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門突然打開時，凝和有些吃驚、有些訝異。
因為自從上次她搭過他一趟便車后，他們見面都是在夜晚，，在她房間，純粹是激情的宣洩，無須心靈交流、感情交集。
一個情夫和一個情婦的關係。
很簡單又很單純的關係，再無其他。
雖然她不愛如此，但在無力改變的情形下，她選擇讓自己釋懷。身處的華屋就像專為金絲雀建造鳥籠，她獨處得很自在，雖然有些冷清……
可是他今天怎麼會這麼早回來？
現在總不可能突然躲回房間，那感覺很奇怪……
桌上散亂着她的報告、書籍，熱騰騰的泡麵吃到一半。
儘管情況這麼怪異，可是她心裏有股笑意一直冒出來。真搞不懂自己怎麼回事！
“呃……”
尼克.福斯特沒說什麼，穿越客廳，直接上樓去。
擔了半天心，凝和說不出什麼滋味，低頭又慢慢解決泡麵。
“你吃那什麼玩意？”
不曉得他何時走到身邊，凝和半口含在嘴裏大張。
“女人這樣子的吃相很難看。”尼克不以為然的批評道。
“你管那麼多……”聲音只敢含在嘴裏嘀咕，和着麵條一起吞下去。
相處時間不短了，她也很識時務的，他那個人根本就是容不得別人不聽話，好幾次她必須躺在床上一整天，這樣的教訓足以讓她時時自我警惕。
“泡麵啦！”她大概解釋一下方便性與美味，畢竟美國不像這裏有各式各樣的速食麵。
“你晚餐就吃這個？”他樣子有點不信。又不是沒能讓她吃大餐！
他的女人向來都擁有非常奢侈的消費能力，在這方面他不至於吝惜。
“我喜歡吃。”不行嗎？他不可能是在關心她營養不良吧？
“你這身材……”
哼！她就知道，原來羊毛出在羊身上，嫌她身材沒料，那也是他活該，誰教他硬是強迫中獎啊！
她不必開口，他也知道低着頭吃面的她一定充滿不馴的表情，或許表面上順從，但絕不是發自內心的甘願。
以尼克的驕傲優越，當然較喜愛柔順的女人，不過他卻一直選擇容忍。沒有什麼理由，只是覺得偶爾視為情趣也不錯……
至少他到現在還沒厭倦她。
“真的很好吃嗎？”看她津津津有味有味的樣子，他忍不住問。
“廢話！”還在介意他批評她身材。
好半天，她才覺得很尷尬。他幹麼老盯着她吃東西？
“你想吃吃看嗎？”隨口問。
“好。”
“其實吃了也不見得就真的會變成木乃伊，現在食品都推廣不添加防腐劑……呃？你說好？”
尼克當她智能不足似的，拒絕再說第二遍，那怎麼辦？她只好乖乖的到廚房，三分鐘，捧來一碗香噴噴的酸菜牛肉麵。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同桌”用餐，凝和怔忡的看他，然後靜靜地繼續晚餐。
尼克.福斯特吃干抹凈就拍拍屁股走人，不發一語進書房去。
凝和還是細口慢咽的慢慢嚼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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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和自認是相當獨立的人，獨自北上求學，打工賺錢養活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依賴誰。
一個人住，一個人吃，一個人睡……
孤獨不覺得，寂寞也未曾侵入她忙碌的生活，但現在，和他處在同個屋檐下雖然沒有交談，可是她就是會有人相伴的安心感。
“啪！”她打了下自己頭，“你想太多了。”
做完作業，洗過澡，她躺在床上，好久都睡不着。
她需不需要去道聲‘晚安’？
好像沒那必要，他們又不熟……只是一起吃過泡麵。
而且陌生……只不過有了最親密的關係。
輾轉反側，她就是睡不着。
一個衝動，她跑下床，趁決心沒消失前，“咚”、“咚”、“咚”敲三聲就推開書房門，人沒看清楚，喊了聲“晚安！”就又趕緊沖回房間。
臉紅紅燙燙的，她摸摸頰。啥！這下子可以好好睡覺了。
覆著香軟的床單，當她舒舒服服地快要見到周公時，另一側陡然凹陷-----
“什……么？”眼睛有點睜不開。
尼克純男性的氣息撲向她。
“福斯特先生……”又是他來吵人睡覺！凝和很不爽，虧她今晚還幫他準備晚餐和消夜。
“汪小姐。”他也回敬一句。
不管她瞪他瞪得眼睛都快脫窗了，他仍執意掠奪，伸手抓起她頭髮，讓她抬起頭迎接他的唇。
“今晚不想睡覺了嗎？”他拒絕承認自己為她才莫名其妙晚安時的一抹羞怯而騷動。
這麼近距離瞪大眼睛的確好累，凝和氣怒不平的合上眼瞼，不想沒有預料中的征服、蹂躪。
而是更火熱、纏綿的吻……
他動作溫柔，探索她每一處誘人曲線，愛憐嫩乳上一隻紅莓……
她的胸脯貼着他，四肢交纏……漸漸地，體內浮起燥熱。
今晚，彷彿像月光下的徐柔舞影，美麗而眩目，自然而曼妙……令她不禁心悸。
濃重的喘咽在耳邊，他汗濕、灼熱的身體沉壓……她同樣也燃燒了。
直到沉入夢鄉，那魅惑……猶確然霞盪在她腦海。
早上凝和笑着醒來，翻身去看，寂冷的枕被說明了那人睡在旁邊。
有些失望。
她在希冀什麼呢？
甩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感傷，準備好出門，她又是神采煥發了。
門口接他的車子還停在車道上，她一時頓住步伐------
“要搭便車就不要拖拖拉拉的。”車窗拉下，西裝筆挺的尼克.福斯特在車內低吼。
她很想耍性格，回敬他的不耐煩，但雙腳卻一步步朝他走。
多省趟公車錢也好，她自我解嘲。
車行進中，尼克.福斯特不停翻閱膝上的卷宗..他真忙,看他老是不停的工作工作,想必天之驕子也要付出不為人知的辛苦.
