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午時分,江夏城驛館的走廊上,傳來了莫文蔚的歌曲。
歌聲的主人正勤奮的擦地板,從東邊擦到西邊,又從西邊擦到東邊,隨着音樂的節拍,一會兒跳方塊步將抹布擰乾,一會兒玩起抹布轉圈圈,一會兒打拳擊,一會兒走台步,玩得不亦樂乎,歌曲從「沒時間」唱到「失戀萬歲」,走廊的地板在她這樣邊玩邊擦的情況下煥然一新。
不過,她的歌讓聽到的人都覺得很奇怪。
猶哼着歌,白宸珺輕快的踩着舞步蹲到木桶旁擰乾布巾,正準備站起來再擦地板時,剛好看到一名身穿着膽黃色褲子的人走到她身邊。
白宸珺緩緩抬起頭,一路向上看,經過纖細的柳腰,再向上看到一襲白色披風。
「你在幹什麼?」來人倒抽一口氣的尖叫聲着。
江夏城裏,會對她發出這種虎姑婆般的聲音,只有一個人。
白宸珺嘆了一口氣,看向來人的臉,果然是柳眉倒豎的秋月正擦着腰瞪着她。
「我在擦地板。」白宸珺揮了揮手上的抹布,很故意的把抹布未乾的水揮到秋月雪白的披風上,然後很爽的看秋月躲個老遠。
秋月張大眼睛瞪着白宸珺,見白宸珺對着自己露齒傻笑,一臉惡作劇的表情,心裏一股無明火就這麼冒了上來。
看秋月吹鬍子瞪眼,兩手手指關節扳得喀喀作響,警覺自己捋中虎鬚的白宸珺,連忙問道:「你們不是去練兵了嗎?」
「回來了!」秋月冷着瞼看着白宸珺手上的抹布,深伯上面的水滴又會「不小心」濺到自己身上。
白宸珺懶得理秋月,又將抹布放在水桶內清洗。
「剛剛是你在唱歌?」秋月抱胸看着她。
「你有聽到?」這下白宸珺有點不好意思了,「嘿嘿!我以為閑雜人等都出去了,不小心唱得太大聲。」
「什麼叫閑雜人等?」一聽到白宸珺用詞不當,秋月的眼睛睜得老大。
「說錯了。」眼前的女人脾氣真的很壞,白宸珺連忙向後退一步。
「你唱的是歌嗎?」秋月懷疑的看着她問道:「是哪個地方的?怎麼我從來沒聽過?」
當然沒聽過了,這是二十一世紀的歌。不知該怎麼解釋的白宸珺只能無奈的看着秋月。
「這是暗語嗎?」白宸珺的不語更讓秋月確定自己的猜測。
「拜託!」一聽到這句話,白宸珺哀叫道:「你嘛幫幫忙,不要張冠李戴,直把張飛當岳飛!」
「什麼?」聽到熟悉的名字,秋月的眼睛又睜大了,「又關張將軍什麼事?」
白宸珺連忙將嘴巴捂起來。
用……錯成語了!這下該怎麼解釋?
「哼!」秋月瞪着白宸珺,「別以為趙大哥讓你待在這裏,就可以胡作非為!我一定會好好監視你,遲早抓出你的把柄。」
「我又有什麼把柄了?」
「你是曹軍的間諜!」秋月斬釘截鐵的直指白宸珺的身分。
白宸珺差點昏倒。
對於一個自以為是的人,她又何必多費唇舌呢!
摸了摸鼻子,白宸珺決定還是洗手上的臟抹布比較要緊。
秋月看了一下走廊地板,發現被白宸珺擦得光可監人,她冷笑了一下,對着白宸珺說:「你是太閑了,是不是?」
閑?當然閑了!沒電視看、沒音樂聽、沒街可逛、沒書可讀,連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快閑到發霉了!不過看秋月一副「請珺入瓮」的模樣,她可不是笨蛋。
白宸珺陪笑道:「我很忙啊!」
「忙什麼?」
看到秋月眼神如電,白宸珺忙不迭的道:「忙澆花、擦地、刷馬、睡覺、吃飯……」所有能想到的名詞,不管邏輯通不通,統統被她一古腦兒的念出來。
「哼!可真忙!」秋月看着白宸珺,冷笑道:「你告訴我,劉大人和孫大人同盟,你能出什麼力?」
出什麼力?這可難倒白宸珺了。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拿把菜刀殺雞都不成,更枉論殺人了!」白宸珺一樣樣的數着,「出謀策畫自然有諸葛軍師,孫大人、糜大人費心,輪不到我這個連孫子兵法都沒讀過的人。」
說到這裏,她突然抬起頭來看着秋月,只見秋月一改方才的冷峻,笑咪眯的看着她。
好……好樣的!這女人果然設圈套讓她跳下去!
