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刷的一聲,軟劍像條銀白色的光鏈,筆直地洞穿一塊雙人合抱的大石,只餘劍柄在風兒的吹拂下,輕輕地顫出一波又一波的頻率。
為什麼?
柳絕色雙手扶在膝蓋上拚命地喘息。
又不是第一次見到袁青雷與女人纏綿親熱,他向來自我,又因品貌俊秀,甚得女性青睞,只要他招招手,便有無數的女人伏跪於他腳下,期待他的垂青。
在慕星樓里,她便常見女人們對他投懷送抱,那時也不覺得怎麼樣,但為何一瞧他與蘭陵女王相擁離去的畫面!她便、心痛如刀割?
他們是血仇關係!她不該對他抱持任何幻想,況且他待她又不好,數之不盡的污辱與調戲早將她的、心錐刺得傷痕纍纍。
面對這樣一個惡徒,她恨他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心存愛戀?
不可能的!童年時的迷戀早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消失!她與袁青雷之間僅剩下血海深仇,等待她學有所成之日!好做個了斷。
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
以仇恨為支柱,她勉強自己站起來,抽出石中的軟劍,瘋也似地隨風起舞。
御花園內的百花在劍氣的勾引下!紛紛離枝,幻化成一陣迷離的花雨兜旋於她四周。身動、劍移,隨着她的跳躍奔騰,花陣飄上飄下,始終不離她身畔。
偶有幾隻迷路的彩蝶為花香所吸引,一不小心被勾旋入花陣里,也只能隨着地的劍勢起舞,而無能飛離。
在劍氣不小心傷到其中一隻彩蝶時,柳絕色飛快地抽回手中軟劍,然而抑制不住的劍氣依份飆出,誤斷了一株茂盛的芙蓉。
唉!功力還是不到家。
今天練劍的人若換成袁青雷!別說被勾引入花陣的彩蝶們會毫髮無傷,連這些被劍氣削落的花朵也會朵朵完整!不會變成這滿地的花屑。
要練成袁青雷那樣出神入化的劍術,不知還要多久時間?她真能練得成嗎?
懷着淡淡的愧疚,她捧起那隻損命的彩蝶,以劍在泥地上挖了個小坑埋下它。
是她的失誤,希望它不會怪她。
「柳姑娘!」一聲叫喚打斷她的默哀。
柳絕色站起身來,默然回過頭去。
一名宮女打扮的姑娘匆匆忙忙地朝她跑了過來。「袁公子說他要沐浴了,要你去準備。」
她無言地執起軟劍,轉身離去。
在她寂寥的背後,無數的耳語正在響起。
「好奇怪的姑娘,成天不見她開口說過半句話。」
「可是袁公子好象很喜歡她。」
「不會吧!袁公子喜歡的不是咱們女王嗎?」
「但袁公子從未留宿女王房裏,卻夜夜與她同床共枕。」
「真的?那位孤僻成性的袁公子會肯與人同榻而眠?」
柳絕色唇畔漾起一抹苦笑,因習武而磨利的耳目,總在此時惹來椎心的難堪。
不過,在外人眼中她真的很奇怪嗎?不知道。但要說袁青雷喜歡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至今,她仍清楚地記得他在她面前殺死爹爹時那副冷酷無情的模樣;若他真喜歡她,又怎忍心對她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他們之間除了「恨」之外,是不會有其它東西了!柳絕色不停地告誡自己。
袁青雷說他和柳絕色之間純粹是師徒關係。
鬼才相信!蘭陵女王憤怒地摔碎了手上的碧玉盞。
向來自尊自大、不屑與人同行的袁青雷,卻與柳絕色同食同寢,吃她吃剩的東西、連床都跟她共享一張;這算什麼單純的師徒關係?
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的美艷居然會不如一名小姑娘的青澀,這叫蘭陵女王如何甘心?
