意削他面子嗎?專挑這種人多的場合來反駁他。

“薛警官,你跟我進來。”

薛宇二話不說,推開椅子,站起來。

蕭士誠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忍不住輕拉她的衣袖提醒道:“他是你上司。”

“我當然知道局長是我上司啊!”她說完,直接走進局長室。

她不知道!蕭士誠很遺憾地發現,這場硬仗還有得打呢!

想來也奇怪,像薛宇這種個性,是怎麼在警界裏熬過這些年的?她居然還能夠升任隊長,沒在一開始就被扣上黑五類的帽子、凍進冰庫里,還真是奇迹了。

虧她還常笑他不懂得打理人際關係。要他瞧來,他的冷漠,與身旁諸人劃清界限,還比她的橫衝直撞少惹些禍。

不過也有可能如局長所言,她在這件案子上摻入了太多的私人感情,流於意氣之爭,才會把事情搞成現在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不論如何,他敢打包票,薛宇和局長這一進去,絕對會不歡而散。

“蕭先生、蕭先生……”

蕭士誠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如何時,又被包圍住了。

“你們……”

“蕭先生,你還記不記得我?”他總算聽到她的呼喚,女孩喜不自勝地擠到他面前。“我們相過親啊!你還給過我一張名片呢。”

“哦!”他漫應着。搜尋枯腸也不記得曾見過這張臉。事實上,除了薛宇,他很少去記女孩子的臉。

“你……那次我忘了給你我的電話,你很難過吧?”先試探一下,如果彼此都有意的話再來談交往。

“為什麼要難過?”他很納悶。

女孩臉色一變,他是故意給她難堪嗎?不難過,擺明的是看不上她嘛!

“混蛋!”啐罵一口,她轉身,一扭一扭地擠出了人群。

蕭士誠疑惑地搔着頭,他說錯什麼話了嗎?幹麼罵他?

“蕭先生,喝茶。”又是一個女孩。

“呃……謝謝。”他伸手接過茶杯,輕啜了一口。女孩一雙大眼眨呀眨地望着他。“那個……有什麼事嗎?”

“沒有。”女孩害羞地低下頭。

就這樣直挺挺杵在他跟前、低垂腦袋、扭着十指、怯怯地瞧着他。這叫沒事?

他只是有點遲鈍、還不是白痴,她想騙誰啊?

“既然沒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還是到門口等薛宇吧!她不喜歡太多人看他,為免她出來后,瞧見他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要發火。他決定先閃為妙。

“但……我……”女孩欲言又止地擋住他的去路。“蕭先生,上次的相親,我有些失禮,我很抱歉,不知……你今天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頓飯。”暗示不成,只好明來了。新時代的女性應該有勇氣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吃飯?才十點耶!”他指着手錶,一臉莫名。

天哪!女孩快暈了。這男人是真蠢,還是假笨?雖然他外表長得不錯,似乎也有不少錢,但若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的,她可也不要。

“我們可以十二點再去吃啊!”

“但我待會兒要回萬能社了。”“那……我們現在去喝茶。”說得這麼明白了,不可能還聽不懂吧?

可蕭士誠就是不懂。“我現在還不能走,小薛還沒出來,我得等她。”

“那你剛才又說要離開。”女孩快翻臉了。

“我是想去門口等小薛。”真是老實得過了頭。

女孩已忍無可忍。“我問你,你對我們上次相親的感覺如何?”

“咦?我們相過親?”他一臉迷茫。

“笨蛋!”女孩推了他一把,氣鼓鼓地跑掉了。

“啊!”蕭士誠頓失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眼鏡順勢飛了出去。“糟糕!”

一千多度的近視,失了眼鏡,要教他如何是好?

他趴在地上,焦急地摸索着遺落的眼鏡。“跑哪兒去了?”

“在這裏呢。”薛宇才走出局長室就看了一出仔戲。她拾起一副眼鏡掛到他鼻樑上。

霧裏觀花的視線頓清,蕭士誠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小薛,幸好有你在,謝謝!”果然還是只有這個青梅竹馬最靠得住。

“你喔!”薛宇捂着嘴,笑聲不住溢出唇縫。“我們先回去吧!”