“什麼事?”
“沒……沒有啊.”被逮到了,她心虛想否認.
“你一直盯着我看.”而且真的是在“看”他.
“看一下會少塊肉嗎?”神氣什麼!凝和皺皺鼻,”喔------原來你沒有專心在看公文,不然你怎麼會知道有人在看你?”看人者,人恆看之嘍!雖然他的票房比較優……
沒想自己也挺牙尖嘴利的.反應特快,凝和恰恰的編弄頭髮,將馬尾紮成髮辮,他的慾望就不受控制的燃起……
原來如此,昨晚破天荒稍微想體貼她一下,才沒翻雲覆雨整夜,哼,需求沒有盡情發泄,結果苦到自己了.
早上這段時間,通常可以做完很多事的、不能白白浪費。
“啊……你幹麼弄亂我的頭髮？”
凝和火大得很，但一看到他陰鬱的臉，那其中是赤裸的慾望。
“呃，不行，不行在這裏，我還要上課……“她驚愕的喘口氣，臉紅的急忙推拒，忘了他最不喜歡別人違背的霸道。
斜睨了下手腕上的表，“我們還有二十分鐘。”
說要就要，尼克可不管她說了一大串什麼很丟臉、儀容不整、耽誤工作……的廢話------
“福斯特先生，你不要不講理好不好？”
他已經習慣當她中氣十足這麼稱呼他時，就表示她很生氣，但又無奈……
帶點男性優感，他很惡劣的喜歡她的無奈。
“不想衣冠不整的進校門，那就乖一點。”總算他施捨了句話。
“但是不要不是更好？”他是不是瘋了？在車裏……
“好……”
還當他轉性了呢，她不太相信，果然……
“好，我不脫你衣服。”看她氣脹臉的表情，尼克發噱，同情也似的，“很快的，不要太心急。”
“誰心急了？”
(此處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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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一等到老闆走出電梯時，忙屈膝哈腰的替他開門，像只哈巴狗似的搖尾乞憐。
“怎麼？時間太多，太無聊了？”
“哪會呀！老闆，我最近忙得像條狗。公司那些主管到怎麼回事？芝麻綠豆大的事也要交由我處理。”
“你是指責他們工作能力不佳？”
“我哪有！”不過也差不多了，“老闆，你好歹說他們一下嘛，領高薪、坐高位難道可以這麼混嗎？”哪像他，以為跟着老闆到台灣可以趁機休假一下，結果居然更忙。
“那好，既然工作不力，開除他們由你替職務好了？”
“不是！嘿、嘿，”瞧老闆似乎心情不錯，朱利安謅笑的再靠近一點，“我的意思是，分權授職，有些工作可以要他們自己解決嘛！我呢，就專心的為老闆分勞解憂。”
“還有呢？”
“沒有了、沒有了，就這樣。”老闆這麼說就表示同意了。朱利安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次評估三家合作企業的結果呢？”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朱利安馬上垮下臉，“老闆……”
“還沒做好？”尼克.福斯特抿着嘴。
奇怪、太奇怪了！通常這時候老闆會大發雷霆，朱利安已經作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這星期真的是為亂七八糟的突髮狀況忙呆了，以致評估調查工作停頓下來。
但，老闆怎麼沒發火。只是稍微不悅而已……有玄機喔！
“老闆，我保證三天內會完成，不會耽誤你的行程。或者你先走，我留下來直到約瑟夫來接手？”他沒參與的這幾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嗯。”
朱利安本來樂觀的聯想到凝和那邊去，沒辦法，他實在喜歡她，不忍她最後下場跟其他女人相同------被拋棄。
可是看老闆表現又不像，就連這幾天要飛離台灣也沒影響……那到底還有什麼原因呢？
“老闆，那你機票要訂哪一天？”
“……”尼克沒出聲，稍後才說道：“就後天星期五好了，聯絡法國那邊公司。”
真的沒希望了……
“還有事？”尼克不耐煩道。
“哦……沒有，那老闆……”
“你今天怎麼回事，不說就快點滾出去辦公！”
