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真的找到自己的良木啦?”
“是啊,他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我想如果我不把握時機,將來我一定會後悔的。對了,你快把東西整理整理,準備搬家,這房子也好退租。”
“噢,好。”另一個女聲說。“你說得很有道理,機會是稍縱即逝的。相信你會生下我,也是認定了那個好男人,只不過他沒有以婚姻來表現他的好。”
這是台中市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弄中的一間小公寓裏,一對母女的對話。
公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二十坪左右,三房兩廳,剛好夠一對母女住。只是七坪大的客廳稍嫌太小了些,僅夠放一台電視、一組音響、一套沙發,再放下一組號稱可以減肥兼修飾腿部線條的腳踏車,可以減掉腰部、大腿贅肉的跑步機、一台蒸臉器、燙髮器,已經“器”滿為患。使得她們那些以箱計數的敷面乳、保濕面膜、滋養面膜、按摩膏、收斂水、眼霜、日霜、晚霜、隔離霜,只能委屈地盤踞在廚房的一個小角落。
這對母女正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按摩各自的胸部,這是她們平日最常一起做的事,她們有志一同,要讓自己的胸部……不,不只是胸部,是各個部位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是啊,那男人還真令我懷念呢。”母親似乎也開始緬懷過往來。“把按摩膏給我。”
女兒從桌上那堆瓶瓶罐罐中把母親要的那一瓶遞過去。“那株良木真不得了,竟然讓你這隻浪蕩二十年的野雁想歸巢。”她的母親喬雪雁,芳齡三十有六,平常保養有方,母女倆出門,總讓人誤認為姊妹,惹得許多年輕男子競相追逐。
“沒什麼好大不了的嘛,好男人,人人得而佔有之,我不努力點,難道等着揀人家選剩的……咦,你的胸部是不是愈來愈大了,為什麼我的好像沒什麼差別?”
“我還會發育,你不會了嘛!”女兒得意揚揚地更挺直了身子。
“噢,是這樣嗎?”喬雪雁略感失望。“美羽啊,其實我等這麼久才結婚,是打着要和你一同結婚的主意,誰知你快二十了,還沒有半個人向你求婚;老實說,我在你這個年紀,你已經三歲多了。”喬雪雁只有這麼一個女兒,當然以女兒的終生大事為最大願望。
“你們學校附近不是有兩間男校?那些男生,沒半個你看上眼的啊?之前送你回來的那個看起來還不錯。”美羽不愧是她的女兒,相當有乃母當年之風,雖然進的是女子家事學校,可是遠從千里來追的男孩數以打計,真不是蓋的!
“別說了,那些男孩,每個都乏善可陳。”
“這樣……對了,我告訴你,偉槐有一個兒子,二十七歲,說不定你可以考慮看看。”喬雪雁認真地建議。偉槐是她的未婚夫。
“那棵常綠喬木有兒子?”常綠喬木指的當然是她准繼父——華偉槐,倒不是他長得何等雄偉高大,而是取其名的最後一個槐字,他是槐,她母親是雁,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古人這句話真是為他們而造的。
“我也沒見過,偉槐說他到法國、日本去學什麼設計的,據說長得還可以。”
“再說吧,總要先見見面。”雖然常綠喬木長得不錯,但,這無法保證他兒子像他,說不定像他可能其貌不揚的前妻。“對了,常綠喬木有沒有說他和前妻為什麼離婚?”
“好像是因為個性不合吧。”老實說,雪雁並不了解,因為華偉槐並不想提。“不過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既然他不在意我的過去,我又何必去追究那些?”老天是公平的,她帶給他一個女兒,他帶給她一個兒子,他們因此而有一對兒女,還有什麼比這樣的組合更圓滿。
“那倒是。”美羽繼續以減肥霜按摩她的腰部。
說起這一對母女,身材比起那些瘦身廣告的模特兒,簡直更逼近十全十美,可是,她們還覺得這不夠,除了女人愛美的天性和女為悅己者容的固執外,喬雪雁的直銷工作,靠的是她們這一對活廣告,也就是有這對活廣告,她才會得到“直銷天後”的美號。
“媽!”美羽突然叫了起來。“你的腰是不是胖了?”