“你跟局長的談話……”

“回去再說。”她挽着他迅速走出警局,找個地方大笑去也。

一上車,薛宇就開始格格地笑個不停。

“哈哈哈,誠誠……我真是敗給你了。”早知道他對其他女人的示愛有些兒迷糊,卻不曉得他真遲鈍至此。人家都表明要請他吃飯了,他還一本正經地回答不認識對方……唉喲,笑死她了,那些個好同事沒把他揍成國寶級貓熊,實在是太善良了。

“小薛!”蕭士誠眉間打了好幾個褶。“你到底在笑些什麼?”

“呵……呃……”笑得太過火,她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笑你啦!拜託……

呵呵呵,你怎麼這麼遲鈍,我那些個同事都快被你氣死了。”

“我?”他可是一肚子迷糊呢!“我沒對她們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舉動啊!”

“就是沒做才慘啊!她們都跟你相過親,想與你進一步交往約會,辛苦表白的結果卻是你連她們是誰都記不起來。噢,我的天哪!”

“我不記得她們有提過進一步交往的事。”他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而且我確實記不起來她們的樣子。”

“遲鈍,她們提出一起吃飯,就是想約會的意思了。”

“不直接說我怎麼知道。”

“你哦!天上地下就屬你最遲鈍,最不知情識趣了。”她仰頭長嘆,順便為一班心碎的可憐女子哀悼。嗚呼哀哉,去暗示到一根大木頭,是她們的不幸。

但也幸好他如此遲鈍,弱水三千,他就取她這一瓢飲,合該他們是天生一對。

“有這麼嚴重嗎?”他不過是懶得分太多心去顧及其它外務罷了,怎就成了天下無雙的遲鈍男子了?

“你才知道。”她慎重一點頭。“不過我最愛的就是你的遲鈍。”她傾過身去,在他頰上輕輕印下一吻。“這表示你心裏只有我“眼中只看我、永遠只愛我。”

多奇怪的論調,但無所謂,她開心就好。

“我當然永遠只愛你。”蕭士誠微笑頷首。

“嘻!”她滿足地笑。就是對那些表錯情的同事有些兒愧疚,畢竟當初是她給她們那種錯誤的妄想的。“對了,你剛才跟局長談得怎麼樣?局長答應隱密行事了嗎?”

“怎麼可能?”薛宇嗤笑道。“局長還恨不得連軍隊一起調動呢!”

蕭士誠倒是很懷疑她的反應。以往談到這事兒,她都是又叫又跳的,活似古時的暴龍復活。這會見如此平靜,反而給人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小薛,你還好吧?”

“什麼意思?”她圓睜着大眼。

“你……不生氣嗎?”

“生氣?”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意料中的結果有什麼好生氣?而且……

我也看開了,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案子能破、人質得以獲救,其它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是嗎?”他空出一隻手揉亂她削薄秀麗的髮絲。“你又更成熟了呢!真了不起。”

“嘿嘿嘿……”羞澀的彩霓染紅她的頰。“被你這樣誇讚,我覺得好難為情喔!”

“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呢!”

“呵……謝謝。”他總是不吝於稱讚別人,他的熱情直接又狂猛。她優遊其中,只覺得無比的自在,好幸福喔!

“快中午了,一起去吃午餐?待會見你還要再回來參加搜索吧?”

“不必了。”

“咦?”他把車子停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前。“為什麼?你不是也負責一支搜索隊?”

“又被撤掉了。”她雙肩一聳,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局長說我太感情用事,會破壞團體紀律,所以叫別人負責搜索隊了。”

“哦!”他輕揚的嗓音倏然低了兩度。這算什麼?擺明了利用她嘛,可惡!

“局長還說搞砸了我的婚禮很抱歉,他願意再給我一個月的有薪假期當做補償。”她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兩指交叉一彈。“不如我們再去結婚啊?有這麼長的假,連蜜月的時間都有了。”

“好!”他下車,幫她開車門。“吃完飯,再去訂教堂。”

“耶……咦?”她車門下到一半,聽到他車裏的電話響了起來。“誠誠,電話。”

“喔!”他接過話筒。“我是蕭士誠……金迷啊!什麼事?咦……你再說一遍……真有這種事,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不過……金迷,你不想做白工對不對?所以嘍!這件CASE就交由你去談,既然人家都出了五百萬的破案獎金了,我們不拿未免折煞了對方的好意。對……交由你全權負責。”

這還是薛宇頭一次看蕭士誠露出惡作劇似的笑容,她不覺打了個寒顫,怎麼背後好象有一股陰陰涼涼的冷氣?

