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頭展魔功 淫賊逞淫威
且說袁青娥雖出自武林名門,練有絕藝,被“浮蓋七雄”的練氏兄弟,練老大練老四練老七,三人圍攻多時,仍未取勝,乃因臨敵經驗不足,同時被三賊嘴皮子上佔盡便宜后,羞急心浮。
加以霞青素月等,在一旁觀戰,在柳大哥面前,初次出手,就那麼困難,更不是滋味。
這時三賊因久攻不下,也覺心燥,老大一刀“枯樹盤根”直掃下三路,老四一刀“驪龍探珠”直點上三路,老七一招“鐵索橫舟”逕取中盤,姑娘眼看不敵,柳春帆等正欲急躍救助之際,姑娘倉猝之下,不自覺的運起新練的“九九迴風步”來,但見她身體飄忽如風,一縷寒光,竄在刀光之中,霎時,滿場都只見姑娘人影。
三賊這時大駭,從來見過如此怪異身法,看樣子今晚決討不了好回去,一個姑娘都已經不敵,旁立幾位更可怕,老大慌的打一記暗號,招呼二人,猛攻一招想走。
三柄刀齊向姑娘面前砍來,姑娘這是反敗為勝,心境已平,那容得賊走,一點寒星,向上一迎,迅如石火電光。“嗆啷!”一陣響,夾着二聲“曖喲!”三賊的撲刀,早被姑娘削斷,而老大老四,早就被刺倒地死了。
這一下把練老七駭得魂飛魄散,半截刀一撤,一個“旱地拔蔥”,展開身形,就想跑,袁青娥像如影隨形般,早跟在背後,冷言說道:“賊子那裏走?姑娘向來做事公平,你三個難兄難弟,如不一齊到閻王殿報到,要跑了實在不夠意思。”
話未落,練老七叫聲不及,一顆醜惡腦袋,早就搬了家。一股鮮血如噴泉,把青娥的粉面上平噴上幾滴,奇怪是那神劍上卻滴血未沾。
柳春聰忙含笑上前,李霞青說道:“大妹子真兇,一劍就殺了三個賊子,將來人家不稱是女屠夫才怪,不過以後殺人不要面對刀口,否則,不用化裝就可以變成小花臉了,快把臉上的血抹掉。”
四個人商量這些死屍怎麼辦?雖然賊子強姦殺人有據,不怕什麼,但眾人不願驚動官府,李霞青見識較廣,上前說:“別慌,這般賊人身上,少不了“銷骨化血丹”此葯放一點在屍體上,一時三刻內,管教賊屍化為一堆血。”
說著,用腳踢翻賊屍,果然搜出一玉瓶,內放黃色葯末,迎着月光卡,知道無誤,打開塞子,每賊身上倒了一點,說也奇怪,三賊早就化為血水了,勝下尚有半瓶,遂交柳春帆收了。
四人正想叫出村民,料理後事,早見一旁跳出幾個山民,忙上前向四人叩頭稱謝說道:
“我們早被劉大牛的叫聲吵醒了,只是看到賊人厲害,不敢出來,幸蒙四位仗義,替死者報了仇,死者在九泉也可瞑目了,可是各位大概是異鄉人,不知道這批賊人厲害,你們趕快逃走吧,要不,等會更多的賊人來了,就不易走了。”
柳春帆見他們對賊人如此害怕,不禁同情心頓起,忙問道:“這是何處賊人,使你們如此害怕,難道附近沒有官府嗎?”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面貌忠厚的村民,嘆了一氣向四周看了了下說:“客官是外鄉人,告訴你們諒也無妨,三年以前,我們這裏也是平靜如常,以後來了許多賊人,輕則毆人劫財,重則殺人放火,姦淫邪道,為所欲為。”
起初官府還想整頓整頓,可是見賊人厲害,也就形若木偶,張一眼閉一眼,虛張聲勢而已,如此一來,賊人更膽大了,現在我們只有認命吧了!”
說著又連聲嘆氣,並催促他們快走。
四位沒有想到“天南幫”一竟會如此可惡,見老百姓畏之如虎,俠心頓生,遂安慰了幾句,柳春帆又掏出了百兩銀票,說道:“多謝關照,請不要為我們擔心,管教三天之內這些賊人馬上搬走,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們用來埋葬死者以後就分了吧。”
說著,恐怕鄉人不收,四人身形微閃,早如行雲流水般霎那時就不見了。
鄉人連謝都來不及,只有向四人去的方向叩頭稱謝。
四人上了路,因此事耽擱,業已時近四鼓,心知今晚欲去賊窩時已不及,只得回店休息。
回店以後,見二間房中衣物零亂,像是被人翻過,好在各人重要物件皆隨身攜帶,並無他物遺失,青娥素月只道是店家右小偷,剛想叫起店家來問,李霞青忙搖手說道:“深更夜半,吵醒店家多不方便,況且看情形,這一定不是普通小偷所做,否則何以我們這麼好的衣飾不拿去,顯然又是‘夫陸幫’人所干,可能這些賊人早就跟蹤我們,他們找的目標是柳大哥的珠寶,找不到,當然這些東西他們是不值得要的了。由此可見,今後要步步小心,以免中了敵人圈套才丟人呢?”
眾人見說有理,遂各自回房去睡。
次日,四個人不慣悶坐,雖然知道隨時有人跟蹤,但自恃藝高膽大,素月青娥都吵着要玩,柳春帆本也想玩,所以沒有意見;霞青拗他們不過,遂把兵刃包好,隨身攜帶,吩咐店家招顧房門,就出門了。
這是荒僻的小鎮,寥寥百十數人家,店面又少,根本無甚好玩,四人走了一圈,頗覺乏味,倒是這山鎮裏從未見過如此俊秀人物,看到四人瀟洒悠閑的精神,好生羨慕,路人都不免向他們多看一眼,她們並不在意,素月鄉居久了,愛看新奇事物,不免游目顧盼。
忽然李霞青,雙目一掠,看到右邊一家雜貨店前,站着一個武裝打扮,獐頭鼠目的人,正躲躲閃閃的不時偷窺四人。
霞青心知定是眼線,遂不動聲色,引着眾人折向一條小巷,才進巷口,即搖手向三人示意,閃身牆角一邊,三人忙跟着藏身,片刻,果見剛才那入鬼頭鬼腦的向巷內張望,顯然很急的樣子,一面走進巷子,一面自言自語的說:“奇怪,怎麼一下就不見了?難道這些小子會飛不成,我‘地理鬼’自信從未失過眼,就不信他們上了天去。”
邊說邊走近四人藏身處而來,剛走過,猛然身後一聲輕笑,地理鬼心知不妙,急返身,四位少年男女,早就一字並立在他身後,李霞青冷冷的說:“‘地理鬼’從不失眼,只有時會瞎眼而已,小爺們不會飛,卻會捉鬼,不信就試試看。”
地理鬼弄得非常沒趣,做賊心虛,況且光天化日,誰敢幹涉人家走路,憋着悶氣,直穿巷子走了。
幾個人相視哈哈大笑,就回店用飯。恍惚見窗口人影一閃,心知有異,四人邊吃,邊商量着,準備把賊人引到荒郊擒捉,問問口供,以備晚上動身也方便些,匆忙用罷飯,四人仍然出門,果見賊人仍在窺視,但已換了一個橫眉環眼,獰惡面貌的黑衣大漢,背插一支青鋒劍,神情似甚兇惡且不懼人。
四人有心要釣魚上鉤,漫步由街尾走向山側。
時正初夏,山鎮雖荒涼,但鎮外山邊,卻桃紅柳綠,景色宜人,四人談談笑笑,不時用目瞅着黑衣大漢,見他果在數十丈遠處,緊跟上來,不覺暗喜。
繞了一座小山,看此地距山鎮,起碼有四五里地了,一拐彎,是一片亂石崗,再過去就是山峰。
柳春帆看到這情形,心想正是動手的好機會了,回頭一看,誰知那黑衣大漢早就不知去向。
四人好生後悔,不早些動手,正抱怨間,猛見另出現一人,正是上午那獐頭鼠目的傢伙,暗中思忖,原來你們這裏另有窩穴,今天倒非要看一看不可,但恐怕有詐,柳春帆悄悄對三人說:“我們上山,居高臨下,看看谷中情形。”
說著身形一起,颼颼的往山上撲去,三位姑娘的輕功,是由凌波仙子所授,自甚了得,亦緊隨竄起,到達頂向下看去,只見谷中空洞洞的一坪草地,幾株稀疏的樹木,除了剛才那賊閑坐山石外,別無異狀。
片刻,那賊且起身走向裏面,柳春帆恐怕失去機會,忙躍身下山,誰知一入谷口,忽然不見賊人身影,心中正在起疑。
前面忽有人在說道:“這幾個小賊,瞎了眼睛,耳朵總該沒有聾?也不打聽打聽,就敢找‘天南幫’的梁子,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另一人說:“副舵主,剛才這幾個小賊,還想誘我上鉤,想不到他們自己上了鉤,咦,小賊怎麼怕了,不敢上來?”
前一人冷笑道:“當然該怕,就憑咱們‘天南幫’這三個字,就足以駭破了他的膽了。”
柳春帆再也忍不住,大聲反罵道:“哼!自己是賊,還厚着臉罵別人是賊,小小的‘天南幫’,諒能把我怎樣,有種不要偷偷摸摸,亮出相來,給你小爺看看。否則,等會我連你們賊窩也要挑翻。”
前面接着有人說:“好狂的小子,口氣大得可以,等會就知道厲害了,尤其是那二個妞兒,我練老六可要交桃花運了,她們要不是看上了我,就不會跑到這裏來了。別心急,等會大爺特別招待,包你們稱心如意。”
接着一連串的狂聲大笑:“哈哈哈哈!”
