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澆滅火勢后,將軍府已成一片敗瓦殘墟無法在居住,為防安國公還留有餘手,宇文凌烈主張眾人不如搬進兵營,一則有人保護,大家可以安心養傷;二則兵營不可一日無主,連連出現叛逆足見其心散漫,不如趁機來個整頓,也好為日後打下基礎,免得璨翼以後登記還要掛心邊城的事情。

焦晉霄點頭同意,先前領着大隊士兵過來只是虛張聲勢,如若安國公真的走出門外便會發現其實他領來的士兵就只有進門的這一群,幸好安國公小心過頭沒有細查,這才把他嚇跑了。

想來也讓人煩躁,兵營能動用的就只有他手下這群精兵,安國公心計頗深,好幾位掌有兵馬的副將都被下了『心魔』,在他去調兵遣將時加以阻撓,雖他下狠手處置了這幾位副將,可兵營里早已人心惶惶,士兵們也不曉得該聽誰的好了。他要趁着各人養傷之際,好好的把兵營整頓一番才行。

「這樣也好!就讓他們見見我的模樣,以免以後兵戎相見時,不曉得誰是這碧龍朝的新主。」

璨翼笑着說道,手上也沒停歇着,把宇文凌烈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這人腿上背上重傷,是躺不得趴不得,整個人就這樣側着身僵卧着,眉頭哪會放鬆下來。

「那將士們對你如何?」

「倒也熱情,只是當他們曉得我就是先前的凌翼時都一陣驚訝,卻也因我先前的態度平易近人而感到欣喜,畢竟能有一個和顏悅色的皇上,大家心裏會高興。」

手輕輕擦過放在宇文凌烈枕旁的兵符,璨翼又是一陣搖頭:「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這血檢竟就是兵符,我們游遍大江南北去尋找兵符,卻意想不到竟會是這血劍,真是……到底是何人想出這麼個藏匿的法子,若不是機緣巧合,豈不是教人一輩子都尋不到?」

宇文凌烈眼睛眨眨,開口道:「璨翼,你說錯了,這不是機緣巧合,這叫『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學了天雷,你掌了血劍,真是料想不到,它竟會是兵符化身難怪如此嗜血,兵符兵符,掌着兵權,自然是殺人的利器!只是你父皇送出兵符也只是這十數年的事情,血劍卻流傳上百年,這叫人怎麼能把兩者聯在一起。」

「這也是,這其中的玄妙,我看着月監國才能解釋了。」璨翼點頭應合,可話一出口他就暗叫糟了,果真,宇文凌烈的俊臉一片黑沉,又生起悶氣來了。

「哼,要等這月洛醒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怕我們領軍北上討伐奸賊,這月洛還在睡大覺!」每每想到自那夜月洛昏迷不醒后,直到如今都還沒睜眼,而寒星為怕月洛有個什麼萬一,便待在她的身邊片刻不離,連自己也只是在頭兩天傷勢嚴重時來察看了下,如今傷口開始癒合,他又跑回月洛身邊了。

才賭氣說完,就聽得一串銀鈴般好聽的輕笑,熟悉的聲音傳來調侃,讓宇文凌烈臉更黑上了三分:「怎麼,我才剛醒來就聽到有人在數落我了,卻不知如今躺在床上的又是何人呢?宇文小子,你可比我這老人家還要差上三分啊!」

一男一女揭幕進來,女的便是發話的月洛,男的不消說,自是寒星是也了。

見到寒星,宇文凌烈一陣歡喜,剛要起來就被璨翼一手按住了:「別動了,軍醫說了,你不能動彈的!」

「那是庸醫!如今有我們的江湖神醫在,如若我還下不了床,這不是砸了神醫的招牌嗎?」

宇文凌烈挑釁着,月洛卻一笑置之:「你們啊!太相信江湖傳言了,這也是為何你們無法找到血劍的原因。」

「什麼意思?說清楚!」

發覺月洛話中有話,宇文凌烈不由提了精神,寒星見狀走過去坐在床邊把宇文凌烈輕輕抱起依在了懷裏,璨翼沒想到寒星會有如此理所當然的舉動,一時也來不及阻止,只得在旁也謀了一座,月洛剛挑了個椅子坐下,這時焦晉霄也進來了。

「拜見皇上!」

「免禮吧!來,月監國正要解說呢,焦將軍也來聽聽!好為眹解惑。」璨翼揮了揮手,這幾日整個兵營見他必下跪行禮,大大小小的將領都尊稱自己為皇上,這讓他自己也只得自行稱眹,幾日下來,也順口了不少,除了與宇文凌烈,寒星這幾人互稱你我,其餘時候,他已習慣當一名皇上了。

