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層的雄偉建築駐立在東京這個繁榮的鬧市中央,從頂樓俯視的角度足以讓人產生把世間萬物踩在腳下的高傲心理,無怪事業有成的企業家都喜歡把自己的辦公室放置得越高越好,看着地面上如螻蟻般行走的人群,自己真有一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坐回真皮椅子上,高橋雅臣面無表情地看向辦公桌上一疊接一疊的年終報表。又是一年!又過一年!
靜靜地坐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門外傳來一陣又一陣響亮的敲門聲,高橋雅臣才回過神來,但仍沒有吱聲,因為他知道門外的人很快就會自行進入。
不到一分鐘,門就被人粗魯的撞開:「我就知道你在裏面,你就不能出聲應一下我嗎?你再這樣下去,哪一天你死在這間辦公室里也沒有人知道!」
高橋和臣看着這個跟他們相認不到七年的堂弟,心裏又是氣惱又是心疼!他就不能看一下眼前的人嗎?總是思念着不存在的人不覺得累嗎?
「喏,這是剛剛簽訂的合同,這下子我們的股票恐怕又會上漲幾個百分點了。」高橋和臣駕輕就熟地拉開隱蔽式的酒櫃,從裏面拿出一瓶上年紀的進口好酒,打開小冰箱丟出幾塊冰塊到杯子,再把酒倒滿,手端過酒杯輕晃着金黃的液體,高橋和臣還是弄不明白為什麼不擅喝酒的高橋雅臣總愛收藏這麼多在市面上難以購買的珍貴好酒?
目無表情地把高橋和臣扔在桌面上的合同書放在一旁,高橋雅臣又從那堆棧在桌面如一座小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合約。
「這是下個星期談判的土地合約。」
「你就不能慢一點派工作給我嗎?真是不明白,明明你的談判技巧比我強,別人一看你那冰面就什麼都答應了,根本不用費我半點口水,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去那些酒會?」明知道高橋雅臣每次開口跟他說話幾乎全是公事,高橋和臣卻從沒有放棄過要逗高橋雅臣多說點知己話的舉動,可惜到現在仍沒有半點功效。
「對了,昨天嬸嬸打電話給我,叫我問你今年回不回老家去看櫻花,你喜歡的櫻花今年也快開了。對了……聽說我哥也好像要回來,而且還會帶上我的嫂子,你可一定要回去啊!」
聽到櫻花這幾個字時,高橋雅臣的臉色變了一變,但隨即又恢復回來一成不變的臉色,把高橋和臣的話聽完。
一直很留心高橋雅臣情緒的高橋和臣當然也看到那隻不過是一秒鐘的變化,看來櫻花在高橋雅臣的份量很重,難怪嬸嬸會以櫻花引誘兒子回老家。
點點頭算是回答,高橋雅臣無視高橋和臣探問的表情,又轉過身去面對着整片的落地窗,無邊的愁思悄悄地圍上了他身邊……
坐在京都古老的大宅里,高橋雅臣穿着寬鬆的毛衣和西褲跪坐在和室里,仍是寒封着的眼睛定定看着雖已中年卻保養得極好一如年輕女子般美麗的親生母親——雅子。注視着她熟練地點炭火、煮開水、沖茶、抹茶,思緒又慣例地飛向藍天之外,浮遊在無邊際的黑暗當中,直到溫熱的茶碗輕觸他冰冷的手掌,他才回過神,木然地接過茶碗,向母親致謝后三轉茶碗,輕品、慢飲、奉還,完美如機械人一般,沒有參雜着自己任何的個人情緒,標準的動作讓高橋雅子不禁心寒。當初的決定錯了嗎?
丟失了二十年的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也用錢打發了粘在兒子身邊打算佔便宜的那個人,以為以後終於能跟兒子過上幸福的日子,雅臣卻像是丟了魂似的,每天只會工作!工作!
她做錯了嗎?不,她沒錯!那個人分明沒有把心放在兒子身上,只有兒子一個人念念不忘而已,相信只要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女孩子給雅臣做媳婦,那他就會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他就會展現幸福的笑容!
