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們都退出屋子了!

如果不是手被綁起來,范逸紅真想像電視連續劇上面演的,用爬的也要抓住一個人的褲管,求求他們不要丟下她。

雖然剛剛她故作堅強的要孫拓不要擔心她,可是……

這裏有貨真價實的屍體,不是演戲的道具耶!她長這麼大從沒看過屍體,今天竟要跟“它”同處一室。

那些警察退出去,也不順便把屍體帶走,那個屍體現在還死不瞑目的盯着她和納克看呢!

見眾人已離開,納克便將范逸紅丟回地上。他將保羅的屍體踢到一旁,持着槍,警戒的看着窗外;范逸紅則掙扎着坐起,一臉委靡的哀悼自己的處境。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漸漸黑了,屋內沒有日光燈,只有窗外警察使用的探照燈照射。昏黃的燈光,屋內凌亂的擺設,加上死不瞑目的保羅,形成一股詭譎的氣氛。

在一片靜默中,范逸紅突然對納克道:“你殺了夥伴,會遭到報應的。”

納克看了他一眼,因為她的話而想到方才保羅死去的慘狀,可是他還是故作鎖定的說道:“我就快要拿着錢到國外逍遙了,會遭到什麼報應?”

“那可不一定!保羅的眼睛沒有閉起來呢!套句中國人的話,叫做死不瞑目,他晚上會化成厲鬼來找你的。”說著她朝四周看了看,“現在天已經黑了,又是在這種地方,你得要多加小心……”

廢棄太平間的陰暗氣氛,眼前真實的屍體,加上范逸紅刻意的陰森語調,空氣似乎因而凝結。納克神經質的四下梭巡,瞧到保羅渾身是血的屍體,心裏更是毛毛的,而她沉冷的表情,還有長發披散的模樣,看來極為可怕。

這時,一陣陰風突然襲來,吹得納克全身發麻。

突然,他衝到范逸紅的面前,右手持槍抵住她的腦們,左手扯過她的頭髮,惡狠狠的道:“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惹毛了我,一樣送你上西天!”

“你怕了嗎?”她好整以暇的說:“怕了就別殺人。”

“是你要我殺了他。”納克語調陰森。

“我沒要你殺了他。”范逸紅道:“沒有一個‘殺’字從我嘴裏說出。”

“你……”他的手指扣住扳機。

“你現在不會殺我的。”她表定的看着眼睛充滿血絲的納克,雖然實際上心底怕得半死。“殺了我對你沒好處,一來,你就拿不到你的一百萬美金;二來,這裏就有兩具屍體陪着你了。”

納克全身發抖,不知是為她的話生氣還是害怕。

“不過,你還是會殺我的。”她樂見他因為她的這些話而害怕,“等到你拿到一百萬美金,安全的逃出后,當然不可能帶着我跟你一起逍遙快樂啊,我的生命應該到那時候就結束了吧。”

“哼哼!”納克將她一把推開,任由她跌坐在地板上,對她惡狠狠的說道:“你倒聰明!這時候乖一點,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些。”之後他走向窗邊,不再理她。

死得舒服些有差別嗎?

不過她確定至少到目前為止,她的生命安全還是無虞的,現在就等機會想辦法逃命了。

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納克對窗外大喊,“只准一個人送東西進來!”然後,他走向范逸紅,將她用力拉起,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手持槍抵着她的腦袋。

孫拓手上托着一盤食物,上面有烤雞、烤牛肉、魚、一瓶托卡依葡萄酒和各式各樣的甜點,出現在門口。

“就放在你前面的地上。”納克命令道:“不準再往前走了!”

孫拓看了屋內的情勢,嘆了一口氣,照着他的話將托盤放在地上。

“錢準備好了沒?”他接着問道。

“快好了。”

“怎麼這麼慢!”