這下子把四個人激得肝火上升,再也不容考慮,縱身直向林中竄去,那裏還有人影,四人心想敵明我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道是“逢林莫入”,正暗舉欲返之際,猛然林深處又傳來陰惻惻的聲音:“小賊有種進來跟太爺們玩一會吧!要是膽小,丟下你身上的珍珠,和二位小妞,太爺今天大發慈悲,饒你活命,嘿嘿嘿!可別怪太爺手下不留情了。”
柳春帆氣急之下,但見身形一轉,倏如飛箭,猛的向發聲處直撲,同時兩掌一錯,一股勁風往前迎去,只聽一陣響,十丈前的三株碗粗小樹,早被掌風推倒,一條黑影跳出。
只見來人面目兇悍,身穿黑色勁裝,背插長刀,一望就知不是好人。
柳春帆更不答話,又是一掌劈去,來人領略了剛才那一掌的滋味,心知厲害,不敢猛接,借對方之力向上猛竄之餘,兩股掌風始由腳下穿過,又推倒了二株小樹,那賊子說聲“僥倖”,尚未及停身。
只見柳春帆仰天一聲清嘯,聲如龍吟,身形陡然拔起,猶如飛鳥,伸出一指,向賊點去,那賊避身不及,堪堪正在點上,賊人猛將身形倒下,一個金鯉倒穿波,始避過此招,那賊人益發大駭,身子尚未站定,回手猛揮一掌,直擊過來,柳春帆叫聲“來得好!”真力一迎,二掌甫接即離,那賊早被打得震出丈余,腦袋碰着樹榦,“咔嚓!”腦袋被碰得模糊,立即倒地死了。
四人見賊已死,正待回身出來,猛聽四周人聲擾攘,山腰石后,露出人來,各舉弓矢,作勢欲發。
另一賊人,像首領模樣,厲聲說道:“好狠毒的手段,快放寶珠、兵刃,饒你們不死,不然的話,嘿嘿,這些強弩射將下來,縱有飛天手段,也會變成刺蝟了。現在你們還不答應,我數到一、二、三、就要放箭了。”
說著,真打起數來:“一、”
柳春帆四人一見情況,心知不好,正想竄回谷口,不知何時谷口早被亂石枯木,堵上高約廿余丈。
“二、”上面又數着。
這時四人正像瓮中之憋,以柳春帆之功力,本來這谷內,幾十丈的小峰是困不住他的,可是這三信姑娘是否能竄出去?可不容易,這也是人急心亂,忙得四人直急得亂轉。
“三、”猛然梆子聲響,谷口及山峰守衛,立刻引發放射,十多支硬箭,射了過來,其中還夾着各式暗器。
柳春帆等口說不好,忙叫青娥、霞青,拔出“古靈神劍”擋住前面,自己運起神功,蔽住素月,雙手發出掌風,那一陣亂箭暗器,早被擊向一邊。
山上的入看見四人並未受傷,剛才發話的人又發話道:“小賊,想你們不見棺材不流淚,谷中死地,諒你們還逃得了嗎?如再遲疑,就要叫你們皮焦骨爛。”
說著,手一揮,山頂冒起煙來,柳春帆等猛然聞到一股油味,才知道今天事態嚴重,但尚未想到有何辦法解救時,只見上面一支火箭射下,火光一現,嚇得四人驚叫起來,身形微幌,躲過火箭,霎時四處山頭均有火光映起,火箭四處,四周被火箭射下,引起草木都着火起來,霎時間煙火薰人。
情形危險已極,柳春帆一緊咬牙,沉聲向三人說道:“你們別慌,緊跟着我不要離開。”
驀地柳春帆“一鶴衝天”,如潛龍升天,電光石火般向谷口撲去!兩掌猛運神功,“排山運掌”只聽“哄嚨”巨響,谷口所堆積之物,早被那股勁風,推倒一角,露出太餘缺口來,柳春帆見狀大喜,忙返身招呼三人,回頭一看,不由他駭得幾乎昏倒。
原來柳春帆招呼三人齊竄出樹林后,猛力飛越,因其全力施為,豈是三人能跟得上,故距離已拉了二丈之遠,這時煙火早就把三人圍在其中,但見炎炎烈火,在四周燃燒,柳春帆心神俱碎,奮不顧身,捷如飛虹,仍向煙火中撲去,見素月在中,霞青在左,青娥在右,說也奇怪,那火勢一近三人之身,隨即退去,數尺之內,無半點星火。
柳春帆感到非常奇怪,近身一看,始猛然想起滄浪叟說“古靈神劍”時,曾說此劍鞘上七顆寶珠之妙用,能防水火之侵,遂心中放下大石。
忙接過霞青手中雄劍,招呼霞青、素月二人居中,仍由青娥斷後,雙劍合壁,威力突然加強?只見寒光閃處,四周之烈火迅即熄滅,四條人影毫不費力,即由剛才打通缺口竄出。
這時,柳春帆怒火高熾,命三人暫時休息,一聲長嘯,直上雲霄,震得四周山谷,嗡嗡作響。
見他舌吒春雷,身如飄風,陡然拔起,帶着一寒光四射的長虹,飛也似的直向山頭撲去。
這時賊人見谷中火起,四人皆陷身於煙火,心想小子你們會飛現在也沒有用了,有一賊人說道:“副舵主神算,這幾個小子諒來也活不成了,等會煙火熄了再去那小子身上搜寶珠吧,聽說這小子的寶珠,足夠‘天南幫’十年的費用,不知是真?”
被稱為副舵主的地理鬼,很得意的說:“當然是真的,我二位師兄,喪門神、陰世秀才親口說出,還會有假,今天這幾個小子,想不到會這樣扎手,令弟老六,不到二招就被他打死,如果今天不是本人早有妙算,那恐怕你們這幾顆腦袋,早就搬家了。”
那另一賊人接著說道:“可惜,那樣嬌嬌滴滴的美人兒,霎時就變成一塊塊焦炭,真可惜!”
地理鬼隨說:“練老五,你現在可以招呼埋伏在四周的人,叫他們回來集合。”
練老五忙一聲口哨,霎時,四周人員齊皆聞聲而來。
練老五說道:“今天各位都辛苦了,等會副舵主會大大犒賞你們,現在暫時在此休息吧!”
地理鬼又說道:“不要走開,等會還要下去搜那小子屍體上的珠寶呢。”
猛聽一陣震天巨響,賊人只道是地震,並不在意,未幾又是一聲長嘯,震得各人耳鼓直鳴,身體也搖搖欲墜,支持不住。
地理鬼叫聲:“不好,莫非另有高手經此,大家就地準備傢伙,不要到手的珍寶還要被人奪去。”
話未落,猛見一條白色人影,帶着一道寒光,捷如流星趕月,身形似輕煙晃眼,早就來到面前,直駭得眾賊渾身打抖,兩腳發軟。
地理鬼想道:“怪呀!冤魂顯靈,也不該在白天,而且也沒有說剛死,就會顯身來索命呀?”可是不容他懷疑的是,分明是那白衣少年,而且也明明看到白衣少年陷身烈火,那會是鬼,是什麼?
遂顫聲說道:“你不該埋怨我心黑手辣,這是奉我大哥‘喪門神’的命令行事,你該去找他討命,等會我回去以後,必定請和尚道士替你作道場,超度你,今天可要拜託,請饒了我們吧!”
柳春帆滿腔怒氣,見他嘴裏念念有詞裝着一副可憐相,誤認他是怨鬼索命,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開開玩也好,遂假着陰啞着嗓音說:“不行,我不知道喪門神住在那裏,如果不老實說出,今天非向你討命不可。”
地理鬼忙說:“我大哥就在屯溪分舵,今天的人都已經在這裏人,就請壯士饒我一死,去向我師兄討命去吧!”
柳春帆遂一變聲音怒喝道:“大膽賊子,我與你素無恩怨,為了幾顆珠子,就想置我於死地,甚至放火燒山,用心之毒,可以想像,放你們過去,將來不知有多少人遭殃,既然都是賊窩裏出來的,諒必不會有好人,今天小爺要開殺戒了。”
說著,神劍一擺,恍如春雲乍展,落梅片片,捷向眾賊掃來,眾賊驚魂未定,那顧得逃走,霎時間,十多個賊人,個個都倒地死了。”
柳春帆見谷中火焰尚烈,心想你們想縱火害人,現在還是要火神爺請你們回老家去吧!
隨即-一用腳將賊屍踢向烈火之中。這才飛撲下山。三位姑娘正坐在石塊上養神,忙問:
“你們沒有受傷吧?賊人已被我全部解決了,如沒有防礙,我們就走罷。”
李霞青忙答道:“沒有事,只是今天太危險了,以後我們的行動更要小心,這些鬼魁魍魎之輩,功力雖不強,但暗計太多,非要小心不可。”
青娥更慚愧的說:“悔不該早聽霞青姊的勸告,要不是,至少不會受這此虛驚了。”
當下四人略整衣衫,柳春帆仍把古靈神劍交還霞青,並說道:“想不到神劍真是有這麼大的功用,要不是此劍,今天的事恐怕就不是這樣簡單了。”
李霞青故意生氣道:“你可是捨不得,要是捨不得,就拿回去好了。”
素月也一旁挑撥着說:“真的,誰知道柳大哥竟會這麼小氣,送給人家的東西,還肉疼起來,青娥姊,你也還給他,省得以後低咕,怪不好受。”
柳春帆聽得把舌頭一伸說:“乖乖,好厲害,還是青娥比較好,不像你們這樣多心。”
二人聽了不願放棄機會,接口就說:“難怪,青娥會幫着你,原來你特別歡喜她呀!那我們二個馬上就回家,免得在此礙手礙腳。”
青娥怪不好意思的去打二人,一面說:“我又沒有侵犯你們,是想拿我當作生氣筒,今天非要擰你們的嘴不可。”
三個沿途嬉嬉哈哈,回到旅店,早把剛才驚險的一幕,丟在腦後了。
時近薄暮,落日西下,霞光萬道,照耀得山鎮附近的山峰,滿山通紅。少焉,由濃變淡,由淡變灰暗,月出東山,點點繁星齊現。已是黃昏時了。
山居的人們,都有早睡的習慣,這時,四周早巳萬籟俱寂,只有旅舍的一角,透出燈光,正是柳春帆、李霞青、袁素娥、袁素月四人圍燈論事。
四人初意,諒天南幫一分舵,還不是手到即破,但從今天遇險的經驗看來,賊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種陰謀詭計,確是防不勝防。
況且屯溪分舵,肩負看守“仙窟”的重責,舵祉附近的設備,可以想像,幸而昨夜行至途中,農舍遇賊而耽誤行程,否則貿然而往,其後果真不堪設想。
柳春帆向李霞青說:“霞青妹對賊幫的情形較有認識,依你之見,我們該採取何法破賊?”