“金迷的電話?”

他點頭,直接解了她的疑惑。

“有匡一直暗中保護皮蛋,不久前他發現皮蛋的行蹤。皮蛋知道你定會把地圖交給警察,他大概想在我們趕到之前勸伍勝夫自首,卻被伍勝夫打暈在小屋裏。”

“那隻毒蟲,真是沒救了。”薛宇劈頭罵道。“皮蛋呢?他有沒有事?”

“還好,畢竟是親生父子,伍勝夫沒對他下重手。有匡把他救醒后,就一直陪在他身邊。”

“那伍勝夫呢?”慘了,搜尋隊這回要白費功夫了。

“他挾持常小姐跑了。”蕭士誠可一點也不在意。“放心吧!有士奇在,只要是他想追的人,沒有追不到的,伍勝夫躲不了多久的。”“呼!”她安心地吁口長氣。“那就好。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回報局長?”

“不必,溝通事宜我已經全權交給金迷負責了。”才不想讓那些個勢利眼太好過,老想着利用薛宇的義氣,又怕她搶功,端地是沒品又差勁。

就讓金迷去對付他們吧!叫他們瞧瞧“神風萬能社”的厲害。想叫人做白工,門兒都沒有!

“金迷啊……”她語氣多所保留。“她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局裏很窮的。”

“可常町很有錢啊!”

“你……”她不是很相信眼前這帶着邪笑的男人會是那素以忠厚、老實、遲鈍聞名的蕭士誠。“故意的對不對?”

他定定地瞧着她好一會兒,漆黑的深瞳里閃耀着熟悉的溫柔光芒。

“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小時候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換我守護你,我絕不教你受委屈。”

她應該感動的是不?早知道他不笨,一個智商超過兩百的天才怎麼可能愚蠢?

他形之於外的迷糊、遲鈍只緣於他的太過專註。

他那顆七竅玲瓏的心裏向來只容得下兩件事:發明,還有她。其餘外務,他一概視若無物。

她有幸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嬌寵與憐惜,這一生她將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謝謝你,誠誠,我……好愛你,好愛、好愛……”

終於,上官金迷談妥了這件價值五百萬的委託案。

由常町出面和“神風萬能社”簽下契約書,正式委任萬能社諸人全力救回常小姐。先收前訂兩百萬,待人質平安救回后,再付尾款三百萬。

薛宇在看到錢的時候,曾暗諷上官金迷趁火打劫。當然,上官金迷是不可能在意的。誰教常町要貪人紅包、不擇手段,掩蓋事實拉抬聲望,反而引狼入室;他活該!上官金迷還覺得自己是替天行道呢!

在左士奇傳回伍勝夫新的藏身地訊息后,皮蛋堅持要再與父親深談一次。

蕭士誠和薛宇阻擋不了,只好自願陪他走這一遭。

伍勝夫其實也沒有走多遠,他反而由山上遷到了山腳下的小村落里。真是個聰明的傢伙,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所在。

但幸好萬能社裏的人也沒有太笨。所以當蕭士誠、薛宇伴着皮蛋,闖進鐵皮搭就的小屋時,伍勝夫整個人都呆住了。

“混小子,你又來幹麼?”

“你逃不了的,去自首吧!”在山上木屋裏,老爸總是念着父子親情,沒對他下重手。皮蛋心裏很清楚,因此才更為矛盾。

“混帳!老子只要能夠拿到錢、偷渡出去,到了國外,又是好漢一條,誰能奈我何?”

“先決條件是你得出得去。”看到這麼冥頑不靈的人,薛宇就忍不住生氣。“你就想着要逃、要跑,一點都沒考慮到皮蛋的立場,你可知道你的案子一發,多少人追着抓他,他連學校都上不成了,你以為你很威風,卻連累得自己的兒子跟着東躲西藏,這就是你所說的英雄好漢嗎?”

“臭女人!如果不是你糾纏不清,老子哪會落到這步田地?”想到半生基業都敗在薛宇手上,伍勝夫差點沒抓狂。

“如果沒有這個臭女人,你早就絕子絕孫了。”皮蛋言下之意,薛宇是他的救命恩人,伍勝夫少打歪主意。“你真的不去自首?”

“不可能!”