突然間明白秋月在想什麼,白宸珺睜大眼睛瞪着她。
「既然你什麼都幫不了,也別給我們添麻煩!」秋月笑道:「總得要自己保護自己才是啊!」
「所以……」
「要你去接關將軍、張將軍或是趙大哥的招,太殘忍了。剛好我有一點武功,可以陪你過招。」
果然……最毒婦人心啊!
白宸珺倒退了兩步,看着雖笑吟吟卻眼帶殺氣的秋月。
「不需要吧!」白宸珺陪笑道:「不勞秋月姑娘費心。」
「不礙事。」秋月客氣的笑道:「反正我也剛練兵回來,正好可舒緩筋骨。」
舒緩筋骨?
看着秋月轉了轉手臂,又聽到這四個宇,白宸珺就想哭。
「別欺負她了,秋月。」
一聽到這個聲音,白宸珺驚喜的轉向說話之人。
「趙將軍!」她這輩子從沒這麼期盼能見到趙雲。
只見趙雲、張飛兩人連袂走了過來。
趙雲對秋月道:「不是跟你說過,要善待白姑娘嗎?」
「我是在善待她!」秋月一臉不在乎的對趙雲說道:「所以打算教她武功,陪她過招啊!」
「順便打她一兩拳吧!」張飛笑嘻嘻的將臉伸到秋月前面,「小丫頭年紀輕輕不學好,凈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什麼偷雞摸狗?」
秋月和張飛要起了嘴皮子。
趁着秋月和張飛兩人談話時,白宸珺忙問趙雲道:「你們不是去練兵了嗎?怎麼這麼早回來?」
「休息。」趙雲避而不答,他看了看白宸珺手上還沒放掉的抹布,問道:「你剛剛在擦地?」
「對啊。」白宸珺甩了甩手上的抹布,「反正我也閑着。」說到這裏,白宸珺發現秋月正瞪着她,連忙改口,「就是這樣!好忙喲!」
趙雲蹙眉,眼神盯向白宸珺受傷的地方。「小心你的傷勢。」
白宸珺吐吐舌頭,「好得很!」說珺,她還用力轉了轉自己受傷的手臂,下場就是剛好牽動傷勢,痛得齜牙咧嘴。
「你看吧。」趙雲一把抓住白宸珺正在轉動的手臂,責備的說:「你根本不需要如此,擦地交給下人做就行了。」
「就是嘛!」秋月在一旁不忘煽風點火,「就是太閑了才會這樣!」
累得半死還被人嫌的白宸珺,聽到秋月說的話,一瞼委屈的道:「我就是太閑了嘛!反正我是典型的「閑妻涼母」氣天知道待在這種地方有多無聊。」
「無聊?」秋月湊了上來,盯着白宸珺,凝着笑容說:「那我陪你煉煉功。」
白宸珺忙躲在趙雲身後,對秋月吐吐舌頭,「那我準備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或許會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你敢對我吐舌頭?」
秋月杏眼圓睜,要不是礙於趙雲擋在中間,早衝上前抓住白宸珺,不過白宸珺就是仗着趙雲在這裏,還得意忘形的對秋月扮鬼臉。
「秋月……」再不介入兩個女人的戰爭,只怕盛怒下的秋月會拆了驛館的屋頂,趙雲好脾氣的對秋月說:「你該和張大人去辦軍師交代的事情了。」
「可是……」秋月瞪着得意志形的白宸珺,一肚子火氣,「這個女人……」可恨啊!