當下,雪雁也慌了起來。“有嗎?快拿尺來量量看。”如果真胖了,她的新娘禮服就穿不下了。
美羽拿來她的量尺,精確地為雪雁量身。“……胸圍37,腰圍24,臀圍36,你的腰真的胖了。”這個結果對這對母女而言,都像判了極刑。“拜託你快減肥,至少要在下個月舉行婚禮前減回23腰,35臀,不然,改你的禮服,我會改得腦充血。”這件事很重要,學服裝設計的她負責做母親的結婚禮服,和她自己當伴娘穿的小禮服,而禮服改起來是非常麻煩費事的。
“好,我趕快努力減。”說完,她快速地拿起減肥霜塗抹了起來。下個月的婚禮十二萬分地重要,絕不能有任何鬆懈。
半天的課終於結束,喬美羽捧着幾本傷腦筋的原文書和同學們走出校門口。
“美羽,喬美羽!”左腳才踏出大門,左側就傳來一聲呼喚,足見這人的視力之好。
美羽不用看就知道這人是隔壁學校那位自命風流倜儻的帥哥——俞詠文,他可是許多女學生心目中的理想情人。
“我和同學約好去吃冰,你要不要一起來?”她向正跑到她身邊的俞詠文打招呼。
美羽有個令自己驕傲的好修養,那就是無論對方如何讓她感冒,除非對方得罪她,否則,她絕不給勇敢追她的男孩任何壞臉色看。
同學們知道美羽語中的暗示,那表示她對這個男生沒有好感,歡迎她們搶走他,紛紛投以欣賞的眼光,暗忖:他可是方圓十里內人盡皆知的“情人雙星”之一耶,若能當他的女友,不知該有多好呀!
俞詠文端詳她們一眼,非常大方地說:“好啊,我請客。”只要能與方圓百里內最美的女孩在一起,天涯海角他都願意奉陪。
“嘎——”
一輛進口轎車驀然朝美羽她們疾駛而來,在千鈞一髮之際又快速絕倫的停在她們腳旁,引起女孩們紛紛尖叫。
美羽知道只有哪一位無聊人士會做這種無聊透頂的事,她沒有尖叫也沒有閃躲,只是表情冷然地看着車子。
車窗被搖下來,探出頭來。“美羽,上車。”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隔壁另一所學校的頭號大哥——尚天威。
看來,“情人雙星”已雙星齊聚,待會兒為了追求美羽恐怕會有一番廝殺。
美羽沒有依言上車,她不是那種招之即來的廉價女生,她倚在車門旁,逕自說道:“喂,我們要去吃冰,你要不要去?”她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車裏的人不能忍受她輕慢的態度,手一伸就扣住她的手腕,而她手中的書不經意的散落,連帶地夾在裏面的樹葉書籤、乾燥花,也飄散一地。“叫你上車就上車,哪來那麼多廢話??!”