“我已經請銀行盡量快了。”孫拓一邊說,一邊謹慎且目不轉睛的看着納克手上的槍。

納克將槍更用力的抵住范逸紅的腦袋,說道:“別搞鬼。”“有點常識好嗎?”她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哀叫道:“你以為一百萬美金說準備好就能準備好嗎?一下子要偏僻小鎮的銀行拿出一百萬美金,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納克瞪她一眼,舉起手上的槍就要朝她的腦門打下去。

孫拓察覺他的意圖,忙道:“你別再打她,我已經請直升機把錢從布達佩斯的銀行運過來了。”

納克冷笑着看他一眼,將槍口對準他,“乾脆你也留下來好了。”

范逸紅嚇了一跳,連忙道:“你要這麼多人質幹嗎?”邊說著,她憂心的看着孫拓。

只見孫拓氣定神閑,“可以,不過你可以放了這位范小姐嗎?”

“當然可以。”他想了想,點點頭,畢竟一個人質比兩個人質好應付,而且付錢的人是孫拓,只要抓住孫拓,不信錢不會不到手。

納克退了幾步,和他們保持一小段距離,槍口仍然指着兩人,“你解開她身上的繩子,然後,你將繩子緊緊綁住他。”說著又退了幾步。

孫拓注意到納克是背對着門口,心裏暗自發笑,可是臉上仍不動聲色。他緩步走向范逸紅,開始為她解開身上的繩子。范逸紅凝視着他的臉,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要來救我?”“我……”

他還沒回答,納克已在後面喝道:“用英文講大聲點!”

孫拓無奈,看了納克一眼,又看向范逸紅,張大喉嚨以英文道:“我說,因為我先前已經答應要為你挨子彈啦。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對小女子言而無信?”說著,他對她眨眨眼睛,手上忙着為她解開繩子。

范逸紅不懂他眨眼睛的用意為何,不過她知道現在不是詢問他眨眼睛的意思,連忙以英文大聲的回道:“真的嗎?真是讓我感動啊!”又看到他眨眨眼睛,她繼續大聲的說:“你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男子漢大丈夫,中華的好男兒!”

“哎呀!你別這麼稱讚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不!這是你應得的讚賞,像你這種願意犧牲的人已經很少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音量越說越大,內容也越來越荒誕,納克本來還捺着性子聽,聽到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便將槍口對着孫拓,“你到底解開了沒?”

孫拓一臉無辜,指着她身上的繩子,繩子只打開了一個結,尚有數個死結沒有解開,“你們綁得這麼緊,又結了這麼多死結,實在很難在短時間內解開。”

納克為之氣結。要不是繩子只剩一條,加上擔心孫拓反撲,他早將這個男人也跟着一起捆了,順便用膠布貼住他的嘴巴,省得耳朵現在受到荼毒。

范逸紅看着正努力為她解開繩子的孫拓,心裏充滿感動,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片刻后,她輕輕的說道:“你知道我是逃家的吧……”

她這句話說得小聲,納克以為他們又在玩什麼花招,連忙用槍指着她,“用英文大聲講,否則你們兩個都閉嘴。”

她嘆了口氣,身邊有一個這麼殺風景的人,實在教她很難說出口,可是如果不說,她怕以後都沒機會講了。

她大聲的以英文道:“知道我是逃家的吧?”

“你曾經提過。”孫拓點點頭。

想到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時,她不小心將自己逃家的事情說出來,她就覺得好笑。她強忍住笑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逃家嗎?”

“不知道。”

實際上,打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範逸紅的身價有多高。說真的,對這樣一個天之驕女為什麼會想逃家,他並不怎麼感興趣,他認為這不過是被寵壞的小孩偶爾使性子罷了。

而會想出手幫忙這陌生的東方女子,完全是出於他突發的好心。他如此告訴自己。

范逸紅繼續用英語大聲的說下去,“我是因為想逃婚才逃家的。”

“你本來要結婚的對象不好嗎?”