「說的是!」難得察言觀色的張飛一把抓住秋月的手臂,「小丫頭,正事要緊!」
說著,不理會秋月的掙扎,他硬是將秋月拖了出去,整條長廊回蕩着秋月的叫喊聲。
「活該。」白宸珺幸災樂禍的對秋月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白姑娘……」面對這種舉動,趙雲實在有點頭痛。
「嘿嘿……」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頭看着趙雲,白宸珺連忙轉移話題,「諸葛軍師要他們兩個去辦什麼事情啊?」
「軍事上的事。」看着白宸珺討好的笑臉,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白宸珺也不是笨蛋,雙手一攤,瞭然的道:「好吧,我不懂,不再多問就是了。」
趙雲幫她提起木桶,再次叮嚀道:「別再勞動了,姑娘的傷還沒好,若不靜養很難痊癒。」
「可是我會先悶死啊!」白宸珺嘟着嘴說:「養傷、養傷,再這麼每天只吃不動,我會越來越像供桌上含着橘子的那種動物。」
「什麼?」
「豬!」白宸珺沮喪的道:「趙將軍,你不覺得我越來越白白胖胖?」她總覺得自己的肚子在這吃飽撐着沒事幹的養尊處優中,逐漸出現一層沭目驚心的游泳圈。
不要啦,她才剛是年輕貌美的二十年華而已,下要馬上跳級變成歐巴桑!
「趙將軍,我可以向你請求一件事情嗎?」白宸珺轉了個話題問道。
「請說。」
「我可不可以到江夏城內逛逛?再這麼待下去,身體的傷是好了,不過我的心理也開始生病了。」
「不行。」趙雲不假思索的回答。
乍聽這回答,白宸珺的嘴巴嘟得更高,「不行?」
「不行!」趙雲的語氣堅定。
盯着他看了半晌,見趙雲一臉堅決,白宸珺又委屈的躲到角落喃喃自語,「好可憐啊!剛來到這裏就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挨了好幾刀,又是見血又是受傷。好不容易不用再受到身體上的傷害,可是卻被形同軟禁的關在這個驛館,整天沒能和幾個人說上話,無聊得半死,想擦個地板也被阻擋,想出去散個心也被拒絕。整天像被養豬灌腸一樣的豢養,苗條的身子出現游泳圈、大肥肉,只怕一個月後體重暴增十公斤,半年後肥得像條豬,也會因為長期的孤僻而精神失常……」
嘮嘮叨叨的喃喃自語,她還不忘以哀怨的眼光瞅着趙雲,讓他越來越不自在。
「好啦,好啦,我帶你去就是了。」趙雲終於受不了的舉起白旗投降。
「當真?」她不敢相信!
「當真。」趙雲一臉無奈,「等會兒我要到城裏巡防,你就跟在我身邊一同前去吧。」
「真的?」她頓時眉開眼笑,讚美之言不打草稿的脫口而出,「我就說嘛,所謂『血染征袍透甲紅,當陽誰敢與爭鋒,古來沖陣扶危主,只有常山趙子龍。』能配得上這首讚美詩的人,必定是義薄雲天、英勇過人,智勇雙全、智冠群雄、器宇軒昂、英挺下凡——」
「別……」趙雲舉起手示意,「別再說了。」
他實在搞不懂這女子到底是受什麼環境的影響,怎麼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一堆溢美之詞,她不覺得不妥,他聽了都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
「趙將軍,我最喜歡你了。」未了,不理會趙雲一臉的不以為然,白宸珺不忘給他一個巴結至極的笑容。
感動啊,興奮啊,天啊,地啊!她白宸珺終於可以踏出這棟建築物,到外面溜達溜達了啊!