“你怎麼可以這樣?”俞詠文沖了過來,打算英雄救美。
美羽不掙扎也不在意,更不把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看在眼裏,只是雲淡風清的撇撇嘴角。“你好像只想再和我約會這一次而已哦?”她雖然算廣交男友,但,她可廣交得很有格調哩。
尚天威怔忡半晌,終於識相的放開她,他知道這貓女的個性,她就像只高貴、厲害、孤傲的貓兒,高興時乖乖的守着你,哄得你不可自拔;不高興時,一把甩開你,跑得無影無蹤,任你找得發瘋發狂,她也不會出來安慰你。
儘管明知她這種個性,他們還是忍不住要來找她,只要看見她,所有的不愉快就會自動從他們的腦海中消逝,甘心作她的俘虜,沒有人能夠抗拒。
美羽蹲下身去撿散落的東西,美麗的秀髮一起一落,飄揚在風中,讓在場所有有關的、無關的男孩全部傻眼,那頭青絲輕易地勾去他們的魂魄。
“看什麼看,再看就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尚天威對所有露出色狼眼神的人大吼。
美羽漫不經心地揚揚唇角,她不怕人看,她把自己雕塑得這麼美麗,就是要讓人看的。
“上車,我不能忍受你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尚天威的口吻略微哀求,他感覺到一股威脅,有這麼多人看到她的美麗,為她傻眼,如果他不守在她身邊,她一定會被這些人搶走,尤其是眼前這個死對頭俞詠文。
“那是你的問題,我想我幫不了你。”她雙手一攤,壓根兒不想理會他的無禮舉動。
尚天威愣了愣,雖然早知道她又冷又酷的個性,卻沒想到她連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給面子。
美羽非常技巧的給他一個溫柔的微笑,把他的面子問題一掃而空。“對了,我有一個你幫得上的忙,想請你幫忙,不知你肯不肯?”
有誰能抗拒這種絕世美女的請求?只見尚天威笑咧嘴,連眼睛都笑成一直線。“好,好,好,只要你開口,就一切都沒問題。”她的差遣是他的榮幸哩。
所有在旁觀看的人全豎起耳朵,心中打着相同的主意:如果自己能趕上這場盛會,幫幫她,應該可以獲得一些報答,那麼,約會和美麗的未來就不成問題了。
自命不凡的俞詠文此時來到她身旁。“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我就可以幫你了。”這言下之意是,她沒必要找別人,給予他人接近她的機會,等於製造自己的情敵。
此言一出,號稱“情人雙星”的兩名帥哥互瞪着彼此,臉上均是恨不得要把對方一腳踹到太平洋去的表情。
空氣中的火藥味濃得嗆人,彷彿一觸即發的戰事,令在場的眾人緊張莫名。
只見美羽一臉燦笑。“如果你也願意幫我,當然是最好啦。”輕鬆的語氣中,卻是饒富溫柔甜美之態。
美羽向來具有掌握全場的天賦,此時,場面已經被她控制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膠着在她傾城傾國的溫婉表情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我要搬家。”
搬家!那就表示,幫她搬家的人會知道她的住處,也就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追求機會……一思及此,眾人一陣鼓噪。
“搬家,這種吃力的事,當然要我這個孔武有力的人才能擺平,那個書獃子是沒辦法的。”尚天威瞄着一旁的俞詠文,眼中充滿鄙視。
“那可不,讀書人腦中有一套不用費太多力氣就能把事情做好的物理原理,那比毫無大腦的猛出蠻力,聰明、優雅得多。”俞詠文可是罵人不帶髒字的。
“你……”剛強的尚天威果然被激怒了。
“我很好,感謝你的關心。”俞詠文故意忽視他的怒氣,禮貌周到地回覆。
“你……”
美羽逕自走回她的夥伴們身旁,看兩個男生鬥嘴,這事挺讓她感到無趣的。“走吧,我們去吃冰。”
“我們就這樣走了?”她的同學對她的行徑很意外。“他們在吵架耶。”
“蠢!”本來嘛!美羽對這事實在不予置評,不過如果她們還在一旁圍觀的話,那麼,她就會覺得更蠢了。
“可是……可是……他們是在為你吵架耶。”身為引起爭執的主要原因,她於情於理不是都該勸勸架、阻止他們嗎?