找袁青雷理論沒用,沒關係,她還可以找另一個——柳絕色。
「聽說袁青雷是你的殺父仇人?」不顧柳絕色練劍練到緊要關頭,蘭陵女王硬生生地插入劍勢中,欲逼她吐露實情。
「走開!」柳絕色厲喝一聲,軟劍控制不住地直朝蘭陵女王身邊的宮女擊去。
「啊!」宮女嚇得面無血色,別說移動,根本連站都站不穩了。
柳絕色逼不得已只得勉強收回釋放出去的內力,任勁道直衝內腑,震傷經脈,逼出她唇邊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絲。
宮女嚇得癱軟在地,而蘭陵女王也被嚇了一跳,但長年居於上位,磨練出高人一等的冷靜卻在這時發揮了功用。
她緩過一口氣后,不放棄地再逼近一步。「老實說吧!你跟袁青雷究竟是何關係?」
柳絕色無語,扶着身邊的矮樹叢虛弱地喘息着。
蘭陵女王黛眉顰蹙。「本宮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
是聽見了,可方才那一記失誤大大地傷了她的內腑,她暫時沒力氣說話。
袁青雷跟她擺架子是一回事!但柳絕色……蘭陵女王眸光含恨。「別以為袁青雷喜歡你,你就可以對本宮不敬,在蘭陵國里!我依然是一國之君,隨時可以叫人將你拖出去斬了,連袁青雷都無能為力。」
低着頭喘息的柳絕色一雙眼睛看向她。「我與袁青雷之間只有仇恨。」勉強說話的結果!是逼得更多的鮮血溢出她唇角。
「食同桌、寢同床,日日夜夜形影不離,這樣的相處關係若叫仇人,那什麼才叫情人?」蘭陵女王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
柳絕色的心不期然地揪了一下。「那只是暫時,待我武藝大成之後,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這樣軟弱的辯駁除了白痴之外,大概沒人會信,而蘭陵女王當然不是白痴。「你習武又是為了什麼?」她一臉的諺笑。
「自然是殺袁青雷為父報仇。」
「而今你與他形影不離,可以下手的機會多得是,為何從不見你下手?」
為什麼?神智乍然被抽空,這問題是柳絕色從來不曾考慮過的。
「你喜歡上他了,習武只是借口,你根本下不了手殺他為父報仇。」蘭陵女王冷笑。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忘記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語氣中有着明顯的顫抖。
「或許你依然記得殺父之仇,但你同樣忘不了對袁青雷的情,因此你選擇拖延,能在他身邊多待一刻是一刻,期待事過境遷后,還有機會與他再續前緣。」蘭陵女王嗤了一聲。「柳絕色!你不僅不孝,還十分自私。」
「我沒有!」她吼了聲!牽動內傷!大口鮮血湧出喉頭。
蘭陵女王雖覺不忍!但更多的嫉恨卻蒙蔽了她的良、心。「你喜歡他、捨不得殺他,所以就算他毫無防備地躺在你身邊!你依然狠不下、心下手。」
無措擊碎她的心防!柳絕色拚命搖頭!驚慌的珠淚紛飛。「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那不是事實!
早在兩年前她就超脫出對他的幼稚迷戀了,她時時刻刻記着他的殘忍,要自己別忘了爹爹的慘死;處在此等境界,她怎麼可能還喜歡着他?
蘭陵女王瞪着她。「承認吧,你喜歡他,所以你才無法殺他為你爹報仇!」
柳絕色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掩面不停地垂淚。
「絕色!」驀然,平地一聲響雷打醒了對峙中的兩個女人。
蘭陵女王瑟縮了下,回頭瞧見袁青雷鐵青的俊臉,心下不由一片忐忑。
柳絕色一手揪着發疼的胸膛,迷茫的視線循聲定在袁青雷俊美無儔的臉上。
兩年了,她跟着他習武已過了兩個春秋!這期間她真的一點兒殺他的機會也沒有嗎?還是如蘭陵女王所言,她猶未能忘情於他,因此找遍借口以拖延復仇的時機?
果真如此,她如何對得起爹爹在天之靈?
袁青雷一個飛掠來到她身邊,大掌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另一手探向她的腕脈,眉頭隨即重重地擰了起來。
「是誰傷了你?!是誰?!」漫燒的怒火直衝天際,波及了場中每一個人。
蘭陵女王痛苦地垂下眼瞼。在他心中,這一天到晚嚷嚷着要殺他的小徒弟就這麼重要嗎?如果跟她比起來呢?他會選擇誰?
