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寒渡岳一隻鐵拳定在半空中,一時間揍也不是、不湊也不是。為何他會落到如此難堪的地步?明明他什麼也沒做啊!卻被誣衊得像個卑鄙小人,連個七歲小孩都要欺負;簡直沒天理。
花非雨給哭得發暈,只有舉雙手投降。「好好好,只要你別哭,你高興在我這兒留多久就留多久,回去后我還叫廚房做足十二色點心給你吃,好不好?」
「真的?」機靈吸着鼻子。
「當然,我從不騙人的。」不過偶爾誰諶別人應該不算數吧?
「主子,我們可以回去了耶!」機靈破涕為笑,一張清秀小臉頓時光華萬丈。
「對啊!都是你的功勞。」匡雲東摸摸他的頭。
花非雨只能好無奈、好無奈地長嘆一聲。回去后一定要將這主僕倆隔離開來。
她在心裏想着,否則小機靈再被匡雲東胡教下去,不出半年,鐵變成蠢蛋一枚。
「你沒事吧?」她掏出手絹,按上寒渡岳正在流血的嘴唇。
那手絹上沾着她獨特的清香,似蘭非蘭、又更勝一籌,寒渡岳幾乎聞得醉了,卻忽然瞥見她額邊一塊可疑的紅斑,那是……
「你們……」他來回望着花非雨與匡雲東。
被發現了嗎?她嬌羞地低下頭。
而匡雲東卻相反地自得以對。
寒渡岳頓覺一股熊熊怒火自心底竄起。「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他絕不讓她將自己及花府偌大的財產拱手送給一個卑鄙小人。
【第九章】
北原國皇城,悅安客棧廂房裏,花非雨和寒渡岳各據一頭。
「為什麼?」他一臉痛心。「我早警告過你姓匡的不可靠,你偏要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敢問寒總管,你憑什麼管我的感情歸屬?」她淡諷。
「我……」如果只是一個總管當然沒資格,但他還有另一層身分啊!
「假如你沒話好說,我走了。」匡雲東說要教她騎馬,雖然她對那玩意兒並無多大興趣,但瞧他興緻勃勃的樣子,她忍不住也想去了解一下。
「慢着!」兩權相害取其輕,為免事態演變至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決定自掀底牌。「就憑我是你大哥,我便有資格過問你的親事。」
花非雨愣了下,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招的,想不到……真不耐操。
「你肯承認啦?大哥。」她撇嘴。
寒渡岳定定地望着她。「其實你早知道了,對不對?」
她不說話當默認。
唉!真令人泄氣,他們的能力相差太多了。「我早知騙不過你。」
「那你還騙?」
「母命難違。」他是有苦衷的。
「哼!」花非兩冷冷一笑。「那你已知昔年造成你失寵、十九姨娘被逐的人是我了,你想怎麼報復我呢?」
談什麼報復?她只是不想死,便找了個人倚靠;阿諛、諂媚、巴結,她努力地爭取一線生機,然後,事態便自行演變至那等地步了。他能怪她一心求生嗎?
他自己在離開花府,到了外頭嘗到衣食無着落的滋味后,還不是怕極了死亡?他求生的手段並沒有比她光明正大到哪兒去,又豈能責她卑鄙?
「那件事……」他深吸口氣,痛苦地閉上眼。「我決定就此作罷。」
「大哥!」花非雨大吃一驚。復仇不是他的生命意義嗎?他怎肯放棄?
「但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將花府產業奉送給匡雲東的。」再睜眼,他雙目精光閃爍。
原來還有但書啊!她抿唇一笑。「可大哥你別忘了,花府目前的當家是我,我有權利處置所有產業,而你沒資格過問。」
「你若一意孤行,就休怪我將花府搶過來,讓你一無所有,看姓匡的是否還願意要你!」
「那就各憑本事嘍,大哥。」她邊笑着,邊走了出去。
「非雨。」他氣得額上青筋暴跳。
「等你搶到這當家的位子再來跟我談吧,大哥。」她擺擺手,卻連回頭都不曾。
他握緊拳,心頭五味雜陳,分不清是憤怒多、酸楚多,還是苦澀多?
「你為何如此固執?匡雲東圖的不過是你的錢,跟着他,你不會幸福的。」他低咆,為了她的不辨是非。
「若非看在兄妹一場的分上,我才懶得理你。」狂吼出口,他心一跳,事實真是如此嗎?
恐怕不止吧!在娘親臨死前要求他不擇手段得到她,以便阻止她成為一國之母時,他就不當她是妹妹看了。
那麼他當她是什麼?一個女人,一個聰明絕頂、令人又愛又恨的女人。他好氣她、卻也打心底欣賞她。
「你為什麼不懂?」好無力,他的真心永遠無法向她表白,一開始就註定夭折。
「但我不會放棄的,一定要想個法子解決匡雲東。」為了保護花府、更為了守護她,他決心奮力一搏。
「哇,『馳雷』到底是你的坐騎,還是你家祖宗?」當花非兩離開寒渡岳、來到天井,就見匡雲東忙得團團轉,一會兒為「馳雷」刷毛、餵食草料,一會兒還幫他按摩四蹄,伺候得比親身爹娘還勤。
「你跟寒總管談完啦?」匡雲東舉袖抹去滿頭大汗,對她咧出一抹燦似朝陽的笑。
她突覺心臟一怦,隨即狂跳如小鹿亂撞。
「怎麼呆了?」他放下水桶,邊抹汗,邊走到她面前。「喲,回魂啦!」
她看見他臉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爍,襯得那一張俊朗笑顏愈顯邪魅惑人。
「為什麼會這樣?」情不自禁地,她伸出手,想要留下一顆澄澈透明的汗珠,看看它與一般的汗水有何不同?
「喂?」匡雲東對她擺擺手,滿身汗珠點點灑落。
「哇!」她趕緊捧住一顆湊近觀看,卻只覺普通非常。「奇怪,它們剛才明明很美的。」
「非雨,」他雙手握住她的肩。「你到底在想什麼?想得都出神了。」
「哇!」她突地回神。「輕一點兒,我的肩膀快碎了。」
他鬆開手,改而圈摟住她的腰。寒渡岳究竟跟你說了什麼?弄得你心神不寧的。」
「讓我心神不寧的不是渡岳,是你啦!」擺脫地的擁抱,她退開一大步。「真搞不懂,那些汗方才看起來明明很美的,但湊近一聞卻好臭。」
「汗當然臭啦!我還沒聽過誰的汗是香的。」
「可剛出來時,我瞧見你揮汗如雨地工作,渾身汗珠被太陽光一照,顆顆晶瑩剔透恍似南海珍珠,美極了。」
「所以你才會一直看着我?」難怪地富有,具備如此高的好奇心、行動力,與天賦才智,想不成功都難。
「總要了解它美在哪裏嘛!」
「那你了解了嗎?」
「陽光是主要因素。」
「不是我?」他對她曖昧地眨眨眼。
「咳!」她被口水嗆到,一張粉臉脹得通紅。
「陽光是次要因素,我才是主要的吧?」他笑得賊邪。
她頭頂冒出白煙。「呃……機靈呢?怎沒來幫你照顧『駟雷』?」拜託他別再說了,她已經快羞死了。
匡雲東也不想她鑽進地洞裏躲起來,永不再見他,遂順其意地改變話題。「我讓他去辦事了。」
「辦事?」她一驚。「你該不會又要他去整渡岳吧?」
幹麼這麼緊張寒渡岳?「是又如何?」他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