李霞青道:“以我們的功力,即加上賊人來援的人物算上,亦未必能勝得我們,要不,祖父他們也不會如此放心,讓我們前來,可是,由今天的情形看來,那就很難講了。”?
“關於賊窩的所在,小妹並未去過,但知位在屯溪之東,約十里之遙的‘畸頂村’雖然不明了他們內部的佈置,只要我們小心從事,諒也沒有多大問題。”
柳春帆微蹙鳳眉說道:“這樣,我們四個到達‘畸頂村’以後,霞青妹你們三人,暫時找一隱蔽之處躲起,並監視敵人,以免突圍而走,由我一人去探,俾可見機行事,而且,你們不中賊人機關,諒幾個毛賊也無足懼。過了四更天,我還沒有出來,你們就回去好了。”
三人聽了,頗覺有理,剛才已經看到柳春帆的神功,遂一致決定同意。
於是四人商量完畢,吹燭越窗而出,出鎮后,才施展輕功,如離弦之箭,直向“崎頂村”
賊窩方向奔去,好在此時天已初更,夜靜人寂,又在山區,他們這種快若奔馬的飛馳,也不怕驚世駭俗了。
那消片刻,已越過屯溪,進入賊窩戒備地帶,幾人格外小心,“崎頂村”的燈光,已隱隱在望,三位姑娘遂找一密林之處隱藏身形。
柳春帆藉山石樹木,掩蔽身形,此地離賊窟,僅里餘地,他不禁感到奇怪,一路上何以未見敵蹤,亦無暗伏,心中正在納悶。
驀地,前面一條黑影晃動,縱躍迅速,看來身手不弱。
柳春帆知道前面的人,必是賊人無疑,猛將身形加快,疾如流矢一般,繞道追上前去,霎時功夫,已超過那人。
找一株樹后躲起,右手掐着三片樹葉,見敵人正想從柳春帆藏身之處竄過時。
柳春帆右手微場,三片樹葉,直奔來人的“鳳眼”、“精促”、“尾尻”、三穴打去。
賊人做夢也沒想到,在龍潭虎穴的賊窩附近,會有人暗算他,加以柳春帆功力奇高,打穴手法更稱絕頂,賊人只覺三處穴道微麻,便向前栽倒,連大氣也沒有吭一聲,這三穴,皆屬暈啞之穴,無怪賊人會悶聲不響地躺下了。
柳春帆迅即從樹後轉出,單手一抄,將賊人抄起回頭就走,但見他縱躍如飛,到一僻偏之處,將賊人穴道解開,然後停身一邊。
賊人如同睡夢初醒,驀地跳身起來,自言自語道:“奇怪,我剛才奉舵主之命,去庄外看有無敵蹤,怎會在這裏睡覺,他媽,有鬼迷路不成?”
“拍!”不知那裏打來一個耳光,賊人又駭得直跳,以為真有鬼,不敢再罵。
猛抬頭,在月光下站立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正在微笑對看他,賊人瞪着柳春帆臉現驚愕之色?但仔細一看,駭得他骨軟腿酥,魂不附體,原來這就是白天在火里生還,而一劍獨殲副舵主以下十多人的少年。
柳春帆看這人不過三十左右,微黃的臉,帶着姦邪之容,身穿黑色短裝,背插一支長刀,見他臉色瞬息數變,陰睛不定,知他心存不良。低哼一聲道:“我來問你,如有半句虛話,管教你五步橫屍。”
這賊原來就是浮蓋七雄,練氏兄弟中僅存的練老六,平時陰狠奸詐至極,也是他活該倒霉,惡貫滿盈,遇到柳春帆。
白天,柳春帆等被誘入絕谷,由分舵派出十餘健兒支援副舵主地理鬼,喪門神原意,諒幾個少年,還不是手到擒來,因此,將人派出后,並未在意,誰知久等不見迴音,不免心神不守,派人去現場查看。
谷口煙火將燼,地理鬼等人個個不見,心知有異,着人挖開各口堵塞物,向里探找,見七橫八豎的焦體殘肢,一股焦臭奇腥之味沖鼻欲嘔,面目雖不可辨,但死屍有十多具,剛好是屯溪分舵派出的人數,始知事情糟了。
立時回報喪門神,喪門神等還正坐待捷報呢?聽得來人回報凶訊,不禁心膽俱裂,六神皆亂,驚了半晌不能開口,遂緊急召集全體人員,更發覺浮蓋七雄,除練老六外,全部未返,始知來人功力莫測,實非自己能敵,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忽報總舵有人到來了,不覺喜出望外,忙迎將出來。
見來人共有八位,前走三人。
右首一人環眼厚唇,朝天鼻,招風耳,滿臉麻子;頭束朝天髻,身長不滿五尺,腰大卻有十圍,像貌十分醜惡,年約五十餘,背插一枝碗口粗的銅鞭,太陽穴高高凸起,顯然此人內功修為極高。
左首那個身長七尺以上,瘦骨嶙嶙兔耳猴腮,兩眼半睜半開,宛如殭屍,兩道白眉,分佈耳際,藍布大掛,腰系一根麻繩,年逾五旬。
中間那位是女的,身穿綵衣,滿頭珠光寶氣,面目尚稱清秀,但顯得騷艷異常,一雙水汪汪的媚眼,到處亂拋,尤其乳峰高翹,肥臂隨着步伐而如浪推波搖。這人正是老魔“南天一怪”的第四徒,身居“天南幫”外堂堂主,刀尾仙子田湘妹。
右首那矮胖子身後擁着高矮肥瘦的五人,個個橫眉豎目,生相兇惡,一式黑色勁裝,黑色風衣,背插兵刃,年約三十左右。
喪門神與陰世秀才等人,一見來人,忙即上前見禮,其師叔九尾仙子田湘妹指着右首那矮胖子說:“這位是大庾嶺,人稱‘知閻羅’蘇卓豐護法,蘇老前輩,後面五位是人稱‘梅嶺五鬼’的關氏五英雄!乃是蘇老前輩的高足,現任本幫香主。”
又指着左面高瘦的人說:“這位是滇西哀牢山,陰芒洞,‘長山屍魔’老前輩的二徒‘鬼影子’劉楷,現充本幫護法。”
喪門神等重新上前見禮,把眾人迎入聚英堂坐下,時天色已暗,諒眾人遠道而來,尚未用飯,來人皆本幫重要人物,況有師叔堂主在內,故立即吩咐擺下盛大筵席款待,雖然此地窮鄉僻壞,採購不便,但賊人平素打家劫舍,養尊處優,不管雞鴨等物,故雖無山珍海味之勝,卻也山禽野獸肉滿盆,美酒盈樽。
席間,九尾仙子問道:“賢侄,據你所報,那少年身懷巨金,敢當眾露白,諒身懷絕技之非,未悉系何入門下?何以最近不知下落,幫主特請蘇老前輩,劉護法與我來查看,請將近況說出來看。”
喪門神馬上站起,將少年失蹤,自己卻派四路人員偵察,有二路人員失蹤,前日始發觀白衣少年帶同另一藍衫少年與二位姑娘出現在附近小鎮,當夜趁其不注意之時,曾派人搜索其行囊,未獲何物,今日副舵主師弟地理鬼獻策,將四小輩引至絕谷,擬將其一舉而滅,誰知小賊功力高強,將本舵派出高手,全部殺死。
活閻羅、鬼影子聽說來人如此厲害,心中不服,“哼!”聲頓起。
刀尾仙子見說亦不覺微蹙雙眉,隨說:“你看這小子是否會這裏來找麻煩?”
活閻羅搖着頭大聲說道:“我看那小賊絕對不敢來,莫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賊,就是武林六大門派,尚不敢向我們天南幫結仇,除非是他們活得不耐,想來找死。”
鬼影子也傲然的說:“那小子真要敢來,就叫他拋骨荒山。”
喪門神因見大援來助,且恃村前有陣勢設備,故僅派練老六巡查外,外無設伏。
練老六心畏柳春帆厲害,半晌開不得口。
柳春帆面罩寒霜,冷漠的問道:“剛才問你的話,聽到沒有?怎不答話?”
練老六處於這種不利情勢下,饒他平日鬼計多端,今日卻一籌莫展,遂忿然地說:“大爺既然技不如人,殺剮任便,何必說廢話!”
柳春帆冷笑道:“好個硬漢子,可惜要做賊子,殺你並不難,小爺問你,此地有何埋伏?
庄中有些何人?如有半句虛語,嘿,要叫你死活不得!”
柳春帆話尚未說完,只見練老六雙肩微動,兩手猛然反掌向柳春帆胸腹之間點來。
梆春帆微一冷笑,身形不動,吸腹收胸,同時伸出二指,疾如星火,向賊子左右“曲池穴”點來,練老六本想乘其避招之時,可以撤身飛逃,萬沒想到柳春帆不避不閃,反而進招,閃身不及,兩臂穴道被點,霎時酸麻失靈,但仍不說話,心想只要把時間拖長,一定會有人找來。
柳春帆見他強硬不答,一聲冷哼,說道:“諒你不見棺材不流淚,也好!教你先嘗嘗分筋錯骨的滋味!此地離村甚遠,也不怕你叫嚷。”
隨着運指如飛,遙點一指,練老六猛覺全身一麻,隨着便開始酸痛麻癢起來。
又痛、又癢、又麻、一股極難忍受的感覺,慢慢延展全身,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骨髓中咬噬爬行。
這滋味,初嘗時尚能忍受,不一會,越來越厲害,全身發抖,額上汗流如雨,未幾,支持不住,更倒地打滾,聲啞力疲,再也忍耐不住,便開口求饒道:“好!快解開穴道,我告訴你就是。”
柳春帆見說,遂用手在他背上一拍,練老六的痛苦,頓時而失。但兀自坐在地上喘着氣,稍停始開口說道:“此地除村外有一層‘正反五行迷宮陣’,他處別無設伏。”
“庄中今天由總舵來了幾位高手,一位是外堂堂主,九尾仙子田湘妹,一位是護法鬼影子劉楷,另一位是護法活閻羅蘇卓豐及梅嶺五鬼,五位香主,除此之外,就是正副舵主,別無他人。”
柳春帆見說,心知是實,好在別無設伏,遂順手一掌,劈死練老六。
展開身形,如輕煙一般,直向山莊飛躍撲去。
山高月小,林深嚴密,花香迎鼻,蟲聲盈耳,夜霧瀰漫,可惜這般美妙初夏夜景,柳春帆都無心欣賞,在嚴石林木之間,穿越竄縱,瞬間,來到“崎頂村”外?