「是我!」她要賭,為了她今生唯一的愛戀。
袁青雷殺人也似的眸光猛一射,蘭陵女王機伶伶打了個寒顫,好象有一枝冰箭射穿了她的胸膛。
倏地,袁青雷雷霆萬鈞的掌風往前一掃,蘭陵女王飛上半空中,嬌柔的身子直落向西邊的水塘里。
袁青雷抱着柳絕色往後宮方向飛掠而去。
「女王!」一干宮女驚慌失措地忙着搶救女王。
但那水塘並不深,水只到她腰際,蘭陵女王起身站在水塘里,再望向袁青雷的背影,目光已不再充滿熱情,僅剩冷酷。
太明顯了!袁青雷和柳絕色,他們根本就互相愛戀着,卻以仇恨為借口,欺瞞世人。
他們到底把她當什麼?可以利用就利用得徹底的妓女嗎?那她為袁青雷付出的一切又算什麼?
把她的青春、她的權勢、她的愛情……還給她!可惡、可惡、可惡!袁青雷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在袁青雷的運功調息下,柳絕色因練劍失當所受的內傷終於穩定下來了。
「如果你還想留下一條小命為你爹報仇,練武時就小心一點兒。」陰冷的警告裏有着濃濃的怒火。
柳絕色抬頭瞄他一眼。「你知道我的內傷是因為練劍失誤,差點兒走火入魔而得來的?」
「我不是瞎子。」他冷哼一聲。
「那你為何要對女王下手?」
「就算事情不是她做的,也與她脫不了千系。不過是送她一掌,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袁青雷果然聰明!柳絕色定定地望着他。如他這般的天縱奇才,區區一介平凡人的她有可能練成足以與之對抗的武功嗎?
正攻如果不行,一般人多會暗算;可他們日夜相處了兩年,別說下手偷襲他了,她壓根兒沒有想過用那種方法對付他。
是她太天真?抑或真如蘭陵女王所言,她至今猶未能忘情於他,因此始終下不了手傷害他?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都只顯示出了她的愚昧;而以如此差勁的方法報父仇!可能再給她三輩子的時間也辦不到吧?
那麼她還要繼續習武嗎?習來做什麼用?還是習武只是一種待在他身邊的借口?她已經什麼都弄不清楚了。
「如果……」呢喃的語調卡在喉頭,她想要一個答案,卻不知如何開口。
袁青雷垂下雙眼望着她。
她焦躁地搓着雙手,十指無意識地板着腕上兩年前他為她戴上的沉重環套。
袁青雷迅速地回憶着發現她受傷時的情景。蘭陵女王是以何種問題刺激到她的?她又因何而茫然?
細細地考量,銳利的鷹眼驀地捕捉住她眸底的一抹異光,他腦中靈光一閃——也許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
走過去,手指在她雙手雙腳上各彈一下,那束縛了她兩年的環套忽地落了下來。
她愕然地膛圓了黑眸。
「站起來跳一跳。」他命令道。
雖不知他所言意義為何,但她卻下意識地遵行了他的意思,雙腳往上一蹬——
「啊!」這一跳居然直達屋樑,害她落地時一個失去平衡摔了個四腳朝天。
「不錯嘛!」他撇撇嘴。「你武功進步的速度出乎我意料之外,也許再練個兩、三年你就可以跟我打成平手了。」瞄了地上的環套一眼,他輕輕一踢,那環套飛了起來,直陷入房內的廊柱里。「這玩意兒已經沒用了。」
「我不知道!」她痴痴地喃道。那原以為是折磨她的東西,竟然是用來幫她練武的!他為什麼不說,讓她誤會了這麼多年?