“不,相反的,他家世好,人品好,是個黃金單身漢。”

“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他是台灣趙氏企業龍頭的獨生子,下一任的總裁。”

“想不到范小姐的身價這麼高啊。”納克忽然插話,“我都捨不得將范小姐放走了。”

兩人同時看向他,只見他手持着槍,對他們陰冷的笑着。孫拓忙對納克說道:“我說過,一百萬美金給你,讓范小姐安全離開。”

納克一笑,不看可否,眼睛卻射出奇異的光芒。

孫拓見狀,生怕他改變主意,連忙又開始手中的工作。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逃婚嗎?”范逸紅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問着孫拓。

“為什麼?”他漫不經心的問道,手上不停動作。

“因為我想要嫁給我愛的人,而不是我父親幫我選的人。”說這句話時,她紅着臉,看着孫拓。

不過他正低頭和她身上的繩子奮鬥,沒有看到這一幕,也沒有聽出她語調的異樣,他只是淡淡的問:“那麼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她點點頭。

“誰?”聽到這句話,孫拓的手停了下來,不過馬上又繼續動作。

范逸紅一笑,臉紅得像蘋果一樣。“就是你啊!”她大聲的用英文說著,臉更紅了。

孫拓當場愣住。

“我喜歡上你了。”她更進一步表白。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身上的繩子也解開了。

孫拓連忙將繩子拉開,她則反握住他的手。

這時候,納克在旁邊吼道:“別在那裏談情說愛,趕快把那個男的綁住!”

兩人對看一眼,納克的槍還指着他們,范逸紅無奈,只得拾起地上的繩子,正要將孫拓綁住,卻見孫拓又對她眨了眨眼睛。

在這突然的靜默中,三個人均聽到小屋四周有輕微的腳步聲,納克往外一看,才發現小屋已被團團圍住。

他的表情變得猙獰,在范逸紅還來不及反應之際,突然撲向她。而孫拓早在他變臉之前已快手快腳的將范逸紅拉到自己身後,看到納克撲過來,他連忙擋在她身前,飛快的一把抓住他持槍的右手。

兩個人扭打成一團,孫拓奮力想奪下納克手上的槍,納克拚命想擺脫孫拓的糾纏,但是兩人勢均力敵,誰也占不到便宜。槍口一下朝左,一下朝右,而納克的手指頭還扣着扳機,只要一不小心,隨時可能走火。

警方不知何時已經攻進屋裏,數把槍正對着納克和孫拓,但顧慮到孫拓的安全,他們遲遲不敢上前。

情勢的突然逆轉讓范逸紅當場愣住,等看到警察出現,她才回過神來,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孫拓先送東西進來,使得歹徒的警戒心減弱,他料到歹徒一見到他是金主,可能會轉而要求他做人質,他再拖延交換人質的時間,使得警方有可趁之機,為了使警方能順利接近小屋,他還故意大聲說話,吸引歹徒的注意力。

也就是說,孫拓在進來前,早就安排好對應之策。

“砰”的一聲,納克突然開槍,子彈從范逸紅的髮際擦過,差點射中她的頭。

孫拓見狀,大聲對她罵道:“你還不趕快出去!”

出去?她也想出去啊,可是被兩個正在打架的男人擋住,她想出去也沒有辦法啊!她只好拿起旁邊的椅子當作護身用具,伺機而動。

又是一聲槍響,這次子彈射穿了窗戶玻璃,碎片四處迸散。

“該死!”孫拓分心的結果,被納克一腳踢中,踹到一旁。不待他爬起來,納克朝孫拓的身上開了一槍。

“不!”眼看心上人中彈,范逸紅不顧自身安危,舉起手上的椅子,趁納克還沒有將注意力轉向她,朝他頭上就是一記重擊。

一下,兩下,三下,“玉面羅剎”的威力在此展現無遺。

她失去理智的拚命用椅子重打納克,直到椅子被警察搶走,她才獃獃的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頭破血流的納克,回想到剛剛發生的事。

她四處梭巡,發現孫拓倒在一旁。她連忙跑到他身邊把他扶起,卻看到他的眼睛緊閉着。

“孫拓,你別嚇我啊。”她拍拍他的臉頰,聲音顫抖。

孫拓緩緩的張開眼睛,對她苦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道:“我說過,要為你挨子彈的。”

一想到剛剛他中彈的情況,范逸紅哭了出來,“我當時是說著玩的,怎麼你真的願意挨子彈呢?”