這名雖為村,實無村民,茂林間隱現綠瓦朱檐,陣陣呼拳喝令之聲中,夾雜嬉笑譏諷之聲。
柳春帆大致打量了一下地形,毫不遲疑地向有聲處縱去,穿林越石,左旋右轉,幾十丈的距離,按理即時可以到達。
可是真怪,柳春帆縱了好一會,距離有聲處仍是那麼遠,不過方向稍有改變而已。
柳春帆對此玄門陣式,雖系初見,但其智慧超人,暗想:“這‘正反五行迷宮陣’一字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剋反覆變化之理所佈置,此與八卦迷蹤,九宮陣環,璇璣之理相同,其作用無非在使初入之人,迷惑方向,延長時間,使之一時不知出路,困居其中而已,幸好此陣未另裝機關,否則將不堪設想,如果懂得陣圖之理,固不難破陣而出,若不懂破法,是否可以精絕輕功,由陣圖之上飛越而渡?不妨試試看。”
想着,便施展輕功,縱上一株高可數十丈的古樹,向四周打量,好在他能夜間視物,遠近形勢,皆能一目了然。
隨後,他施展“九九迴風步”前進了數十丈,毫無阻礙,而且剛才的噪聲,愈來愈近,心知無妨,遂放心飛越。
霎時,迎面一排華麗的屋宇,柳春帆想不到在此荒僻山區,竟會有此等氣派的華屋,在林密處用目向屋內偷窺。
當中一個廣大的正廳中,按品字形,擺着三席酒,中央懸挂着八隻大形羊角燈,把大廳照耀得如同白晝,門首四位黑衣勁裝值衛,皆手提劈刀,往返在巡視着。
正中那桌,只坐了四個人,上首坐的是一位形態浪漫,花枝招展,滿頭珠翠在燈上閃爍發光,一對媚眼,時向左右亂拋。
二旁坐的二人,一個高瘦,怪樣,面貌毫無表情的活死人,一個是矮胖,面目兇惡的人,下首坐一人,看其背影,即知是前在旅館見過的“喪門神”。
另二桌都坐了粗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大漢,其中僅有一人即“陰世秀才”是認識的,餘外均不識。
喪門神正站起來,雙手捧着銀質酒壺,向三人敬酒,見他們僅微微頷首,並未站起身來,由此可見三人輩份都極高,柳春帆心知這三人,就是總舵派來的高手了。
只見那形若殭屍,面無表情的人開口道:“田堂主請放心,想那小子縱有三頭六臂,也不敢到這裏來送死,等明天我們同蘇護法去找他,非將他挫骨揚灰,替屯分舵死去的各位報仇不可!”
話未落,猛的一道黑影向鬼影子迎面撲來,“拍”一聲鬼影子嘴裏早就塞了一口爛泥,一股臭腐之氣沖鼻,鬼影子忙嘔怪叫:“有賊!”
眾人正在開懷暢飲之際,杯觥交錯,匙箸齊飛,那會想到有人潛入,猛聽鬼影子怪叫,頓時慌亂起來,忙問:“那裏有賊?”
鬼影子微紅着臉,指着嘴巴道:“那賊用泥打了我一下,他媽的!那裏來的野小子,敢來這裏撒野,有種不要偷偷摸摸……啊!又來了!又來了!你們看,牙齒均被打掉了。”
鬼影子用手在右頰上摸下一片樹葉,滿口鮮血噴到桌上,眾人見狀,想到白天的事,更慌起來,各自拔出兵刃,大廳上亂成一堆,依然不知賊人在何處。
猛見一聲清嘯,燈光下黑影一閃,門口四個守衛早被人點死倒地。
門首站定一人,身穿白色儒衫,龍眉鳳眼,風度翩翩一股英俊之氣,隨着目射的精光,駭得眾人心頭微震。
大廳上暫時有一段可怕的沉寂,這也許正是暴風雨將臨的前奏!
良久,剛才被樹葉打傷的鬼影子,早就忍不住,站起來用陰沉紳口吻說道:“剛才是你暗算太爺的嗎?”
柳春帆傲然把頭一點說:“不錯,誰叫你大言不慚的。”
鬼影子乃“長山屍魔”的弟子,武功高絕,出手歹毒,輕功更是不凡,故有鬼影子之稱,平素何嘗受過這大的氣來。況當此人庭廣眾之下,這臉如何丟得,猛一蹬腳,正想縱出,九尾仙子用手一攔說:“劉護法且慢,待本堂主間他。”
原來九尾仙子驟見柳春帆出現,長得俊美絕倫,恍如金童臨凡,她本淫婦,那有不動心之理,隨着輕擺蓮步,搖動肥臂,含着媚笑,乜瞟一眼說:“來者可是上次在旅舍里戲弄本幫舵主的人?可敢把名字留下?”
柳春帆看到那副模樣,討厭得作嘔,厲聲說道:“小爺柳春帆,正是在旅店之人,你待怎樣?”
九尾仙子忙浪聲笑道:“柳少爺師門可否見告?”
“不可!”
九尾仙子又問道:“那麼前幾天毀本幫浮蓋五雄,及今日絕谷殺我幫中高手的就是你嗎?”
柳春帆傲然答着並反問道:“然也,你對少爺這除惡務盡的手段感到滿意否?”
九尾仙子仍含浪笑說:“看你不起,年紀輕輕心就那麼狠,本幫主看你年輕無知,如願意歸順本幫,本堂主將以前之事一筆鉤消,並且還要給你好處,你願意嗎?”
柳春帆怒道:“天南幫不是龍潭處穴,小爺有一天定會會南天老怪,要我歸順你們,嘿!
真是痴人說夢。”
九尾仙子冷笑道:“好狂的小子,不叫你看些真章,諒你不心服,現在你此身無異處於龍潭虎穴,還敢耀武揚威,天南幫建幫以來,尚未有人敢欺上門來,那一個把小賊擒來?”
“師叔,弟子上去。”
喪門神因是此地舵主,責有所歸,況且上次遭戲,未見真章,心中甚不服氣,所以特此討令。
九尾仙子點頭說:“好!你要小心。”
喪門神更不打話,猛的大吼一聲,左掌護胸,右手中食二指如鉤,左腿踢向臍下“陰交穴”向柳春帆撲來。
柳春帆身形一旋,左掌閃電拍出,直向賊人“結喉穴”、“巨闕穴”、“氣海穴”三穴拂來,因身形奇速,喪門神閃身不及,“哼”的一聲,早就倒地死了。
這不過霎那之間,喪門神既身為天南幫最重要地方的:舵主武功自是不弱,誰知未及一招,就傷在來人手下,駭得眾賊毛髮皆豎。
柳春帆氣閑若定,冷聲說道:“還有誰願意先去閻王那裏報到?就來此地挂號。”
眾賊面面相覷,猛然那邊一陣狂喝:“小子少賣狂,拿命來!”
躍出一式黑色勁裝一條大漢,正是梅嶺五鬼關家兄弟。
柳春帆哈哈一笑道:“妙!全部上來更妙,省得少爺一個個打發。”
梅嶺五鬼的老大叫一聲:“齊上!”
五鬼早分五方站定,大廳地方雖廣,此陣勢一擺,卻顯得嫌窄,眾賊忙將喪門神抬下,酒席桌子撤走,眾賊也齊退一角。
柳春帆雖被包圍中,仍不慌張,但見五鬼各自拔出撲刀,五人五式齊動,老大直取中宮,老二削頭,老三攻下盤,老四老五左右齊出,圍得風雨不透,電閃般一齊攻到。
但見柳春帆腳踏九九迴風步,恍如一道銀虹,穿在刀光之中,五鬼圍攻連衣角都摸不着,猛聽“躺下”!電光石火般,五賊撲刀齊飛,一個個早就被柳春帆點中死穴倒地了。
這下,可真把三位黑道魔頭煞星駭呆了,三人皆“天天南幫”一等高手,尤其是鬼影子、活閻羅,縱橫黑道二三十年,見少年剎那之間,連殺六人,手法怪異,甚至來人手法和來路都不知道。羞怒之心頓起。雖懼此少年功力高強,但自恃功力深厚,經驗豐富,故而鬼影子向活閻羅微一側目,二人會意,立即踏步上前。
鬼影子厲聲長笑道:“好小子,難怪你敢如此狂傲,老夫倒要向你領教一番呢?”