「你以為我說要教你武功是開玩笑的?」雙目微眯!兩股勃發的邪氣迸射出他眼瞳。「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而你……」他手中的鋼骨扇直點在她鼻端。「你若不能達成我的目標,我會親手殺了你。」
感覺有一股力量在體內蘇醒!她的不服輸在他的煽動下再次蠢蠢欲動。
他着迷於她眼中精亮的光亮,鋼骨扇抬起她的下巴,他彎腰奪取了她紅唇上的芳香。「嗯!味道不錯。」
「你……」柳絕色大吃了一驚。
袁青雷大笑地轉身離去。「快點把武功練成吧!我的小絕色,我衷心期待我們決戰的那一天,讓我們光明正大地分出一個勝負吧!」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她嚇得連如何站起來都忘了。
半晌后,她爬過去坐在廊柱前,小手撫上緊鑲在廊柱內的環套,激動似海嘯,一波緊接着一波將她的心情直推向最高峰。
「好棒!」望着驟然得回輕鬆的手腳,她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道。
他說只要再兩、三年她便有機會與他打成平手,那如果她再苦練個五年呢?屆時她才十九、二十歲,還有希望的不是嗎?
他說得對,他們要光明正大決一個勝負,什麼偷襲、暗算的下流手法她才不屑做呢!
在慕星樓袁青雷的書房中有一個密室,是他最重視的藏寶庫。
小小的密室里,四面牆壁上釘滿了木架,區隔出一塊塊空位,裏頭擺放了近百尊觀音像。
這些觀音像全是袁青雷親手所雕,或玉、或木、或石,材質、姿態不一而足,唯一相同的只有雕像的面容——那既慈悲又固執、既單純又彆扭的神態像極了柳絕色。
細細地撫去雕像上的灰塵,袁青雷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這裏的每一張臉都是一幅超絕的美景,有關她的!
第一次發現世間尚有此美麗是在什麼時候呢?
搜尋的視線往上爬升,之後定在一尊白玉觀音上,整座觀音像是由一塊皇上御賜的白玉璧精雕而成的。若讓皇上發現他如此對待御賜寶物,非砍了他的腦袋不可。但寶物是死的,在他眼中一文不名!只有她的美麗能賦予這塊玉璧生命!讓它永垂不朽地流傳下去。
從玉璧之後,他又陸陸續續發現了她的千姿百態,或嬌妍、或柔媚、或倔強、或善良……他將之全數收集,便成了此一寶庫。
從沒人知曉他的此一興趣,只有——
「袁兄、青雷……你在哪裏?大事不好了。」
那個吵死人不償命,不論他怎麼整、如何趕,就是死粘在他身邊不走,讓他都快要習慣了他的嘈雜的顏俊郎,是世上唯一發現他秘密的人。
「啊!你果然又龜縮在這裏了。」顏俊郎毫不避諱地闖進了密室里。
袁青雷很少會整人整到手軟,獨獨資質駑純、永遠學不乖的顏俊郎讓他出現了這種無力感。
他揚起手。考慮這回要削顏俊郎哪裏?眉毛,早削得一根不剩了;頭髮,半有半無的瞧起來才可愛,全削光了反而不美:那麼……在他臉上雕花呢?這事兒他還沒做過,值得一試。
顏俊郎一見他白哲修長的手指高舉在半空中,無數的前車之鑒翻攪出了一身的寒慄,連忙抱頭鼠竄地逃出了密室。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擅闖你的密室的,實在是事情緊急,一時忘了你的禁忌,你不可以再削我的眉毛、頭髮,或者任何地方了。」他躲在密室門邊說道。
「我不可以?」袁青雷看着自己白晰如玉的手指,陰冷的笑就像十二月的大風雪,冷得人手腳發顫。
顏俊郎扯着頂上所剩不多的頭髮。該死的,為什麼只要在袁青雷面前,他就怎麼說、怎麼錯?搞得他都快懷疑起當年那三元及第的自己,是不是被鬼附了身,才僥倖取得狀元之位,如今鬼怪遠離,剩下腦袋空空的本尊,就只能被袁二公子耍着玩兒了。