女強人的高橋雅子挺直了自己的腰身,身為一個母親,她所做的決定一個都沒有錯,從明天開始,她就尋找合適條件的富家小姐吧,畢竟能配得上高橋家族的豪門沒有多少……
「我先告辭了。」沒有心思去理會一臉決心的母親在想些什麼,高橋雅臣拉開紙敞門,大步走出讓他窒息的房間。來到了那個大得不可思議的庭院,滿院的櫻花開放的錯落有序,隨風飄灑的**輕輕地落在泥土上,一切的一切都那麼象那一天,只是那個愛看櫻花的人已經不在了,只餘下傷心的他跟漫天傷心的櫻花做伴……
遠處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駐在他不遠處的地方,可高橋雅臣連一點想知道來者是誰的心情也沒有,仍是愛憐地看着那一朵朵散落的紅櫻……那個人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他那麼愛看花……
高橋和臣一走近就看到一向面無表情的表弟竟用着那麼深情的眼光注視着櫻花,臉上全是深深的思念,那份執着讓他看了不禁連心都絞疼起來……是誰讓他有這種表情,又是那個騙子嗎?
「和臣,大哥回來了,你不去看看新嫂子嗎?你一定會很驚訝的。」輕聲地喚着那已飄散在天際之外的神思,高橋和臣用手輕輕扳正高橋雅臣的臉。
眼神終於正視面前的人,高橋雅臣臉色一震,又恢復成沒有思緒的冰人,一搖頭甩開高橋和臣的手,大步走向和式的大廳。
又是這樣,還是這個樣子!高橋和臣頹廢地看着自己被拒絕的雙手,心裏被劃開的傷口正在隱隱作痛……
「等等我……雅臣!」喚着已經差不多看不到背影的高橋雅臣,高橋和臣口中的話語越是低沉:「等等我……」
走進大廳,高橋雅臣輕蔑地看着那些正如坐針氈的老人們,這些只會依靠公司的權勢欺人的老傢伙這會怎麼又這麼不安了?除了自己和堂哥高橋敦臣外,他們就只會聽從大伯——高橋驥藤的話,『思想腐朽』,『食古不化』正好用在他們身上。一味的抗拒新事物,又想重享以往的富貴,真是可憐的人啊!
看了看讓這群老人們坐立不安的原因,高橋雅臣立刻明白過來:「你們去看一下大伯吧,公司今年的潤利會在年後送到你們手上。」
一聽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那群老人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要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學會了忍術的速度讓在大廳里除高橋雅臣外的幾人都輕聲笑了,除了高橋雅臣外,每個人都很佩服這些年已近百的老人竟跑得比年輕人還要快。
「好久不見了,敦臣堂兄。」沒有喜見親人的興奮,以一貫的說話方式,高橋雅臣向著五年不見的大堂兄——高橋敦臣打招呼。
「真是好久不見了,雅臣你過得還好嗎?那些人沒有為難你吧?」對於自己把爛攤子丟給高橋雅臣,自己一走了之的作法,高橋敦臣一直有些過意不去。但當時為了尋找傅雲雪,他只好把自己的弟弟找來扶助他,自己卻一點也沒有幫助過高橋雅臣。
「沒有。這位是……?」輕描淡寫地把剛開始的困難丟開一旁,高橋雅臣看向高橋敦臣身旁的那位平凡男子,視線停留在高橋敦臣放在男子腰身的大手上,眼前這兩個人所散發出來的親熱氣息無法讓人視而不見。
「我的情人——濼梵,日籍華人。」看出高橋雅臣眼底的疑問,高橋敦臣笑了一笑,「我還有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叫做傅明漪。不過這次沒有帶來,以後有機會我會帶來給你們看看。」