柳春帆見狀,心知鬼計,但也不懼他二人聯手,遂輕視說道:“你一人出手恐怕不夠,既然想二人出手,倒不如讓少爺一齊超度你們,也好讓你們死心,來吧。”
活閻羅本就想二人同上,但畢意是為多年成名人物,恐怕以後遭人議論,有礙面子,現見他自己挑戰,正中心意,遂一聲冷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小子既有此膽識,老夫同時向你領教也好,但只不要說老夫以大壓小。”
遂一左一右,同時舉掌拍來,尤其鬼影子拍來的那股掌風,奇寒澈骨,柳春帆不敢大意,本能的護身神功運起來,同時展開“迴風步法”,身形一閃,早已飄到一旁,二人掌風余勢,打得牆震瓦搖。
原來鬼影子所練的乃歹毒“寒陰掌”,此掌中人必死,端的歹毒無比,幸而柳春帆早把護身神功運起,否則真不堪設想。
而活閻羅威震東南數十年,更是黑道上有數高手,後為“天南幫”慕名招撫,予以護法之職,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加以二人合擊之力,豈同小可,但見陰風凄慘,掌影翻飛,把柳春帆罩在掌風之下。
但柳春帆之功力,得自“仙窟怪俠”之傳,豈同泛泛,“迷隱拳”九式,更是擷取各派精粹所成,自是不凡,不過柳小俠因臨陣經驗畢竟不夠,所以一上來,顯得有些慌亂,但十多招以後,反足以應付有餘了。
相反的鬼影子與活閻羅一上來,就佔了上風,心想十招以內,定可將小子結果,誰知打了二十招以後,柳春帆愈打愈勇,駭得二賊心裏直怕,心想怪呀,這小子究竟是什麼路道?
怎麼愈來愈凶呢?
三十招以後,二賊額上汗珠已現,心想今天一定要糟,想不到成名幾十年的人物,聯手夾攻一個不見經傳的小子,會落敗。
一旁看戰的九尾仙子與群賊,也看得心驚膽戰,又見二賊漸漸不支,九尾仙子暗叫聲:
“不好!”正想上前替下二人,猛聽
“碰!碰!”二聲,在旁觀戰的眾賊也跟着發出驚叫,活閻羅飛到丈餘外的柱子上,摔下,直吐鮮血,看來顯然受傷不淺,九尾仙子忙上前扶定,塞了顆葯給他吞服,看另一旁的鬼影子,卻躺到地上不動了。
原來三十招以後,柳春帆拳法益顯純熟,威力亦益強,也是鬼影子劉楷惡貫滿盈,猛起殺手,運足十成“寒陰掌,向柳春帆后心拍去,滿盧一掌即可斃柳春帆於掌下,誰知柳春帆護身神功非凡,非特將掌風擋回,而且自然發生一種彈力。
鬼影子發掌愈重,彈力亦愈強,這“寒陰掌”,乃有巨毒,饒是他功力再強,能發難收,被自己掌風,何只千斤,胸口猛着一錘,鬼影子暗說:“不好!”眼發黑,嘴裏鮮血直噴,身形早被后沖,頭部撞在牆角巨石上,這時鬼影子全身功力俱廢,那還禁得住,只見頭頂開花,腦漿進出,倒地死去。
這一下,駭得眾賊只是渾身發抖,出了陣冷汗,饒是九尾仙子田湘妹乃南天一怪的徒弟,平素淫狠手辣出名,今天也驚駭得心膽俱裂,心想這小子那裏練來的功夫?恁如此厲害,就憑鬼影子與活閻羅二個聯手,尚不到四十回合,而落得一死一傷。今天只可用計取,不能力敵。
如能生擒此人,與我真箇銷魂,那這樣也不枉做人一世了。以前的那些面首,雖然為數千百人以上,那抵得此人百分之一,倘能與此人結成夫妻,以他的功力,加以時日,師父也將不是他的對手,想着,不禁使她有些飄飄然起來。
遂一面命眾賊拖下死屍,一面故弄風情,妖聲浪氣的浪笑着說:“好弟弟,看你年歲不大,手段很辣,我問你究竟所為何來?現在打死了我們這麼多的人,你該怎辦?”
這一問,可把柳春帆蒙怔住了,心想對呀,我跟他們並無多大仇恨,為了要奪自己幾百顆珠子,也犯不着殺這麼多的人呀?怔了半天吶吶的說道:“你們平素害人太多,今天小爺要盡逐你們,拆毀賊窩。”
九尾仙子見其中計,又浪笑走前二步道:“啊喲,為了這一點理由,就算是殺人的根據嗎?就算沒有王法,難道公理也沒有嗎?”
柳春帆猛然想起昨晚及今天的一幕,不禁理直氣壯的說:“哼!公理?你們這批賊子,不是從來就把‘公理’放在拳頭上秤量的嗎?還會講公理?”
九尾仙子恐怕把話說僵,不好下手,遂又嬌聲嬌氣地一面走着一面笑着說:“看你這個人,脾氣何必那麼大,我又不想找你打架,何必那麼凶呢?”
柳春帆一看這妖怪似的騷女人,從心底就冒出一股不可名狀的討厭,但他江湖經驗太差,所以幾句話,就給人家駁得沒有理由可講,聽說九尾仙子不想跟他打架,也就信以為真,放鬆了一切戒備。
九尾仙子看他半晌不說話,又走進一步的說:“你現在說該怎麼辦吧?把我們的人殺了這麼多?”
柳春帆說著:“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了事?虧你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出來的。”九尾仙子又似真似假的說道。
“依你怎麼辦?”柳春帆反問道:“依我啊……”九尾仙子一面說著一面從腰際拉出一塊精美別緻的綉鳳手帕,在柳春帆不注意,漫不經意揮舞着,柳春帆猛然嗅到一股濃烈香味,尚不知已着人家道兒,雖有些感到頭眩,仍追問一句道:“依你怎麼辦?”
九尾仙子看他已經中計,遂吃吃浪笑道:“依我啊!你給我乖乖的躺下,好好的待候你的老娘,跟我到瓊島五指峰,落魂崖,春花宮,去做長久夫妻去。”
正說著,柳春帆真乖乖的躺着不動了。
九尾仙子田湘妹,看到柳春帆中了自己獨門的“九天迷魂香,知非用自己的獨門解藥,一日夜之內無法醒來,本想即時就“崎頂村”屯溪分舵與他成其好事,但一方面自己在師侄面前要顧些面子,另一方面此地人員傷亡過多,而且聽說此少年尚有三位同黨,迄未現身,萬一趕來,自已絕非其敵,想了想,就耐着慾火吩咐陰世秀才說:“師侄,你師兄已死,此處分舵由你接替,所有死屍盡數埋葬,人員不足,待我回歸總舵后,即時派來,大概往返有八日可
“活閻羅”蘇護法的傷勢諒不致惡化,讓其養神療傷,明日轉告囑其自返可也,萬一在此期間,小賊的同黨來此,迥非你等能敵,不如加強警衛,預先撤離再說,現在我要走了。”
說著扶起柳春帆,提氣凝神,一伏腰,一擰肥臀,展開陸地飛騰之法,像一道影虹,人如輕煙,如飛似的走了。
這時的陰世秀才,是又悲又驚又喜,悲的是這些一等高手,在剎那被毀。驚的是柳春帆的同黨一定會來尋晦氣。喜的是意想不到,竟因師兄之死,立時升任舵主。
當下扶了活閻羅去歇後,吩咐眾人收拾殘局。
再說李霞青等三人,因恐有極利害的埋伏,故三人在庄外隱蔽處等候,這等人的滋味,確實不好受,而且三位姑娘的情愫,早寄於柳春帆之身,雖無公開表示,此乃因為舊式禮教束縛之故,但江湖兒女,究比世俗之見要不同些,況且滄浪叟等允許她們來幫助柳春帆破賊,無異就算默認,故柳春帆的安危,真比她們自身的安危似乎尚要重要些。
雖然知道柳春帆的功力非凡,不足為尤,但孤不敵眾,勢相懸殊,總有些放心不下。
這一等,把三個姑娘可等慘了,人家說一日三秋,度日如年,她們簡直比三秋還覺更長。
三更天了,袁素月首先開口道:“大姊二姊,柳大哥怎麼還不出來,會不會有危險?”
青娥接著說:“柳大哥的本領強,那會有什麼危險?只是有些奇怪,怎麼還不出來?”
李霞青方寸雖亂,但畢竟有些大姐的風度,沉着的說:“別疑神疑鬼了,現在時間還早,要慌得那樣幹麼?我看你們這二個丫頭啊!這幾天心神恍惚,你們不信摸摸看,你們的心早就放在柳大哥的口袋裏了。”
素月噘起嘴說道:“大姊不羞,你自己呢?讓我來摸摸看,你的心可否讓柳大哥帶走?”
說著真上來動手,青娥為了報復,也同時上來幫忙,笑得李霞青常身無力,而頭巾幾乎脫下,似真似假的說:“我們畢竟還是表姊妹呀,何必呢?為了一個外人,就這麼凶,二個人聯手打我。”
幾句話,愈發使得青娥素月一面嬌笑着,一面齊動手,僅向霞青軟癢處下手,三個人笑成一片,時間就過得快了。
笑聲剛停,李霞青儒巾脫落,身穿儒衫,而披着一肩長發,二人見了她那副怪檸,不禁又大笑起來。
時正深夜,山區是一片寂靜,銀樣的月光,灑在她們身上,灑在她們無憂的笑臉上,月色光渾,更替這荒山鍍上一層銀,山風輕微的吹着,播來陣陣的花香。
猛然,從山村裡竄出一條人影,那人影似乎並不快速,三位姑娘心中快慰非常,正迎向上去,開口叫柳大哥,話還未吐出,猛覺不對,那人影手中似乎挾着一個長長的,白色的軟包袱。
三人心中納悶,正想去將他攔住,好問一問村中的消息,猛見那人“嗖!”的飛落在右側方不遠的林間,三人遂靜心凝神看他怎麼辦。
原來那個還是女子,只聽她浪聲說道:“我的小冤家,本想把你帶到我春花宮以後再同你玩,誰知道你太迷人了,抱着你走了這段路,你身上那股氣息,薰得我再也不能忍耐,也好,反正這裏不會有人經過,讓我們就在這軟綿綿的草地上銷魂一番,那倒別有情趣呢?”
頓了頓又說:“身上怪熱的,讓我先脫掉衣服再來待候你呢!”