焦晉霄看了帳里眾人,果真已經坐定就等着開講,他自然也有困惑,於是點點頭,「那我喚小兵拿些糕點來,月監國剛剛才醒來,必定也餓了。」

這話一出,寒星這才「阿」了一聲,月洛好笑的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是啊,剛一醒便被人扯來了這裏,肚裏也着實空虛,就上些糕點吧!」

焦晉霄聞言敲了寒星,只見他俊逸的臉上稍稍有點尷尬,在他懷中的宇文凌烈卻是笑意盈盈,似對月洛的話感覺愉悅。

走出帳外吩咐,一會便有小兵搬來小桌擺上糕點茶具,幾人圍了一圈,等月洛吃過幾件糕點后開講。

月洛自然也明白這些青年在急着聽講,他咽了幾口糕點后開始分說了起來:「江湖傳言亦真亦假,眾口鑠金,三人成虎,若是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在自家長輩面前重複提着『血嘯狂鈴』是上古名器,那自然,他便是上古名器了。」

「啊!」完全沒有料到這一點,宇文凌烈不由獃滯了:「你是說……」

「其實血劍造出來,也就那麼十餘年而已。只是由各派掌門,劍門之主——武林盟主口裏傳出后,這血劍的來歷便在江湖上成為引人注目的焦點,江湖盛傳:血劍是兵器榜上排名第二的上古神器,那又有誰會不信。你出江湖不過三年,自是被矇騙過了,星之前讓你去找唐門,就是想讓唐門掌門告訴你這事,只是你沒去罷了。」

「……」宇文凌烈一時真真哭笑不得,這到底哪人想出的主意,真是絕妙,妙絕了!

「當時安國公尚且年幼,我不在朝中自是不明白他做了何等好事讓先皇起疑心,他把兵符送至我隱居處,請我把兵符藏好,留待日後繼位的皇子來取,可我將要下山,星又冷冰冰的不理塵世,我便把兵符帶去了唐門,這主意便是唐門出的。

那唐掌門把兵符拿去煉製,兵符原本就是神龍餘下之物,我的法術加上龍血及唐門掌門私下學的秘煉之術,竟真的將這寶物改了形狀,如若高溫及龍血,還有這劍吸足血,滿足了嗜血之欲,其實真的很難改回原狀。

卻意想不到,這血劍我交予星保管,星在不知情下轉送於你,你又交予了二皇子,最後在天雷的幫忙下,竟將血劍溶掉恢復原狀,這實在是連我也驚訝阿!」

想到剛剛聽到寒星陳說血劍化兵符時,月落的驚訝仍舊殘存在臉上,實在是天意,天意如此,註定璨翼是這碧龍朝脫離神龍庇佑時的國主。

聽完月洛的解說,在場個人一時無語,靜默了一會,焦晉霄才率先打破靜寂的局面:「當時我看到宇文公子拿出『血嘯狂鈴』時,我便驚訝了,這血劍的顏色感覺竟與兵符無異,想必是與兵符有密切關係之物,卻沒料到率兵回來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面的兵符!」

「也真多虧了將軍那一箭。」璨翼讚許着,若不是那一箭,如今又是何光景。

「其實我那時候已下了決心,想將先皇遺詔置之腦後,大皇子無德無能,當這國主必讓碧龍朝上下受苦,他在我挾持途中還破口大罵,其言之粗俗……」

搖搖頭,焦晉霄突然推開小桌櫃在了璨翼面前,「當時我並無殺害大皇子之意,只是刀劍無眼,那幾個侍衛追來大家一場混戰,不知怎的,大皇子或許想逃跑,竟掙脫了我手臂朝將軍府奔去,哪知我那時正施展殺招,大皇子邊正正撞到了劍尖上……」

「……朕明白的!焦將軍無需自責,皇兄他自取滅亡,誰也幫不了他,若是朕真的率兵回朝,到時兵戎相見,或許大皇兄還無法保留全屍……這樣死法,還能保他日後清名,能葬於皇陵。」

「謝皇上體諒!」

焦晉霄站起又稟告道:「前日接到掌門師弟的信件,他稱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浮浮,京城內外都增添了很多禁軍把守,而安國公並未宣佈大皇子的死訊,只稱大皇子病重,由他代掌朝綱,只是他在朝上頒了旨,稱平王雋霖聯合外族意圖謀權篡位,其罪證據確鑿理應當誅,因此頒旨告天下,一月後與午門斬首……」