中國古時候的城市活動,是在四面城牆之內進行的。
西周春秋時代,城牆內謂之「國」,城牆外謂之「郊」,所以人民有「國人」、「野人」的分別。在當時,國人有參加政治的權利,也有負擔軍役和賦稅的義務。城牆內的城市活動在日後延續下來,中國的主要經濟、政治活動都局限在城牆裏,城牆外面則是廣大的農地與荒野。
這種現象在二十一世紀是看不到的,尤其是生長在台灣的白宸珺只看過殘存下來的斷垣殘壁,卻沒見過完整的城牆與真正生活在裏面的人,雖然日前她曾「有幸」走出驛館到城外,但上次只記得要逃跑,沒有心情欣賞沿途風景,這一次她終於可以慢慢的觀賞並了解這個時代的風土民情了。
只見市集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嘈雜之聲不絕於耳,就像是傳統市場,無論食衣住行等東西,皆可在市集上找到。
白宸珺好奇的四下張望,下意瞥見在市集一角,有許多人圍觀,她一時好奇心大起,拉着趙雲便往人群里鑽。
只見兩名上身赤裸、虎背熊腰的漢子正對着圍觀的民眾大喊。
「誰有膽和俺兩兄弟對打?」
聽兩人這麼說,白宸珺連忙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趙雲,只見趙雲身形俊朗、目若朗星,一襲白色布衣的文人裝扮,更將他襯托得風流倜儻。
看到白宸珺上下打量自己,趙雲奇怪的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你要不要上場教訓一下這兩個猖狂的小子?」她指着擂台上正大肆咆哮的兩人,「他們正愁找不到對手。」
趙雲看了一下那兩名大漢,不感興趣的說:「不用了。」
「不用?」這樣就下好玩了。
趁趙雲不注意,白宸珺朝着擂台大叫。
「嘿!上面那兩頭豬公,敢不敢跟這位白面書生較量啊?」她邊說邊閃身將趙雲亮了出來。
果然那兩個男人一聽這種挑釁至極的話,氣急敗壞的跳下擂台,一臉兇惡的看着白宸珺,「小丫頭敢在這裏撒野?」
「對手不是我。」白宸珺連連搖手,「是他。」說著,她手指着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趙雲。
一看到她的動作,趙雲自然了解白宸珺心裏想什麼,他責備的看着她,嘆了口氣。
男人比趙雲還要高壯,所以當他們看到趙雲的裝扮,打從心底瞧不起他。
其中一人對趙雲比了個鄙視的手勢,輕蔑的問白宸珺道「就憑他?」
「嗯。」眼前兩個沒大腦的人輕易上當,讓白宸珺樂上了天。
她偷偷看趙雲對此有何反應,只見他一臉不以為然的看着她,卻沒有動作,於是連忙加油添醋的說:「還是兩位只是在眾人面前吹牛皮,不敢跟這位文質彬彬白面書生較量?」
白宸珺一說完,發現趙雲露出了不敢苟同的表情。
這招激將法果然有用,兩名大漢大吼一聲,虎拳便朝趙雲顏面揮了下去,趙雲臉一歪、身體一側。輕輕鬆鬆閃過了兩人的攻勢,反倒是兩名大漢用力過度,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別玩了!」趙雲站回白宸珺的身邊,沉聲對她說:「我們走吧。」再不走,不知道這丫頭又要惹出什麼麻煩。
「別這麼急着走嘛!」知道趙雲不會這麼輕易就在自己面前露一手,她眼珠子轉啊轉的,硬是掰了一個理由,「你說讓這兩名大漢從軍,如何?」
「從軍?」從什麼軍?
「是啊。」白宸珺邊看着從地上爬起來的兩人,邊對趙雲說:「這兩人看來力大無窮,招納過來,或許能增加你們的戰力。」
「什麼鬼主意……」
趙雲還未說完,又看到那兩名大漢揮拳相向,他連忙將白宸珺拉到身後,只見趙雲揮掌、擊拳、移位、救人都在一瞬間完成,那兩名大漢還沒搞清楚狀況,又撲了個空。
發現自己輕飄飄閃到另一個地點的白宸珺,這輩子從沒移位這麼快速過,對於身邊身懷武功的男子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可惡!」兩名大漢轉過身來,對着趙雲和白宸珺大吼。
趁着他們又要攻擊趙雲時,白宸珺從趙雲身後探出頭制止道:「小女子有一事相告,兩位能否先停手?」
「危險!」趙雲瞪着白宸珺,想把她拉回身後,她連忙拍開他伸過來的手,對他說:「等一下,我還有事情沒說完耶!」也不等兩名漢子和趙雲回答,她又對兩名漢子說:「我們能否打個賭?」
「打什麼賭?」其中一名漢子粗聲回道,另一名漢子則摩拳擦掌準備揮拳進攻。
「萬一你們和他打輸了……」白宸珺指着趙雲說:「你們就得隨我們處置,不得有異議。」
「俺家兄弟怎麼可能會輸!」
兩人雖然叫得很大聲,不過四周的民眾好像不太苟同,發出噓聲。
「嘿嘿!」白宸珺露出奸笑,對着四周的人說:「眾家父老兄弟姊妹們,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這兩位方才喊得聲嘶力竭的仁兄,敢情怕了小女子和這位文弱書生,不敢下這賭注?」
「唉……」看到白宸珺用激將法,趙雲嘆了口氣。
他錯了,當初真不該因為一念之仁,答應讓這丫頭一起出來丟人現眼。
「誰說我們輸下起!」兩名大漢異口同聲道:「萬一那個白面小子輸了,你們怎麼說?」
「把他賣給你們羅。」白宸珺回答得很理所當然,「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一句話,她就把趙雲給賣了。
聽到這句話,趙雲又嘆了一口氣。
想他堂堂威猛不可當的將軍,竟然被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廉價推上賭桌,這世間還有天理公道嗎?