“他們要吵架,我又不能阻止。”她的嗓門、力氣又沒有比他們大。“成為他們吵架、好勇鬥狠的借口,我覺得委屈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吃力不討好的去勸架?別管他們,他們吵完,覺得無趣自己就散會了,我們別讓他們破壞好計劃。”說著,她拉着朋友們往向來聚會的冷飲店出發。
一干同學們雖然覺得她的見解不通人情,卻也找不到辯駁的理由,只好聳聳肩,對她與眾不同的個性見怪不怪了。
中午的燠熱很快被一碗碗冰涼的雪花冰驅散,一群女孩吱吱喳喳的談笑聲,把乾淨清爽的冷飲店渲染得更為熱鬧非凡。
這群女孩從中午來吃午餐,一直坐到傍晚時分,午餐吃完喝冷飲,冷飲喝完吃冰;聊完方才那些男生聊明星,明星聊完聊流行服飾,服飾聊完聊期末考將至……無所不聊。
“哎呀,時間怎麼這麼晚了?我還要趕公車,先走了。”一個話題方歇,有人發現時間已晚上六點了。
“我也該走了,我答應姊姊一起去逛街。”有人跟進。
“我也要走了,我的作業還沒寫完,今晚得去把小飾物買齊,明天要趕出來,王老太太說我下個禮拜再交不出來,就要把我的女裝設計當掉。”必修學科被當是很恐怖的事。
“好吧,反正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美羽讓服務生來買單。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冷飲店,道過再見后,有的往左,有的往右,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吵嚷的一群人,散得半個不剩,那就好像一股強力的力量被瓦解,或一個水池被挖了幾個洞,水很快就流光,水池最後變得乾涸。
人類在形式上的匯聚很快,分散也很快,但,不管匯聚或是分散,美羽在這兩件事上,都堅持快動作。每次和別人約時間,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早到,她喜歡看人一一向自己聚集,發現自己從形單影隻變成一群人,感受匯聚的力量;而散會時,她通常也是第一個跑的,她不喜歡當最後一個,那會讓她有秋天的感覺——她不喜歡秋天,秋天太過晦澀、太過蕭索了。
她愉快地走進超市,尋找合自己口味的泡麵,她知道母親一定又到那棵常綠喬木的家裏去了,她今天又可以大啖泡麵而不被叨念。
發明泡麵的人真是天才!每次有幸能吃泡麵,美羽都想為這個人立銅像來好生膜拜,感謝他的偉大貢獻,造福她這種與廚房勢不兩立的人。
半晌,買了一大堆自己喜歡的泡麵,心裏堆着滿滿的感激走出超市,她興奮得全身輕飄飄的,連看看門口是否有來車的習慣動作都忘了做。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一輛正在倒車的車子往她的小腿處撞去。
車速沒有多快,卻造成她的腿瘀青。
原本飛揚的笑臉,換上寫滿不可置信意味的哭喪臉。“你……你撞青我的腿……”天哪,她的腿,她寶貝的腿……“你賠我的腿來!”那可是她每天按摩,小心呵護、保養,連蚊子也不給機會靠近的玉腿,他就這樣在這白皙透明的美腿上留下一個醜陋的瘀紫!這和划傷女孩寶貴的臉,有什麼分別?!
美羽氣得頂上生煙,被爽約、被陷害也沒令她這麼生氣。
糟糕,撞到人了!華子榆趕快下車來,跑到車尾那女孩的面前着急地問:“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看醫生?”想不到剛回國就出車禍,怪只怪台灣的路太窄,讓他不適應,才會忘了注意車後來人,但願她沒什麼大礙。
美羽看着那個瞎了眼的駕駛,把她的腿撞得瘀青,還睜大眼裝瞎了,問她有沒有受傷?“你覺得我有沒有受傷?”她一臉憤恨,心中早已氣翻了天。
這是時下台灣人的說話方式嗎?華子榆幾年沒回來,變得搞不懂溝通模式了?他一臉納悶地把視線放在她臉上,眼中閃過一抹彷彿看見絕世珍寶的訝異,心中驚嘆着。“嘩,台灣也有這麼美的女孩!瞧那標準的身材、完美的身長比例!”當下,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膠着在她身上,可瞬間他又別開了臉,嘖,他可不想被她誤認為“色狼”。
呵!全天下大概只有兩種人在看見美麗動人的她之後,會馬上移開視線,一種是仇視她的多數女生,一種是男同性戀,顯然這人屬於後者。
而他屬於哪種人並不關她的事,可是他撞青她的腿,又連半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讓她心中有氣。“你看見了沒有?這是我的傷,你打算怎麼辦?”她按捺住一肚子的火氣,試圖跟他講道理。
“是塊瘀青嘛!”華子榆頗不以為然,哪一個人身上不多少有些瘀青?難不成她想乘機敲詐?