「什麼?」

「雋霖他真落到了安國公手裏?」

一時群情洶湧,月落差點按耐不住。璨翼癱軟椅上,連宇文凌烈也忍不住直打顫:「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

「惟今之計只有我等即日起程領精兵上京,掌門世雄也會聯繫武林各派派人增援,飛英師侄與唐門少掌門都已潛入京城以作內應,我們不能再耽誤了。」

焦晉霄條條有序的分析着,早在接到信時他已想過千種方法,唯此可行,如今月洛已醒來,宇文凌烈傷勢好了大半,正是起程之際。

「也只能如此了!焦將軍你去點精兵五千,挑選日行千里的好馬,我們要一路不停的朝京城而去!」璨翼想了想又道:「凌烈傷勢未愈,我看他就……」

「不行,我的與你一同上京!」斬釘截鐵的斷了璨翼尾音,宇文凌烈一手拉過璨翼,字字咬牙吐出:「你的性命唯我能保護,我不許你一人冒險!別忘了我們發過誓,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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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星斗滿天,月影西移,兵營裡外寂靜異常,除了巡邏兵來回走動外,龐大的紮營處是只有篝火重重,輕風吹送,火影隨風輕舞,把來回走動的巡邏兵士拉成了長長的影子。

宇文凌烈側卧創傷,隨意把兵營最柔軟的床褥鋪上,可腿上傷勢過重,輕易動彈不得,他只得繼續維持這樣的姿勢寢卧,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早在傍晚時分,焦晉霄已經點齊兵馬,安排好一切準備明日出發,而璨翼也被他趕回自己賬上養足精神留待明日在馬上奔馳,可最該早點歇息的他卻無半點睡意,不知怎的,那午後寒星離開前的表情一直徘徊腦中不得消去。

才剛想到,門帳便被掀起一角,一條人影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宇文凌烈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不由抬眼,果真,那銀髮垂肩的男子真是讓自己睡不着的罪魁禍首。

「你怎麼來了?」

招過寒星到自己床邊坐下,宇文凌烈敏銳發掘寒星的表情不太對勁,或許看慣都是少有表情的臉,如今失了記憶,表情卻變化多端的寒星竟讓自己有點陌生。

「你與璨翼到底是何種關係?竟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

輕柔問着,寒星只覺那四字一直在腦里盪個不停。

先前他便一直覺得璨翼與宇文凌烈親密過頭,璨翼的表情眼神,都讓他覺得不對勁,且他身為一國之尊卻在宇文凌烈床前伺候起居,宇文凌烈稍有痛楚,他更是緊張萬分,這種種,都讓原該平靜的心情起伏不定。

「生死之交,我以性命起過誓,這一生定要保他平安。」

「即使丟棄自己性命?」

「是的!」

宇文凌烈不明白寒星為何突然關心起自己與璨翼的事情來,自己與璨翼向來如此親密,眾人早已見慣不怪,為何寒星會如此質問阿!

「那你置我於何地,你口口聲聲讓我憶起你便可知道你與我有何關係,如今憶起往事的路已斷,可我明白你對我意義非凡,那麼你呢?你置我於何地,你與另一人許下同生共死,那我要如何?」

「我……」沒料到寒星竟會這樣問他,宇文凌烈一時無法作聲,良久,他才一聲輕嘆,「寒,若你憶起往事,你必不會這樣問,如今你問了,我很窩心,我從沒看過你這般把我放在心上的。」

探手拉過寒星,宇文凌烈半起身子抱住了那稍顯冰涼的軀體,依舊是那樣的體溫,讓自己如此着迷……

「寒,你可知你活了多少年?」

「什麼意思?」

「月洛定不會隱瞞你的,除了我的事情外,她應該不會瞞你任何事情,你可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你,在這世上活了多少年?」

這一提,寒星身體一顫,自己子昏迷中睜眼后,月洛告訴過自己什麼,她說過了什麼!

思緒倒轉,輕易便找尋到了答案,寒星手突然重中的抱緊了宇文凌烈:「我長生不死?我已活了百餘年?我……」

「對,你失了記憶,便忘了那百年孤寂,自是沒放在心上,可那是真的,寒,我無法與你同生共死,我無法與你許這諾言啊!」

「怎麼會……」

仍舊無法接受事態的寒星只知該緊緊抱住眼前這人,他已泥足深陷,僅僅的幾面,這人已刻在了腦海揮之不去,僅僅相處了幾天,他便捨不得放開這人,恨不得把他揉進身里長年不離,這情感來得如此兇猛,怕且自己未失去記憶前,便如此深戀着眼前的他吧。

可偏偏又是這人,這人與自己無法生死契約,無法攜手到老,怎麼會如此呢!