他只是笑笑,笑得很凄涼,“我快死了……”

“不會的,”她哭着喊道:“你怎麼能死呢?你死了教我怎麼辦?”

他看着她的臉,“只可惜,我到死都沒有聽到一個女人跟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啊!”范逸紅不假思索的喊了出來,“我愛你,所以你要振作點,為了我活下去呀。”

孫拓閉上眼睛,嘆道:“如此,我死而無憾。”

“你別嚇我啊!”范逸紅一聽,伏在他身上哭叫着。

這一趴,她馬上發現事情不對勁。

孫拓既然中了一槍,已快失去生命,應該是射中要害,會血流如注才是,怎麼現在……

范逸紅摸摸他的身子,摸到了衣服上的破洞,卻沒有摸到濕黏的血液。

怎麼沒有流血?

她抬起模糊的淚眼,聽到他仍氣若遊絲的說:“我死了,你可以改嫁……”

越來越令人懷疑。她趴在孫拓身上,藉著屋外的探照燈朝他身體四周的地板仔細看去,卻沒發現有什麼血跡。

她緩緩的離開他的胸前,聽到他還在繼續哀叫道:“……我都快死了,給我一個道別的吻吧……”

這時候,警官走上前來。因為范逸紅和孫拓是用中文交談,他聽不懂,以為兩人是忙着情話綿綿。他對孫拓笑着用英文道:“小老弟,你別裝死啦,我不是有給你防彈衣穿嗎?”

防彈衣?

范逸紅眯眼看着孫拓,接着動手將他的上衣用力扒下,只見他身上多了一件特殊的背心。

見瞞不住了,孫拓尷尬的嘿嘿乾笑幾聲,坐了起來。

“你快死了啊?”看到這一幕,范逸紅只是笑得很溫柔。

山雨欲來風滿樓。孫拓全身機伶的打了個冷顫。

“想要一個道別的吻?”她站起身子,仍然笑得溫柔。

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全身頓時起雞皮疙瘩。

這下子,應該不是一陣叫罵就可以了事了。

范逸紅一腳舉起,扯開嗓子罵道:“我就讓你吻我的腳!”說著,她的腳踹了下去——

突然“咚”的一聲,她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下,暈了過去。

頭部隱隱作痛……

范逸紅睜開眼睛,視線有點模糊。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對好焦距,看清楚四周的擺設。

她是在醫院裏吧?白色的牆壁和房裏的醫療器材告訴她這個訊息。她將頭微微往右邊看了一下,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孫拓,他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盹,當她轉頭牽動身子時,他因為她的些許動靜而驚醒。

“孫拓?”她輕呼,想要起身,不過被他制止。

“你再多休息一下吧。”他一臉微笑,“你的後腦勺被敲破了一個洞,幸好血已經止住了。”

腦袋消化着孫拓說的話,范逸紅慢慢回想起被綁架的事。“我昏迷很多天了嗎?”她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只睡了一天。你的恢復力很好,醫生說你可能會昏迷個兩、三天,但你只休息一個晚上便醒了。”說著他又用戲謔的語氣道:“大概是平常營養太好,身體強健,打也打不死。”

范逸紅眯起眼睛。她怎麼覺得這話有點諷刺意味啊!

孫拓見了她的表情,笑得更加燦爛,“會生氣,代表你的腦子沒問題,否則你剛剛突然變得溫馴,我還以為你的腦子被敲壞了。”

“我的腦子才沒有問題呢!”

孫拓淡淡一笑,不語。

他這樣難得正經的態度讓范逸紅覺得怪不自在的。

“你今天怎麼話這麼少?”