「你可以,你袁青雷想做什麼誰能攔得住?不過先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袁青雷覷他一眼。「說來聽聽。」
「消息來報,蘭陵女王似乎有意背棄盟約,與西荻國重締秦晉之好。」
「我知道了。」話說完,袁青雷轉身又欣賞他的寶貝去了。
顏俊郎雙眼眨了眨。「就這樣?」
「不然呢?」袁青雷眉眼含笑地望着一尊氣嘟嘟的觀音。柳絕色常常含恨瞪着他,但卻鮮少對他大發脾氣,為了瞧她的怒容,他整整設計了三天!所以說這幅美景得來不易啊!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耶!」顏俊郎衝進密室內跳腳。「萬一蘭陵國與西荻國聯手,不消半年,我北原國非滅不可,事關天下蒼生,你怎能如此輕率?」
「三個月前我就知道蘭陵女王會與西荻搭上關係,如今不過是預想成了真,沒啥兒大不了的。」
易言之,他早有準備嘍!但……袁青雷怎麼知道蘭陵女王會改變主意與西荻國友好?她不是愛死了袁青雷,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嗎?除非……
「是你惹火了蘭陵女王,逼得她投向西荻的?」顏俊郎問道。
袁青雷淡淡地一揚眉。
「你瘋了嗎?」顏俊郎怒吼。
袁青重雙眸一眯,手指隔空一劃!顏俊郎的前襟散了開來,展露在空氣間的胸膛上一道尺長的傷口正泊泊涌着鮮血。
換做平常,顏俊郎早下跪求饒了,但事關國家存亡,他也把命豁出去了。「你要殺我便殺,但我要知道你為何要做出這種事?那也是你的國家啊!你真忍心見她覆滅?」
袁青雷雙手停在他的脖頸上!陰邪的黑瞳正對着顏俊郎一臉的視死如歸。想不到這笨傢伙還挺有骨氣的!他不覺放鬆了掐捏的力道。
「蘭陵女王一直認為是我害她錯失了坐上西荻王妃寶座的大好機會,而她忘了西荻國王是個怎生殘虐無道的暴君,她想吞了人家的王國,但人家卻早設計好等她一入西荻便假傳聖旨并吞蘭陵;我的出現等於是間接救了她,只可惜她不懂。愚蠢的人不受一點教訓是學不乖的,所以我就乾脆送她去親身體驗一下什麼叫做『與虎謀皮』。」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松下一口氣之餘,顏俊郎才開始對自己剛剛的舉動感到後悔。袁青雷這人一向詭譎難測,他不會真殺了他吧?
「你準備好赴黃泉了嗎?」袁青雷嗤笑。
顏俊郎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如果我說還沒,你會不會放了我?」
「你說呢?」他燦然一笑。
顏俊即看他看得呆了。為什麼袁青雷這麼邪氣,自己還不怕死地緊跟在他身邊?或許就是被這張臉給迷住了吧?唉!「色」字頭上一把刀,人們當引以為戒啊——
袁青雷突然在他身上拍了兩拍。「一下子就殺死你太便宜你了,剛剛我點了你的死穴,但你不會馬上死,四個時辰后才會發作,屆時你會痛得在地上打滾,直痛足七天才會化成一堆血水。」
聞言,血色自顏俊郎臉上褪盡。袁青雷實在是太殘忍了,他與他無冤無仇,而他竟要他死得這麼痛苦?這個冷血無情的大魔頭!
可是論武功,他是文人出身,根本不可能打得贏他;該機智又差他一大截,他又能怎麼辦?
顏俊郎垂頭喪氣地走出書房。「我去寫遺書了。」算啦,他認命了,誰叫他要被「美色」所惑,死了活該!
袁青雷瞧着他頹喪的背影離去,輕罵了聲:「白痴。」他又不是神.哪會那種古怪的功夫?
轉瞬間便將顏俊郎的事拋在腦後,他開始想起蘭陵女王。三個月前他為絕色的身體進宮找她,便發現了她的異常心思,而趁着她與絕色起爭執時,他借題發揮打了她一掌,終於逼得她投向西荻。
蘭陵國與西荻國聯手第一個要對付的,必然是他。
好吧!他就勉為其難跟他們玩一玩,同時好好教訓蘭陵女王一頓,讓她看清楚妄想與西荻合作無異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