這時白宸珺挨近趙雲,小聲的說:「你可得用心用力的打,萬一輸了,我可還不了劉大人一個趙雲。」
趙雲給了她一個大白眼,「你也知道!」
一見趙雲責備的神情,一連串諂媚的話語從白宸珺口中溜出,「你是獨一無二、最威猛的大將軍!從來只知打贏,不知道要怎麼打輸,要贏眼前的這兩個肉腳大王,只要一根手指頭就夠了。」
「什麼?」被藐視的兩名大漢在旁大吼。
「去啦、去啦。」白宸珺連忙將趙雲推上前。
趙雲嘆了口氣,不懂自己幹嘛要擺平她惹出的麻煩,就見那兩名大漢如同餓虎撲羊,衝殺了過來。
上一刻趙雲還一身白衣飄飄、一派輕鬆的看着兩名大漢,下一瞬間卻出拳如風、行動如電,出招速度之快,那兩名大漢連發出聲音的時間都沒有,便被趙雲一左一右的摔到一旁。
一眨眼格鬥結束,頓時全場安靜,偌大市集中,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過了好幾秒,四周才響起了震天的掌聲。
只見趙雲整好衣冠,看着呆在一旁的白宸珺,對她伸手道:「該走了。」
「太強了……」看着「東倒西歪」的兩名漢子,白宸珺不敢置信的仰望他,「我是知道你很強,可是沒料到強弱如此懸殊啊……」剛剛沒有用V8拍下來,真是太可惜了!
這才是真功夫啊!這樣看來,李連杰、成龍又算什麼?
這時,四周圍觀的民眾有人認出技高一籌的趙雲,高聲叫道:「他是劉大人的屬下趙將軍!」
頓時眾人嘩然,紛紛靠過來,將趙雲包圍了起來。
「是那個趙子龍!」
「聽說他在曹軍中七進七出。」
「聽說他的武功可和關將軍,張將軍相比
「聽說他……」
眾人議論紛紛,將趙雲過往的事迹一項一項拿出來討論。
「嘿!看樣子你還挺有名的!」白宸珺拍了拍趙雲,「我還在想走了這麼久,怎麼都沒人來跟你搭訕?」
像趙雲這般英挺而又有真才實學的人,應該要像偶像受大家夾道歡迎才是。趙雲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位姑娘是什麼人?」一位圍觀的民眾好奇的上下打量白宸珺。
「是趙將軍的妻室嗎?」一名站在一旁的姑娘充滿醋意的問道。
啊?白宸珺傻眼。
開玩笑!要她嫁給一個西元三世紀的古人?這種生意怎麼算都賠本!
「當然不是羅!」白宸珺連忙對那位姑娘解釋,「趙將軍尚未娶妻,有意者請趕緊報名,以免向隅。」
以免向隅?
看到白宸珺熱心的為自己作媒,趙雲實在很想將她的嘴綁住。
「等等!別走啊!」看到他轉身就走,白宸珺連忙小跑步跟上,「你走了,那兩名大漢怎麼辦?」
這時,那兩名倒在地上的大漢連滾帶爬來到趙雲面前,就地跪下。
「大人,請您收留俺家兄弟倆吧!俺兄弟願意一輩子跟隨將軍!」
「怎樣?」白宸珺轉頭看了看趙雲,一臉盼望,「我幫你拉到兩名不錯的士兵吧?」
「你只會惹麻煩。」趙雲無奈的轉頭面對兩名大漢,「你們兩位如果想跟隨劉大人,先到城門那裏報到,記住,絕不可再惹事生非!」
「多謝大人!」
兩兄弟歡天喜地的拜別趙雲,收拾乾凈便連忙帶着家當到城門報到了。
「我是麻煩?」一臉無辜的白宸珺連忙推開四周圍觀的人群,跟上趙雲的腳步,「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看不出我是好心嗎?既解決了社會問題,又擴充了軍隊陣容,更難得的是花不到你幾分鐘,怎麼說我是麻煩呢?」
除了她還有誰能夠想出這麼好的計策啊!真是不識貨!