「你好。」高橋雅臣伸出手與濼梵相握,「歡迎你來到高橋家族,我代表高橋家歡迎你。」
「總算是有一個人會說話了,我剛剛還以為你們家全都是些啞巴,只會看着我冒冷汗呢。」一開口就挾槍帶棒,濼梵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不滿完全表露出來,他本來就不願跟高橋敦臣來,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他,被他的蠻力扯來,現在他仍在跟明漪玩耍,難得帶她來日本,不好好玩個夠本怎麼能行?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在你面前的是高橋家的統帥,你放尊重點。」高橋和臣不悅地出聲,跟高橋雅臣這些年在商場上打滾還沒有見過這麼沒有禮貌、敢無視高橋家的人存在。
濼梵輕快地笑出聲來,「高橋家?在我眼裏不值一錢,眼睛生在額頭上的人你們家怎麼特別多?難不成你們家有遺傳的畸型因子?」
「樊,你怎麼這麼說話?大伯說話的語氣是不怎麼好,可是雅臣並沒有說些什麼啊!」高橋敦臣不悅地輕斥濼梵。
高橋雅臣終於明白為什麼濼梵一開口就這麼不客氣,原來已經在大伯那裏受過氣了。也難怪,以大伯那種唯我獨尊的性子是會得罪不少人的。
「請坐吧。」高橋雅臣先行在正座上跪坐,看着隨性坐在榻榻木上的濼梵,眼底不經意露出一絲笑意,這濼梵恐怕是位不受拘束的人,可見大堂兄想得到他的心一定費了不少心機。
「濼梵先生可是『神風』葯業的管理人?」高橋雅臣默默地打量了濼梵一下,雖說濼梵貌不驚人,但是神態上有着一股傲氣,可見並不是平庸之輩。
「就是,有何指教呢?」濼梵仍是輕蔑的語氣,他對高橋家的人沒有任何的好感,但是能一會商場上人見人怕的『ICELION』也不枉此行。
「聽說貴企業在短短十年內迅速竄升,現在已經是葯業界的翹首,這都是濼梵先生的領導有方。如今有機會結識到商場上的奇才,我真是深感榮幸。」
「你……」濼梵剛想譏諷高橋雅臣的口不言衷,卻在看到高橋雅臣眼底的誠懇時止住了湧上嘴邊的話語。
「大堂哥,你們今天有空吧,那就在家裏吃頓便飯。杉山,去準備午飯,有貴客在你不能有半點馬虎,至於老太爺那邊你就說是我的意思,如果他不喜歡今天的客人就讓他在房裏進膳吧。」
「是,雅臣少爺。」恭敬地退下去,年近半百的杉山管家原本輕視的眼光全然消失,態度再也不敢有半點馬虎,現在家裏的統帥是雅臣少爺,即便是他服待了大半輩子的大老爺也不能公然違背他的話。
「濼梵先生可是台灣人?」
想不到高橋雅臣居然看得出自己是外鄉人的事實,濼梵神色愣了一愣,「對,我是台灣人,你怎麼知道?想當初你堂哥可是一點也分不出台灣人跟日本人的差別!」
「你的話音。雖然你的日文說得很好,但仍帶着些許獨特的口音,我曾經聽過一個台灣人說日語的聲音,跟你有點相似。」高橋雅臣說話時仍是沒有半點表情。
濼梵真想不到這個總是冰封着一塊臉的高橋雅臣居然有如此細膩的心思,連些許的差別也能注意到,真是讓人不能掉以輕心。
「真是厲害,原本我還想商界上的傳言是否誇大,但現在看來真是『見面更勝聞名』了。」最後這兩句是用中文說的,因為高橋敦臣對博大精深的古文沒有鑽研,常常聽不懂這些古語,濼梵乾脆也考考這個高橋家的當家,順便殺他一個下馬威。他討厭被人看透的感覺。
「不敢當,我也覺得濼梵先生比我想像中更出色。」回答的居然也是一口正宗的國語,這讓濼梵驚訝地無法再掩飾自己的心情。
他聽得懂,而且他也會說中文,真是令人想不到。在這個目空一切、自以為是、只重視日本本土文化,根本瞧不起其他國家優秀傳統的家族中還有人能虛心求學,練得一口好中文,而且還能通曉中國文化,這真是了不得!