隨說,嬌聲喘息,迫不及待,真把外衣脫掉,全身僅留緊身的內衣褲,晶瑩如雪的嫩皮膚,在月光映照下更增加了幾分媚態,那嬌艷欲滴,香艷絕倫的鏡頭,可惜旁觀者是幾位姑娘,而柳春帆此時正昏迷不省,否則真是動人。
三位姑娘也羞得面紅耳赤,心頭小鹿怦跳,李霞青忙一拉二人,低囑幾句,二人躡足走了,李霞青正想上前解救,猛聽她又說:“小心肝呀!我這樣未免太乏味了些,誰教你武功那麼強,要我不用那法寶‘九天迷魂香’,還不容易制伏你呢,真想把你解開來再玩,但要制你不服,倒白化了這番心機呢?這樣也好,先過過癮再說。”
“別動,讓姑娘來侍候你,啊喲好白的……”
猛一股勁風,挾着泛肌寒光,向她身上削來,九尾仙子本能的身子一縮,就地一滾,來個“懶驢打滾”,可惜這是一條僅穿襯衣褲的白驢子而已。
這下子她吃的苦就大了,事出匆促,還算她久經大敵,臨危不亂,饒是這樣,她那身細皮白肉,嬌嫩異常,那禁得住地上碎石刺草的划擦,潔白的皮膚上,早就劃破無數血痕,幸好這時的來人,忙着想救人,否則,她這條命早就不在了。
九尾仙子把身子一直,一個鯉魚翻身,挺身而起,凝目一看,原來是位漂亮的藍衣少年,不覺故態復萌,心想中原人物,恁如此漂亮,這二個少年如果有一個分給我,那死也甘心了,遂忍着痛,更不怕羞,迎步說道:“啊喲小弟弟,我跟你素不相識,何必如此兇狠,莫非你看了心底發酸嗎?沒有關係,姑娘我先待候你也可以,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李霞青一看柳春帆上衣雖被脫去人似乎沒有受傷,遂放下心來,見賊女毫不知恥,反來調戲自己!不覺怒火頓起,冷笑道:“小爺名叫要你命,賊婦不必多言,看劍!”
說著,一道寒光暴漲,直奔九尾仙子正面各穴點來,九尾仙子心知厲害,忙展身法,右閃左挪,如風擺殘荷似的躲過來勢,另方面嘴也不停的說道:“小鬼,別開玩笑,那光亮亮的劍會刺死人的喲,怎可以拿這樣的東西開玩笑呢!”
饒是李霞青能言善辯,口齒犀利,也被她這死皮賴臉的話,說得啼笑皆非,一正臉色怒喝道:“開玩笑,哼,姑……小爺請你到閻王那裏去報到。”
隨着,展開“滄浪十三式”劍法,一時劍影瀰漫,寒光閃眼,九尾仙子雖也身手不凡,但畢竟空手交戰,已吃了很大的虧,再加上李霞青手中的仙劍,可占莫大便宜,故十多招后,非但招架不住,而且頭上烏黑的青絲,也被劍鋒削去不少,想用迷魂帕吧,又不在身邊,而且她即使使用出來,也討不了好處。
因為剛才九尾仙子喜極忘形時,已透露她有迷魂帕的秘密,稍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此帕在使用時,對方只要佔在上風,或不開口,不呼吸,它仍然無法把人迷倒,而且李霞青江湖經驗老到,一上手,根本就不叫她有喘息餘地,更無暇抽手取帕了。
勉強的維持了十五回合,九尾仙子迭受險招,始知厲害,猛撤身影,從劍影中脫出,身形一旋,一個潛龍升天,身法輕靈,已躍至樹梢,一面展施上乘輕功,此時她因手中不提他物,故恍如輕煙,飛快逃竄,另方面輕聲浪笑道:“奶奶沒有興趣陪你玩,現要回去了,你要有種就到瓊島、五指山、落魂崖、春花宮,來找姑奶奶陪你好好玩個痛快,現在失陪了。”
說完,人早就飛得不知去向了。
李霞青心知徒追無益,遂叫道:“素娥妹、素月妹,快下來吧!賊人走了。”
原來李霞青頗用心計,恐有其他賊人尾隨,不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故命二人在樹上監視敵方。
現聽得霞青大叫,忙飛越趕回,見霞青正在發怔。只道發生變故,二人忙上前問道:
“大姊,賊人走了嗎?柳大哥呢?我們怎還不回去呢?現在四更多了呀!”
只見霞青仍不答話,在月光蚋照下,見她面頰飛紅,一種靦腆之態,溢於臉面,不禁大奇,青娥又問道:“怎麼啦!大姊,是誰欺侮了你?柳大哥,怎麼還不來?你怎麼不開口呀!”
少女怕羞,是其本性,尤其古時的女子為甚,李霞青與青娥素月,雖是擊技之家出身,而李霞青更從小就在外,隨乃祖走江湖,但關於兒女之間韻情感,卻是非常微妙而難解,三個人聽到九尾仙子那股騷相、浪語,使她們聽了既羞且怒,這耐青娥素月,尚不知是柳春帆。
但李霞青看得很清楚,所以逼退九尾仙子后。本急想去解救柳春帆,驟然一想。他上衣已脫去,姑娘家雖對他早就愛心,但本能的羞覺,使她不敢上前,不自然的把二人叫來,及被二人緊迫一問,更羞得無地自容,但時間上已不容她再加以考慮,遂手一指說:“那不是柳大哥。”
素月青娥尚不知道,急步上前並叫着:“柳大哥怎麼賴着不走呀……啊……”
走近一看,見他光着上衣,駭得掩面就退,不自覺的驚叫起來,忙問霞青道:“究竟怎麼回事,柳大哥怎睡了?”
霞青恐怕二人誤會,才把剛才事說了一遍,二人始明白,又急着道:“這樣讓他去也不是件事呀i我們得去看看,他有無受傷?是否能走?總得要想法子離開此地呀,要不天就要亮了!”
三個人大着膽子,見他依然沉睡不醒,把他全身看了一遍,並沒有受傷,始放下心,由素月幫忙,替他穿上衣服,三人知道迷藥厲害,沒有解藥,不到時刻是不可能醒來的。
此時也顧不得嫌疑,由李霞青背着。三人仍由原路飛回,幸而到店時,天雖有些微明,但店家仍未有人撞見,把柳春帆放在床上,替他寬了外衣,脫去鞋子,蓋好被。這時三人仍不放心,萬一有賊人來偷襲怎辦?
所以想出方法,三個中抽出一人和衣伴着柳春帆,以便可以休息養神,另二個則坐着聊天,這樣萬一有敵人,以二人的力量,足可應付了。
直到午後申時,柳春帆始緩緩醒來,神智未清,感覺身上外衣已去,自己怎糊塗,什麼時候睡倒這裏,這是什麼地方?猛一摸,身旁還躺着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猛然一驚,人也就醒了,這時耳邊尚聽得素月霞青在聊着。
抬頭一看,那身旁的人也坐了起來,原來是青娥,柳春帆更糊塗了,二人相對一笑,都感到怪不好意思的,這時霞青等二人也走了過來,又是含蓄的對着二人,神秘的一笑,更羞得二人臉飛紅霞,青娥忍不住跳下床來說著:“大姊,小妹,不來啦!你們二個還不是一樣的在這裏睡過嗎?再要笑我,等會回家,看我不告媽才怪!”
說得二人益發嬌笑不已。柳春帆聽得沒頭沒腦的,忘記了所以,依然羞紅着臉獃獃的,望着三人發怔。
這股子傻相,更使三人忍俊不禁。
柳春帆忙問:“什麼事?值得你們如此興奮,我明明在賊窩裏,上了那臭婆娘的當,被她手帕里揚出一股異香,熏倒在地,怎又跑到這裏來了?”
素月嘴快,忍笑說:“還虧你說呢,要不是你幸運,我們把你救下,那你現在早被那不要臉的女人……”
說到這裏,羞紅着臉再也說不下去了。
青娥才把經過說了一遍;柳春帆始恍然大悟,忙向三人謝道:“好險!要不是三位姑娘,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多蒙三位救助,感謝不盡。”
霞青笑着道:“不行,光感謝不盡那什麼用,你準備怎麼謝?先開出條件來!”
柳春帆不知何種謝法,說道:“我請客,請你們吃上好的酒席一桌。”
“不要!”
“那我送你們每個人一粒最大的珍珠。”
“不要!”
“那叫我怎麼辦呢?”
青娥道:“很簡單,而且是現成的,叫我們每一個人一聲好聽的。”
“什麼是好聽的呢?”
“要叫我們一人一聲……好姊姊。”
青娥說著,不覺自家臉也紅了起來,二位姑娘同時也點頭附議。
這可難了這美少年了,明知三人放刁,但自己一張嘴,說不贏三個人,尤其少女的心,像梅雨季節的氣候,千變萬化,說不定三個人真氣哭了,倒霉的依然是自己,沒奈何,只得說道:“好,好,你們救了我的命,又為我辛苦了一天,答應你們好了,但是,有一個條件。”
霞青奇怪道:“接受人家的謝意,還要附條件,倒是挺新鮮的,你說吧!”
“就是下不為例!”
柳春帆一字一句的說道。
三位姑娘一致道:“好!”