是塊瘀青?就這四個字?這二十年來,她身上幾時有過瘀青?而在他製造了這麼醜陋的記號后,竟想以這四個字了事?“這就是你的表示?很好,很勇敢。”
在華子榆猜出她這句話的意思前,他親眼看見那美得令人驚艷的女孩,不知從哪裏拿來一塊磚頭,二話不說地往他的後車窗丟去,那面後車窗就在他的眼前變成碎片。
“你……”他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這和當場摑了他一巴掌同樣具大震撼。
“只是破一塊玻璃嘛!”美羽把兩手一攤,回以相同的不以為然。
華子榆氣翻了,他的車窗是不久前才換的!“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打破我的玻璃?”
“笑話!我才要問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撞傷我的腿?”美羽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着他,她可不是欺善怕惡之輩。
“你……”華子榆沒想到她這麼在意一處小瘀青。“那只是小小的傷,過幾天就自己好了,根本連看醫生都不必……”
“那你的車窗也只是換一下……”美羽給他一個可惡的笑容,她知道這片玻璃得花多少錢。
“話不是這麼說,你的瘀青不會死人,也不用看醫生,我的車窗卻要花幾千塊錢!”幾千塊他不放在眼裏,問題是,她在他面前砸破它,公然對他挑釁,讓他覺得有傷尊嚴,非與她理論不可。
氣死活該!美羽暗自吐吐舌頭,才又佯作正經八百地對他喝道:“破一塊車窗又不會疼,頂多花些錢,我的瘀青要疼多久?我要穿多久的長褲,才敢再穿裙子見人?你知不知道這有多痛苦?我全身上下從沒有過瘀青,如今就讓你一個倒車,留下破天荒第一個紀錄,以後我要如何保持這優良傳統?”愈想她愈氣,想她傾倒眾生的美腿,就這樣被迫隱藏在長褲里,教向來以此自豪的她情何以堪?
“小姐,你要認清一件事,我是無意的,雖然肇事者必須擔負較大的責任,但你自己不小心也有錯,你不能全把責任都推給了我,還故意打破我的玻璃。”
“先生!”美羽開始展現她的詭辯功夫。“我是故意打破你的玻璃沒錯,但,你沒有阻止我,是不是表示你不介意?”說完,她還刻意地裝出既無邪又無辜的甜美笑容。
“你……我……”華子榆發現自己無言以對,他第一次如此窘迫,暗想自己在職場上是非常權威的,想不到今日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很好,謝謝你的問候。”這是中午從俞詠文那裏偷學來的。“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希望你有空多祈禱,讓我的瘀青快點好。”一塊玻璃,她覺得還是便宜了他,臨走前,她又打破他的前車窗,還記下他的車牌號碼YMI1788,打算在腿上的瘀青完全復原前,當作飛鏢的標靶,射來泄恨。
“死丫頭,你……你最好祈禱這輩子不會再被我碰到!”這個該下地獄的黃毛丫頭!華子榆氣得頭頂生煙,火大非常。“我祈禱你的腳生瘡、流膿、爛掉!”這輩子沒有比這更沒天理的事了,他怎麼這麼倒霉碰上這女煞星?!
美羽對他扮個鬼臉,逕自跳上公車,她才不要再碰到這沒禮貌的“兇手”。
華子榆咬牙切齒地死命望着公車,本想祈禱公車當場拋錨,沒想到反被公車噴了一臉黑煙,害得他受傷的尊嚴非但沒得到治療,反而更嚴重。
他發誓,要是再見到這女煞星,不是她死便是他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