「你這個人挺得我心,我喜歡你,以後大家做個朋友吧。」濼梵友好地伸手與高橋雅臣相握,自來到這個家庭內,他第一次感到輕鬆起來。
「我也是,能交你這個朋友是我的榮幸。」高橋雅臣對於濼梵的友好也微微裂開嘴唇,放出一個細小得幾乎無法看清的笑容。
「聽說你跟那個勾引敦臣的傢伙成了朋友?!」看似詢問卻帶着重重的斥責聲回蕩在和室中,躺在床上的老人看着正跪坐自己床邊的高橋雅臣,一臉的不高興,這個孩子越大就越不聽話,根本無法去約束他,跟他那個堂哥一個樣,一點都不放他在眼內。
「濼梵是一個值得去結交的朋友,日後說不定會有用上他的地方。」高橋雅臣無視眼前的沉重氣氛,只是就事論事的態度讓高橋驥藤心頭火焰更上一層樓。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別忘了,你能坐上這個位置,你能擁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我給的……」按住發痛的胸口,高橋驥藤在話發出去后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心裏不由得叫了一聲糟!
「你現在也可以收回你給我的一切,我毫無怨言,二堂哥是個能手,公司交給他更合適。」不緊不慢的聲音在在表示了說話者的無所謂。
「你……你是不是存心要氣死我?你給我好好的干,用心的干,別想離開這個家,你一輩子都姓高橋!也只能為高橋辦事!」高橋驥藤壓不住脾氣,把自己當權時的霸道表露無遺。但他忘了一件事,高橋雅臣從不在乎他們,從不在乎高橋這個尊貴的姓氏。
「是的!」飄然幾近無聲的話音從高橋雅臣嘴裏逸出,整個人像是了無生氣。
「雅臣,你母親這些天拿了一些富家千金的相片給我看,其中有幾位挺不錯的,絕對能成為你的賢內助,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幫你去提親。」高橋驥藤軟下聲調,試圖用柔情來打動高橋雅臣。
「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思,也沒這個心情。」這輩子他是誰也不要了,除了那個人以外。
「你先看看吧,如果不想挑那就全要了,我們高橋家還養得起幾個媳婦!」以為高橋雅臣是嫌煩,高橋驥藤乾脆想讓高橋雅臣來個三妻四妾,說不定其中就有一個能引起高橋雅臣的注意。
「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興趣,二堂哥年紀不是比我還大嗎?你就給他看吧,我明天就回東京。」
「這麼快就走,你才回來三天。你這一年回來多少次,住了多少天,我用十根手指頭就能數完。」高橋驥藤不由又大聲起來。
「夠長了。」高橋雅臣不再理會高橋驥藤,站起身拍拍褲子,大步便走向外面,再也不看高橋驥藤。
「你這個……」剛想罵高橋雅臣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在這個家裏能讓他有點愧疚心的也就只有這個孩子了。
高橋驥藤苦惱地想着,當年因為他們愛面子,最小的弟弟搞大了一個女侍——雅子的肚子,他們心想着這決不能讓已經跟小弟定婚十多年的未婚妻知道,所以就用一大筆錢趕走了雅子,哪知道小弟的未婚妻意外身亡,小弟後來又再遇上雅子並重新愛上了她,他們才去孤兒院尋找已經生下七年有多的小孩。可是程序上的出錯讓他們找不到已經被人領養走的高橋雅臣。本想放棄也就算了再生就是,但小弟跟自己孩子出門一圈就發生車禍,整個高橋家的後輩就只剩下自幼沒有了雙親的敦臣兄弟,自己又重病在身,幸好雅子出來主持大局把高橋家維持了下來,希望等到敦臣接手。可沒想到敦臣竟不願繼承高橋家還跟定婚十多年的傅家女孩發生變故,弄得他只好使些不見得光的手段把已經失蹤多年的高橋雅臣再找出來。只是沒想到雅臣受了那麼多的苦,還被一個騙子矇騙,最後他們雖然用錢打發了那個騙子,又送他去最好的學校學習,但雅臣的感覺從此就像冰封了一般無法掀起一點波瀾,讓他們無法跟他有所溝通,他又只會用下命令的方式跟雅臣說話,結果兩人的距離就離得更遠了。