柳春帆被逼無法,只得光榮的屈服,尤其是素月,比他小二歲多,叫她姊姊,她公然的答應着,還不怕羞。
這時柳春帆整天沒吃東西,也感到飢餓了,四個人開懷吃了頓晚飯,柳春帆順便將進入分舵的戰果向三人說了一遍,三人始覺放心。
晚飯後,柳春帆積悶難消,遂同三人早些休息,夜晚再去賊窩。好在輕車熟路,知道別無埋伏,所以四人皆越過“正反五行迷宮陣”,誰知賊人早就走得一乾二淨,悶氣無處發泄,心想留着這賊窩,將來也要害人,柳春帆叫三人走開些,猛然運掌,運足神力,接連幾掌,早把這雕畫的巨廈打得七零八落,而且整座房子都推倒了。
返時,乾脆用“古靈神劍”把賊窩外圍的迷陣,都砍個精光。
一座巍娥的建築,瞬間變成斷垣殘壁。
一片俊美的林園,霎時化作殘枝斷干。
第三天,四個人都回到九華山、紫青峰、隱賢谷。
一家因四個人的平安歸來,而感到非常高興。
更因此次的順利而感到興奮,但聽柳春帆等說到絕谷火攻時,不覺驚嘆起來,及至小俠獨破賊眾,連活凈羅蘇卓豐,鬼影子劉楷二人圍攻小俠,尚一死一傷,說得小猴子不禁牙痒痒的,很想找個機會一顯身手。
眾人言談音,袁正逸不住的打斷話頭,插着嘴,尤其他二個姊姊初次出門回來,更糾纏問這樣,要那樣,簡直把他忙死了。
深夜,三位姑娘又悄悄的把自己意思,告訴了凌波仙子蕭霜玉,蕭霜玉是過來人,對兒女私情這樣事,了解得很清楚,知道不能用人力來造成,而三位姑娘,自小一起長大,性趣各方面都相投,情感又很融洽。加以一個有作為少年,娶三妻四妾,本來不算什麼,但不知柳春帆的意見如何。
當時,姑娘回房后,蕭霜玉又跟丈夫金笛秀士商量以後,次日,又轉稟滄浪叟老夫婦。
他們雖然沒有意見,但萬沒想到三位姑娘一致同意,還是滄浪叟想了想說:“不知道帆兒的意思如何,等會讓我探探他口風看。”
蕭霜玉說道:“不必問了,三個丫頭還告訴我說,他一定會同意的,否則,她們就……”
說到這裏,又把柳春帆中迷藥的經過說了一遍。
滄浪叟才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難怪三個丫頭回來后好像神不守舍似的,原來她們還保存了這一段秘密沒有公開,既是這樣,我們有什麼話可說,等會我問問他。”
正在此時,忽然門外一蒼老笑聲傳來。
一個很熟識的聲音說:“親家翁怎麼大白天躲在佛堂里,跟親家母聊什麼天,霜兒呢?
今天來了這麼多客人,你們怎不出來?”
另一個尖嗓子的聲音笑着說:“躲起來也不行呀!我老叫化有三天沒有討到飯,有半個月沒有偷到酒了,現在有天大的喜事,送上門來,光躲着想賴我老化子的酒飯呀!”
說著,外面又是一陣鬨笑,一個和尚說:“阿彌陀佛,管施主剛到人家,就叫着要吃也不怕人家笑話,好像我們同行的人欺侮了你,一路上單單餓了你。”
滄浪叟與花雨銀燕、金笛秀士、凌波仙子等早迎將出來,一面笑着說:“嘿!你們誠心來吃誇我隱賢谷的窮老頭哪?來那麼多人,簡直像個大雜燴,和尚、道士、尼姑、老花子、外加一個騙子、化子、全到了。是那一龍捲風,把你們吹到這裏的?”
一個中等身材,面白無須,神采飄逸的老者怒聲說道:“好哇!崑崙三子的首領,竟替我‘千面隱怪’沈雪沖取了個別號,哼!‘騙子!’我騙了你滄浪叟什麼?今天說不出來,非要重重的處罰你不可。”
一位鶴髮童顏,面目慈祥的老尼姑,向花雨銀燕打了一個問訊說:“阿彌陀佛,袁女俠,你們近在‘仙窟’,難道連這麼大的消息都會不知道?”
袁凌紅忙還禮道:“慈雲師太,究竟何事,使你們這麼興奮?”
這時,蕭霜五早跑上去,對一個體軀高大雄偉,鶴髮童顏,百色紅潤異常,胸前二尺白髯飄飄,身穿藍緞長袍足登粉底皂靴,精神矍鑠老者叫道:“爸!怎麼今天你也來了,他們說的是什麼大事呀?”
別看蕭霜玉雖年近四十,但看上去像三旬不到,因為是“望溪老人”的獨生女,所以見到老父,依然像個小女孩一樣的撒嬌。
望溪老人,看了愛女一眼,慈暉滿容的說道:“你們真的不知道嗎?‘天南幫’屯溪分舵接連幾天中,浮蓋七雄失蹤其五,絕谷中死去十多高手,前幾天還被一個叫做什麼‘玉面神龍’柳春帆的少年,一掌擊斃‘梅領五鬼’與‘鬼影子’劉楷,並擊傷大庚嶺活閻羅蘇卓豐老賊,駭走‘九尾仙子’田湘妹,將屯溪分舵夷為平地。當時老叫化管大白告訴我們,老夫不盡信,昨日巧遇少林寺悟玄和尚,武當山朝陽宮天乙真人等人,齊去現場查看,果是事實。但奇怪的是那少年一行共有四人,都不是六大門派的人物。難道你們真不知道呀?”
滄浪叟等人聽說這回事,不禁哈哈大笑,引得滄浪叟全家都一致大笑起來。
這一陣怪異的動作,笑得眾人呆了,怪丐上前問道:“怎麼老頭兒想賴酒,笑一笑就算了呀?你們一家都瘋了?光笑幹什麼?難道這個消息還不夠好嗎?”
滄浪叟忍住笑說道:“我道是什麼大事,老化子不怕羞,想以這個消息,勾引眾人來隱賢谷敲竹杠,什麼‘玉面神龍”,這個名字怪好聽,送給帆兒剛剛合適,各位別急,等回叫你們看看這‘玉面神龍’的真面目就是。”
一面說著一面請各位在大廳落坐。
眾人聽下更摸不着頭緒,千面隱怪首先不耐煩道:“平素看你這老兒還算老實,今天怎麼也會吹起牛來了,當心,吹得太大了,接不下去,可要炸的呀!”
怪丐也嚷道:“我也不信,憑你崑崙派,就能調養出這樣的好徒弟來?”
滄浪叟又大笑着說:“親家翁,各位別吵,雖然老夫調養不出這樣人材,但此人與我崑崙派即將拉上關係了,本來老夫正在着急,沒有媒人,各位來了剛好,等會謝媒的酒席先開出來請各位。”
隨着把柳春帆的事,以及往返經過說了一遍。
把眾人聽得笑口合不攏,似又不信有如此之人,老化子說:“老頭兒你真不羞,一共只有一個孫女,二個外孫女,一次就要嫁出去,而且還沒有得到人家同意就一廂情願,這小子呢?不有幾個丫頭呢?”
“來啦!公公你叫誰呀……”
隨着這個玉盤珠落的脆甜美妙話語,從大廳里廂走出三個俊美秀麗的少女來,一見大廳里那麼多人,不禁呆了呆,見都是認識的,遂蓮步款款來到眾人面前櫻口微錠斂衽向眾人脆生生的道:“眾位公公、伯伯在上,霞兒、青兒、素兒,就此一齊拜見了。”
老化子首先跳起來說:“三個丫頭愈長愈俏,也愈大愈調皮,那麼多客人,你們見一個禮就完了,你們算盤打得倒怪粗,我老化子可不願意吃這個虧,不行,要一個個見禮,要不,等會那小子來了以後,我可要特別交代他……”
霞青首先上去拉着老化子的大紅葫蘆撒嬌的說:“管公公你再講,我可要搶你這個東西喲!”
老化子忙拉住不放道:“好!好1不說,別拉這個,這是我老化子的第二生命,可開不得玩笑。”
這時,柳春帆、袁正逸、小猴子、房大頭等人正從外面起來,一看有那麼多的人,自己都不認識,柳春帆正想拉着小猴子等走開。
三位姑娘也不顧有眾人在堂,忙上前口叫道:“柳大哥別走,都不是外人,快來讓我們替你介紹。”
滄浪叟也笑着說:“都是老夫的多年好友,武林五大派的人物,來待我給你引見,這位小哥,就是你們剛才所說的
‘玉面神龍’柳春帆小俠,乃東海無名老人的門下。”(此乃柳春帆編造的師父)
柳春帆與三位姑娘聽到叫柳春帆“玉面神龍”,不禁奇怪,誰幫忙取的名號?正奇怪間,滄浪叟又說道:“這位道爺,是武當派,襄北武當山,朝陽宮法號‘天乙’的天乙真人,這位是五台山的慈雲師太,這是嵩山少林寺掌門悟玄方丈,這是終南派的望溪老人,也是青兒、素兒、逸兒的外公,這位是名震黑道的千面隱怪沈大俠。這位是老叫化,人稱怪丐管大白老前輩。”
柳春帆都一一上前見禮。
眾人見柳春帆果然長得龍眉鳳目,神采俊逸,風度翩翩,那看出他像身負絕藝的人,但心知崑崙三子之滄浪叟,絕不會騙人,尤其是望溪老人,看看未來的外孫婿竟是這瞞,笑得老眼迷花。
眾人忙答禮,十幾隻眼睛齊注目看着小俠,把個小俠看得不好意思,只有把頭低着。
老化子看到小猴子房大頭二個,心想妙呀!我老化子正愁找不到衣缽傳人,沒想到在這裏找到了,正是踏破鐵靴無處尋,得來全不費工夫,忙叫過二人詳細盤問,二人原是化子出身,雖未見過丐幫中怪丐管大白之人,但莫不知其名者,見他:
身高不滿六尺的瘦弱身材,滿布油污的百結鶉衣,蓬亂的滿頭白髮披肩,奇大的眼睛奇小的嘴,結虯短髯,束腰草繩,手提一根紫竹打棒,一雙無跟的鴛鴦鞋,另有一個大紅朱滾酒葫蘆。
他這付糟相,在別人看來,簡直要嘔吐,但奇怪的小猴子與房大頭,卻好似與他前生有緣似的,三個越談越投機,談到後來,老化子得意忘形,想試試房大頭的“歸元神功”,遂提起打狗棒,用了五成力猛向房大頭背上打去,只聽“哄!”一聲,接着老化子一陣哈哈大笑,把眾人駭了一跳,齊注目過來,老化子得意忘形的笑着說:“要得,看你不出,這小子的皮竟這麼厚,把老化子這根鋼碧竹棍都震裂了,好了,老化子現在衣缽有靠,從此再也沒有憂慮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那位武當掌門,頭戴九梁冠,身披鵝黃鶴敞,腰擊絲條,足登雲履,生得鶴髮童顏,目若朗星的天乙真人,誦了一聲:“無量佛,管施主大好機緣,可喜可賀。”
老化子隨手舞足蹈的說:“謝謝老道關心,喂!姓柳的小子過來,老叫化問你。”
柳春帆恭敬的答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老化子把眉頭一皺,怪眼圓睜說:“小子那裏來的這股酸氣?今天老叫化要同你換一換,你願不願意?”