他笑笑,“你現在是病人,該靜心修養,我擔心我一多說,你不僅腦子有外傷,也要得內傷了。”

“你還是少開尊口得好。”她翻翻白眼。

“我早說了,你不信。”孫拓雙手一攤,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不願意再跟他作口舌之爭,范逸紅轉而問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休克應該落網了吧?”

孫拓不語,只是微笑看着她。

“不想回答?”她不禁提高分貝,“說說我昏過去以後發生的事,總不會讓我得內傷吧!”

他笑了笑,“可是你剛剛叫我少開尊口啊。”

天啊……

“你不會看場合說話嗎?”她高聲叫道,要不是她還吊著點滴,她真的很想一拳打上孫拓那張笑得得意的臉,“早知道我就不要醒來,醒來了還不是準備被你氣昏!”

“哎喲,別生氣、別生氣!”孫拓連忙安撫,看到她這麼有元氣,加上似乎已經忘記暈倒前他整她的事,他心中的一顆大石終於放下,“你的腦子受傷,不要太激動。”

“我只是受外傷!”什麼腦子受傷,是說她被打得變成神經病了嗎?

“我知道,我就是說你受了外傷,別太激動。”他連忙解釋道,擔心她太生氣,只怕真會吐血。

“你還沒告訴我,後來發生什麼事呢!”她問着,慢慢的回想起被綁架的經過。

“你打得納克差點去了半條命,現在正住在醫院裏。”

“我打得他去了半條命?”范逸紅沉吟了一下,接着像想到什麼事,猛然抬起頭來瞪着孫拓。

一看到這個表情,他不禁暗自叫苦。

“你這個騙子!”她高聲叫道,完全想起昏過去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要不是手上還吊著點滴,她一定一巴掌打過去。

孫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希望她不要再次暈倒。

這時候,警官走進病房,一看氣氛不對,他連忙拉開門準備走出去。

一見救兵到了,孫拓哪容得他腳底抹油,“警官,快請進來。”怕警官假裝聽不懂英語,他特地用匈牙利語說。

警官僵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最終只得苦着一張臉走到范逸紅面前,苦笑着道:“范小姐精神很好。”

精神很好?聽到這句話,她幾乎要尖叫。

有個叫孫拓的男人待在身邊,她的精神怎麼會不好!

“幸好范小姐安然無恙,等你出院,幫我們做個筆錄,就可以離開了。”警官仍笑着說。

“我現在就可以出院了。”她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經沒事了。”

“你說什麼?”孫拓瞪着她,不高興她這麼說。

“我已經沒事了。”范逸紅又說了一次。

“有沒有事,要醫生說了才算。”他一臉不苟同,“你不能擅自離開醫院。”

“我要不要走,那是我的事。”范逸紅別過臉不看他,臉色僵硬的說道:“輪不到你來操心。”

“對不起,你的閑事我管定了。”孫拓十分堅持,“總而言之,在醫生沒同意之前,你休想出院。”

不理會她抗議的眼神,孫拓對警官道:“警官,我送你出去。”

警官有點尷尬的看着兩人之間唇槍舌劍,突然插嘴道:“昨天包圍小屋時,圍觀的民眾中有對中年夫婦……”

范逸紅和孫拓同時看向他,不明白這時候他怎麼突然說這個。

警官繼續道:“他們說,你們是一對來這裏度蜜月的新婚夫妻。”

孫拓和范逸紅面面相襯,同時想到那對中年夫婦是誰。

嘆口氣,警官又道:“這次范小姐能有驚無險,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聽說中國人有一句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間平常吵吵嘴是難以避免的,不過若是互相當仇人看待,那就可惜了兩個人的緣分。”他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的勸着。

聽了警官的話,范逸紅不由得流下眼淚。

孫拓表情嚴肅,送警官出門時,用匈牙利語道:“謝謝你的金玉良言。”

“遇到這麼可怕的事,受害人的情緒通常都不太穩定。”警官也以匈牙利語回道:“既然是她的丈夫,你就要多擔待點。聖經上也說了,夫妻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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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你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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