“那你把常小姐交給我,我要帶她回去。”“她老子出賣我,我沒幹掉她已是仁至義盡,休想我會放了她。”

“那是她老子的事,與她何干?你想報復常町,儘管去挖他牆角,他是政治人物,最怕醜聞,我不信你手中沒有他任何把柄,只要開場記者會,還怕不能搞得他身敗名裂,不要連累無辜。”

“你……”伍勝夫瞪着一雙銅鈴大眼好一會兒,才喟然長嘆。“你這個不肖子,就只會胳臂往外拐,從來不跟老子親,真不曉得老子當初是生你出來幹麼的?混帳,人帶走了就快滾,滾得越遠越好,少來礙老子的眼!”

“這種事要問你自己啊!”聽到父親語氣已有些許鬆動,皮蛋說話也緩和了點。“常小姐我帶走了,你自己保重。”他招呼薛宇和蕭士誠離開。

有皮蛋在場,常小姐又已平安無事,薛宇也無意再堅持逮人。況且她瞧伍勝夫去自首的可能性最少有百分之六十,超過一半了。她很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皮蛋走到門口,略帶憂傷地淡淡開口。“只要你去自首,我會想辦法給你請最好的律師,也會每個禮拜去看你。”

“哼!”伍勝夫脹紅着臉,不自在地撇開了頭。“混帳小子,你有錢請律師嗎?”

“我還年輕,有得是掙錢的機會。”

“去搶銀行嗎?笨蛋!走啦、走啦,少管老子的閑事!”

皮蛋握緊拳頭,呆站了好一會兒。“至少每個禮拜去看你,我一定做得到。”

說完,他毫不停留地走出屋外。

“哼!”伍勝夫低啞的呢喃自語着。“老子要坐了牢,你別餓死在外頭就好了,小白痴一個……”

蕭士誠走在最後頭,待到皮蛋、薛宇和常小姐都走出去后,他忽地轉回來。

“皮蛋的事由我和小薛在,你不用擔心。他想請律師,我也會借錢給他,絕對請得到世界第一流的律師。”“你行嗎?”伍勝夫可不以為一個軟書生能濟得了什麼事。

“你可知道是誰斷了你所有運毒、銷贓的管道,施加壓力叫每一家銀行停止你的融資?”

伍勝夫臉色大變,他垮台的真正原因沒多少人知道的。“莫非是你……”

“應該說是我們的組織。”

“為什麼?”

“你害小薛無故被撤了職,她哭得很傷心,我只是替她報點仇。”

“就這樣?”伍勝夫快瘋了,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的眼淚,搞垮了他一生的事業王國。

蕭士誠慎重一點頭。“我絕不準有人欺負小薛!”

“那你現在又願意幫我請律師?害完我,又幫我,誰信你啊?”

“我並不是幫你,我幫的是小薛。她跟皮蛋特別投緣,老想着要幫他走上正途,卻因為你一直做壞,惹皮蛋傷心,小薛很難過。我不想再看她哭,才答應替你請律師,你考慮看看,自首的好處不少。”他說完,便逕自走了。

留下一愣一愣的伍勝夫。那男人是神經病嗎?就為了一個女人……天哪!他不敢相信,可蕭士誠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自首!”他第一次考慮到這個字眼。

同一間教堂、同一批人,蕭士誠和薛宇舉行了第二次的婚禮。

皮蛋難得地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伍勝夫在一星期前自首了,蕭士誠守諾地為他請了個一流的律師,幫他辯護。

當然,上官金迷也如願收到了她的尾款。

他們在一場記者會中,伍勝夫公佈了所有的內幕,可以預料常町年底的選舉要吃一場大敗仗;不過官司纏身才是讓那個高高在上的政治人物大呼吃不消的主因。

“蕭大哥、薛姊,謝謝你們。”皮蛋畢恭畢敬地向他們鞠了個躬。

“嘖,小子,你吃錯藥了不成?”薛宇被他反常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這麼好禮,又想搞什麼鬼花樣?”

皮蛋脹紅了臉,他難得想表現點禮貌,卻被說得如此不堪!

“笨女人,活該你一輩子復不了職!只能在小道館裏終老一生。”氣死人了,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瞧着皮蛋憤而離去的身影,蕭士誠忍不住失笑。

“他是真心感激你,你又何必逗他?”