趙雲停下腳步,看着白宸珺道:「聽過『非禮勿動』嗎?」
「孔子說的嗎?」見他突然停下,她連忙站定以免撞到他的背,「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是嗎?」「是。」趙雲點點頭。
「喔……」不解趙雲的用意,白宸珺問道:「然後呢?」
「你不該引起騷動。」趙雲嚴肅的說:「軍不可擾民。」
「可我不是『軍』啊。」白宸珺說道:「我是『死老百姓』。」
「什麼『死老百姓』?」他不解的問道。
「軍人不是都這麼稱呼一般人民嗎?」她聳聳肩道:「至少我那裏的士兵,都這麼私下稱呼的。」
「你那裏?」趙雲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的想套出她的來歷,「姑娘是哪裏人?」
「非禮勿問!」白宸珺吐吐舌頭,「這是白子說的。」
「什麼白子?」趙雲反應快的回道:「白起?」
「誰理白起啊?都死幾千年了!」白宸珺指指自己,「是我啦,白宸珺、孔仲尼,後者稱『孔子』,所以前者就稱『白子』羅!」這叫照樣造句,連一年級的小學生都懂。
沒聽過這種歪理,趙雲啞然失笑,「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稱『子』的。」
「我知道!」真把她當白痴嗎?「『子』是對男子的尊稱,對吧?就如同你的是『子龍』一樣。」
「喔?」趙雲挑眉。
「雲從龍,風從虎。」白宸珺搖頭晃腦的說:「你的名是『雲』,自然字就是配『龍』羅!我說的對吧?」
趙雲點頭,「看不出姑娘也了解。」
「自然了解羅!所以你弟弟應該叫『趙虎』吧?不是有句成語說『龍兄虎弟』嗎?」
接得真順啊!「可惜不是。」他緩緩的道。
翻翻白眼,白宸珺聳聳肩道:「那你可以考慮幫兒子取這個名字。」雖然她記得趙雲的長子名叫趙統。
「再說吧。」趙雲下置可否,「姑娘來自哪裏?」既然套不出來,那麼直接明問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趙將軍呢?」白宸珺反問。
「常山真定人,所以我才自稱『常山趙子龍』。」
「那我該自稱……」白宸珺眼珠轉了一圈,「夷州白宸珺。』她自言自語道:「這麼說應該沒錯吧。」
「夷州?」州郡名稱在趙雲腦海中快速閃了一遍,但沒有這個地點,便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吳郡東南東方的外海。我不是大陸子民,是海外島民,不小心來到這裏的。」
「海外?」嗯,這可是從未聽聞的事。趙雲很有興趣的追問,「姑娘不是華夏子民?」
「應該是華夏子民吧……」白宸珺想了想說道:「我的祖先也來自這塊大陸,只是年代久遠,查不得了。」
沉思着白宸珺所說的話,趙雲不語。
見他不作聲,白宸珺又聳聳肩說:「好吧,如果趙將軍認為我是蠻夷之女也行。」
「趙某怎會認為姑娘是蠻夷之女?」趙雲笑道。
「那就別說了。」她伸了伸懶腰,「我今天心情真好,悶了好多天,總算可以輕鬆一下了!」
「大街上,一位姑娘家怎麼可以做這種動作?」見她大列列的動作,趙雲連忙輕聲責備道。
聽到這句話,白宸珺仍沒改正姿勢,伸懶腰伸夠了才將手放下,而後含笑看珺他搖搖頭說:「趙將軍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
趙雲挑眉等着她回答。
「太拘謹啦!」她回道:「你是儒家的信徒嗎?人生要這麼拘謹的話,還有什麼趣味可言?」
「這是禮教!」趙雲糾正道。
「我們那裏有句話,叫『吃人的禮教』。」她笑道,「趙將軍該晚生個幾年,和林七賢會會面,看能否改一下你這迂儒的脾性。」
「什麼?」趙雲皺起眉頭。他又聽不懂了。
「聽下懂?」解讀他的表情,她輕笑道:「好吧!咱們有好大好寬的一條代溝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