唉……
一想到這,高橋驥藤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
「雅臣,雅臣,你別走那麼快,我有話要跟你說。」高橋和臣幾乎是小跑步地跟在高橋雅臣身後,對於這個做什麼事都沒有所謂的堂弟來說,學習武術是他唯一的興趣,還有就是搜集一些名勝古迹的消息,但就從沒有看過他要去遊覽的意思。
「……」慢慢緩下的腳步讓高橋和臣知道雅臣是聽到他的話了,他急忙趕上前,倒着走地跟雅臣說,「聽嬸嬸說,她找了很多美女給你相親,是不是?」
「……」
被白了一眼的高橋和臣知道是自己問了一個白痴問題,但他仍不放棄地繼續:「那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堂哥幫你追她。」
「沒有……」
只有兩個字的答案讓高橋和臣舒了一口氣,心裏的硬塊化去,心情完全開朗起來,「這些天聽秘書處說有威脅信送到公司是不是?」
「對……」
「真的有?那你還敢孤身出外!不行,不行,我要立刻跟保安部商量商量。」想不到這個傳言竟是真的,高橋和臣的一顆心又提了上來,急忙打開手機就要跟保安部聯絡。
「不用,只是一封無聊的信。」高橋雅臣破例地多說幾個字,但毫不放在心上的態度讓高橋和臣更擔心。
「威脅信里說什麼?」
「陳年往事……」一張紙按在高橋和臣手上,高橋雅臣繞過高橋和臣的身邊繼續往前走,今天他的心情極度不穩,臉上的冰霜也化去不少。
高橋和臣把紙攤開一看,還真是威脅信,字寫得很難看,小孩子都比這個寫得好看。
「嘖嘖,這是什麼威脅信?『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以前的事,就寄一千萬美金給我,三天後給我答覆』。這個人是不是腦筋壞去了,這種沒有信服力的信也敢寫來當威脅信,真該再回學校學習一下怎麼寫信!」高橋和臣不當一回事的把紙揉成一團,然後扔在腦後,「信里說得『以前的事』是什麼事啊?」
「不明白。」高橋雅臣走到自己車子前剛坐進駕駛座就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喂,我是高橋……」
(收到我的信了嗎?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你以前的經歷就寄錢過來,相信各大媒體對『高橋』家的主帥曾經賣淫一定會感興趣……)
電話中傳來陣陣怪笑,雖然已經變了音,但高橋雅臣仍知道他是誰。
「藤原優,不要搞那麼多花樣,你以為憑你的幾個字別人就會相信你了嗎?別忘了這個世道錢最大,我不用一千萬美金就能把事情全壓下去,我不會給你錢,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陰森森的語氣讓人知道高橋雅臣是多麼痛恨電話里的人。
坐進副駕駛位的高橋和臣聽到高橋雅臣用從未出現過的語氣說話立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是誰打電話來的?藤原優是什麼人?
