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他搖頭。「咱們來比賽,看誰先鬥倒嚴公子,並奪回你家產業。」
這個有意思,她倏然睜大了眼。「好。」膽敢動她的基業、動她的人,她要姓嚴的付出代價。
【第十章】
次日清晨,當寒渡岳看見匡雲東與花非雨親密如常,累積許久的火氣終於爆發。「你怎麼還在這裏?」
匡雲東特意樓緊花非雨。「皇后,孤有離開過嗎?」
「閉嘴啦!」花非雨捏了他一下,低聲喝道。「別招惹我大哥,你答應過的。」
「你們……」寒渡岳吹鬍子瞪眼睛。「姓匡的,首富花府已然消失,非雨沒錢了,你再纏着她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快滾!」
巨雲東吹了聲長長的口哨。「非雨,令兄很不了解你喔!」
「不準貼這麼近。」氣死人了,在他面前還敢如此卿卿我我,簡直不將他放在眼裏。寒渡岳一把扯開匡雲東,將他推出客棧外。「想要錢上別的地方討去,咱們沒銀兩接濟落魄皇子了,滾!」
匡雲東搖頭,嘖嘖有聲道:「親愛的大舅子,教你個乖,狡兒都有三窟了,更何況是號稱『奇迹之女』的花非雨?」話落,他朝着寒渡岳身後的花非雨大喊:「我說的對不對,皇后?」
花非雨瞠他一眼。「你真有夠賊的。」
「請誇寡人聰明絕頂。」
這又是在打哪門子啞謎?寒渡岳納悶地聽着他們對喊。
「少羅嗉!」花非雨扯着喉嚨,對已被推出門外的匡雲東喊道:「這第三場賭局你若輸了,照樣得不到半毛錢。」
「想要我輸,除非天降紅雨。」匡雲東對着她擺擺手。「你等着看我凱旋而歸吧!」
「自大!」她嗔笑着目送他離去,沒發覺身旁的寒渡岳一身火氣早已變質為怨恨。
「你們還在打賭?」他惱道。「花府被滅,爹、姨娘他們都死了,你怎麼還有那心情與匡雲東糾纏不清?」
「所以才要賭。」她清靈的水眸理沉澱着濃濃的憂鬱。「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人、侵佔我的東西而不付出代價,姓嚴的以為他嬴了,我會讓他明白他有多無知。」
寒渡岳這才發現她深埋心底的哀傷,她不是不難過,她只是化悲憤為力量,誓言奪回被偷走的東西,而且不擇手段。
「可是你們拿斗垮嚴公子來打賭,萬一……你輸了怎麼辦?真要嫁給匡雲東?」
「我早就決定要嫁他了,與輸贏毫無關係。」她笑,望着這僅存的名義上的親人。「大哥,雲東並非如你所想的卑劣無情,相反地,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他知道我倔強,絕不借他人之力報仇,遂提議這場賭局,他是想幫我才會這麼做的。」
他不信,一個打初相識就誇言要人財兩得的男人,能有什麼好品行?花非雨是被感情沖昏了頭,才會理智盡失。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她很肯定。
他很無奈,陷入情網中的女人太無知。「好吧!我也不管了,一切隨你。」
「大哥,我只剩你一個親人了,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他拍拍她的手,不點頭也不搖頭。因為他不會放任她走向錯誤的未來,他會將她偏離的行為扳回正軌。
夜涼如水,大地像沉浸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海中。
花非雨透過窗縫遠眺天邊銀星。
十五天了,匡雲東去執行他的計劃已逾半月,期間,他半點訊息也無,整個人好像失蹤了似的。
她不認為他會斗輪姓嚴的,進而受到傷害。
但她想念他,想念他那討人厭的自信、靈敏的頭腦、愛逗人的脾氣,甚至是與她針鋒相對的鬥嘴。
「你真可惡,至少捎個信息讓我憑弔一下嘛!」下回見到他一定要先捶他一拳。
「我還沒死,所以不用憑弔。」一記清朗的聲音插入。
「雲東!」她想也不想地躍出客房,飛入他懷裏。
「哇!」沒料到會受到如此激烈的歡迎,他大吃一驚。「你不怕摔死?」
她用力捶了他一下。「說,為什麼十五天沒消沒息?」
「我去調查嚴公子養殺手的地方嘍!那裏荒山野嶺的,我怎麼傳消息給你?」
狙擊他的殺手太厲害,他想不出大陸上有哪個幫派養得出恁般狠戾的殺手,尤其又只為嚴公子效命。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那殺手是嚴公子自己培養的。所以與她訂下第三場賭局后,他便決定首要任務是毀掉嚴公子最引以為效的殺手群。
「下次不準再讓我如此擔心。」再捶他一下,她笑着攀住他脖頸。「那你查到地點了嗎?」
「沒查到哪敢回來見你?」他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不過我一回來就聽見你的豐功偉業了。」
「我把嚴公子的勢力徹底趕出北原國了。」她笑得十足自信。
「厲害。」他贊道。「不過北原皇帝怎會聽你的,下令驅逐嚴氏商行?」
「花府被滅后,嚴公子乘機散佈不利於我的謠言,並大肆收買王公貴族,企圖奪取北原國御用織廠權利。於是我將計就計,一方面假裝受創過大、重病不起,一方面派人換掉嚴公子用來收買人心的寶物。結果那些傢伙被我的寶貝嚇壞了,嚴公子偷雞不著蝕把米,就被趕出北原國了。」
「可以請問一下,你的寶貝都是些什麼東西?」一定很可怕。
「不就一些毒蛇、毒蠍、毒蜘蛛之類的小玩意兒嘍!」
果然恐怖!難怪那些王公貴族會嚇得失去理智,不顧顏面地驅逐嚴公子。「你倒厲害,十日便斷了嚴公子一臂。」
「我斷他生機,你不是要斷他靠山?結果如何了?」
「等你去了結最後一段恩仇。」他突出驚人之語。
她愣了下。「你自己做就好啦!找我幹什麼?別忘了,我們正在打賭。」
他拉着她走出客棧。「那些殺手就是數月前襲擊客棧、殺死我們不少人的傢伙,而且……突破花府最後一道防線,大開殺戒的也是他們。」他就是發現了這件事,才想到要將最後的了結工作交給她。
她默然不語,清靈的眸里漾着水霧。
他靜靜地帶着她出客棧,騎上「馳雷」,奔馳在無人的街道上。
「馳雷」不愧為神馬,起躍縱騰迅如飛箭。
花非雨感覺到夜風拂着面頰,冷意點點侵入心坎。
她就快要見着毀家仇人了,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安慰,因為不管她如何復仇,死去的親人永遠也不會回來。
「雲東,我們這樣復仇有意義嗎?」
「怎麼突然想到這一層來?」
「不知道,只是疑惑就這麼浮上心頭了。」
這是對事情即將有個完結而產生的茫然吧!因為這一局賭完,她便得履行諾言、嫁予他為後。自此而後,她的人生將完全不同。
凡人面對大變故,總難免焦慮,儘管她很堅強,但小小的不安還是會有的。他不能責備她胡思亂想,因此緊緊摟住她的腰,借彼此相系的體溫予她最大的力量。
「那得看對象是誰。對逝去的人而一言,復仇當然已無意義,但對象若換成活着的人,譬如寒渡岳,就有意義了。」
「你……」她抿唇一笑,真是什麼事也瞞不了他。「你知道我很介意大哥因我而遭遇到的種種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