“那小子一向心高氣傲,我不想看他被現實磨得抬不起頭來嘛!”當初與他投緣,就是欣賞他那點不服輸的骨氣。要是他因為受了太多恩惠,而變得唯唯諾諾,就不可愛了。

“你也真奇怪。”誰不想要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就她例外。

“這比不上你呢!”她踮起腳尖輕咬着他的耳垂。“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想不到你真出錢幫伍勝夫請律師。”

“他有心自新,就給他一個機會嘍!”他笑着回吻她粉嫩的頰。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她眨眨眼,語帶哽咽。“我總是給你添麻煩、拖累你……”

“也順便幫我多積點兒陰德。”否則以他的自閉,絕對會日日夜夜沉溺在實驗室里,哪管外界風風雨雨、旁人是死是活。

薛宇破涕而笑。“你這麼說也是對啦!若沒有我,恐怕你得到死,才會被抬出實驗室。”

“是啊!”蕭士誠愛憐地吻去她臉上的殘淚。“所以我永遠都不能沒有你。”“那我就一輩子陪在你身旁嘍!”她嬌笑地回吻他。

也許是太晚熟的緣故,一朝識得情滋味,便想黏它個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一點一滴都不想分開。

吻她一直是他最愛的一種行為;一手捧起她清秀的小臉蛋,四隻濃情蜜意的黑眸對個正着,兩彎甜甜的笑弧在各自的唇上漾開。

他嘟起嘴,先在她艷紅的唇上輕喙一口,聽到她媚惑的嬌吟醉人,再也忍不住地低頭,深切濃烈地吻住她。

美麗的快感在她體內流竄,惹得她只想沉醉,不願醒……

“你們兩個,”上宮金迷雙手插腰,一臉的不耐。“到底夠了沒?”

“輪到我們了嗎?”畢竟是有經驗的人,薛宇一下子就猜出,教堂已騰空,上官金迷是來催人的。

“廢話!”上官金迷沒好氣地道。將來她若長針眼,準是這兩個混蛋害的!

“謝謝你來通知我們。”蕭士誠挽起薛宇的手。“小薛,我們走吧!”

台上站的是上回同一個神父,身旁的新娘當然也沒變。

事情進行到這裏,蕭士誠還算滿意。

他順利地將戒指戴上薛宇的手指,正準備吻新娘。

嗶!一個莫名的聲響發自她的身上,嚇得他臉色瞬間轉白。不會吧!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耶--

“等一下哦!”薛宇低頭,解下腰間的呼叫器。“是警局在CALL我。”

一句話,教堂里的氣氛立刻升到最高點。

“你不是正在休假中?為什麼又CALL你?”他可緊張了。“常小姐平安回去,伍勝夫投案后,局長就說要取消我的休假了。”她沒告訴他,局長還說要升她的職,只是她還在考慮中,尚未接受。

“那……”他無精打采聳下雙肩。“你要回去嗎?”結婚結得這般艱難的,他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了。唉,好泄氣!

“我……”薛宇為難地低垂螓首。

若依她以前的個性,要打擊犯罪,她早早走人了,哪還會在這裏猶疑不決……

瞧着他蒼白的臉色,她心中的不舍一波又一波翻騰洶湧,直要將她滅頂了。

“你去吧!要小心點兒喔!”勉強地扯出一抹乾澀的笑容,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總是以她的感覺為優先。

“我……對不起!”她抿抿嘴,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教堂門口,皮蛋緊皺眉頭,頗不贊同地瞪着她。

薛宇不覺停下了腳步,再一回頭,蕭士誠正用那雙無比深情、寵溺、溫柔的眼神目送着她的離去。

她心頭猛一慟,將手中的呼叫器丟給門口的皮蛋。“你去幫我回電,就說我早已經辭職了,不再接受任務。”語畢,她加快腳步往回沖,豁身撲進他懷裏。

“小薛,你……”蕭士誠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我突然發覺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缺我不可的,只有這場婚禮例外。”這一次,由她主動吻了新郎。“而且我覺得預防犯罪比打擊犯罪更有意思。”若有所思的目光飄向門口的少年。

蕭士誠喜不自勝地抱起她。“我得好好謝謝皮蛋,他讓你改變了主意。”

“哼!那也得我夠愛你啊!”她愛嬌地嘟起嘴,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哈哈哈……”他的暢笑聲再也止不住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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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慢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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