柳春帆心知老化子怪性情,不敢再同他客氣,就問道:“你想換什麼?只要我有的定可以。”
老化子這才裂嘴大笑道:“反正是叫你小子佔便宜的事,二個換三個,你願不願?”
眾人也不知老化子鬧什麼玄虛,都一致注意老化子,可笑是三位姑娘也湊上來問着。
老化子故弄關鍵的問道:“小子,乾脆,一句話,願不願?”
三位姑娘不知道他想講什麼,為要打破悶蘆,也忙推着目瞪口的柳春帆悄悄說:“老化子個性雖怪,卻是最熱心的好人,快答應,一定不會叫你吃虧的,快答應吧!看他要拿什麼來同你換東西?”
柳春帆茫然的答道:“願意,但不知換什麼?”
老化子笑得前仰後合的說:“三位丫頭你們聽到啦!可不許他反悔啊!可是老化子對毛頭小夥子的話,從來不敢輕易相信,丫頭,你們相信他老實不老實?會不會賴?如其相信他不會賴,你們敢不敢替他作保?如果敢,老化子馬上說出來。”
三位姑娘不知老化子耍什麼心眼,忙連口答應敢替他作保。
老化子這才站起來向大家說道:“老化子自任丐幫幫主三十年以來,現在年近古稀,每感繼承無人,故到處尋訪了將近十年,萬想不到在這裏一遇就是二個,老化子終身衣缽有傳,所以剛才喜極忘形驚動了各位。”
“老化子生平不佔人愛便宜,柳小子的二位兄弟老化子是經過他剛才自願同意才敢收下的,但無功不受祿,剛才滄浪老頭兒曾經向我們提過一件事,老化子也經過三個丫頭的同意,就是拿三個丫頭嫁給‘玉面神龍’,我老化子呢?要帶這小猴子、房大到本幫去,讓他們熟悉本幫的規矩和本幫重要人物,以後再把我這責任分別交給二人,各位看好不好?”
三位姑娘萬沒想到老化子竟是拿自己,替他換二個兄弟,羞得粉臉通紅,忙掩耳回身就跑。
柳春帆也震得口呆目瞪,“願意”的話是自己當著這麼多人親口說出來的,再也無法收回,所以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天乙真人、慈雲師太、悟玄和尚、是沒有意見,千面隱怪只笑得捶胸叫“厲害”。
望溪老人笑得有些喘氣罵道:“賊化子,虧你想出來這麼絕的辦法,還說不佔人家便宜,把我二個外孫女與我親家翁的孫女,來替你換二個徒弟,你這算盤是怎麼打的?”
花雨銀燕也笑得渾身乏力指着罵道:“老化子三年不上門,上門就想出鬼主意來捉弄人,霞兒、青兒、素兒、都是我們從小化了好大的精神心力扶養成人,你為了要徒弟,也不徵求我老婆子的同意,一口氣慷他人之慨,把我三個孫兒都送人,這是否公平,叫大家評一評理看。”
老化子故意哭喪着臉說道:“這可怨不得我啊!那小子與三個丫頭都說願意,怪我屁事,真不知好歹,替你們找了一個金童似的好女婿,又省了一筆媒金,還要狗咬呂洞賓,這次交易做成了以後,老化子吃-次虧,學了一次乖,以後就是用大紅帖子請我,也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了。”
說著又引起眾人大笑,狂笑,甚至眼濕也笑出來了。
柳春帆,正是哭笑不得,誰要自己傻,中了人家圈套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已經答應了,要是反悔吧,絕不可能,三位姑娘雖然與自己相處甚好,但不知她們真正心意如何,況且二位兄弟,是自己一生中惟一知已,相處勝如同手足,固然他能蒙丐幫幫主青陳,二人同時接任新幫主,未嘗不是件天大喜事,又見二人心甘願意,自己又有什麼辦法阻止,而斷送他倆的前途呢?
然而一旦分別,今後海角天涯,何日能見?柳春帆原是情感豐富得很的人,所謂多情善感的典型,想到三人即將別離,不禁鳳眼中滔滔淚珠,滾滾而出。
看得眾人呆了,慌得不知所措,幸而老化子與房大頭小猴子是知道的,別看二人平日傻,對柳春帆向來是百依百順的,看到他雙目掉淚,不自覺的也齊流淚,急步跑過去,抱着柳春帆的頭,二人齊聲說:“阿帆,別哭啦!你再哭我們也忍不住啦!人各有志,況且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等我們去丐幫接事後,再來找你,可以永遠跟你在一起,不再分開,好嗎?阿帆別哭,這麼多人,哭起來多難為情。”
二人一面掉着淚低訴,一面用衣袖替他擦眼淚,誰知這一來,益發使他哭出聲來,三個人乾脆就抱頭大哭起來。
這一哭,這種真摯情感的流露,只有飽受憂患,至情至性的人才能一灑同情之淚,連剛才狂妄不羈的老化子,看得也一收狂態,滿臉嚴肅之色,一面點頭暗贊,一面眼眶裏也飽含淚珠。
其他的各派掌門,與滄浪叟、金笛秀士二夫妻等,也被這真情流露的場面,引出了同情之淚。
三位姑娘雖被羞得跑了進去,但仍不放心,故躲在壁后偷聽,見三人哭聲愈響,三位姑娘因經過這幾天與柳春帆等的相處,深知三人是性情中人,故也不覺剛才的笑意全褪,靠着大廳板壁哭了起來,最初怕人聽到,只敢飲泣最後愈哭愈凶,也不禁放聲痛哭起來。
眾人起初尚不明就裏,怎麼外面有人哭,裏面也有人哭,這種哭系出自內心,勸不得正在無策之際。
聽一聲:“阿彌陀佛!”聲如暮鼓晨鐘,震人心弦。
這發自悟玄和尚之口,眾人恍如當頭棒蠍,柳春帆等人猛醒悟,柳春帆怪難為情的露齒一笑說:“恭喜二位兄弟,但望接任幫主以後,能與愚兄同住一處,聊盡你我手足之誼。”
說著又向老化子一揖到地說:“蒙老前輩提攜我二位兄弟,現在先謝過了。”
老化子見大功告成,也眉開眼笑的向著屏風後面喝道:“不怕羞的丫頭還躲着幹什麼?
要再不出來謝媒,我要撒手不管了喲,還虧是滄浪叟、望溪老人的後代,這麼沒有用。”
說也真奇怪,這幾個丫頭被老化子一罵,倒真乖乖的走了出來,就是眼睛有些紅脹而已。
一面出來,一面指着怪丐罵道:“身為前輩,不怕羞,要捉弄我們,還到處騙詐、賴吃,今天叫公公不給你酒喝,就是給你喝,也不准你灌在葫蘆裏帶走。看你下次還這樣老沒正經嗎?”
一提到酒,老化子可屈服啦,口角饒涎直流,忙搖手道:“好傢夥;真厲害,這法子是誰教你們的,過了河就拆橋,找到了婆家連媒人也不要,有道是和尚道士吃八方,花子吃十方,姑娘,你們是想吃幾方?連我化子也是你們吃的對,乖乖可真厲害。別得意,下次你們要找到我化子,要再理你們那才怪。”
這段話,又把眾人引得開堂大笑起來,三個姑娘也羞紅着臉不再開口。
這時袁正逸可急了,他一進門就看到這麼一大堆人,老道、尼姑、和尚、化子,怔得他骨碌碌的小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敢說話,因為他大部分都不懂。
他賴在蕭霜玉懷裏,看到人家笑,他也笑,看到人家哭了,他可更傻了。
最後他玩了整天,肚子餓急了,因他們依然在只顧得講話,他恐怕把吃飯忘記,所以逼得怪叫着說:“公公,你們僅說話,肚子不餓呀!逸兒可餓癟啦,還不開飯?“眾人經他一叫,真可飢腸碌碌起來。
老化子也叫道:“滄浪老兒你存的是什麼心眼,僅逗我們閑聊,跟我們肚子開玩笑,早知道這麼吝嗇,剛才就不該替你想辦法,下次,就只有要你另請高明了。”
滄浪叟朗聲大笑道:“到了祭供的日子,你還怕沒有香火,真是多此一舉,告訴你,我老頭子不未卜先知,預先不知各位要來,只有派小徒‘穿雲燕’吳斌,特地出去購去了,因此耽誤些時間,現在大概快好了,請再稍忍耐下子吧!”
正說著,酒菜送上,入席更少不了一番揖讓勸飲,小猴子本是有名的饕餮,但自在隱賢谷作客以來,別彆扭扭,總吃個半飽,今天有老化子在席,就不同了。二個唱着對台戲,一個是著名饕餮客,一個是天吃星下凡的,一個是手抓撕拉,囫圇吞咽,一個是滋牙裂嘴,伸脖直眼。
他們兩個這一賭氣不打緊,可苦了同桌的人,這一頓吃得二人好不痛快,只吃得碗碗朝天,杯盤狼籍,老叫化光吃不算,吃完了又把他第二生命解下來,交給小猴子說道:“這是做老化子徒弟的入門第一課,小子,快拿去瞧他們不注意時,偷偷的給我裝滿,小子記到,可要偷哪,偷來的酒特別香,要偷不到,那就沒有資格做我的徒弟。”
他尖聲尖氣的講話,早把在另一席上的三位姑娘驚動了,素月為了報復老叫化的作弄,首先就說:“你們注意,隱賢谷來了小偷老叫化,還在公開教徒弟當小偷,快把他看住,別讓他走!”
老化子醉眼惺忪的說:“自古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姑娘家何必跟我們這般人一般見識呢?”這一席酒,直吃到近三更始休。
席間,由老化子與千面隱怪為媒,柳春帆即席向滄浪叟望溪老人等叩頭見過新禮——