「寒,你可知我多想你,我日夜奔忙,為璨翼江山奔波,一是為璨翼,二是為自己,我只要消停片刻,我腦里便是揮之不去的你,你那偶爾才會露出的笑容,你那長年冰封的雙眸,你那冷冷的話語都足以讓我身焚燒,痛苦難擋阿!」

唯此時此刻,宇文凌烈才放下了面具,他要寒星憶起自己,是要他明白自己的痛楚,要他珍惜這有限的光陰,他無法常伴寒星,卻又自私的希望給予寒星全部,讓他也痛楚難眠,愛易逝,恨難消,留着對自己的愛,對自己的恨,寒星才會在以後慢慢長夜都不會忘卻自己。

只是天意難為,或許他與寒星惟有這段光陰相戀,日後便兩兩相忘,上窮碧落下黃泉,終不相見。

「我……」

寒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知以往自己與宇文凌烈何樣相處,他明明這樣愛懷中的男子,這男子又明明這樣戀自己,可他就是想不起來,他就是想不起來!

雙目圓瞪,寒星竟忍不住扯住銀絲拚命敲打腦袋,這一舉動嚇得宇文凌烈慌忙去扯寒星雙手:「寒,別做傻事,想不到便忘了吧,我們還能相聚一起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終還是不忍寒星的痛楚,宇文凌烈見寒星依舊想敲打自己的腦袋,他心一橫撲了上前雙手捧過他的腦袋,頭一壓,深深吻住了這個自己如此深愛的男子。

沒料想宇文凌烈有此舉動,寒星一時靜了下來,只片刻便又瘋狂的抱過宇文凌烈加深了彼此的唇齒交戰,彼此撕咬着,不肯放過一刻的糾纏,滑舌交錯,掀起陣陣漣漪,宇文凌烈半是呢嚀的哼了一聲,卻點燃了那身體深處不知名的火焰。

壓倒在床,即便知道了宇文凌烈此時傷勢未愈,可急於與這人肌膚相接的慾念來得太強,寒星埋頭在那敞開的胸口間,只勉強記得不要壓住宇文凌烈受傷那腿……

「寒,慢點……慢……」

久未遭遇情慾沖洗,宇文凌烈雙眼充紅,手腳無力,只任由寒星在身上肆虐,重重的口舌在肌膚上蜿蜒而過,留下道道紅痕,宇文凌烈只覺被火焚身着,體溫之高讓他昏昏沉沉不知何年何日。

「凌烈……我的凌烈……」佔有欲極濃的話稍稍喚回宇文凌烈神智,只見長長銀髮垂下把自己與寒星的氣息完全格成一個小小的天地,那噴在臉上的炙熱氣流直讓臉上發燙。

宇文凌烈只直直望着那流露出水樣情感的眼眸,真恨不得這樣就一生一世,張嘴含進探入的舌尖,親昵地讓他在唇上磨蹭,先前的狂烈全數轉為如今的溫柔,似水樣把自己包圍住,連心也不又盪了起來。

濕潤的唇線慢慢移下,帶着與肌膚毫不遜色的溫液蔓延到了全身,胸前的蓓蕾被牙刃輕輕啃着,掀起陣陣酥麻,舒服的嘆息着,宇文凌烈合上了雙眼去享受這樣迷離的感覺……

明明該是極痛的行為卻在心中升起甜蜜,宇文凌烈放縱自己盡情地享受着這一夜的瘋狂,在寒星為怕壓倒傷口而抱起自己后,那份細緻的體貼更是讓他忘形。

伸手環過寒星赤背,仰頭承接着那落下的細吻,宇文凌烈輕輕搖動着腰身由他來主導這場激情烈愛的旋律,或快或慢,宇文凌烈都感覺到寒星的熱情給予,汗濕的胸膛緊緊相貼,兩心都在強烈的跳動着,恨不得就此跳出胸腔佔據對方的心房。

宇文凌烈閉上雙眼享受着這場饕食,原本極度亢奮的思緒慢慢靜了下來,似在母親的搖籃,此刻抱着自己這個胸懷有着讓人安定的力量,受傷以來未曾睡過一夜好覺的宇文凌烈,雙眼越發模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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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嘯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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