(好大的口氣!如果你不是跟那小子有一腿,那小子肯如此幫你,還把我送進監獄?現在老子放出來身上可是一分錢也沒有,問自家弟弟要幾個錢花花不算過份吧。我倒想知道一個孤兒能爬上『高橋』家族的主帥位置是用了什麼辦法,你是不是又用身體騙回來的?那個窮小子被你甩了是不是?呵呵……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三天後不見錢,我就放炸彈在你公司里,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伴着怪笑,電話里的人似乎已沉浸在得到錢的歡喜中,不時貪婪地直吸着氣:(錢,我的一千萬,啊啊……)
「他是不是變態啊?笑得那麼難聽?」坐在一旁聽着電話的高橋和臣不解地望着不動聲色把電話關上的高橋雅臣,一點也不明白他心裏想些什麼。
「報警,說有人威脅我,叫警察立刻把藤原優抓起來。」高橋雅臣把電話扔回車上,轉身走出駕駛座坐到車子後座上去,「今天我不想開車,你來開吧。」
「好吧。」
你不解釋一下誰是藤原優嗎?坐在駕駛座轉頭想追問高橋雅臣,但看到他閉目養神的樣子,高橋和臣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回頭找哥問問看,當初的事他比較清楚,說不定知道那個藤原優是什麼人。
坐辦公室里,高橋敦臣聽着高橋和臣的報告,心裏一陣煩躁,「那個人是藤原優?你聽到雅臣這麼說嗎?」
「對,他是這麼稱呼電話里的人的。他究竟是誰?居然敢威脅雅臣?」高橋和臣希望親生兄弟能給一個答案自己。
「當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雅臣是大伯他找回來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拒絕擔起『高橋』的擔子,他也不會去尋找那個已經不見了二十年的雅臣。直到在英國找到雅臣並強行把他帶回來后,我才第一次看到他。不過我知道他以前的名字是叫『藤原秀』,相信那個『藤原優』是當時收養他那家的長子。」
「這麼說來他也算是雅臣的哥羅?為什麼他要威脅雅臣?」
「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但現在雅臣的安危不容忽視,我會派幾個身下跟着你們,這件事不要讓雅臣知道,他不會喜歡你把事情告訴我的。這反而會讓他不高興,明白嗎?」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
「一切我會安排,你只要亦步亦趨地跟着雅臣就行了。」高橋敦臣皺了皺眉,陳年往事不好查,如果是見不得光的事,更是難查,希望在查到之前雅臣能安然無事。
「我明白了,我等你的好消息。」高橋和臣不再多說,他相信兄長的能力。
剛剛開完會的高橋雅臣直步走向停車場,雖然這些天藤原優不見有任何舉動,但是他是個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人,他說不給錢就放炸彈的事應該不是信口說說而已,他不敢呆在公司太久,以免連累公司的職工。
「雅臣,你不要走那麼快,等等我。」高橋和臣急步追上高橋雅臣,這些天的平靜讓他的心安定不少,可能是有保鏢在保護他們的關係,高橋和臣並不那麼驚惶。
「什麼事?」
「這是剛送到的工地預算,好像有些問題,我需要跟你研究一下。」
「那明天再說,今天你有開車來吧,你自己回去,我要去兜兜風。」不知是不是心裏緊張的關係,高橋雅臣這幾天的話多了一點,舉動也怪一點,心情也差一點。
「那怎麼行,現在你是被人威脅着的,如果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嬸嬸他們交代。要不,你坐我的車,我們一起去。」
高橋雅臣奇怪地看着高橋和臣,為什麼要換他的車呢?
「你的車目標太大了,如果是我的車,那個歹徒怎麼會想到你跟我一起走呢!而且說不定他會在你車上放炸彈,所以小心一點的好。」高橋和臣說得頭頭是道。
「那好……」高橋雅臣走到高橋和臣的車子旁,「把鑰匙給我,我開車。」他需要一點刺激來忘掉藤原優這個人,他帶來的刺激太大了,讓人無法忘記。
「好,喏……」高橋和臣把鑰匙扔給高橋雅臣,看着他坐在車裏打着火,然後又衝出來扯着他跑。
「發生什麼事了?」高橋和臣不明白地跟着高橋雅臣一起跑。
「你車裏有炸彈……」
「什麼?」話音未斷,高橋和臣就看見自己的車子突然炸開,火焰、熱氣、汽車的零件全數向他們撲來,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高橋雅臣撲倒在地,任由熱氣跟火焰把他們熏昏過去……
一直在暗處保護他們的保鏢也被這突然襲擊嚇住了,好不容易回過神的他們立刻跑進火海中把兩堂兄弟抱了出來,一個趕快通知高橋敦臣,另外兩個則抱着兩兄弟跑出大廈,到他們的特製汽車上急救,幸虧老闆有先見,要他們開帶有急救裝置的汽車,不然等會兒就輪到他們被老闆的怒氣炸死了。
「快,老闆叫我們把車開到『神風』醫院,那裏有好的醫師……」
三個保鏢不敢有半點遲誤,就在東京鬧市中踏盡汽門直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