“我的意思是，凝和小姐那兒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尼克躁怒的反問，一時忘了朱利安的用意。
朱利安的話提醒了尼克，今早的旖艷的插曲迴流到他腦海。
婉轉吟哦的嬌柔身軀……
暖床的女人只是個裝飾品，對象是誰，對尼克而言都不是很重要，他甚至嫌惡的任她們斗個你死我活，才欽點其中一位上床。
不論何時何地，他都維持相當好的形象，不讓生理需要影響公事。
今早……他竟衝動到禁不住，在後車座就可以要了她！
甚至現在，想到那時，尼克都可以馬上感覺到自己生理的明顯變化。
汪凝和究竟有什麼魅力？
“呃……就是你離開台灣后，凝和小姐的情婦角色就沒必要繼續了。”
“以前怎麼打發那些女人的，你難道還要問我嗎？”尼克過於憤怒的叱喝。
“我以為……“講錯話了！老闆不會喜歡他的暗示的。
果然。“以為什麼？”
“沒有。老闆不打算先告訴她嗎？”
“我的行蹤何時需要跟任何人報告了！？”
至此，朱利安沒敢再多言了，只是無限同情。
“那等老闆離開后，我再將存款入她帳戶，順便請她搬離你現在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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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和艷紅的雙唇，容光煥發的肌膚，在像個陷入戀愛中的女人。一群同學嘰哩呱啦的討論着。
“一定是黎學長的魅力無法擋，凝和煞到人家了！”
“別亂說話，萬一不小心傳到黎學長的婦朋友耳中，造成他們失和，你們罪過就大了。”
“哎喲！那個蘇倩容只是一廂情願而已啦！黎學長又沒有公開承認過。我支持你，凝和。”
“為愛勇敢去爭取，像黎學長這樣好條件的優質對象不好找了啦，你一定要把握住！”
“對、對！趁現在你們常一起排練話劇，又是‘羅蜜歐與茱麗葉’這種浪漫悱惻的愛情戲，你就趁機多放電，他肯定會‘凍未着’，然後就雙雙附入愛河，假戲真做。”
七嘴八舌的鼓噪聲，讓凝和大吃不消，她望向窗戶玻璃，細細審視自己。她真的有變嗎？
反射中，瞳眸閃耀動人的星光……她看起來……好美……
像沉醉在微醮里的一股朦朧美感……她什麼時候出現這樣的神情了？凝和有些訝異。
“你有愛慕的對象了？“從頭到尾，只有蕙英沒跟着同學們發瘋。
“不要胡說了！”凝和不自然的避開話頭。若嚴格來說，尼克也不算吧！“上堂課的筆記需不需要借你？”
總算等到上課鐘響起，有課的人紛紛趕往下堂教室，凝和沒有課了，收拾了一下，準備去醫院看美代子。
在醫院裏悶得發慌的美代子，一看到她先數落半天，然後才興高采烈的拉着她不停，順便逛完整個醫院。
“你那個情夫怎麼樣了？有沒有盡心儘力服侍你啊？看樣子也知道你很滿意，瞧瞧你，紅光滿面，幸福得教人要嫉妒了？”
“拜託喔，美姐姐，你不要說得那麼露骨好不好？”還是日本女人對男女之間的事比較坦率。
“你不也有感情很深、很深的男朋友？雖然他去世了，可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一輩子也不會遺忘，這才是真正教人羨慕！”
“是啊……”美代子臉龐浮現一朵幸福微笑，沉思在遙遠的回憶。
“不是聽你提起過有個兒子嗎？雖然他不能諒解你的婚外情，但母子親情總是靳不斷的，去找他共聚天倫嘛！”凝和不忍看到美代子落寞的神情。
“要是他有這麼容易說服就好。”連她生病了，也不見他來慰問一下。
美代子苦笑，旋即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不要談我了，還是說說你那阿娜達吧！他有沒有纏着你一直要……”
凝和的臉快燒起來了。這美代子真……真是的！
過來人的美代子，忍不住戲弄凝和，曖昧色情的笑話猛出籠。
沒人發現有個人一直躲在門外偷聽------
蕙英憤恨的目光直射向笑不迭已的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